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被霸淩的少年10(1 / 1)

第五十四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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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淺渡一拳頭錘在司清頭上。

“非做不可的事情就是錘爆你的腦袋!”

司清雙手捂頭, 一臉懵逼,眼底地陰翳轉瞬消散,像是被一拳頭從腦子裡拍了出去。

他被時淺渡的表情唬住:“抱、抱歉, 我……是哪裡惹你不開心了嗎?”

“你這小鬼,小小年紀瞎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乾什麼?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學習,好好備考,考上個好大學, 有一份好工作, 先能養活自己和家人,再能體面的活著, 最後有精力的話, 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明白了嗎?”

時淺渡雙手抱胸, 儼然一副大姐大的模樣。

“……我明白了。”司清被她逼得後退兩步,歪頭低聲嘟噥一句, “我明明比你大嘛,不要總把我當成小孩子。”

時淺渡撇唇:“那你倒是穩重成熟一點啊,小——笨蛋。”

她故意拉長聲音, 衝司清揚了揚眉頭。

“可是……”

司清揚頭要反駁一句, 說到一半, 聲音忽然變小,臉皮很薄的面上有點羞赧。

他悶悶不樂地鼓了鼓唇:“我隻會在你面前才不穩重啊。”

時淺渡喜滋滋地笑著, 手指搭在司清的下巴上, 輕輕往上一挑:“那真是不巧,你以後在我面前就永遠都是小鬼了。”

兩人離得很近,司清的視線亂飄, 幾乎不敢和時淺渡對視。

“我、我又不是永遠都這樣……我會成長的呀。”

他低喃,說的磕磕巴巴的,心裡指不定緊張成了什麼樣子。

啊呀,真是個嘴硬的小鬼。

不過嘛,嘴硬的時候才最可愛啊。

時淺渡揉揉他的黑發:“那我等你成長起來?”

司清跟她對視幾秒,驀的扭過頭,清雋的小臉透著薄紅,喉嚨輕輕一滾:“……嗯。”

既然這麼說了,那他會一直一直記得的。

真的要……等他成長起來哦。

……

“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沒出過學校!”

金歲言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大吼著,聲音卻不及從前的一半。他吼完兩句,劇烈地喘息起來,看著像是馬上就要背過氣去。

身旁的護工連忙上前,幫他順順氣。

他卻抬起胳膊,把手甩在護工臉上:“你給我滾!彆碰我!”

他定定地看著跟自己說明情況的小警察,眼神裡滿是憤怒和恨意:“時淺渡害我成這樣,她這是蓄意謀殺!你們是警察,你們這是徇私枉法!是不是時淺渡家裡給你們錢了?我家也有錢!我們也能給你們!你們如果不說出真相,不把時淺渡判個死刑,我就要告你們!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若是放在平時,他早就拿起床頭地花瓶砸出去了。

可是他現在隻有胳膊能慢慢移動,手指根本沒法動彈,拿不起任何東西。

極怒之下,手臂揮動,把櫃子上的花瓶推到地上,“啪啦”一聲摔了個稀巴爛。

“要不是時淺渡穿著女巫地袍子出現在我的車前,一回頭嚇到了我,我怎麼可能會撞到樹上?她故意不叫救護車,就是想讓我死!她還跟我說起金弈泓那個混蛋,她還讓我給自己求個好死……哈哈哈哈哈哈!我沒死成,她應該很失望吧?”

金歲言情緒激動地說著,偶爾喘上幾聲,眼眸深處逐漸變得癲狂。

他惡狠狠地盯著面前的警察:“你們要是跟時淺渡那個賤人同流合汙,也不得好死!”

小警察被金歲言罵了半天,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有點憐憫。

唉,這小子看起來是精神出問題了,他爸真可憐,還得給他找精神科醫生。

精神有問題,關於醉駕和無照駕駛的事,也判不了刑,他們把這幾天裡關於時淺渡的調查結果提交上去,差不多就可以結案了。

他沒有回金歲言,反而看向護工,低聲道:“他看起來精神有點問題,還得是辛苦你了。”

護工也挺無奈的,點點頭:“唉,是看起來不太正常。”

他瞥瞥金歲言,心裡合計著,應該衝著這不太正常的精神狀態,再跟金父談一談,提高些費用。

“屁!我精神才沒有問題!你把你臉上那惡心的憐憫給我收回去!”

金歲言氣得大喘氣,臉色難看得要命。

“我他媽,精神好得不得了!你們再胡說八道老子跟你們不客氣!”

他說得越是大聲,越是無休無止地瘋狂罵人,另外兩人就越是同情金父。

這小子自己又是醉駕又是無證駕駛的,把自己弄成這樣也是咎由自取,就是可憐了他家裡人,還要供著這麼個活祖宗。

“小言是不是又說胡話了?”

一個好聽的溫柔男聲從病房門口傳來,接著,高高瘦瘦的男孩走進房間。他的眉眼看起來跟金歲言有一絲相似,氣質卻完全不同,一眼看過去讓人覺得非常舒服。

“啊,金歲言哥哥來了,剛才我已經和他說明了情況,但我覺得他現在可能是這裡……”警察小哥指了指自己的頭,“有些障礙,還得靠你們,或者找個精神科醫生幫他疏導疏導。”

“我知道了,我會和爸爸商量的。”金弈泓眉眼彎彎,態度很客氣“辛苦你們了,接下來我在這裡就好了,張護工也去休息一會兒吧。”

警察小哥跟護工知道他們家人之間可能有話要說,點點頭,紛紛離開了房間。

偌大的單人間病房裡,隻剩下兩人。

金歲言目眥儘裂地瞪著金弈泓,表情好像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金弈泓!你來這乾什麼?我不歡迎你,你給我滾蛋!”

金弈泓緩緩地走到床邊,垂頭看著這個在親生父親和繼母的默許下,對他百般羞辱欺淩地人——老天有眼,這人的後半輩子都隻能躺在床上,成為一個廢人。

他沒有接金歲言的茬,隻淡淡地笑道:“金歲言,爸今天帶我去公司了。”

“你他媽……!”金歲言額頭上蹦出一道青筋,抬手想要像從前一樣,一巴掌抽在對方臉上,卻被人死死地抓住了手腕,完全動彈不得。

”我還沒複健,我肯定能恢複的,你的如意算盤恐怕會落空吧!“

金弈泓唇畔地笑意擴大,溫柔的眉眼怎麼看怎麼瘮得慌,讓人背後一涼。

“複健?你還不知道嗎?你身上的損傷,再怎麼複健也沒有多少希望的,恢複率極低不說……我也不可能會讓你恢複啊。”他湊到金歲言耳畔,聲音柔和,卻讓人想起叢林中潛行的蛇,陰冷陰冷的,“你媽這個年紀想要再生孩子,應該風險挺大的吧?就算她再想生一個用來搶財產……你們也都彆想好過。”

“你、你……”金歲言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躺在床上喘息著。

如果目光能殺人,恐怕早就把金弈泓殺個千八百次了。

金弈泓垂頭看著他,神色溫柔:“彆激動,這才哪到哪……從今天開始的每一天,我都會讓你活在地獄裡。”

……

和司清預料的沒有差彆,他果然很順利地通過了英文演講比賽的線上初賽。

線下的正式比賽分周六日前後兩天,第一天是主題演講,算是複賽,會將通過初賽的人再篩去一半,最終隻有12人能進入第二天的決賽。

決賽的難度更大,當場隨機出題,即興演講。

司清不想耽誤時淺渡太多時間,便沒有讓時淺渡兩天都去,隻在決賽時邀請了她。

時淺渡一直都覺得,司清這中看起來不太擅長交際的小鬼,應該是不太會演講的——眼前密密麻麻地坐在那麼多評委和觀眾,他不會緊張、不會害羞嗎?

而周六在宿舍通過係統查看了司清在比賽會場中的表現,她才忽然明白,司清不是社恐,他隻是在學校裡自動“屏蔽”了一切不必要的社交,導致同學們對他有所誤解,漸漸將他排擠。至於偶爾露出地恐懼,也隻是針對那些施暴者。

投射在空中的屏幕裡,清瘦的少年站在演講台上,不見任何忐忑與不安,面對評委老師的提問,也一樣是面色沉靜地對答如流。

就是那中……校園小說裡常見的沉穩學霸模樣。

他話不多,在關鍵時刻卻也能言善辯,而且一針見血。

這麼看的話,真的跟在她面前時完全不同。

她對司清的了解,好像僅限於在她面前的情況。

星期日,會場中。

比賽還沒有正式開始,觀眾和評委們陸陸續續地入席。

不出二十分鐘,偌大的會場已經密密麻麻地坐上了一大半人。

選手們都在候場室,但沒有規定他們必須留在這裡,司清便在允許觀眾入場後出去尋找時淺渡身影,在看到自己心心念念地人時,臉上立刻帶上了笑容。

“這邊!”他衝時淺渡揮了揮手。

“今天這身果然很精神啊。”時淺渡笑著幫他整理了下衣服,“真好看。”

司清抿抿唇,見時淺渡這麼自然地幫他打理,心裡甜絲絲的。

“你是在誇獎自己品味好嗎?”

“這都被你發現了?不愧是我挑地衣服。”時淺渡得意地笑起來,“今天是即興演講,沒法提前知道題目,緊張嗎?”

司清搖搖頭,又點點頭。

“即興演講不緊張,嗯……”他抿抿唇,似是在考慮要不要說出口,停頓幾秒後,還是低聲道,“你來看我,我很緊張。”

他漂亮的手指牽著時淺渡的衣角,輕輕地晃了晃,像是在撒嬌。

時淺渡揚眉:“要不我走?”

“不行!來都來了……”司清知道她是在開玩笑,但還是反應很大地嗔瞪了她一眼。

兩人正隨意聊著,司清的手機忽然開始震動。

他拿出手機,在看到屏幕上“郭姨”這個名字時,心裡一緊,右眼皮跟著狂跳。

有一中不好的預感。

他表情一下子變得凝重,接通了電話:“喂,郭姨。”

電話中的女聲明顯很著急:“小清啊,你在哪呢啊!你奶奶暈倒不省人事了,得虧我發現的及時,現在正在新唐醫院搶救呢,你快過來吧!”

蘭林坐落在新唐最繁榮的城區裡,附近的醫院也是新唐地區最好的,為了能讓奶奶得到更好的治療、有什麼事他能照顧得來,便在城區裡租了房,把奶奶安置在那邊。

郭姨正是他們租房的鄰居。

“什麼?奶奶她怎麼了?”司清的神色頓時有些慌亂,頭腦亂成了一鍋粥。

郭姨回他道:“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懂啊,大夫說是長期透析導致的心血管並發症,呀,我這邊進來一個電話,先不跟你說了啊,新唐醫院,你趕快來吧!”

電話“嘟嘟嘟”地被掛掉了。

奶奶因為透析有了心血管方面的並發症,此時在搶救……

消息如同巨石一般砸向司清,把他砸的七葷八素。

他怔在原地兩秒,猛地轉身看向時淺渡,急切的神情裡摻雜著些許歉意:“對不起,我奶奶出事了,我得去看她,今天讓你白跑一趟了,對不起……我得去醫院。”

他說著,轉身就要跑,卻被時淺渡攔腰攔下。

“在這個比賽奪冠不是能給高考加分,還能有挺高的獎金嗎?你已經到決賽了……”

司清頭一次打斷時淺渡的話:“我知道,可那是我奶奶啊,我總不能……”

他說到一半,沒說下去,繼續邁開腿走向門口。

“我去醫院幫你看著。”時淺渡抓住他的手腕,臉上沒有平日裡地懶散,“現在你奶奶正在手術,你去了也隻能乾著急,我去吧,你放心,我家路子很廣,會給你奶奶找最好的醫生。”

司清愣住,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湧出,讓他喉嚨一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微凸地漂亮喉結滾了滾,他乾澀開口:“我……”

時淺渡家裡的條件和人脈毋庸置疑,能得到這樣的幫助,他很感動,可頭腦裡心裡全都亂成一團,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決定。

“你相信我嗎?”時淺渡問。

“相信。”

他沒有遲疑。

時淺渡彎彎唇角,伸手揉揉他的頭,溫聲道:“那你好好比賽,把醫院的事情交給我,等你比賽結束去醫院時,絕對讓你看到完完好好的奶奶,好不好?”

沉靜溫和的聲音傳入耳中,奇跡般地驅散了司清的不安和焦急。

心臟好像被一雙大手握住,輕輕一捏,一陣酸脹。

他扭頭輕蹭掉眼角的一點濕潤,張了張口:“好,謝謝,謝謝你,我奶奶就拜托你了。”

“不用這麼客氣啊,笨蛋。比賽拿出你最好的狀態來,不要因為我不在就降低自己的標準啊。”

時淺渡輕輕擁他一下,拍拍他的肩膀,給他鼓勵和安慰。

“我走了,你回去再準備準備吧。”

說完,她往門口大步走去,回頭衝司清揮了揮手。

司清望著她的背影,眼神逐漸變得柔軟。

他想,他或許這輩子都沒法還清時淺渡給他的恩情了。

……

司清比賽結束,趕到醫院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初冬時節,外面溫度很低,他的額頭上卻淌著汗,小臉透著一片紅暈。

按照房號來到一間獨立病房前,他稍微愣了一下,反應兩秒,才敲敲門,推門而入。

“我來了。”

獨立病房中空間很大,不用和其他人擠在同一間房間裡,十分安靜。

兩個護士正在為司清奶奶檢查身體,而時淺渡就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看她們忙活。

見司清進門,她招招手:“恭喜啊,比賽第一名,自己跟奶奶說說,讓奶奶也高興一下吧。”

司清還在路上時,他們就已經通過電話了,相互知道對方的情況。

奶奶地手術進行地非常順利,演講比賽又得了第一名,心情自然不再鬱結,淺淺地笑了下。

他走到病床前:“奶奶,現在感覺怎麼樣?”

司清奶奶不過六十歲的年紀,卻因為常年患病,看起來要比同齡人稍老一點,臉色有些黃。但她是個很慈祥的老人,笑起來時會讓人覺得心裡很暖,不像是個病患。

“奶奶挺好的,今天的事也都聽說了,你可得好好謝謝你同學和你郭姨。”她說的溫和,拍拍司清的手,“費用好像都是你的同學付的,你快去還給人家。然後看看我幾天可以出院?要是時間久,咱們就彆在這麼好的病房裡了,挪回普通病房吧。”

時淺渡道:“司清奶奶,您不用跟我客氣,他學習好,在學習方面幫我很多呢,我幫他也是理所應當啊。”

司清的動作一頓。

什麼理所應當啊,明明是他欠時淺渡太多,被這麼一說,反倒像是時淺渡欠他的一樣。

他把奶奶的手放回被子裡面,又掖了掖被角:“奶奶,我肯定好好感謝他們,您先在這休息一會兒,我跟同學出去對一下錢的事。”

“去吧,不用管我,我好著呢。”

兩人一起來到病房外面。

司清的心情非常複雜。

說真的,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面對時淺渡。

因為時淺渡向水深火熱之中地他伸出援手,幫助了他,所以他才認識了時淺渡、喜歡上這個在他灰暗生活中如同光一樣的女孩;同樣也是因為時淺渡一次又一次地幫他,讓他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隱秘地喜歡根本無法啟齒。

他實在欠時淺渡太多了,不想再欠的更多。

“今天真的很感謝你,花銷一共是多少?我轉給你。”他輕聲道,沒有看時淺渡眼睛。

就算時淺渡覺得錢很少,他也一定要還給她。

時淺渡“嗐”了一聲,語氣輕鬆:“對我來說這些隻是小錢,你不用著急還,可以先欠著,等你有能力賺錢了、出去工作了,再還也不遲,反正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說著,她從口袋裡拿出繳費單,遞給司清。

她的話總是這麼平和,從來不會給人高高在上之感,讓人感覺他們是平等地存在。

司清心中暖呼呼地,翻開繳費單,動作一頓。

上面的費用,確實不是他現在能一次性還清的,這個單人間的病房更是……

似乎一眼就看出司清的心中所想,時淺渡又道:“病房就彆換了,讓你奶奶住的舒服點吧,反正這個錢對於未來的你來說,應該也隻是小意思。”

司清的心情原本不算特彆好,可被時淺渡這麼一說,忽然輕飄飄地好了大半,忍不住輕笑出聲:“你就這麼相信,我未來能有什麼成就?”

“那當然了,我看人的眼光不會錯的。人生嘛,時高時低很正常,你不過剛好處於低穀罷了,以後的好日子才長著呢。”時淺渡說得篤定。

她竟然這麼相信他!

司清感覺受到了莫大地穀鼓舞,比從前奶奶對他地鼓勵還要激動人心,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趕緊畢業、升學、工作,好闖出一番名堂來。

或許,還能靠著自己的努力,多接近時淺渡一些。

哪怕能走近一步也好。

時淺渡覺得司清的精神還有點緊繃,不像平時那麼鬆弛,便轉移了話題:“說起來,還有半年你就要高考了,有考慮過學什麼專業嗎?”

司清回過神,有點糾結地咬了咬唇。

猶豫片刻,他道:“法律。”

“啊?”

時淺渡有些意外。在原本的軌跡裡,司清學的是生物醫學工程,也正是這些專業知識,給他後續的作案提供了極大的幫助。

“我還以為,你會因為奶奶的病,考醫學方向的專業呢。”

“我是想過醫學方向,但最近有些改變,還在糾結。”

司清出生在一個再普通不過地家庭,父母雙亡讓他直接跌落到穀底,成為社會底層的一員。這麼長時間以來,他看到過太多不公,看到過太多心酸與悲哀。

尤其是被霸淩和孤立後,更是體會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他很想能做些什麼,能幫助那些跟他處於相似處境中的人們。

“你不是說,我很聰明,可以成為改善那些不公的人嗎?”他回想起兩人之前一起相處的時光,臉上抑製不住地揚起笑意,“我也覺得我可以。”

“嘖,這麼自信,不錯。”

時淺渡看著他臉上的笑容,看到他眼底迸發出的晶亮地光,似乎對未來充滿期待,心裡鬆了一口氣——太好了,這小鬼整體上還是積極向上的,黑化地幾率不太大。

儘管如此,她還是提醒道:“不過啊,屠龍少年終將成龍,你可得保持住初心。”

“剛才你還那麼相信我,怎麼轉眼就不信了。”司清有些不滿,用手指戳了戳時淺渡的腰,鼓鼓腮幫子,嘟噥道,“你要說你信我。”

事實證明,這小鬼比同齡人成熟一點,但終歸還是個小鬼呢。

時淺渡被他的舉動逗笑,順著他的話說道:“好好好,我信你,我信你。”

“你這也太敷衍了。”

司清的眉頭似蹙非蹙地擰起一點,搭配上那雙日常像是蒙著薄霧的桃花眼,不但不顯得凶,反而顯得有兩分幽怨。眼尾紅撲撲的,活像是一隻被主人冷落的小兔子。

“既然你這麼不相信我……”他思緒一轉,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開口,“不如,到時候你監督我,怎麼樣?”

他其實很害怕,高中畢業後,他們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

不隻是因為他留在國內,而時淺渡出國,而是因為他們的社會階層完全不同——能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時淺渡身邊,這固然很好,可他怕自己拚儘了全力都觸碰不到時淺渡的圈子。

能認識時淺渡,本來就是個意外。

他明白,自己絕不該是出現在時淺渡朋友圈子裡的人。

所以,他想找一個鏈接,就算隻是口頭上的承諾,隻要能給他個念想就很好了。

“你放心,我絕對時時刻刻地監督你。”時淺渡答得爽快,稍微往前湊了一點,“我不僅監督你,還要抓你給時宜集團做免費的法律顧問。”

司清聽了這話一愣,繼而忍不住偷笑。

歡悅在心中翻騰。

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時宜集團那麼大的公司,肯定需要法律顧問啊。

如果他足夠優秀,能夠爬到頂層的話,必然可以跟時淺渡有工作上的往來,這樣,他們就是合作夥伴的關係了,長期的、穩定的合作夥伴。

“好啊,一言為定。”

……

對未來美好的暢想讓司清乾勁十足,他越發努力地學習,每天都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上課學習、下課學習、午休學習、放學學習……除了必要的吃飯睡覺,看望奶奶,還有跟時淺渡相處的時間,他把剩下的所有時間和精力都拿來提高自己。

一天兩天容易,長期堅持很難。

他也時常覺得疲憊,但每次看看拍立得照片上的燦爛笑容,就又充滿了乾勁。

他想,他一定可以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地走向時淺渡。

而時淺渡知道司清從一開始就想給奶奶換腎,也一直在等腎/源。這麼幾年下來,他們碰到過合適的,卻因為他手裡實在沒有錢而被迫放棄——一老一小相依為命,都沒有穩定的經濟來源,高額貸款是貸不出來的。

在那次並發症之後沒兩個月,有了新的腎/源。年紀越大做手術就越危險,時淺渡便出錢先讓司清奶奶做了腎移植手術。

手術很成功,司清奶奶在新唐醫院的單間病房裡臥床修養,又有專業的醫護人員陪伴左右,康複得也十分順利。

一開始,司清因為又被時淺渡幫忙,而感到壓力。

然而時淺渡一句“我幫你是想讓你專心學習,不是為了讓你分心”讓他很快扭轉心態,更加專注地把精力投放到學習上面。

這段時間裡,趙令曦作為時淺渡最鐵的姐妹,也慢慢地跟司清熟絡起來。

她本來就是個自來熟,隻是因為覺得對方看起來不是特彆好相處,速度才慢了那麼一點點。

中午的食堂還是比較熱鬨的。

在一片喧囂中,有個角落始終保持著安靜。

時淺渡跟趙令曦兩人面對面地坐著。

趙令曦翹著二郎腿,拿起奶茶咗了一口,問道:“對了,你說……我以後要是想去你家集團跟你一塊工作,大學學什麼專業更適合?”

“啊?你自己家裡不是也有公司嗎?”時淺渡問,“還是給你自家公司幫忙吧。”

趙令曦擺擺手,一臉抗拒:“嗐,我家那公司就靠我哥了,你也知道我從小懶散到大,不爭不搶,也沒什麼世俗的欲/望……”

時淺渡毫不客氣地打斷她:“停停停,你打住,你這說白了就是不上進,是什麼讓你覺得我家集團會需要一個不上進的員工呢?”

“那當然是我們深厚地友誼了!!”

趙令曦突然抬高了點聲音,就差拍著桌子歌頌友誼了。

見時淺渡頗為嫌棄地衝自己翻了個白眼,她真拍幾下桌子,故作不滿地批評道:“我想去你們公司還不是因為喜歡你這個朋友,不想跟你半年一年的都見不到面?我可是都聽說了,你們家海外業務越來越成熟了,時叔叔讓你在國外念完書,就直接留在國外管理海外業務……”

“啪啦”一聲巨響,嚇得四周的學生都聳了聳肩膀。

時淺渡也回頭瞥了一眼。

一向珍惜糧食的司清竟是把餐盤打翻在地,怔怔的、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接著,他動作沒變,眼眶卻徒然轉紅。

[留在國外管理海外業務]

短短十個字,如同一把尖銳地利刃,狠狠地戳進心臟。

司清忽然覺得好痛,疼得他呼吸困難。

這麼多天,他一直沉浸在時淺渡用語言編製出來的美好的巨網中,他幻想他以後的生活,幻想自己能夠堂堂正正地站在時淺渡身邊,幻想他能夠跟時淺渡一起工作,甚至……他幻想自己能夠配得上她,能夠得到她的喜歡,哪怕隻是一點點。

對未來的期待,已經成為他最重要的動力。

他想,時淺渡早就知道自己畢業後會留在國外吧。

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直至此時此刻,他才從趙令曦的口中得知這殘酷的真相,得知自己的幻想終究是鏡花水月。

他最怕的事情莫過於如此。

莫過於兩人身份地巨大鴻溝告訴他:你們就是不同階層的人。

或許,高中畢業後,他們就再也不會相見了。

他們便各奔東西。

想到這樣的結果,他心裡一酸,苦悶而酸澀的感覺順著心臟蔓延至五臟六腑,擠得他眼眶發熱,眨眼間便氤氳出水霧。

他腦子裡很亂,忽然不敢面對時淺渡。

於是他轉身,飛一樣地逃跑了,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食堂來來往往的人群中。

“是不是我……說錯什麼話了?”趙令曦有點摸不著頭腦,“你要不跟過去看看?”

“行,我去看一眼,你先吃吧。”時淺渡說著,也跟著出了食堂。

這回司清跑得很快,外面已經見不到他的身影。

但她隨便一猜,就覺得司清應該是去了他們圖書館的小房間,打開係統虛擬屏一看,確實是往那個方向去的。

她後腳到了小房間,緩緩打開門。

司清正躺在雙人沙發上,雙臂圈著膝蓋,把自己緊緊地蜷縮著。

聽到開門聲,他抬起頭往外瞥了一眼,紅撲撲的大眼睛見到是時淺渡,又迅速把頭埋回去,自己窩成一小團,看起來委屈巴巴的,像是被人丟棄的幼崽,十分可憐。

他的聲音有些不穩:“你怎麼知道我在這……?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時淺渡關上門,坐到沙發旁,少年立刻往旁邊拱了拱,給她留出位置。

見到這舉動,她輕笑一聲:“回到這麼顯眼的地方,又不鎖門,你確定是想自己待著,而不是等著我來找你?”

少年沒回頭,隻聽著她的話……耳朵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把他們的年級往後調了一年,不過不影響閱讀

另外這兩天我的作息很混亂…就更新時間有點不穩定,我會儘快調整的!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