第254章 架空民國落魄戲子21(1 / 1)

第二百五十四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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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

一班子人圍著長條桌吃完晚飯之後, 小師弟搔搔頭,欲言又止。

王春覺得他這樣怪好笑的,喝了口茶, 笑道:“想說什麼就說吧,不是從今天一回來就像跟我說嗎?猶猶豫豫到現在,我又不會吃了你。”

“真的嗎?那大師兄, 你可不準生氣!”

小師弟開心地搬了把凳子,做到王春身邊, 還給他填了點茶。

之前兩位師兄之間鬨得很不愉快, 吵架吵得很凶,就連一向好脾氣的大師兄聽見那個名字都沒有一點好臉色, 要不是今天看大師兄心情好, 他也是不太敢開口的。

他聲音小了一點, 說道:“其實今天,我在店裡取戲服時碰見師兄和時小姐了!”

王春喝茶的動作一頓。

他立刻驚覺起來,眯起雙眼:“他去那做什麼?”

難道是……要複出了?

嗓子真的能治好麼!

握住茶杯的手指不由得按緊了幾分。

“大師兄, 你彆生氣, 師兄跟時小姐一同跟我解釋了,師兄他並非是忘了師父的教誨, 攀附權貴不願在唱戲了,而是他的嗓子一時半會好不了,還得依托時小姐找的大夫治療, 等嗓子完全恢複了, 他就會複出,回來繼續唱戲的!”

小師弟晃了晃王春的胳膊:“大師兄,到時候還讓他回來吧,大家其實心裡也都想著他呢, 咱們像從前一樣,繼續跟一家人似的,相互扶持,那多好呀!”

讓白逾明回來,重新占了他現在的位置麼!

那小子要是回來,還能留他的性命麼?

恐怕是連同著時淺渡一起,一點點找他算賬,報複回來吧!

王春臉色愈發不好看,恨不得當場把茶杯摔個粉碎。

他心道,他那師弟真是太幸運了,就算是走投無路,也有人願意幫忙。

可他呢?

他隻有他自己!

他隻能靠自己給自己籌謀,其他的所有人……

都希望白逾明能回來,重新占了他的位置!

所有人都覺得,由白逾明做這戲班子的主角,而他……隻有當一個操心勞力的老媽子,支配管理班子裡的大小瑣事。

好在……白逾明再怎麼樣,也就跟他一樣,是個戲子罷了。

時家的人,也不會一直放任自家的女兒與一個戲子有太多的牽扯吧。

他緩緩地舒出一口氣,狀似無意地問:“就算他不是為了攀附權貴,可他現在跟時家的女兒不明不白地混在一起,時家的人能讓他在出來麼?”

“這個……雖然到底怎麼樣我也說不好,可我瞧著時小姐對師兄像是真心的。時小姐說,以後會讓師兄繼續回來唱戲,她特彆喜歡聽師兄唱戲,不過也是,沒有人會不喜歡師兄的戲吧?”

小師弟年紀比他們兩人都小,說不準那些情情愛愛的,所以不敢打包票。

他眼睛突然一亮,說道:“對了大師兄,時小姐還跟我說,等以後他們結婚了,肯定會把請帖給我們遞過來,還希望咱們都能過去慶賀呢!”

時家大小姐的席,應該特彆華麗熱鬨吧?

想想就覺得特彆期待!

“什麼?他們還要結婚?”

王春眉頭擰緊,驚詫不已。

他還以為這倆人最多就是好那麼一陣,至於結婚?

大戶人家的長女,跟個戲子結婚,怎麼可能!

小師弟點點頭:“是啊,時小姐說的可肯定了,我看不是作假。”

“……”

王春輕笑一聲。

白逾明啊白逾明,你怎麼就那麼好運?

全天下的運氣,都跑到你一個人身上了吧!

“大師兄,你看起來……怎麼不太高興?”

王春回過神,略顯陰鬱的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以他的性子,到了那種富貴人家,指不定要惹出多少禍,要被人怎麼對待呢,更彆說是回來跟咱們一塊兒了。他回來的事,等哪天他真能回來了再說吧,現在一點兒準頭都沒有,誰知道他還有沒有心思唱戲?你往後也不用再給他說好話了!”

說到“唱戲”兩個字,他的用力握在椅子扶手上。

手背露出青筋。

如果白逾明真的醫好了嗓子,回來唱戲了……

會過來找他,跟他在同一個戲樓子裡面對面地較量麼?

他絕對不能再輸給白逾明!

要是連一個壞過嗓子、斷了練功這麼長時間的人都比不過,他這麼些年真是白唱了!

……

“時小姐,我鋪好了床,您要是困了,就休息吧。”

白逾明性子是天真了點,但不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低能兒。

他從小跟在師父身邊,除去練功,就是幫著師父捏肩揉腿、再做些力所能及的瑣事。

做這種活兒,利索的很。

時淺渡大大方方地坐到床上,蓋好了被子。

那人卻一直站在離床邊一米多的地方,沒有動彈。

看不見人,但能從氣氛中感覺到他的窘迫。

她衝人招招手:“你還愣著什麼?剛興衝衝跑進我房間的人不是你嗎?”

“那不一樣,時小姐,我總覺得今天我要是上了您的床,就是跨過了個坎,彆管做沒做什麼其他的,想要再回去,可就沒有可能了。”

白逾明倒不算特彆扭捏,說話也是大大方方的。

他習慣性地講道理、講禮貌,做事之前一直客客氣氣的。

時淺渡不由得笑出了聲。

她逗弄道:“嗬,你說說,還想做什麼其他的?”

白逾明眨巴眨巴眼睛,赤紅著耳朵無辜道:“您彆想逗弄我,我是真的什麼都沒想,就是提醒您一句。”

“哎呀,還比以前學聰明了一點?”

時淺渡摸索幾下,關了燈。

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行了,看不見了,這下你應該不害羞了吧?”

“……”

白逾明偷偷地揉了揉發紅的耳朵。

他小聲嘟噥:“您彆亂說。”

時小姐怎麼知道他害羞了啊。

確實,房間一暗下來,他心裡的壓力還真沒那麼大了。

對方畢竟是富商之家的千金小姐,白逾明這一行,地位低下的同時,又能見到無數的紙醉金迷,所以,也更清楚自己的出身距離真正的達官顯貴有多遠。

說不緊張是假的。

他磨搓幾下微微發顫的手指,在黑暗中換好了一套厚實的秋冬季居家服。

然後,小心翼翼地上了床鋪。

剛坐上來,就有一直手臂纏住了他的腰,把他往裡一帶。

他沒反抗,順著這個力道撲到了對方的懷裡。

面頰上一燙。

心臟撲通撲通,每一聲都非常清晰。

好像寂靜的黑夜中,隻剩下他的呼吸和心跳聲。

“時小姐,您這樣未免太主動了。”

他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

自己的臉已經紅成了一顆大蘋果,說這話也不知道是埋怨還是嬌嗔。

“你是嫌棄我主動,還是……”時淺渡拉長聲音,低聲問,“怕我也對其他人這樣?”

白逾明抿抿唇:“我就是有點沒準備好。”

頭一次跟個姑娘同床共枕,還是自己喜歡的人,未免……

太突然了。

唔,好吧,他也怕時小姐對誰都這樣。

果然啊,是個人都會期待,自己是唯一特殊的那一個。

“嗤。”

時淺渡被他逗笑。

怎麼跟個黃花大閨男似的。

她輕吻了吻白逾明的唇,倚在他身邊道:“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休息吧。”

說完,她遍鬆開了圈在對方腰間的手,自己躺平在一邊。

一點兒也不挨著他了。

白逾明一頓,緊張沒了,反而莫名覺得怪落寞的。

時小姐就抱他一下,然後就睡覺去了?

白天他在這兒告白的時候,時小姐還……對他不止動手動腳了一次呢。

不應該吧。

他了解的時小姐,可不是這麼老實的人。

黑暗中瞪了會兒眼,保持剛才的動作一動不動。

他藏不住話,壓根沒過幾秒,便道:“我是哪句話說錯了,讓您不高興了嗎?”

時淺渡特彆想笑,還偏偏得裝出一副正經的樣子。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您都不抱我了。”

白逾明的語調平直,沒有刻意撒嬌或者喪氣。

可偏偏的,就是讓人能從這短短幾個字裡,感覺到一股委屈和不滿。

直球打過來,時淺渡終是沒能認出笑意,把人往自己懷裡拉扯。

誰能拒絕一個主動說要抱抱的人呢?

或許是因為他始終怕傷害到對方、也對這位恩人有一股特殊的情感吧,白逾明在感情上不是特彆主動,但給他一點兒力道,就特彆聽話地順杆子往上爬。

腰間被人輕輕圈住,他感覺自己的快要開心得飛起來。

身上每一塊肌膚、每一個地方都感覺到無比的歡愉,充斥著無法言說的喜悅。

他喜歡時小姐,就像從前被輕輕牽住手腕、被揉揉腦袋一樣,此時隻要無聲地被時小姐摟在腰間,就感覺萬分滿足。

他忍不住在時淺渡耳邊輕歎了一聲。

“我……好喜歡您啊。”

他的聲音原本是清亮柔和型的,因嗓子壞掉而有些低啞,一聲歎息像是訴儘了平生的苦和無限的眷戀,莫名讓人覺得……

澀氣無比。

像是事後的喟歎。

嗓音與熱氣同時噴灑在耳畔,時淺渡被歎得心裡一癢。

她滾了滾喉嚨,去親吻白逾明的嘴唇。

在被她撬開唇齒長驅直入的那一刻,白逾明往後退縮了一下,但很快地,便憑借本能小心翼翼地回應,最終化為熱切。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在與人的親吻中幻想著已經共度了一生。

那種,時小姐說的,聽他唱戲、陪他回家的生活。

他好像已經完全淪陷其中。

回不去了。

時淺渡一手托住他的後頸,一手攬在腰間。

拇指往裡蹭了一點兒。

又將將停住。

天知道她有多想在眼盲地時候胡亂探索一番。

像白逾明這種有話就說的直球選手,想必動了情時有些話會說得格外……有趣吧?

要不是他的嗓子……

唔,其實啞著嗓子應該也很好聽。

她在黑暗中沉默半晌,終於深吸一口氣,離開那對柔軟誘人的唇。

往下吻了吻,輕輕啄在他凸起的喉結上。

“嗯……”

白逾明哼了一聲,自己偏頭到一邊,細細地喘。

他手指抓在枕巾上,心中忍不住對接下來的事有所期待。

隻是偷偷地期待。

那種心情很微妙。

他在糾結,如果時小姐繼續的話他要不要拒絕。

喜歡是喜歡,可他總是怕對方會後悔。

後悔……與他這樣的戲子有過一段不算光彩的感情。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沒輪到他多糾結一秒,身旁的人便自己離開了。

“早些休息吧。”時淺渡摸摸他的頭。

脖頸間的溫度消失,白逾明眨了眨眼睛,又一次有些失落。

他沉默幾秒,問:“您……不繼續?”

時淺渡知道他嘴上不說,心裡還是想著能回到戲台子上的,怎麼忍心在他嗓子慢慢好轉的時候,再弄得他廢嗓子呢。

她沒摟著人,怕自己總想動手動腳。

隻嘴上不正不經地調戲了一句:“嗯,怎麼,你很想繼續?”

“……”

白逾明乾澀的喉嚨滾了一下。

時小姐都不想,他怎麼好意思說想呢。

好像他蹬鼻子上臉,剛上了時小姐的床,就暴露本性一樣。

於是他忍住心裡和身體上的浮躁,搖搖頭:“沒有。”

他幫時淺渡蓋了蓋被子,溫聲道:“您休息吧。”

時淺渡便心安理得得被他照顧著,舒舒服服躺在原處沒有動靜。

她呼吸一直很淺,又很均勻,聽起來像是睡著了。

白逾明安靜地在一旁躺了許久。

多年之中,除了師姐就是師妹,他很少接近其他女人。

被剛才那麼一撩撥,有點動了情,始終不太適應。

他往時淺渡身邊靠了一點,沒有摟過去,隻是偷偷牽住了她的手。

很溫柔,很珍惜,生怕把她吵醒。

趁對方“聽不見”,他用很低的聲音實話實說地坦白道:“其實……我想。”

頓了頓,他又小聲說一句:“對不起,又騙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