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妮回到家裡, 跟奶奶說了聲就進屋關好門歇著，喝著牛奶，翻看群裡信息。第一個團的貨已經全部賣完。

第二個團的布鞋售罄, 正在走圓規和圓珠筆, 中間穿插著其他團長開的拖鞋、爽膚水和奶酪棒的團。

她爬樓翻了翻, 沒有特彆想買的, 合上手掌, 拿出新買的郵票來看, 買到了73版的乒乓球的郵票，還有今年出的幾款郵票, 都入手了幾套。

欣賞了一番，挨著拍完照，就掃描收到了倉庫貨架上，拿出本子和筆, 開始寫寫畫畫。

收納凳的款式還能再豐富幾個, 能大量走貨的籃子又添了幾個新款, 籃子不一定接著添到產品裡, 隻是想到了就隨手記錄下來，過段時間再增加。

接下來的幾天裡, 周嘉妮表現的很忙碌，每天一大早出門，下午三四點回來, 把相鄰的三個區的供銷社、黑市地點都摸透了，還畫了簡易地圖。

直到王科長的電話打到二紡廠，周嘉妮才停止忙碌，次日一早去了第一百貨。

看到她王科長愣了下，笑道：“幾天不見怎麼還黑了？”

還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

“很明顯嗎？”周嘉妮摸摸臉, 琢磨著下回再碰上群裡賣防曬霜的，一定買點。

她沒覺得多熱，每天小風吹著，感覺溫度不冷不熱的正好，還是曬黑了。

不過收獲也很大啊，她專門搞了個鐵盒子放票，分門彆類的用橡皮筋捆好，真的是收獲滿滿。

還有攢起來的貨，這兩天一直沒開團，她準備攢一攢開個大的。

人家其他團長開團動輒幾十、上百件的賣，她十幾、二十幾都算稀有的大團了。

周嘉妮問道：“您叫我來，是不是友誼商店那邊有眉目了？”

王科長點點頭，笑道：“有眉目，但跟你想的不太一樣。”

“怎麼說？”

王科長笑道：“對方覺得隻有一款太單一，顏色也單調，想讓你去看看他們的休息區，結合他們現有的布置調整收納凳的尺寸，並增加點豔麗的色彩圖案，給他們做一組，數量最少三個，有沒有難度？”

周嘉妮呼吸微緊，壓了壓略微激動的情緒，穩重地道：“可以，我們會做一組讓他們滿意的產品。但我希望那邊能請照相師傅過去，給我拍幾張參觀、以及與他們的負責人交談的照片，回頭洗出來掛到我們加工坊的牆上。洗照片的費用我自己掏都沒問題，主要是我自己帶照相師傅應該進不去吧？”

王科長愣了下，失笑：“好啊小周同誌，你這想法…不得不說，嗯，我很佩服，哈哈哈！”

隨即又道：“借你的光，我也跟著過去看看。要是拍照的事他們答應下來，我也沾光拍幾張，壓我這辦公桌上。”

要是能成，也是炫耀的談資啊。

王科長直接打電話，聊了幾句後掛掉電話，衝她點了點頭，抬手一揮：“咱走？”

周嘉妮眉眼一亮：“這麼麻利？”趕緊道，“那等我十分鐘。”

她借用辦公樓裡的衛生間稍微給自己捯飭了下。

原本綁了個尋常的馬尾，這會兒將頭發打散重新梳理，在頭頂簒了個丸子，將上回那個紅色燈芯絨的發圈換上，顯得人精神點。

稍微整理了下衣服。

低頭瞧一眼，長袖藍紅格子襯衣，淺藍色褲子加黑布鞋，乾乾淨淨，還挺板正。

最後洗了把臉，拿出她自己用的小手帕擦乾淨手臉，回到辦公室：“好了，走吧！”

王科長打量一眼，點點頭，變化不是很大，就是瞧著利落不少。

路上，王科長還給了她一個好消息：正式合同的申請批下來了，隨時都可以來簽。

周嘉妮笑：“好事成雙！”

兩人騎自行車去了建博路上的友誼商店，到門口下來，見一位乾部模樣的人在這兒等著，瞧著兩人過來，走了兩步問道：“是第一百貨的王科長麼？”

“您是鄒主任？”

鄒主任四十出頭的年紀，面容溫和，笑道：“是我！”

兩人熱情地握了握手，鄒主任看向旁邊的周嘉妮。

周嘉妮伸出手去，笑著自我介紹道：“周嘉妮，前進大隊下鄉知青，本地二紡廠職工子女，鄒主任好！”

鄒主任握了握手鬆開，笑道：“周同誌好！”還稱讚地笑道，“聽說周同誌將一個偏僻小村子的農產品帶進百貨大樓，並且賣的還特彆好。小同誌很不錯啊，貫徹了知青下鄉所肩負的重任，就衝這點，我們也願意試試咱們能不能合作成功。”

當然，不光是因為這個，還有收納凳帶來的新鮮感，如果將來友誼商店裡能多一款受外賓歡迎的產品，與他們也是有利的。

有領導帶著，他們就沒有進門限製了，周嘉妮也見到了傳說中的友誼商店。

現在的友誼商店普通老百姓進不去，上輩子她也沒來過，後來留在鄉下，更沒機會來了，這還是頭一次踏足這個地方。

看到大廳規模後，周嘉妮忍不住挑了下眉。

要說百貨大樓有後世商場的規模，這友誼商店真讓她有種恍惚的感覺，恍惚身處後世。

不過後世的商場，隻要有錢，東西可以隨便買。

而現在的友誼商店，有錢也不能買買買。

所以，今天她隻能以未來合作商的身份，參觀一圈，再看看他們的休息區，並量身定做幾款漂亮的收納凳。

倒是身旁的王科長比她激動，眼睛不動聲色的打量櫃台後方貨架上琳琅滿目的商品。

好多東西，他們百貨大樓都進不到貨，但在這裡，整整齊齊就擺在那兒，看的人眼饞。

周嘉妮也眼饞，看著貨櫃上漂亮的絲綢製品、精美的陶瓷製品、古董字畫、人參鹿茸等這類的補品，還有國外進口的電器、玩具、衣服、零食……

真的看啥都想買啊。

深吸一口氣，壓下那份眼饞，故作淡定的聽著鄒主任的介紹。

在走到工藝區的時候，周嘉妮頓住了，目光看向貨櫃上擺著的幾款編織藝術品，眼睛微亮。

不限於籃子筐子這些，而是編織出了動物的造型，還不是原色的，增加了彩繪裝飾。

難怪人家會覺得自己那款收納凳款式單調，顏色也寡淡呢，人家這裡擺著的這幾款，是真的漂亮啊。

鄒主任介紹道：“這是去年出口的編織品之一，造型精美，特彆受老外的歡迎。”

周嘉妮道：“一會兒能拍張照嗎？”

“可以！”鄒主任道，“可以當做色彩參考。”

周嘉妮道：“不光是色彩參考，我希望能激發我們村那幾個手藝人的靈感，多創造好產品。”

鄒主任笑：“這想法也不錯。”

鄒主任說著朝前方招了招手，一個老師傅帶著相機過來了，鄒主任指指櫃台，道：“給這位周同誌跟這些藝術品合個影。”

照相師傅給周嘉妮拍了一張單人的。

而後抓住她與鄒主任交談的某個瞬間，又拍了一張。

還有一張是周嘉妮拿著一隻造型精美的茶杯端詳的照片。

王科長沾光也拍了幾張。

剩下的就是在休息區拍了。

拍完周嘉妮需要的，照相師傅給她開了單子，報了他工作的照相館地址，定好時間來取，就先離開了。

周嘉妮仔細打量著休息區，面積不算大，鄒主任還請她跟王科長喝了杯咖啡。

王科長好歹也是那麼大一個百貨大樓裡的小領導，咖啡還是喝過的，隻是仍然覺得喝不慣。

周嘉妮上輩子喝過，她去市裡逛街的時候嘗過這洋玩意兒，曾經一度覺得不如奶茶好喝，但好歹眼下沒露了怯，而且還能平平無奇地裝上一把，道：“咖啡配甜點，你們這裡應該也提供甜點吧？”

鄒主任一愣，笑道：“行啊周同誌，是不是來之前做過調查？知道洋人的飲食習慣？”但又擺手笑道，“這招待規模也是針對部分顧客，不是誰進來都給整上一套的。”

而且也不好伺候，都挑剔著呢。

周嘉妮參觀完休息區，就地出圖大致畫了一套四款的編織凳，三款收納空間較大的，一款隻帶個小抽屜的。

鄒主任看著圖就覺得不錯，道：“周同誌，如果成品足夠精致漂亮，我會安排人著重推薦介紹，給你們爭取到成交的單子。”

“那就多謝鄒主任了。”周嘉妮笑道，“隻是完成還需要些日子，請您耐心等待。”

不過複雜程度提升，有兩款產品得在之前定價的基礎上再往上提一提了。

但如果賣給老外，那個價不算高。

周嘉妮雖然沒能在這裡頭買買買，但臨走前跟王科長一人收獲了一個小禮物。

她是一款手工骨雕胸針，牛骨材質，奶白色，中間鑲著一顆紅瑪瑙，漂亮極了。

給王科長的是一款色彩斑斕的領帶夾，這兩款都是出口創彙商品，特彆精致。

從友誼商店出來，王科長喜道：“周同誌，我覺得你們收納凳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擺在友誼商店的貨架上。”

沾光參觀了友誼商店，還拿到了小禮物，王科長好話不要錢的往外說。

吉利話誰都愛聽，周嘉妮笑眯眯地道：“承您吉言，回頭我送您一款其他款式的籃子。”

還道：“沒事您就多祝福我們幾句，回頭真應驗了，我送您一個小號收納凳。”又著重強調，“小號，比那款樣品矮一截的。”

王科長樂：“小號也不賴，衝這個以後我每天都得念叨一遍！”

“哈哈！”

跟王科長作彆，周嘉妮騎車問著去了附近的郵局，直接將電話打到公社：“翟主任，麻煩叫我們隊長和四大爺一起過來，咱們開個遠程電話會議。哦，還有李廠長！”

抱歉啊，還是不太適應新廠長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