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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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淺渡把小魅魔帶回了校舍。
那地方如果狠命打, 都沒準會鬨出人命。
赫爾是被疼狠了,半天沒緩過來。
回到校舍,被放到床上, 他就抱起雙臂, 身體側躺著蜷縮在一起。
他也不說話, 就抿著嘴唇,臉上時而冒出些隱忍之色。
眼眶發紅地望著時淺渡。
時淺渡被他看得,覺得他有點可憐,又有點可愛。
她把椅子拉到床邊坐下, 揉揉小魅魔的頭發。
“你這麼看著我,我也沒辦法給你緩解疼痛啊,隻能慢慢等著過一會兒了。”她頓轉身去倒水, “我給你弄點喝的吧。”
小尾巴伸了過來,輕輕卷住了她的手腕。
她頓住,回頭看過去, 笑:“怎麼了?”
“我不渴。”赫爾眨巴眨巴眼睛,窩在床上似勾似引道,“我都這麼難受了, 你竟然還想找借口離開,也太過分了。”
“那行, 我不走了。”
時淺渡好笑地坐回椅子上, 靠在床邊。
她手掌搭在赫爾身上,緩緩地撫過背脊。
小魅魔往她身邊又蹭了一點。
雙臂順勢搭在她的腿上, 側臉枕了過去。
他長長的睫毛往下一扇:“我是不是給你惹事了啊?對不起啊, 我沒想過要給你惹麻煩的,以後我還是留在校舍好了,免得給你招來事端。”
人類養著他們, 圖的是高興。
像他這樣的存在,卻給主人惹事……
“嗯?”
時淺渡揚了下眉頭,手指輕攏他的頭發,露出了黑發之下的容顏。
她渾不在意:“這有什麼的,除去生死,沒什麼大事。”
赫爾微愣,還沒回話,時淺渡又接著開了口。
“你不也是這麼認為的嗎?不然,明明並不喜歡我,又怎麼會一次次主動撲上來勾.引我?”
赫爾神色不變地安靜了幾秒。
繼而彎了下唇角,嬌媚地輕聲笑了起來。
“你說的都是某些高尚的人類才會遵循的法則,我既不是人類,又並不高尚,自然是對誰都無所謂,誰會養著我,我就會把誰伺候得好好的。”
他說得很輕佻,也根本不為自己遮掩。
以色侍人,上天就是給他們賦予了這樣的存在意義,不是麼?
就跟貓貓狗狗是寵物、羊會被餓狼吃掉一樣的天經地義。
不過是“養著獲得快樂”與“被養以求安穩”的相互利用的關係罷了。
至少他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怎麼,你不會是嫌棄我臟,嫌棄我很隨便吧?魅魔不都是這樣麼,從你打算養我那天起,就應該知道我們都是這個樣子的啊,尤其我這種被倒了幾手的雜血魅魔,早早地就被很多人用過,不是很正常嗎?如果想要乾乾淨淨的,最好還是去找專門的店鋪重金去買比較好哦。”
他其實覺得現在的主人挺好的,並不想被丟掉。
可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並未改變,甚至還有淡淡的嘲弄,懶洋洋地把自己貶低了一通,一副並不在意的模樣。
如果被拋棄,那還是趁早比較好。
至少現在,他還記得自己以前的生活,沒有丟掉那份警覺。
小魅魔現在這樣,像極了擺爛的都市小青年。
反正之前最差最黑暗的生活都經過了,再壞也絕對不會比被人拴著抽打更差勁,對自己渾渾噩噩的生活感到厭倦,卻又無力反抗。
時淺渡忍俊不禁,圈住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懷裡帶了帶。
“你覺得是我嫌你不乾淨,所以才對你無動於衷?”
赫爾的尾巴在身後晃了晃。
不過他沒回話,房間陷入了安靜。
不然呢?
他想不出一個人養著自己還不用的原因。
聽那些學生的話,他現在的主人好像是個沒落的貴族。
說不準,是看他漂亮,所以好好養著他,以後把他獻給彆人去討好?
想到這兒,他心裡有些悶。
唔,換做彆人,是有這種可能。
但她看起來不太像是會討好人的樣子。
想討好人,也不至於今天當場為了他一刀捅了那個男的。
嘶——
回想起從男人腿間那一大片被血染紅的衣料,他心裡吸了一大口氣。
身上好像更疼了。
他不由得又往時淺渡身上擠了擠。
不對,他想,主人肯定不是嫌棄他。
不然乾嘛要為了他得罪彆人啊。
在學院裡為了一隻魅魔當眾“行凶”,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腦子裡翻湧出剛才的回憶,女人動作淩厲,鳳眸微挑,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張揚又輕蔑,好像從來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
真的很酷很酷。
而他被保護在身後,望著她的背影。
他越想就越覺得開心,紅潤的唇沒忍住一翹。
過去那麼多年,他都沒有像現在一樣的開心過。
“我知道你沒有嫌棄我,剛才是我胡言亂語說錯了話,你原諒我吧。”
他嗓音又柔又輕,似一片羽毛輕輕地在人心上掃過。
語調說不好是祈求還是在輕哄。
總之,一句話柔柔地說出來,再大的火氣也會消散掉大半。
更何況時淺渡一點兒都沒生氣。
她感覺到,小魅魔的尾巴正一下一下地掃在她身上,像是在給她順氣。
怪不得魅魔會受有權有勢的人歡迎呢。
誰會不喜歡一個乖乖巧巧又聽話又嘴甜還長相絕美的人??
也就是平民們生活並不富足,養不起額外一張嘴罷了。
她故意沒有立刻答應:“要是我不願意原諒你呢?”
“那你就把我丟到外面讓人喊打,撒夠了氣再撿回來呀。”
赫爾說得輕巧,似乎是看準了她不會。
他爬起來一點兒,半靠半倚在時淺渡身邊,用一種下蠱般的語調笑著開口:“我被人打慣了,這沒什麼,你不用心疼,去撒氣便是。”
“我要是撒氣,會自己動手。”
時淺渡在他腰上用力掐了一把,似是威脅。
誰想小魅魔不老實,順著她掐的這一下挺腰過去,還在她耳畔似歎似哦地呼了一聲。
“那來吧,打這兒最疼了。”
赫爾低垂的眼眸微微掀起,魅惑地掃她一眼。
他牽起時淺渡的手,一根一根地把她的手指頭彎曲合攏,握成了拳頭,然後輕輕錘在自己身下。
時淺渡頭一次碰到這種讓她都有點沒辦法的人。
她以為自己已經是夠難搞的了,刀槍不入軟硬不吃死不正經。
沒想到,還有赫爾這種難搞的小東西。
她眯起雙眼,二話沒說,握住放在床邊的刀柄。
“哢嚓”一聲,黑刀出鞘了兩寸。
赫爾心裡“嘶——”了一聲。
他信自家主人是個狠角,也信她砍人不眨眼。
“好疼,你彆打了。”他立刻服了軟,雙臂一伸,把時淺渡的脖頸嚴嚴實實地圈了起來,小腦袋在她頸窩親昵地蹭了好幾下,“再幫我揉揉吧,好不好?”
“……”
這小東西真是識時務,會撒嬌。
時淺渡說不好自己是氣笑的還是被逗笑的。
她白了懷裡的小家夥一眼,伸手緩緩地在他腿根揉了揉。
隔著褲子都能感覺到柔軟。
還能感覺到手背被什麼來回地蹭過去。
她神色暗了暗。
這小魅魔,確實是……誘人。
怪不得在原本的小世界走向裡,會被矮人賣掉,關在那種地方好多年。
“今天那個被你砍的人,肯定不會罷休,學院也會找你的麻煩吧?”
赫爾這回安安靜靜的,沒再故意勾人。
主人為了保護他而得罪人,他越想就越覺得高興,而後又覺得自己自私。
給主人惹麻煩,可不是個好事啊。
時淺渡聳聳肩膀,壓根沒在意:“沒事,大不了這學不上了,反正以他們的實力,也教不了我什麼,能給我當老師的人,現在還沒出生呢。”
赫爾還真是第一次遇見這麼自信又張揚的人。
以前那些人都是吹牛,而眼前的,是真的有實力。
他又道:“我聽說,這是大陸上最好的魔法學院之一,學生很容易跨過領主得到國王的賞識,退學肯定會影響到你未來的生活。”
“得到賞識?我還需要彆人賞識麼。”
時淺渡眉頭一挑,從神態到言語都透著囂張和不屑。
她輕哼一聲:“以後那些人求著我的地方多著呢。”
按照她看到的資料,這個小世界裡,在赫爾黑化之前,就已經經曆過不小的震蕩了。
黑暗勢力滲透,直接控製了米萊隔壁的阿蘭地區,戰爭過不了多久就會打響。
到時候戰事緊張,學院中的精英都被挑選出來作為支援。
她不信那些自詡正派的人,不會過來請她幫忙。
赫爾忍不住笑了。
他覺得自家主人這種睨視一切的樣子,實在是太酷了。
他笑著嗔道:“真是的,有實力就能這樣為所欲為嗎?”
說完,又自己在心裡回答——
是的。
有實力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他真是……羨慕啊。
“如果我也能強一點兒就好了,免得被人抓到,還要讓你幫忙解圍,給你惹是生非。可惜我們魅魔……都這麼弱小。”
“沒關係,我強就可以了啊。”時淺渡戳了戳他的額頭,“揚長避短就好了,不用非得想著怎麼彌補短處,那多累啊。”
“可是……”
赫爾好看的眉輕輕斂起來一點兒,看起來有些苦惱。
他整個人倚在時淺渡身上,聲音柔媚:“我揚長也不管用呀。”
勾.引彆人管不管用他不知道,但至少他的主人無動於衷。
時淺渡承認自己時不時地就被小魅魔勾.引到一下。
她揉在赫爾腿上的手,短暫地暫停了一下。
“不著急。”她開口,說話時薄唇輕輕地蹭過赫爾的耳垂,聲音有些低啞,“有管用的那天。”
赫爾呼吸一窒。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耳畔的那一瞬,他心跳快了不少。
腰間酥麻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爬上微妙的舒適感。
耳根控製不住地開始發紅。
臉頰燙得不像是自己的。
噫,怎麼會這樣。
過去那麼多年,什麼樣奇奇怪怪的人他都碰見過。
隻有他把人哄騙得滿臉緋紅,還沒碰到過能叫他都開始臉紅的。
上床什麼的,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這有什麼可……害羞的嘛。
……
時淺渡以為,巴迪被她捅了之後,第二天就會有人過來找茬。
但沒想到,對方竟然一連幾天都沒有消息。
聽說治愈係的導師幫他治療了皮外傷,沒有性命之憂,但因為傷口的地方很特彆,時淺渡的刀口又太過刁鑽,後期還需要進行某種手術進行修複和治療。
這個世界還是很看中傳宗接代的,時淺渡這一刀不算輕。
然而這麼大的事,巴迪本人和他的朋友,全都沒有跑過來找茬。
時淺渡安安穩穩地上課睡覺,下課逗弄小魅魔,每天都過得很自在。
唯獨有一點跟之前不一樣——
她發現,學院裡的學生都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她。
就連導師看向她時似乎都欲言又止。
之前那些人雖然嫌棄她小小年紀就開始養魅魔,但不至於見到她都繞著走,好像生怕跟她沾上什麼關係似的。
她是無所謂彆人對她怎麼樣,她也不太需要朋友,自己過得也很自在。
不過其他人的態度,總是給她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哎哎哎,她過來了,彆看她了。”
“你說她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巴迪……”
“彆摻和了,走吧走吧。”
剛進了用餐區,就聽見了熟悉的竊竊私語聲。
學生們對她避之不及,好像她很快就有大禍加身,靠近她會變得不幸。
她淡淡地往那邊一瞥,幾個人便立刻收回目光,相互推搡著離開了。
買了午飯,拎著回校舍找她的小魅魔。
“嗬,你還真是淡定啊,大禍臨頭了都不知道。”
埃爾莎雙手抱胸,有些高傲地揚著頭。
她端的是一副貴族家庭的驕奢少女模樣,不惹人討厭,反而有兩分可愛。
時淺渡掃她一眼:“什麼大禍?”
“不是吧不是吧。”埃爾莎驚訝地瞪大眼睛,“你彆告訴我,你不知道巴迪他老爸是米萊排行第一的劍士吧?彆說是米萊了,就算放眼整個大陸,他都是數一數二的,而且脾氣不好性子還直,碰到你跟巴迪這種情況……”
她拉長了聲音,想了兩秒,嘲笑似的輕哼。
“他肯定不會要求什麼賠償道歉,而是直接一刀換一刀,在你身上開個同樣的口子。”
時淺渡神色不變:“噢,這樣啊,那要是我沒有那臟東西他怎麼辦?”
“什麼臟東……呿!”
埃爾莎的臉色突然爆紅,整個人乍起毛來。
她罵罵咧咧道:“時淺渡!你能不能有一點淑女的樣子!”
“……說得跟你現在有淑女的樣子似的。”
時淺渡吐槽。
“……”
埃爾莎不爽地磨了磨牙,到底是輕咳一聲,把臉上的羞意壓了下去。
她心說,沒落貴族家裡的孩子就是缺乏管教,又凶又橫還嘲笑她不夠淑女!
彆說是貴族家的孩子了,就是普通平民家的女孩,有哪個會直接拿刀捅男人褲.襠的?
嘁,粗魯!
她用手指一彈自己的衣裳,動作很優雅,跟她的脾氣完全相反:“你彆看巴迪跟他父親的關係不是很好,但據我所知,那是巴迪單方面不喜歡他父親,也想在劍術上超越他父親,可不是他被家人拋棄了放在一邊不管!他父親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據說是為了這事兒特意趕回來的。”
要不是她家庭背景夠硬,又怎麼會蹚渾水多跟時淺渡說一句話。
沒看學院裡的其他人,都刻意離時淺渡遠遠的嗎?
“巴迪他父親不管是在領主還是在大神官面前全能說得上話,你一個沒有背景的家夥,怎麼比得過人家?反正我已經提醒過你了,你要是一點兒準備不做一點辦法不想,到時候哭的還是你自己!”
她說完,輕哼著揚頭。
想看看時淺渡是不是要感恩戴德地感謝她,便拿眼角偷偷地瞥了過去。
誰想到……
時淺渡淡淡地看著她,沒有一點兒感謝的意思。
“管他有什麼背景是什麼人,想招惹我,還是先問問我的刀同不同意。”
時淺渡唇角一翹,笑得張揚。
她提著午飯,轉身懶洋洋地離開,走路也沒個正形。
埃爾莎非常不爽,就在她要大咧咧地開口時,又見時淺渡突然回頭——
“哦對了,多謝你還特意跑過來和我說這些,你是好人。”
“……”
誰、誰是好人了!
誰是特意跑過來說這些的啊!
埃爾莎小臉漲的通紅,嘴唇緊抿,瞪著時淺渡的背影。
不就是覺得時淺渡這家夥……有點可憐嘛。
……
“來吃午飯了!”
時淺渡心情愉悅地回了校舍,把午飯撂在桌上。
小魅魔也喜歡吃甜食,跟她能吃到一塊兒去。
“唔,你回來啦。”
赫爾正懶洋洋地窩在床上。
他身體比普通人要柔軟,貓兒似的一趴一小團。
他揉揉眼睛,晶紅的眼眸蒙著一層水霧,看起來剛剛睡醒。
胳膊撐著床鋪坐起來一點兒,隨著他的動作,絲質的衣裳滑落一點兒,露出一小片肩頭。
時淺渡的目光從他白嫩的肩頭掃了過去,眼裡溢出笑意。
這小東西,又來了。
那種似是而非的、好像故意勾.引又好像不經意的反應,特彆勾人。
他總是能演得恰到好處。
她走過去揉了揉赫爾軟乎乎的發:“起來了。”
赫爾不滿地抿了抿唇。
唔,又失敗了。
其實他早就記住了自家主人的腳步聲。
隻要聽見外面的腳步,他就知道是誰過來了。
聽見聲音,他早早地做好準備,就是為了把剛才那一幕展露給她看。
他啊,特彆想看到主人看著他眼色暗沉的模樣。
想看到她沉溺在他的美貌與身體之中。
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些流光掠影般曖昧朦朧的畫面,他喉嚨滾了滾。
唔,主人眼裡隻有他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他偷偷地握了下拳頭。
下次再接再厲。
“好香啊。”
赫爾收起眼底暗昧的光芒,光腳下了地。
跟他說了幾次,要穿鞋,可是他還是喜歡光著腳在宿舍裡跑。
好在他每天都把宿舍清掃一遍,地上並不臟。
他親昵地撲到時淺渡身邊,雙臂圈過去,在她臉頰上“叭”地親了一下。
“你真好,又帶我喜歡吃的回來了。”
“哼,在你嘴裡我哪天不好?”
時淺渡白他一眼。
這小魅魔嘴裡沒幾句實話,全是半真半假就沒有正經的時候。
她坐在桌前,赫爾也跟著一起,順勢就坐在了她腿上。
“好好吃東西。”
“不要。”赫爾語調輕柔,聲音軟噠噠的,把小腦袋埋在時淺渡肩膀上,“你一上午不在,我想你了嘛,先讓我抱一會兒再說。”
他乾脆岔開雙腿,跨坐在時淺渡身上。
手肘搭著她的肩膀,低頭,不聽話的黑發垂下來,掃在她臉頰上。
長睫微瞌,神態慵懶魅人。
他垂首,先是鼻尖相互觸碰,緩緩地摩擦在一起。
表面看上去,他好像沉溺在美好曖昧的氛圍裡,實際上……
他正偷偷瞄著自家主人臉上的表情。
瞧見時淺渡微仰著頭,神色沒有半分改變,他心裡有點失落和著急。
怎麼就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呀!
從前他隻要衝其他女人拋個媚眼,那些女人能為他著迷幾秒。
走在大街上,都會有很多人盯著他的臉沒完沒了地看。
他的主人倒好,晚上抱在一起睡覺,都能對他沒有一點兒企圖。
真是該死的……正人君子。
她不會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真的不行吧??
唔,雖然他真的很喜歡被她抱著,安安靜靜地睡覺。
很舒服,也很……安心。
“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這些天都被你養胖了,是不是覺得我沉了一點兒?”
說話前,還往前蹭了蹭,貼得更緊了。
話裡話外,無非就是想說——
你要是想對我做點兒什麼,真的不用繼續忍著了!
“嗯,好像是比以前重了一點。”
時淺渡不禁輕笑,手臂圈住小魅魔的腰。
小魅魔越來越喜歡跟她撒嬌了。
如果說最初遇見時,全是蓄意勾.引,那麼現在,他很多時候的撒嬌都是不經意的,下意識的反應,小步快走著黏過來,然後習慣性地勾.引她,再跟她撒撒嬌。
偶爾,也能感覺到他有些焦慮。
因為她從來不把魅魔的“真正用處”拿出來用。
懷裡的小東西身子很軟,他每天都很主動,跑過來親親抱抱。
而每次又都點到為止,乖巧地遵守自己的“本分”。
隻勾.引,不強求。
對於家裡養著的小寵物,人們都喜歡主動的,卻沒人喜歡強硬的和不識時務的。
他太明白這個道理了,所以每次見好就收,從來不會給人帶來半點困擾。
偏頭,紅唇輕輕地觸碰對方。
赫爾模糊不清地開口:“那……”
這時,時淺渡眉頭一擰。
她猛地抱緊赫爾,往旁邊一個翻身。
“啪”的一聲巨響,窗子應聲而裂,玻璃碴子四處飛濺。
劍氣把她的宿舍穿了個透徹。
搭在桌邊的黑刀隨著震蕩滑落,時淺渡腳尖一勾,便把刀撩到空中,緊緊地握在手裡。
接著反手一揮,淩厲的劍氣破空而去,幾乎把整棟樓從中撕開!
她摟著小魅魔縱身一躍,落在殘破的樓頂上。
眼眸往下一垂,落在來人身上。
“找死麼?”她不悅。
來人聞言,眉頭抽動了一下。
他身材高大壯碩,身後背著一把雙刃長劍。
目光如鷹,使被盯上的人不寒而栗。
他眯起雙眼,透出一股殺氣:“就是你傷了巴迪?”
“他活該。”時淺渡說的一點兒也不客氣,“不過見到你,我算是知道為什麼他會被教育成那副德行了,沒有禮貌,缺乏教養。”
雷恩的額頭浮出一條青筋。
這輩子,還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呢。
一個會豢養魅魔的女孩,能是什麼好東西麼?
“哼,狂徒一個。”
他冷哼一聲,全然沒把時淺渡放在眼裡——
聽過這個女孩實力的傳聞,但再怎麼傳的厲害,也就是個年輕女人罷了。
他還不會把這種宵小之輩放在眼裡。
“看你這麼嘴硬,是不會主動認錯了。既然沒有大人教導你,那就讓我替他們管教管教!”
話音未落,他便已經出現在樓頂之上。
時淺渡摸摸赫爾的頭,在他耳邊道:“乖乖等一會兒。”
赫爾心裡一緊,忍不住擔憂。
來人看起來不是善茬。
“你小心一點兒。”
時淺渡擺擺手,跟雷恩完全一樣,壓根沒把對方看在眼裡。
握著刀柄的右手翻轉,挽了個漂亮的刀花。
她衝赫爾歪歪頭:“看我打爆他的腦袋。”
赫爾突然很想笑,打心底裡覺得愉悅。
真狂呀,他的主人。
不過,他喜歡。
校舍的動靜太大了,已經驚動了整個學院。
學生們老師們全都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還吹了個口哨。
而怕事的,趕緊跑去找導師和院長,想辦法停息這場紛爭。
“我就說吧,巴迪他父親肯定不會放過時淺渡的!”
“活該,誰讓她對巴迪下那麼狠手的……”
“你們愣著什麼,還不去找院長?這麼鬨下去會出人命吧!”
時淺渡扯扯唇角,臉上有戾氣一閃而過。
想“教育”她呀……
一刹間,飛沙走石。
“哥,你看要不要給他們叫停?雷恩那種死腦筋,會鬨出人命來吧?”
埃爾莎混在人群中,拽了拽自家哥哥的衣袖。
“嗯,不叫停,肯定會鬨出人命。”
埃爾維斯唇畔一如既往帶著笑意,聲音溫柔。
隻是……是誰出了人命可不一定。
他淡淡地看了眼妹妹:“你想幫她?”
“……誰想幫她了!”埃爾莎瞪了哥哥一眼,“就她那種粗魯、可惡、討人厭的平民……以平民的資源來說,想要達到和我們一樣的程度,很難吧。”
貴族們幾乎壟斷了所有資源。
貧困和階層是代際傳遞的。
一代又一代。
一個平民若想趕上他們的腳步,必定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行。
“你看好多人,看她是平民,就對她不屑,見她能憑實力突破階層,又顯得熱絡起來,現在稍微出了點事情,就又淡去了。”她雙臂抱胸,嘲弄地撇了撇嘴唇,“哪天我們家如果出了點事情,不也是一樣麼?”
捧著他們兩個,無非是因為有利可圖。
僅此而已。
“她不會有事的。”埃爾維斯說完,轉身,“走吧,埃爾莎。”
“誒?”埃爾莎一愣,“等等啊,哥,什麼情況?”
她喊了一聲,四周圍觀的學生們立刻給她讓出一條路。
她皺了下眉頭,心說她才不走呢,她要看到最後。
回頭一望,正見到房屋一角被人一刀削去。
磚瓦劈裡啪啦地往下掉,學生群中發出驚呼聲。
時淺渡沒有用全力,隻不過使出了半數力氣,就已經把雷恩狠命壓著打了。
看起來,這一切倒像是她不依不饒的單方面追殺。
一刀從下而上地挑起,巨大的衝擊力使雷恩飛出十數米。
刀背狠狠地敲打在他的腹部,一下子就敲斷了三根肋骨,歪斜著差點刺進肺裡。
雷恩啐了口血,肋骨斷了,左側肩膀脫臼。
剛才,要不是對方用的刀背,差點被挑了手筋。
他不敢置信自己會輸成這樣,更讓他生氣的是,他清晰地意識到——
這個女孩在羞辱他!
她是故意用刀背,故意讓他知道,如果她想讓他死,也容易的很。
這次是他特意來給兒子報仇,本想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教育一頓,就直接鬨到學院裡了,現在這麼多人看著……
要是他被打慘了,卻沒能報仇,臉豈不是都丟儘了?
他咬牙,餘光瞄向樓頂上觀戰的男性魅魔。
殺了那隻魅魔,不就算是解決了事端的源頭了嗎?
以他的能力,殺魅魔就是一瞬間的事。
省事,還挽回了自己的面子。
於是他在時淺渡面前虛晃一道,身形一晃,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了赫爾面前。
赫爾瞳孔微微一縮,紅寶石般發亮的雙眸裡,映出巨劍的寒光。
殺意逼迫到眼前,夾雜著血腥的味道。
那把不知道殺過多少人與魔的重型巨劍揮下,眨眼間就能收割性命!
一道黑影旋身而來,一把扯住赫爾的手腕,把人完完全全地護在身後。
黑刀與巨劍在空中碰撞,發出刺耳的轟鳴。
力道之大,震得雷恩虎口發疼。
終是沒能忍住,巨劍脫手而出,深深地刺入了遠處的地面!
定睛一看,劍刃之上,竟然多了個豁口。
“你們父子可真像啊,全是恃強淩弱的混蛋。”
時淺渡手腕一翻,直接用刀穿透了男人的手掌心,把他串在樓頂的地面上!
隨之而來的,是喉嚨裡溢出的低呼。
“咦,竟然沒有傷到骨頭,是從骨頭之間穿過去的。”她一臉可惜,笑得十分惡劣,“怪我的手太穩了,如果不那麼穩,恐怕能讓你更疼。”
周身的塵土碎石落在地上。
一切都塵埃落定。
她突然被人從身後擁住了。
溫暖又柔軟的身體貼了上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笑:“不會是嚇到了吧?”
赫爾張了張口,想說他沒有。
確實沒有。
即便那時危險已經近在咫尺,他心中卻十分平靜。
他莫名覺得,主人一定會像剛才一樣保護他。
把他護在身後,護在她的羽翼下。
他好像喜歡上了這種安心的感覺。
如果能一直留在她身邊就好了。
雙臂纏著時淺渡的腰,他將要出口的話在喉嚨裡滾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晶紅的眼眸眨了眨,眼裡很快就浮出了薄薄的水霧。
他聲音發悶,隱約有些輕顫,像極了強裝堅強的小可憐。
“沒有,我……哪裡那麼容易就被嚇到啊。”
說罷,睫毛上沾上水珠,他把臉埋在時淺渡的頸窩。
濕漉漉的長睫掃在皮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