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家族破產男閨秀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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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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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啊……害羞起來紅著耳根的樣子特彆可愛。”

配合著這句話, 時淺渡側身扶住了紀清若的腰,把人輕輕往自己身邊一帶。

手掌虛虛地摟著他,並不真的占人便宜。

她歪了歪頭, 腦袋輕輕地搭在紀清若的肩頭。

神態自然, 動作親昵。

在外人眼裡確實像是一對小情侶。

紀清若心裡一跳。

明明是第一次跟家人以外的女性這樣近距離接觸, 卻沒有害羞。

因為他又想到了校門口看門阿姨的話——

“你是來接孩子的嗎?”

他在外人眼裡,早就到了有孩子的年紀了。

法律才完善沒多少年,規定十八歲成年,但很多男人十六歲就生了孩子。

尤其是在小城市或者農村, 十六歲生孩子還很普遍。

甚至還有很多年齡更小的,也怪不得四五十歲的老一輩女人, 會習慣性覺得他的孩子應該已經挺大歲數的了,畢竟那個阿姨的愛人, 可能就是十五六歲生的孩子。

按照十六歲算的話, 他的孩子都該十三四歲了。

比時小姐小不了幾歲。

這樣老的他卻霸占了一個年輕女孩的青春, 他想想便覺得愧對於人。

不過, 等到了一年期限,他肯定不會多耽誤時小姐的。

紀清若扯了扯時淺渡的衣袖, 低聲道:“時小姐,我們走吧。”

吳彩然家裡有錢有勢,他怕時小姐日後被找茬。

“也是,我跟外人說這些做什麼啊。”時淺渡聳了聳肩膀,“我們還等著登記結婚呢。”

“你等一下!”

吳彩然滿腦子都是挫敗感和隨之而來的憤怒。

她上前兩步, 按在了時淺渡的肩膀上。

手上用力扒開時淺渡肩膀的同時, 另一隻手去掀那隻黑色的口罩。

她道:“大話說這麼多,你怎麼連臉都不敢露?不會是醜得見不了人吧?”

說到長相,她突然自信了不少。

雖然沒有繼承家裡的高智商和勤懇上進的精神, 但她外貌非常出色,從初中開始就因為一張精致漂亮的臉蛋而引人注目。

正因為有出眾的外貌和極好的家世,她才會桃花不斷。

這個女人昨天就帶著口罩。

要說是因為柳絮過敏,那現在到了室內,總該摘下來了吧?

這麼遮遮掩掩的,肯定是醜陋無顏。

時淺渡的反應極快,反手就抓住了吳彩然的手腕,隻稍一用力,就撅得她骨頭發出“咯噔”一聲脆響,緊跟著是吳彩然痛苦的低呼聲。

她無意把事情鬨大,很快就鬆開了對方的手。

“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我不想鬨事,勸你識相點趕緊走吧。”

“不過……說起長相的話,我總覺得這個女人有點眼熟誒。”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眼睛好像在哪見過。”

原本時淺渡帶著帽子和口罩,很少有人關注她的臉。

被吳彩然這麼一說,有年輕男女低聲嘀咕起來。

“你他媽……”

吳彩然疼得夠嗆,齜牙咧嘴的。

她咽不下這口氣,可又不敢貿然上前。

這個女的下手太狠了。

正當她進退兩難的時候,有人提醒她道:“哎,姑娘,你家那個男孩自己跑啦!”

她回頭一看,聯姻對象連人影都沒了。

這男人總算是幫了她一回。

“哼,這回放你一馬!”她回頭惡狠狠地瞪了時淺渡一眼,故意邊往外走邊嘟噥道,“真是的,就知道給我添麻煩,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時淺渡瞥了兩眼,好笑地輕嗤一聲。

鬆開了紀清若的腰。

“時小姐,以後,你不用這樣為我出頭。”

紀清若神情嚴肅,說得鄭重其事。

時淺渡萬萬沒想到,回過頭來迎面而來的是這麼一句。

她眉頭一擰:“怎麼,幫你還不樂意?”

“隻是契約結婚而已,時小姐,我們就像合約裡簽訂的一樣,互不乾涉就可以了,這樣對我們都好。”

紀清若嘴唇輕抿,語調平穩地說出這段話的時候,顯得格外無情。

但到底不是人們眼裡看到的這樣。

他避開時淺渡的視線,又道:“免得給你惹上麻煩。”

以前在工作中學習中,他總是能不摻雜情感,規規矩矩、一板一眼地把事情處理好。

如今面對這位帶給他希望的年輕小姐,卻怎麼也沒法把情緒完全撇開。

甚至……還有一點兒喜歡。

喜歡時小姐幫他出頭。

“我也隻是在遵守合約,你不用想那麼多。”

時淺渡察覺到有人在拿手機拍自己,把帽簷往下拉了拉。

她說得理所應當:“既然從你這裡得到了好處,那當然也要為你做點什麼。我不過是想在這一年裡好好表現,到時候好讓你給我高一點的股份,你應該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人吧?”

紀清若微怔了下。

原來是這樣,是他自作多情了。

“請放心,我不會說話不算話的。”

這語氣好像有些硬。

他頓了頓,補充道:“今天還是很感謝你為我說話。”

感謝時小姐幫他在吳彩然面前賺足了面子。

要知道他已經在微信群裡,被一些人嘲諷很久了。

【他都這麼大歲數了,家裡又破產,看誰還願意娶他!】

【聽說兩家公司都得給他姨母,他現在是窮光蛋一個】

【男人不好找工作,他以前花銷又大……不知道他以後怎麼賺錢生活[狗頭]】

【哈哈哈哈哈哈可以來找我啊,草一次給他一萬塊】

【我就算了,我怕臟[狗頭]我去會所找男人都得要體檢證明的哈哈】

以前追過他的人,現在也都三十左右歲了。

這個年紀對於女人來說,正是事業蒸蒸日上、人生得意的時候。

繼承了家裡的企業,結婚生子,有丈夫在家操勞,女人們便工作之餘出去喝喝酒、泡泡男人,玩得花天酒地,不亦樂乎。

從前當眾拒絕過幾個女人,下了她們的臉面,現在他遇了難,便被人用語言羞辱報複,仿佛在群聊中口嗨了一陣,就能讓她們心裡得到一些慰藉。

今天結婚了,有時小姐願意在言語上撐腰,這種感覺很微妙。

他莫名感到安心了一些。

兩人在大廳裡排隊等了一段時間,就輪到他們進去登記拍照。

裡面的工作人員是兩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

她們這個年紀不關注娛樂圈,時淺渡摘下口罩,沒露出什麼異樣的神色。

“時淺渡,十九歲,結婚挺早啊。”

“紀清若……二十九歲,馬上就三十了?”

異樣的視線落在紀清若身上,他睫毛顫了顫。

不過沒說話,沉默而平靜地接受了社會對他的歧視。

工作人員有些意外地在兩個戶口本上來回看了幾遍。

這女孩的結婚對象,竟然都快三十了??

這麼漂亮的女孩,怎麼會看上個老男人?

剛才外面鬨騰的聲音她聽見了,還是一件鐘情。

難不成是這個男的編排了什麼謊話?

她覺得不太對勁兒,拿著紀清若的材料遞給旁邊的同事:“你幫我查查他的情況,看看是一婚還是二婚啊。”

小姑娘年輕,應該還在上大學吧。

就算一個女孩吃不了虧,但有的男人太能算計太心機,彆讓這老男人給騙了。

此話一出,紀清若的臉色終於變了變。

沒法用語言形容的羞辱感鋪天蓋地壓在他身上。

幾個工作人員都在看他。

那些眼神都讓人說不出的難受。

不就是結婚晚,和一個年輕女孩登記結婚麼。

為什麼弄得好像他是個千古罪人一樣?

他沉著臉開口,難堪極了:“我是一婚,以前沒結過婚。”

“那你瞪什麼人……”

“他真是一婚,不用查了。”

時淺渡把手疊在了紀清若的手背上,輕輕捏了一下。

她安撫地衝他笑笑,又道:“麻煩辦理手續吧。”

那種被羞辱的感覺,漸漸被撫平了。

紀清若抿抿唇,沒再說話。

工作人員的視線在兩人之間看了幾眼:“……行吧。”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她見過太多老女人找年輕男孩的,老男人跟年輕女孩的配對,真是少有。

不過,那是彆人的事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還說什麼?

按照程序檢查了一遍所需材料,她從抽屜裡拿出兩張紙,遞給他們:“來,把這兩張單子簽了,簽完就可以去後面那個房間拍照了。”

兩人很快就簽好了字,一起走進隔壁房間拍照。

按照指揮坐在了同一張椅子上。

紀清若不自在地輕咳一聲。

一如既往的,坐得規矩又板正,像拍一寸免冠證件照似的。

漂亮的鳳眸認認真真地盯著鏡頭。

給拍照的阿姨盯毛了。

她實在看不下去。

“那男孩,你怎麼跟如臨大敵一樣,表情放鬆一點。”

紀清若蹭蹭鼻尖,不太好意思。

他清楚自己隻要嘴唇一閉,稍微正經一點,總有人覺得他在瞪人。

“抱歉,我有些緊張。”

“哎對,稍微靠近一點啊,彆離那麼遠,親密一點。”

“想摟著對方也可以,彆不好意思。”

攝像師的話提醒了紀清若。

他想,如果他不像其他男孩一樣依賴地摟著時小姐,會讓她沒面子的吧。

時小姐給了他面子,他也應該在某些時候主動一些。

於是他雙臂圈住了時淺渡的手臂,腦袋一歪,就輕輕地靠在了她的頭上。

面無表情地做完這些,耳根偷摸摸地紅了一點。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時淺渡被身側的男人抱著胳膊,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對方的僵硬。

手臂上薄薄的肌肉緊繃著,蹭在她的身上。

她不免覺得好笑,在紀清若的背脊上輕撫了兩下。

“彆緊張,想想你母親的公司在判定時會物歸原主,就會開心一點兒了。”

那兩家公司……

是啊,過去一個來月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公司。

馬上就要如願以償,當然應該高興。

紀清若心間溫軟了些,眼眸微動,終於露出笑意。

繼而彎彎唇角。

攝像師連忙抓拍了一張。

燈光一閃,兩人靠在一起的照片就定格了。

紀清若一反常態地卸去了冷清的氣質,耳根微紅。

但一雙眼裡卻乾乾淨淨的,沒有對家庭生活的期待,沒有對身旁人的愛慕。

僅有的一絲笑意全是因為公司的繼承權。

結婚隻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已。

至少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是這樣的。

攝像師拍完照片,就可以休息一陣了。

她拿起保溫杯,一邊喝水一邊往外面□□的兩人身上看。

剛才拍照時,她就覺得那個女孩很眼熟,可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低頭一看,是自己十六歲的兒子。

【媽,今天中午你回家吃飯嗎?】

頓時,她想起那張臉為什麼熟悉了。

手指頭都震驚地發顫。

那個女孩,不就是她兒子整天發瘋了一樣喜歡的明星嗎!!

家裡收藏了好多張女孩的海報,每天都想嫁給她。

她沒回吃不吃飯那個問題,直接問道:兒子,你特彆喜歡那個女明星叫什麼來著?

【叫時淺渡啊!!!這麼長時間您怎麼還沒記住!】

【怎麼突然提起她了?】

【您不是反對我追星麼,是不是突然發現她還挺好的,然後不再打擊我,說他們娛樂圈的都特彆亂,都不是好人了?】

兒子每次提起這個明星,嘴裡都突突突的沒完沒了。

他是真的很喜歡時淺渡。

攝像師上網查了一下時淺渡的照片,又看看自己剛才拍的結婚照。

還真是同一個人,一絲一毫都不差。

她想把結婚照拍下來給兒子發過去,但出於職業操守,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

【她剛才來民政局了】

對面詭異地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恢複了兩句。

【不可能!!!】

【最多就是錄節目!!】

【您彆騙我了,不就是想讓我不追星麼?】

攝像師有點無奈,她不是很理解追星的感覺,就覺得很耽誤兒子的學習。

不過,這回她說的都是真的,沒必要撒謊。

【媽騙你乾什麼?這有什麼好說謊的】

【不過你說的對,她是挺好的】

她回想了一下剛才那兩個人的互動,女孩一點架子都沒有,更不會耍大牌,換誰過來都不可能發現她是個當紅的明星。

女孩對那個年紀不小的男人也很溫柔,很尊重,男人板著臉時,還說話讓他開心。

確實跟她兒子說的一樣,是個挺好的姑娘。

【我不信,我等官宣】

【非官宣不約!】

男孩怎麼也不肯相信,自己粉了兩年的偶像,在十九歲芳齡就英年早婚了!

雖然他喜歡的人是演員,而不是靠粉絲經濟才能賺錢的偶像,可是……

嗚嗚嗚嗚嗚這如果是真的,他真的要哭死了!

-

五分鐘之後。

兩人的口袋裡各揣著一個小紅本本,從民政局裡走了出來。

紀清若之前從沒覺得尷尬,現在真領證了,反而不自在。

他開口挑起了個話題:“其實,我還以為,時小姐會讓經紀人跟來協調。”

“哦,我沒有經紀人。”

時淺渡已經帶好口罩和帽子,從口袋裡拿出了兩部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

她解釋道:“我一般都是用另一個號裝經紀人,給自己談工作。”

“……”

紀清若腦子一轉,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所以,時小姐你沒有簽公司?對於你結婚這件事,從來都沒有跟經紀人商量,也沒有人幫你在旁邊出謀劃策,比如萬一被人曝光出來要怎麼處理,有什麼樣的預案,網上的言論怎麼引導……這些全都沒有考慮過?”

“是的,我覺得沒什麼可考慮的。”

時淺渡回答的非常坦然。

她經曆過的太多了,所以發生什麼都能隨機應變。

這些都是小意思。

可紀清若突然感覺自己真的像是個操勞的老父親。

他想,可能還是太年輕了。

儘管有時候表現得很成熟,但年紀在這裡擺著呢,思考事情或許不會那麼全面。

顯而易見的,時小姐的演技非常優越。

他肯定不能讓時小姐因為他,而在工作上受到影響。

在知道要接管影視公司後,他惡補了很多相關知識。

腦子飛快運轉,想到了幾點可能發生的情況和應對方法。

紀清若眉頭輕斂,沉吟思考著。

冒出些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片刻後,他提議道:“時小姐,不然你把你的經紀事宜都交給我吧。”

像從前一樣板著臉說完,他驀的反應過來。

身上的氣勢往回縮了縮。

再開口時,聲音小了不少:“抱歉,我沒有強迫時小姐把經濟約簽給我的意思,我是想說,如果你信任我的話,如果需要危機公關,可以交給我來做。”

剛才那話像是在要求時小姐。

公司簽了這樣一位當紅藝人,怎麼看都是他占了更多的便宜。

如果讓時小姐以為,他請求契約結婚是為了這個……

他解釋:“我之前真不知道你沒有簽公司,不是早有預謀想要接近你的。”

“你緊張什麼啊,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時淺渡很想伸手給他順順毛,又覺得他會感到冒犯,便罷了。

“我這個人呢,不喜歡工作得太累,能少做一點就少做一點,所以一般一年就接一部戲,剩下的商業合作就撿最貴最合適的接,賺夠了生活的錢就收攤了,所以沒什麼簽公司的必要。”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紀清若思忖了幾秒,忽然一掀眼皮,望向時淺渡。

那表情,除了真誠和認真再無其他。

他一本正經道:“雖然男人在社會上不是很容易立足,但我會努力把公司運營起來,讓時小姐每年分紅都能賺的盆滿缽滿。”

時淺渡跟他對視了幾秒,突然笑了:“好啊,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她其實不太懂,為什麼那些人都在說紀清若清高。

難道隻是因為他拒絕彆人,或是因為他不會撒嬌討好麼?

明明他每次說些什麼的時候,都會那麼認真地看著對方的眼睛。

相信他每次拒絕彆人的追求時,也會像剛才一樣,正正經經地說出明確的答案吧。

“對了,我去給你添置行頭。”

她想到了重要的事情,拉住紀清若的手腕就往街上走。

距離民政局不遠的地方,好像有一家連鎖珠寶店。

“時小姐這是……”紀清若望見眼前的店面,微微一怔,“其實不用破費的,真的。”

而且這家店,他不是很想進。

這家珠寶店老板的女兒,追過他一陣子。

那女人也是在群裡罵他的人之一。

他下意識地感到抗拒。

“你是不喜歡這家嗎?”時淺渡眨眨眼睛,“結了婚卻沒有戒指的話,肯定會讓法院的人懷疑的,越貴的戒指才越能證明是真的啊。”

這家珠寶店在全國範圍內都很有名,算是最貴的珠寶店之一。

帶這種名牌的戒指,才有面嘛。

她以為紀清若是心裡有負擔,於是輕輕地扯了扯他的手腕:“哎呀,你以後好好工作,給我賺回來不就行了?彆墨跡了,來吧。”

【好好工作,給我賺回來不就行了?】

紀清若知道這隻是合約條款的必然結果,隻關“商業合作”,無關感情。

可他的心跳還是快了一下。

說得真是親昵啊,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一樣。

隻是個契約結婚而已,他怎麼就……覺得好像有了依托呢。

這是不是有些可笑。

他這回沒有拒絕,點點頭,跟時淺渡走進了店面中。

其實,他也有私心。

珠寶店店長級彆的人,肯定都眼熟他,甚至是認識他。

時小姐為他在店裡選了戒指,說不定還會告訴那個常常在群裡羞辱貶低他的女人。

想到那個女人像吳彩然一樣氣壞了的模樣,他可恥地感到開心和期待。

男人一直被要求乖巧、聽話、賢淑。

他那些惡劣的心思如果被時小姐知道,肯定會被嫌棄的。

他真是……沒有一點兒男人該有的樣子啊。

“你快看看,有沒有哪款喜歡的?”

時淺渡見過太多寶貝了,對首飾不是很感興趣。

不過嘛,看著紀清若被各式各樣的鑽戒吸引的樣子,還是很有趣的。

紀清若很少會露出嚴肅沉默之外的表情。

可他畢竟是個男人。

一看到漂亮的戒指,眼裡泛出些光芒。

視線一排排地掃過去。

盯著其中一對,再也移不開眼睛。

“我喜歡那對,麻煩拿出來……”

他習慣性地像從前一樣,要求櫃姐把首飾拿出來。

卻在開口後,驀的頓住了聲音。

他已經不是衣食無憂的大少爺了,不是一個人逛街,也不是跟幾個閨蜜一起購物,而是個跟自己“妻子”一起挑選戒指的落魄窮光蛋。至少現在還是囊空如洗。

他抿住唇,望向了時淺渡。

臉上儘可能地保持平靜,但眼裡的期待出賣了他。

時淺渡笑著搖搖頭,靠在櫃台邊。

“拿出來吧,如果合適我們就要這對了。”

“好的,女士,這是我們店裡的新款,全國限量發售的。”

櫃姐笑意滿滿地從櫃台裡小心地拿出了戒指盒,上面的價簽徹底暴露出來。

一對要將近二十萬,是店裡最貴的對戒之一。

如果今天買出了這麼一對,她的提成都能比整個月的工資還高不少了!

紀清若看到價簽,眉頭立刻斂起來一點。

現在他沒錢,沒公司,所說的一切都是在“畫大餅”。

還是彆讓時小姐給他“投資”這麼多了。

“要不……”

他剛開口,便被時淺渡牽起了左手。

心裡重重地一跳。

腳趾下意識地蜷縮了起來。

“要不什麼?喜歡就試試看,合適就買。”

紀清若喉頭滾了滾,看著年輕漂亮的女孩低垂著眼眸,輕拖著他的手掌,一點一點地把戒指戴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這對戒指的造型是一把小鎖。

男士的上面綴著一顆漂亮的鑽石,女士的則相對簡潔,乾淨利落。

他有那麼一瞬間,感覺戒指不是套過了他的手指,而是在他心臟上栓了一圈。

難道男人都是這樣嗎?

因為幾句花言巧語,或者是一枚昂貴的戒指,就會忍不住地感動。

他兒時有個朋友就是這樣,明明是很聰明的男孩,卻一樣被女人幾句話就哄得暈頭轉向,十四歲就同人上了床,十五歲便獨自偷偷摸摸地去打胎,後來被送出了國。

他一直以為他會有所不同。

沒想到還是會出現那種荒唐的錯覺。

“喜歡嗎?”時淺渡抬頭問道,“我覺得很合適。”

紀清若倏然低下了頭,耳根發燙。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不禁往回縮了縮。

不過就是因為,兩人剛領了結婚證而已。

如果不是有這一層關係,他肯定不會有那種不該有的錯覺的。

他望著無名指上的戒指,被晶亮的光芒晃到了眼睛。

真的很好看。

特彆好看。

比他想象中還好看。

如果……母親和父親也能看到他結婚就好了。

想到父母,他的眼眶突然一熱。

都怪他從前太頑固了,要求太高,父母到死都沒有看到他出嫁。

而今潦草地結了婚嫁了人,他們也看不到了。

就算是假結婚,就算對方是個藝人,如果他們能看到,也會很高興的吧。

畢竟結婚對象是時小姐這樣出色又尊重人的優秀女孩啊。

時淺渡問:“怎麼還眼紅了?”

“抱歉,我剛才想到母親和父親了,他們一直希望能看到我嫁人。”

紀清若越想就越是難過。

積壓了將近一個月的情緒突然有些繃不住。

他再堅強,也就是個男孩。

那麼多的冷眼、嘲諷甚至是辱罵啊。

在相親對象的眼裡,他是個不好下蛋的公雞,是個被女人挑揀剩下的玩意——他甚至不能在自我介紹裡寫下自己引以為豪的學曆和工作經曆,因為這在女人的眼裡是減分項,她們都會覺得他這樣的人不老實,不顧家,娶回家裡也沒什麼用。

除了生孩子,他好像一無是處。

而在以前的圈子裡,他是被很多人拉踩和落井下石的對象。

太多羞辱了,他不是不介意啊。

他介意,他又不是鐵打的,怎麼可能不介意。

眼眶裡積蓄起了些溫熱的水花。

他難堪地伸手遮住了臉。

腰間突然一緊,被人撈進了懷裡。

他感覺到那隻手掌落在他的腦袋上,溫柔地揉了揉他的發。

“彆難過啦,他們看你開心才會放心地走啊。”

時淺渡輕聲安慰了一句,除此之外說不出什麼來。

因為她從小出生在時管局,沒有父母。

對於父母相關的情緒,她不是很敏感,也不會有太大波動。

兩人不算多親昵,但足以感受到,自己是被溫暖環繞著的。

莫名讓人感覺到安心。

紀清若的額頭搭在她的肩膀上,偷偷蹭了蹭眼角。

真丟人啊,差點在時小姐面前哭出來。

想哭自己回家哭去就好了嘛。

“哢嚓。”

拍照聲驚醒了兩人。

紀清若當即直起了腰,眉頭一皺,循聲望去。

正見到一個穿著店長專有西裝的女人往庫房裡走去的背影。

“抱歉抱歉,我們店長可能是在為暑期的活動做準備,覺得二位相擁的樣子比較適合在微信推送中做宣傳。”櫃姐連忙解釋了一句,她也不知道店長是怎麼回事,“我去問問店長情況,請你們先稍微等一下。”

她說完,匆匆地走進庫房裡,不見了人影。

時淺渡感到莫名其妙:“搞什麼鬼。”

“其實,這家珠寶店老板的女兒追過我一段時間。”

紀清若以前說起被人追這件事,從來都不會感到害羞或者是彆扭的。

可這回一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噢?”時淺渡揚揚眉頭,“追過你的人還不少嘛,倒是被我撿了個漏。”

紀清若彆開視線,露出了些自嘲來:“她們大概隻是覺得我不好追,追到了有成就感,可以拿出去當成炫耀的資本。”

如果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他,又怎麼會惱羞成怒,現在辱罵羞辱他呢?

“不過現在我母親父親都不在了,沒什麼好的家世,也沒有什麼可以炫耀的了。如果我們領證的事情被狗仔扒出來,或許還會丟時小姐你的臉。”

“怎麼會,你自己成為大老板,那也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啊。”

時淺渡伸手在他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

她挑起眉頭,故作不滿道:“還是說,之前你說要努力經營公司,到時候給我好多好多分紅,隻是在跟我說說而已,給我畫大餅?”

“不是的。”紀清若否定。

他是真的想努力工作,把母親留下來的心血運營好。

“隻不過,就算成了大老板,也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他垂著眼,神色淡淡的,輕聲講述著一個事實,“男人不乖乖在家裡帶孩子,總歸是不好看的,如果被狗仔爆出來我們的事,讓人知道我在外拋頭露面,會給你丟臉的,時小姐,真的很抱歉。”

時小姐是好人,他不能讓時小姐被人們非議。

所以,更要好好地提前想好萬不得已的危機公關對策。

他抬眼,神色中有歉意。

卻對上了一張懶裡懶散的面容。

時淺渡撇嘴,有點嫌棄:“你為什麼要因為還沒有發生的事情道歉啊,羅裡吧嗦的。”

“……”

不討厭他拋頭露面,也不在意自己會不會受影響。

隻是嫌棄他抱歉的話太囉嗦??

紀清若感覺,時小姐總能讓他很意外。

“女士,我剛才問過店長了,店長不是在拍你們,是想把需要維修的設備拍下來給總部發過去,讓你們誤會了,真不好意思啊。”

櫃姐匆匆忙忙地從後面回來,一臉抱歉地解釋著。

店長就是這麼跟她說的,雖然她覺得是胡扯,但沒辦法。

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說真的,她比店長著急多了。

這麼大一單啊,要是飛了,她能哭半年!

真不知道店長是不是故意的,這麼碰巧搞出事情來。

“那個……請問你們還需要這對鑽戒嗎?”她問得小心翼翼,特彆社畜。

“你不用緊張,他喜歡,我們肯定會買。”

時淺渡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櫃台玻璃上。

她看向紀清若:“買不買?”

紀清若望向漂亮的戒指時,眼裡總會冒出一點兒跟他本身氣質不符的小星星來。

他想,以後努力工作,再還給時小姐好了。

於是輕輕點了點頭,視線一直黏著自己手上的鑽戒。

時淺渡便對櫃姐開口說:“去刷卡吧,不用要袋子了,我們直接戴走就行。”

“好!”櫃姐差點當場蹦起來。

她連忙去拿POS機,背影透著掩蓋不掉的歡脫。

這時候,紀清若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打開微信,就看到跟他關係還不錯的男生給他發來了信息轟炸。

【真的假的,你結婚了?!】

【先恭喜你啊!】

【現在群裡正在說你的事,他們都驚呆了】

【好幾個潛水不說話的人都被炸出來了】

【圖片】

【圖片】

【圖片】

幾張圖片都是群聊的截圖。

是吳彩然先開的頭,一句話就炸出了不少人。

【臥槽,你們知不知道,紀清若他媽的結婚了!】

【什麼???他結婚了??】

【不是吧,彩然你從哪聽到的消息?我怎麼聽說他前幾天還在相親啊】

【還用從哪聽消息,我今天在民政局碰見他了!】

【不過那女的肯定挺醜的,在屋裡都一直帶著口罩,看不見長什麼樣】

【我要是知道是誰,肯定找人乾她丫的,竟然撅我的手,氣死了】

【靠,我不信他這麼快就能結婚,他那麼大年紀了還有人要?】

【什麼什麼,紀清若結婚了?】

【我也不信,彩然你看岔了吧】

【不對,等等,我靠】

【紀清若去我們家店裡買鑽戒了,那女的還給他買的二十萬那個新款!】

【???真的假的??】

【他上哪找的這麼個土豪啊,咱們圈裡不會還有人惦記他吧?】

以前對他滿是羞辱和笑話的聊天群裡,如今全是驚歎。

嘲諷他這輩子嫁不出去的人,現在啞口無言,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紀清若感到無比痛快。

太解氣了。

舒坦得手指尖都忍不住輕顫。

他緊抿著唇,盯著屏幕,那種報複的快/感從心底蔓延。

“來拍張照片發給你的朋友吧。”

旁邊突然傳來聲音,打破了他的思緒。

“什麼?”

紀清若訝異地抬起頭,沒有完全明白。

腦子少有地卡了殼。

他怔怔地被時淺渡牽著手,把兩人帶了對戒的手放在了一起。

“看他們這麼吃驚,你心裡都舒坦死了吧?”時淺渡靠在櫃台上,懶洋洋地笑道,“你把照片發給這個朋友,讓他說是在朋友圈看到的,這幫人如果沒刪你微信,肯定覺得被你設置了不可見,既能顯得你不是有意報複她們,還能讓她們更生氣。”

紀清若:……時小姐真夠壞的。

他很想解釋說,不是的,他報複心一點也不重。

他從小就懂規矩。

他是賢良淑德的好男人。

但望著那雙笑得很不正經、在攛掇他發圖的小眼神,沒說出口。

因為他也覺得這麼做挺爽的。

不過平時,他不太會讓彆人知道這種小心思。

時小姐不覺得男人太記仇很不好麼?

竟然還鼓勵他,他會越學越壞的。

他輕咳一聲,板著臉低聲道:“是時小姐說的,不是我主動要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