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保護欲過強的alpha哥哥(5)(1 / 1)

體檢結束後,謝景情緒明顯有些低落,最直觀地體現在食欲上。到了飯點?[]?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穆山顯特意點了很多他愛吃的菜,他也沒吃多少。

最後隻能打包帶回家。

下午,兩人什麼都沒做,就隻是窩在書房的沙發上看電影打發時間,謝景也想不到看什麼,索性隨機放了一部,是經典老片,《阿甘正傳》。

窗簾緊閉著,書房的吊燈也一片昏暗,房間裡隻剩下投影幕布散發的微弱的光。

他們倚靠著的沙發很寬大,把墊子拉出來就變成了一張沙發床,靠背上堆滿了抱枕,軟軟的,摸著很舒服。穆山顯半靠在沙發床的扶手上,謝景就躺在他肩膀上,兩人裹在一條寬大的柔軟的毛毯裡,謝景在毯子底下握著他的手,將睡未睡。

“嘿……你的領帶。”

明亮翠綠的草坪上,珍妮穿著一身純白美麗的紗衣,頭上戴著一頂鮮花編成的花環,她緩緩從台階上下,細心地幫阿甘整理領帶。

她年輕時那頭卷曲的明黃長發已經剪去,發尾剪到脖頸處,燙了C字形的大波浪,更顯成熟。她已經不似年輕時劇院獻唱那般活潑美豔,但周身卻多了一絲溫柔與純善的柔光。

這大概是阿甘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刻了,然而彼時的阿甘並不會想到,他的幸福如此短暫。這場婚禮過後,下一個鏡頭他就將失去他最愛的人。

……

電影裡,阿甘和珍妮的對話還在繼續,穆山顯看到謝景肩膀處的毯子滑落了下去,以為他已經睡著了,便想幫他重新蓋好。

然而剛抽出一點,就又被人捏緊了手指。

空調送氣的呼呼聲被掩蓋,耳邊隻剩下投影機放映的聲音,那是阿甘這一生中見過的無數的雨夜、海灣與落日,美麗,茫然,又空曠。

他們都知道這一幕過後會發生什麼。

穆山顯沒再抽出手來,靜靜地和他共度著這一刻阿甘眼中的星空,直到這段回憶結束。

“……我不喜歡這個結局。”謝景忽然說,“如果得到就是為了失去,那還有什麼意義?”

穆山顯道:“阿甘一生追求的都是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所以他才能成為阿甘。”

謝景便不答話了。

電影進展到阿甘帶著兒子站在珍妮的墓前,謝景忽然翻了個身,從側身望著幕布到背對著,穆山顯便輕輕放開一點,等他轉過來了,再摟著他的腰往上托了托,讓他靠得更舒服些。

“怎麼了?”

謝景搖搖頭,“不想看了。”

穆山顯輕撫他的發,謝景倚在他的肩上,仰頭看他。穆山顯垂眸,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他們在昏暗的環境中對視許久,謝景專注地看著他,他的眼仁在黑暗的環境中還是亮的,就像一對剛采出來的漂亮稀有的黑珍珠。他張了張唇,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麼,穆山顯沒有聽清,隻看到他那兩片乾燥溫潤的嘴唇在眼前張張合合。

他沉默片刻,忽然抬手,蓋住了

謝景的眼。

眼前徹底黑了下去,謝景叫了一聲,不滿地推搡著他的胳膊。但是穆山顯卻始終沒動,過了一會兒他才鬆開手,但相應的,從沙發上起身。

“哥——”

“我去倒水。”穆山顯頭也不回地說,“去把投影儀關了,不想看電影就看點書,省得你閒得發慌,整天到晚地胡思亂想。”

“……”

謝景撇了撇嘴,他看著片尾滾動的cast,無聲地打了個哈欠,不一會兒就裹著毯子睡著了。

·

年輕人的憂傷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到第二天起來,謝景就已經把那點事拋在腦後了,照樣吃吃喝喝玩玩睡睡,沒有一點煩惱的痕跡。

他哥就沒有那樣幸運了。

周六穆山顯隻休息了一天,就堆積了一大堆的工作,他要請兩個星期的年假,不把這個公司的窟窿堵上,哪能走得順利?

他一整天都坐在書房裡,幾乎沒出來過,中午點了外賣,飯菜還是謝景熱了給他送進來的。

知道他忙,謝景也不去打擾他,無聊了就戴上耳機打遊戲。中途接到一個電話,是穆山顯二伯打來的,他看了眼,找了個借口去了客廳。

“喂,二伯?”

謝景燒了壺開水,熱水壺咕嘟咕嘟的聲音很快掩蓋了他的聲音,“您找我有事麼?”

“小景啊,你哥哥在嗎?我給他打電話怎麼不接呢?你叫他來接我電話吧。”

“我哥哥啊。”謝景看了眼書房,“他不在家,他去公司加班了。”

“周末還加班?”

“嗯嗯。”

二伯一下子沒話說了,就跟被捏住喉嚨的鴨子似的,他咳了兩聲,親切地問:“那你呢?你這段時間應該放假在家吧?”

謝景信口道:“我不太舒服,在家休息。”

二伯:“……”

謝景也不著急,慢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茶,鼓起腮幫子吹了兩口。過了一陣,二伯才勉強道:“那、那你好好休息,注意身體。”

“好的,二伯。”

掛斷電話後,謝景長舒了一口氣。

他父母的親戚關係比較簡單,當年他外公外婆本來想把他接回家,他姨媽還是很憐愛這個外甥的,也有意撫養他,但是因為謝景不願意,就隻能暫時擱置,但也會時常過來看一看。怕他哥哥忙不過來,高考那兩天還拎著行李過來幫他做了兩天的飯。

反倒是他哥哥這邊,他父親上下還有好幾個兄弟姐妹,少不了要和這些大伯二伯四姑媽小姑媽的打交道。穆山顯的爺爺是個不苟言笑的人,掌管著一整個家族的產業,底下的子女都要看他的臉色吃飯。

早年幾個大伯姑媽都想把哥哥帶回去,明著是撫養三弟的兒子,實際上就是想記到自己名下,將來等老頭子死了,好多分一份遺產。

哥哥不願意,這些人就以“小孩子懂什麼?”為借口搪塞,想要強行把人帶走,好在最後是被穆老爺子壓了下來,那些人

的蠢蠢欲動才逐漸平息。

頭兩年的時候,穆老爺子還會定期讓人給哥哥打生活費,哥哥也沒有拒絕,開了張卡作為他們兩個的生活開支,每筆賬都記得清清楚楚。他們兩個孩子上學也費不了太多錢,等到成年之後,他們繼承了父母的遺產,也就順帶著將這筆欠款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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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穆山顯都沒有向穆氏集團投遞過任何簡曆,仿佛在無聲的表明他不願意參與這場豪門的財勢鬥爭。

平時穆老爺子也從不叫他回家,隻有逢年過節的會派人例行詢問一聲,仿佛是默許了他的獨立。然而穆家那些不太長眼的親戚卻沒有,他們把老爺子對穆山顯這種獨特的“縱容”當做是關照,心中更加確定父親對英年早逝的三弟還是有幾分懷念的,便更加打定主意要利用他遺留在世的孩子。

雖然平常來往的少,但是這些人消息靈通得很,知道穆山顯疼愛這個弟弟,偏偏謝景又是個病秧子,扇兩陣風就要倒的地步,哪裡敢輕易惹他的麻煩?要是真把人給惹毛了,場面就真不好看了。

另一方面,都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了,誰家沒有寶貝兒女?謝景是個泡著藥罐子長大的,這會兒一聽說他病了,難免會覺得晦氣。

謝景鬆了口氣,把那杯半溫的水喝下了肚。

這種小插曲他並沒有告訴穆山顯,哥哥工作很辛苦,現在加的班都是為了過些天能夠帶他一起去旅遊,從小時候起二伯他們就隔三差五的打電話過來騷擾,主要是也沒個正經事兒。穆山顯一般看見了就直接掛掉,但是謝景不是他們家的人,不好乾出這樣博他們臉面的事,隻能這樣迂回處理。

他心裡都有數。

距離旅行出發還有兩天的時候,穆山顯已經處理完了所有的工作。簽證、酒店飛機,還有隨行的導遊翻譯人員,都已經準備妥當。

那天晚上,謝景興奮的大半夜爬起來收拾行李,帶了一大堆前兩天剛買的新衣服,他隻管往裡面塞,穆山顯便坐在床邊上幫他疊短袖和平角褲。謝景一開始還沒注意,哼著歌轉過身來,想拿東西的時候,忽然看到他手裡面薄薄的布料,頓時紅了耳朵,不滿地叫了一聲過來搶。

穆山顯本來沒覺得有什麼,看他一臉害羞的模樣,捏著他的平角褲不肯鬆手了。

“害羞什麼?”他風輕雲淡地說,“你小時候穿的不都是我來洗的?現在長大了,怎麼臉皮反而薄了。”

謝景啞口無言:“……你太不尊重我的隱私了!”

兩個人打鬨了一陣,過了一點多才睡著。

結果睡到半夜,謝景忽然開始冒冷汗,抓著他哥的袖子,疼得數度昏厥。

穆山顯衣服都顧不上換,看到今天晚上的值班表是陳醫生,迅速打了電話過去。救護車踩著淩晨3點的濃霧開到彆墅樓下,主人臉色難看,小心翼翼地把懷裡的人抱上了車。

這一趟出國遊,終究還是沒能去成。

.

淩晨5點,一個年輕普通的男人快步走到窗口,把手裡的醫保卡和繳費單遞了

過去。

“交費,謝謝。”

窗口裡的女人染著棕色的頭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頭頂卻已經長出了一片新鮮的濃黑,她打了個哈欠,接過醫保卡後輕輕一刷,在電腦上點選了幾下。

一旁朝外的顯示屏上逐漸顯露出幾行字:

謝景19歲

應交金額:112元

看到這個名字和年齡後,她才稍微清醒一點,上下打量了下窗口外,正在等待繳費的年輕人。

看著有些面生。

應該是助理吧。她想。

滴滴滴滴——

發/票機忽然發出一串提示音,她起身,抱歉地道:“你稍微等一下啊,沒紙了。”

年輕人點了點頭。

女人放進一卷熱敏紙,機器重新開始打印繳費的發/票,噠噠噠噠,吐出驚人的一長卷,這還隻是血常規和其他幾樣血液檢查。除了這些之外,等下還需要做CT,心電圖,X線……

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半年才需要做一次的檢查,但是對於謝景卻是家常便飯。

助理大半夜的樓上樓下來回跑,交費拿藥,拿檢查報告單,辦理住院手續,聯係護工,交代相關的事務,這些事看著簡單,但是異常瑣碎麻煩。

以前在公司時,其他人總羨慕他,說沒想到做穆總的生活助理工作這麼輕鬆,朝九晚五到點就走,從不加班,關鍵是工資高、福利待遇還都很好。當然,也有不少人背地裡說酸話,說他是靠關係才能上位。就連他自己也懷疑過。

不過此時此刻,那些顧慮都煙消雲散。

助理帶著一手的檢查報告單和剛拿出來的藥,按下上行的電梯鍵,26層就是高級病房,需要刷卡進出;如果沒有登記,連上到26層都做不到。

四周安安靜靜的,空蕩狹長的走廊裡隻剩下些許柔和的光線。遠處護士台的燈還開著,護士不知道去哪裡了。

現在是淩晨5:30,這一層並沒有多少病人,他一路走過去,隻聽得到自己輕微的腳步聲。

6床,到了。

他小心翼翼的推開門,還站在門外的時候就看到了病床旁擺放的監控儀器,並著另外一台輸水控製儀器,一左一右地將病床和病人架了起來。

醫院的高級病房被裝修的仿佛是酒店一般,實木的床,床尾依舊有抬起和降下床頭的操控裝置,隻不過是按鈕的不需要再像爆米花機一般手搖。

床頭櫃上放著一捧裝飾假花,看著鮮豔,但隻要靠近就會發覺它已經失去了生命力,虛假地在那兒笑著,靠著。儀器還在滴滴滴有規律的發出提示音。

助理收回目光,才發現他老板坐在床邊的一把椅子上。那椅子有些矮,也有些小,老板個子高,這麼坐著恐怕不是很舒服,腿都伸展不開。

但他卻好像沒有感覺似的,一動不動,兩隻手並攏著,輕輕的握著弟弟那隻夾著測試血氧飽和度和心率夾子的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向床上的病人。

那人身材就要瘦小的多,即便是埋在白色的被子裡,看著也要小一圈。他臉上戴著一隻呼吸面罩,吐出的呼吸在罩子上蒙出一層白白的霧氣。

助理移開目光,看向那個人的另外一隻手,他的手背上插著針管,吊瓶架上擺著兩袋水,他起初以為隻有一袋在滴落,仔細一看,兩袋水卻是同時工作著,一快一慢。

快的節奏像海浪,慢的卻像呼吸。

穆山顯微微側身,“什麼事?”

他聲音微啞。

助理回過神,連忙走過去,輕聲說:“穆總,這個是醫生開的藥,說是等一下就要吃。”

他手裡放著幾片剪過的藥板,大大小小的加起來有十幾片。

“知道了。”穆山顯接過,收好,“你去打一點熱水來。”

“好。”

助理拎著嶄新的水壺,匆匆忙忙走了出去,他剛要去開水間,護士就攔住了他。

“這會兒沒熱水了。”她說,“你到我辦公室來接。”

住院部的熱水係統都是統一的,半夜加不了水,好在護士站還有。

助理連忙走過去,接水的時候跟她閒聊,“你們這上夜班的大概幾點下班呀?看你們也挺辛苦,天都亮了,還要在這兒守著,是不是等會兒還得去查房?哎,也真是遭罪。”

那護士還沒回答,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是住院醫生,竟然也沒下班。

那是個戴著眼鏡的年輕女醫生,她的白大褂胸口裡還插著幾支筆,走過來時,她看了眼病房門,問:“穆總還在嗎?”

助理連忙點頭,“穆總一直在,讓我出來打點熱水,等下病人要吃藥。”

醫生看了眼他的手,說了聲不著急,然後就走了進去。助理心一凜,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接好熱水,跟著一起進了房間。

穆山顯沒有開燈,隻有旁邊留了一盞微弱的燈光。不過眼下天已經大亮,開不開都沒什麼區彆。

躺在床上的那人輕微地咳了兩聲,醫生進去後,他的手似乎抬了抬,穆山顯才把頭轉了過來。

原來沒睡著啊。

助理這麼想著,趕緊去檢查窗戶有沒有關緊。

穆山顯摸了下他弟弟的頭發,起身跟著醫生走了出去。助理轉過身,房間隻剩下了他和病人。

借著天光,他終於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臉小小的,閉著眼,皮膚蒼白。

之前一直聽說,穆總有個omega弟弟,但不是親的。他們幾個還哄笑了一陣,說,那這可太幸福了,但看著眼前omega憔悴的模樣,那些荒唐的顏色笑話在他心裡重新翻了出來,卻不像以前那樣輕鬆玩樂,反而有些不太舒服。

穆山顯跟著醫生一直往走廊前面走,等走到儘頭的一個小露台時,他關上門,摸了根煙,點火的時候手微微顫抖。

醫生默默地看著,沒有阻止。

“病人的情況你現在也是知道的。”等他抽了兩口,她才輕

聲說,“我建議你轉到華新去,遠是遠了點,但或許還有辦法,我們醫院沒人做得了這個手術。我師父的師父,也就是當年給謝景做預後手術的那位,他老人家年紀已經大了,根本拿不了刀,原本我師父倒是能做,但是他也跟你說過了,很有可能做完之後還比不做的好。萬一這情況發生了,在這兒多待一刻都是浪費時間。”

她口中的師父就是謝景的主治醫生,陳醫生。

住院醫生說這些的時候,穆山顯指尖夾著香煙、靠在扶手上,一臉沉默。

過了很久,他才咳了咳。

“華新做不了。”他夾著煙,咳嗽聲悶在胸腔裡,“我打電話問了,病例也傳了過去,也說沒有把握。”

沒把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們也不信任華新。謝景小時候那場手術,就是在華新的某個醫生那兒做的,結果做出了大事故。從那之後謝景就不那麼相信華新了,對那裡的醫生有抵觸情緒。

雖然當年的醫生已經被換掉,但穆山顯和謝景一樣,不願意大費周章地轉院過去。

手術台上可能會出現很多意外,或許那多一點點的變故就能促成手術結局的逆轉。

但說到底,他態度這麼消極並不是因為口中的那些原因,而是他明白,謝景的病無藥可醫。就算是轉去華新,就算是那裡的醫生有方案,敢說手術成功幾率很大,但最後結局都隻有一種——

就像上一世,謝景詔書中所寫的那樣,不是他選擇了結束,而是“老天爺”選擇了在這裡結束。

他們都沒有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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