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上將哨兵攻x醫生向導受(1 / 1)

謝景翻了個身,隱隱約約聽見了外面轟隆轟隆的聲響,像是飛機螺旋槳轉動時發出的噪音,吵得他睡不著,但他又太累太困了,便往被子裡縮了縮,企圖掩耳盜鈴。

隻可惜盜到一半,就被人挖了出來。

穆山顯看他迷迷糊糊的,像是不想起床的模樣,也不勉強他。把被子兩邊往裡一卷、一塞,就變成了一條胖乎乎、軟綿綿的毛巾卷。

謝景隻覺得自己搖搖晃晃的,像在水面漂浮,他掙紮地踢了踢腿,小腿肚立馬不客氣地回敬了抽筋,肌肉跟絞在了一起似的,疼得要命。

謝景便不動了,忍著等這陣過去。忍著忍著,沒忍住,眼睛眯著打了個盹。

再醒來時,是覺得有什麼毛絨絨的東西擠著。這天本來就熱,蓋的空調被雖然薄,但也不能當作沒有,謝景越睡越熱,汗跟下雨一樣往下淌,實在受不了了,總算掙紮著醒了過來。

一睜眼,謝景才發現原因——

剛才把他包裹住的空調被已經散開,他懷裡躺了個白色毛絨絨的,後面又擠了個黑不溜秋站起來比他還高的,這倆一個勁地貼著他,不熱才算怪。

他把黑獅的鬃毛往外彆了彆,抬起目光,忽然發現自己正躺在寬敞的機艙裡,穆山顯此時正坐在駕駛座上調試面板,聽見動靜回頭望了過來。

“醒了?”

謝景還有點懵,過了好一會兒,才疑惑地問:“我們……怎麼會在這兒?”

“在這裡不方便,我們現在就回帝都。”穆山顯耐心道,“把安全帶係好,讓黑獅下去,幾百斤一點數都沒有,彆讓它壓著你。”

謝景下意識地點點頭:“是有些不方便,天氣太熱了,洗漱都不方便。”

穆山顯手已經放在油門杆上了,聽見這句話,又轉了過來,不緊不慢地落下了一句。

“我不是說這個。”

不是說這個?那是說什麼?

謝景愣了愣,反應過來,頓時變成了一個蘋果臉。

黑獅趴在一旁,完全聽不懂他們之間的暗語。它舔了舔嘴巴,裝聾作啞,大有一副你不趕我我就不走的架勢。

等到穆山顯的視線掃過來時,再也不能裝沒聽見,它才悻悻地爬了下去,但還留著一隻長長的粗黑的尾巴,搭在謝景腿邊。

百來斤的重量突然撤走,好像熱氣也跟著它挪開,體感溫度都降了好幾度。

謝景鬆了口氣,摸了摸懷裡的小鹿。

從剛才開始,白黇鹿就一直沒有說話,乖乖地趴在他懷裡。一隻還未成年的小鹿,體重甚至不如一隻大型犬,輕飄飄的感受不到重量。

都說精神體的性格會受到主人的影響,之前謝景看不到精神體,也接觸不到樣本,沒辦法具體判斷,現在才發現確實是有根據的。

白黇鹿體型小不愛動彈,性格膽小內向,再加上又是“難產”,看上去跟家養的寵物一樣,孱弱無害,沒什麼攻擊力。

初為“父母

”,謝景能了解到的也就是些書本和口耳相傳下來的經驗,但和實際上的區彆還是不小。他看白黇鹿沒什麼精神的樣子,有些擔心,便小心地把它收回到精神圖景裡。

精神圖景某種意義上就是孕育精神體的“子宮”,精神體在這裡發育、成長、覺醒,直到完全成熟後,便自然而然地產生了具象。

隻是現在的白黇鹿顯然還是個未成年,回到精神圖景裡能讓它恢複得更快、更好。

白黇鹿被收回去時,黑獅默默抬起了大腦袋。

謝景盯了片刻,沒忍住,擼了一把。

之前礙於禮節,就算黑獅子坐在他腳邊了,他也不敢隨意地動一下,現在麼……

摸一摸,應該不犯法吧?

說起來,謝景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地打量穆山顯的精神體。

他初次見到黑獅是在一個漆黑的夜晚,光線太昏暗,再加上他那會兒受了傷,也就勉強認出來是一頭黑獅子,之後更是沒機會再看見。

這麼仔細一看,謝景忽然發覺出一兩點不同來。

一般來說,獅子的身上是沒有毛的,它們的皮毛很光滑,沒有白黇鹿這樣的絨毛,隻有雄獅為了吸引配偶,天生帶有長長的鬃毛。然而黑獅摸著卻很毛絨絨,那是因為它的鬃毛一路向後長到了腹部和腰部,而且格外烏黑油亮。

謝景幾乎立刻想到了一種滅絕的獅群,巴巴裡獅。

曾經的巴巴裡獅是世界上體型最大的獅子,最大的光是體長都有三米,一層樓也才近三米,足以想象這種獅子的體型有多龐大。巴巴裡獅最為顯著的特征就是鬃毛長且雜亂,背上腹部上都會長。而且這種獅子性格孤僻,和其他群居的獅子不同,它們更熱愛獨來獨往。

可惜因為盜獵太嚴重,在很多年前就滅絕了。

這麼一看……黑獅確實很像,隻不過顏色不同,姑且算是一隻基因突變的巴巴裡獅吧。

謝景摸了摸他的鬃毛,雖然很長,但是黑獅每天都會給自己梳發型。之前在山洞的時候,謝景雖然看不到,但是也能聽到它沙沙舔毛的聲音。

這點倒是跟他主人像的,有些潔癖。

黑獅還以為謝景是十分喜歡它的鬃毛,兩隻粗厚的獅爪子在地上暗了暗,昂首挺胸十分自豪。

鬃毛是雄獅的資本,謝景一直在撫摸順毛,在它們獅子群裡,這是雌獅十分滿意的表現。

雖然謝景不是雌獅,但它也並不介意。

謝景聽不到它心裡的小九九,還以為黑獅隻是被摸得爽了,便像擼貓一樣又幫它抓了抓。

飛機經過起跑和上升,穩穩當當地從雲層中穿過。經過前一陣的兵荒馬亂後,謝景一邊梳著毛,一邊不由自主地想起穆山顯的另一隻精神體。

那是一條顏色很金的大蟒。

市面上說的黃金蟒,大部分都是嫩黃色,皮膚上是黃白斑點,顏色較淡。穆山顯的這條顏色要深沉許多,金皮血瞳,看起來格外凶猛。

那條大蟒分化出來時,謝

景正坐著靠在穆山顯肩膀上,忽然感覺背上涼涼的,轉頭一看,那條蛇就盤在他和穆山顯腰上,差點沒把他嚇死。

後來也是過了好久,謝景才慢慢適應了它的存在。

現在,金蟒卻已經不在了,大概是擔心再嚇著謝景,穆山顯把它收回了精神域裡。

畢竟金蟒的性格和黑獅完全不一樣,黑獅在外人面前十分高冷,但是在他面前卻格外喜歡貼貼,除了鋒銳的爪子和牙齒,看不出大型猛獸的痕跡。

然而金蟒不同,它就像個技巧高超的獵人,那雙血紅的瞳緊緊盯著你的時候,沒有半點情緒,也看不到它身上半點的親近和人性。

知道它不會傷人是一回事,但害怕是另一回事。

大多時候,謝景會覺得害怕;但也有些時候,他會莫名地覺得難過。

隻是,擁有兩隻精神體已經是聞所未聞,這兩隻精神體性格還南轅北轍、甚至相互敵對……

這種情況,謝景怎麼也說不出“正常”兩個字。

他心裡亂糟糟的,住在山洞的這三天,他不是沒有疑惑,但是始終找不到答案。

又或許,答案並不在常理之中,他自然不會想到。

飛機在平流層穩穩當當地飛行著,距離落地還有一個多小時。機艙後面有淋浴室,謝景實在受不了身上黏糊糊的感覺,決定去衝個澡。

出來時感覺身上像卸掉了兩斤肉,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

穆山顯似乎猜到他會去沐浴,提前準備了一套浴衣和一套乾淨的常服,整整齊齊地疊在櫃子裡。

淋浴間有盥洗池,還有一面巨大的鏡子,謝景對著把外衣脫下,看到鏡子中的痕跡時,愣了愣。

他沉默了片刻,把衣服套上,去一旁把熱水打開。熱騰騰的水汽氤氳,很快整個浴室裡都是朦朧的霧氣。謝景熱得身上一半是汗,一半是蓬頭濺來的水,他等了一會兒,再去看那面鏡子時,鏡面一點水汽都沒有,原來做的是防霧防爆工藝。

“……”

·

一個小時後,他們的飛機成功進入了帝都的安全罩通道,降落在停機坪上。

謝景結合熱的餘溫還沒完全過去,腿軟腰酸,又剛洗完澡,身上提不起一點力氣,恨不得倒頭就睡。黑獅倒是很想代勞,不過穆山顯動作更快,怎麼把人抱上來的,就把人依樣地抱了下去。

謝景嗅到外面清新凜冽的呼吸時才覺得不對,瞌睡瞬間沒了,魂也跟著飛掉一半。

“彆!”他急促道,“你快放下——”

穆山顯身份特殊,而他最近又有離婚的八卦纏身,要是被人看見了,謝景倒是無所謂,但和穆山顯敵對的政客恐怕就要出手了。

之前就聽說他雖然是皇帝的堂哥,但是兩個人素來不和,說不和都是輕的,那簡直是勢同水火。更何況最近局勢緊張,更加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差錯。

他心一橫,掙紮著要下來,但是穆山顯的力氣和他天差地彆,謝景推搡了半天也沒推動,反而被

摟得更緊。

“彆亂動買掛下掉下去了。”穆山顯說著,觀賞著謝景臉上急切的表情,逗得差不多了,才道,“這裡是我的私宅,沒有外人。彆說是開飛機,就算是我把核彈車開過來,也沒人敢過問。”

他難得開了個玩笑,隻是看起來效果不如人意。

謝景呆了呆,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亂世之中,雖然說是私宅,但占地面積也沒有大到誇張的地步。穆山顯所居住的地方是一棟四層彆墅,牆壁用的都是最新研發的抗震抗壓材料,看著不奢華,但足夠安全。

更不用提彆墅還配備了大量的軍/火,按照這個儲備量來看,就算是鬼來侵襲,也得脫層皮下來。

彆墅後是一片寬闊的花園林地,鬱鬱蔥蔥的花鳥樹木把彆墅的身影掩蓋得嚴嚴實實。雖然占地面積廣,但地段偏遠,說是花園,其實前身也就是一片已經荒蕪的廢草地罷了。

等到快到大門時,謝景怎麼都不肯讓他抱著了,穆山顯便把他放了下來。

他們推門走進時,醫生已經在裡面等了許久。

雖然結合熱漸漸褪去,但二次進化已經在進程之中,之後會不會複燒誰都不能確定,還是讓醫生留在這裡時刻待命最放心。

“我讓人清掃出了一間房,你——”

穆山顯話說到一半,餘光裡忽然瞥見一抹身影,臉色驟然冷淡了下來。

“怎麼了?”

謝景說著,順著穆山顯的視線望去,然而就在看到那個人時,他瞳孔猛然驟縮,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

他怎麼會在這裡?!

謝景臉色微白,指尖也跟著微微顫抖。半晌後,他嚅動著嘴唇,道:“……陛下。”

穆遠川坐在客廳處的雙人沙發上,手上還盤著一串玉石手撚,謝景對這些玩意一竅不通,但看那剔透圓潤的材質,也知道價值不菲。

四周一片寂靜,隻剩下手撚哢噠哢噠碰撞摩擦的聲音。半晌後,穆遠川不陰不陽道:“堂哥終於舍得回來了?”

穆山顯皺眉,“你來做什麼?”

聽到這對堂兄弟的聊天,謝景心頓時涼了半截。

這語氣,怎麼都算不上和善。

然而讓他怎麼都沒想到的是,下一刻,皇帝畫風突變,一下子站了起來,冷笑道:“我不能來?你自己躲在風郡逍遙快活,軟香在側,知不知道老子過的是什麼日子?”

“我每天加班到淩晨三點,你一通短信過來,就要我為你安排秘密返京,我腦殼都要痛了!”說著他點了點腦袋,“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防空?你還問我來做什麼,穆山顯,你有沒有良心?”

謝景:“……”

穆山顯表情依舊冰冷,“我問你來做什麼?”

穆遠川面對面站在他面前,一隻雪白的雄鷹立在穆遠川肩頭,目光銳利。黑獅收起了一向吊兒郎當的模樣,眼神裡窺見草原霸主的威嚴。

堂兄弟四目相對,劍拔弩張。

穆山顯定定地看著他,目光不帶感情。

過了片刻,穆遠川摸了摸鼻子,氣勢也矮了一截,“……我就來看看嫂子,咋,不給看?”

說到後半句,他脖子又強了起來。

穆山顯給他的回答更簡短,隻有一個字。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