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上將哨兵攻x醫生向導受(1 / 1)

這通電話持續的時間不長,隻有一分半左右。在這種場合撥通他的電話,說明事情很緊急,需要立刻處理。謝景原本想,一分半的通話記錄,或許說明這件事並不嚴重。

但當穆山顯放下電話,微皺的眉並沒有舒展時,謝景眼皮一跳,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果然下一刻,穆山顯的目光向他投來。

那眼神裡應該寫著某種隻有他能讀懂的東西,但謝景下意識地避開了。他能感覺到穆山顯的視線還停留在他身上,或許穆山顯並不是那個意思,但謝景還是快人一步地說出了口。

那是一種出於本能的保護機製。

“怎麼了?”他說著,站起了身,“是有什麼急事嗎?”

這種見長輩的場合,陡然地坐下或者站起都格外矚目,尤其是後者,再加上那句話,隱隱約約會給人一種緊迫的感覺。

一旁的謝恒還在等著繼續剛才的話題,手上的茶杯還沒擱下,聽到謝景這句臉上難免露出錯愕的神情,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量著。

穆山顯頓了頓,顯然謝景的反應並不在他的預料之內。他手裡還捏著那隻通訊器,半晌後,緩緩道:“一點小麻煩。”

謝恒心裡微微一沉。

這裡並不是穆山顯的領屬地,更何況這次他回帝都的動作應該格外隱蔽,一般人根本沒有發覺,不然謝家不可能毫無消息。

但即便如此,還是有麻煩主動找上門……

看來,這個麻煩應該和皇宮有關係了。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場合穆山顯不應該走,但聽到剛才那句話,還是打消了念頭,想不想留是一回事,能不能留是另一回事,眼下的事再緊要,也沒有政務的優先級高。

這點自知之明他們還是有的。

說到此處,情況已經無可挽回了。

大家都陸陸續續放下了茶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已經做好了隻要穆山顯一站起來、他們也馬上起身送客的準備。

老實說,這個場面是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穆山顯和他們非親非故的,這次突然上門是為的什麼,大家心裡隱隱約約都有答案。

隻是客人坐著喝了不到二十分鐘的茶,還沒來得及聊正事,就被急事叫走……他們心裡也不是滋味,隻是事發突然,也沒什麼可以責怪的,要怪也隻能怪太倉促,不是好時機。

穆山顯手邊的那盞茶喝了大概三分之一,茶葉沾在杯壁,清澈透綠。

茶葉在這個年代是非常珍貴的東西,畢竟吃飯都吃不飽的大環境下,是擠不出那麼資源去種植茶田的。

謝家拿來招待客人的雖然是陳茶,但白毫銀針這種白茶反而是越陳越能喝出味道。

可惜,這麼好的茶,沒能喝到最後。

軍車還穩穩當當地停在正門門口,這種連號的車牌不管停在哪兒都是人群的焦點,好在這裡是謝家的住宅區,好奇的路人看到外面看守的門衛,也就自覺地離開了。

司機開著

窗抽了兩根煙,忽然聽見裡面有動靜,不一會兒,穆上將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利索地跳了下來,打開了後車門。

穆山顯跨過門檻,卻沒有上車。

他回頭,謝景站在一堆謝家人中間,人群重重疊疊,幾乎要看不清他的臉。僵持幾秒後,謝景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從姑姑後面走了出來。

那一瞬間,宋秋萍以為他要跟著穆上將一起回去,她眉頭緊皺,隻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謝恒擋住了,丈夫朝她搖了搖頭。

穆山顯沒有開口,謝景停住了腳步。

他們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隻是長輩們都在,再謹慎恭敬的尺度裡也縈繞著幾分不易覺察的、彆人很難乾預或插足的氛圍。

他抬起眼瞼,安靜地等待著下文。

穆山顯忽然想到了貓。

大部分人類都認為貓智商不高,因為它們把桌上的杯子推倒在地、把卷紙碎片抓得到處都是,你訓它時,它睜著圓潤的眼睛,露出了柔軟的肚皮,隻露出一副無辜的神情,仿佛根本聽不懂你教育他時嚴厲的語氣。

但它們是聽得懂的,剛到家的時候,主人拿著零食叫它的名字,沒過幾天,貓很快就能分辨出,這是主人的聲音,他在呼喚它。

由此可見,實際上貓的智商並不低,隻是最擅長裝聾作啞,高興的時候願意哄著你罷了。

謝景就是那隻貓,他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但是他也知道就算做了,穆山顯也不能拿他怎樣。

從剛才開始,他的目光就一直避免與穆山顯的交彙,直到即將分彆時,他才終於抬頭。

穆山顯沉默片刻,抬手捋了捋謝景被吹散的頭發,他沒再追究剛才的事。

“這段時間你在家待著,彆亂跑。”他道,“這幾天我應該會很忙,平常你可能很難聯係上我,每天早八點、晚九點我會聯係你。”

雖然穆山顯沒有透露出什麼,但謝景依舊感受到了一種緊張的、不安定的氣氛。

他點了點頭。

“黑獅跟你一起留在這裡,”穆山顯繼續道,“你的精神體太脆弱了,讓它躲在精神域裡休息一段時間,有事黑獅會告訴我的。”

雖然黑獅厭惡回到穆山顯的精神域裡,但這是最有效、最快捷的溝通方式,換句話說,如果謝景出了事,黑獅回到精神域裡,他就能立刻感知到發生了什麼。

但謝景的想法和他恰恰相反。

他不太想讓黑獅留在這裡,在家裡,謝景是可以確保安全的,但穆山顯那裡就不一定了。

“可是——”

他剛說了兩個字,忽然感覺肩膀上一沉,他爸媽隱約間抽了口氣。

謝景還沒回頭,就感受到了一股沉悶的略有些濕潤的陰氣,那條站起來比兩個成年男人還要高的巨蟒正蜿蜒地盤在他身上,巨大的蛇尾搭在地上支撐著蛇身的力量。

也難怪他爸媽看著害怕。

眼前這副場景,恐

怖中又帶著些許親昵。

金蟒那雙血紅色的瞳在白天裡顯得不那麼陰森狠厲了,倒像兩塊漂亮的紅寶石,在日光的照耀下格外漂亮。

謝景心裡還在想著黑獅的事,下意識地抬起手想安撫金蟒,然而那和他腦袋差不多大的蛇頭異常靈活,察覺到他的動作,在前一刻躲開了,紅寶石眼睛裡還透著一絲冷淡。

他的手頓在半空中,過了會兒才收回去。

“我不需要黑獅。”謝景低聲說,“還是讓它留在你那裡吧,你那邊比較危險。??[”

他沒有看到黑獅的身影,但穆山顯既然說把黑獅留給他了,那應該沒錯,指不定黑獅藏在了哪裡。畢竟有兩隻精神體這種事情太離奇了,最好還是彆讓人知道比較好。

穆山顯好像沒有聽到他的反對,自顧自地道:“金蟒跟著我,不會有問題。快的話,大概五天就能解決,到時候我再來接你。”

他頓了頓,俯身在謝景耳邊留下最後一句話。

這個動作太親昵了,不錯開站位的話,很容易看成是親吻。謝景起初也以為,緊張得顫了顫,但很快他就發現,那隻是咬耳朵而已。

“……記得簽字。”

穆山顯的聲音像雨霧一樣輕,卻帶著灼熱的氣溫。謝景呆了兩秒,耳朵尖的溫度終於在兩秒後遲鈍地從脖頸處蔓延了上來。

穆山顯還是走了。

謝景一轉身,就看到一大幫子滿臉疑惑的家人,大約是他的樣子看上去實在是累極了,宋秋萍本來是想審問他的,但最後還是沒狠得下心,讓他回樓上休息。

謝景帶回來的東西不多,他的大部分行李都在那次空難時損毀了,後來帶過來的都是穆山顯幫他準備的,但也就是些衣物。

其中,有一個小箱子裡隻裝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份薄薄的文件夾。

他翻開,裡面的條款他昨晚睡不著的時候已經來回翻看了好幾遍,有些字句甚至爛熟於心。最後一頁,穆山顯的簽名和公證處的印章已經徹底乾透,穆山顯寫字時習慣用力,指腹從簽名上緩慢劃過時,甚至能摸到凹陷的紋路。

謝景看了半晌,從抽屜裡拿出一支鋼筆,他離家好幾個月,那隻鋼筆是他半年前灌的墨,但質量好,不容易凝結,筆尖一點堵塞的跡象都沒有,在紙上劃拉兩下,出水格外順暢、著墨均勻,絲滑柔順。

他擰開筆帽,深吸一口氣,握緊筆尖在紙上寫下一個歪歪扭扭的言字旁——

謝。

謝景的謝,還有一個謝景的景。

然而就在筆尖落下、準備勾勒日字頭的那一豎時,謝景的手腕忽然跟挑了筋一樣抽動,那感覺他並不陌生,那種極度不祥的感覺迫使他甩下了鋼筆,直接摔在了合同上。

墨從筆尖飛濺了出來,在紙上甩出一行墨點。

不能簽。

和之前一樣,他潛意識裡蹦出這個念頭。

謝景臉色蒼白,他緊緊地盯著那片已經被染臟的紙,沉默了很久,最後他把鋼筆扔掉,擦掉紙上多餘的墨跡,看著那個未完成的簽名許久,最後把文件折疊,收進了抽屜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