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上將哨兵攻x醫生向導受(1 / 1)

穆山顯停住了腳步。

"你是……"

有序換班的隊伍中,上將站在路邊和士兵聊天並不稀奇,戰友也隻是餘光裡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而許少粱卻屏住了呼吸。

嚴格來說,他並不是穆山顯的手下,而是另外一名S級哨兵賀衡的下屬。

穆山顯和賀衡兩人一個坐鎮指揮塔,一個掌管政務樓,一個主外一個主內,井水不犯河水。隻是前段時間賀衡出差,現在還在皇宮裡執行秘密任務,他不在崗,自然就由穆山顯來代管整個金海。

在他剛從軍時,就曾經考慮過該投入哪方陣營。彼時的賀衡年長,家世清白,在軍中資曆也高,關鍵是掌握著實權。而穆山顯卻與皇帝爭鋒相對,在各大世家那兒也是黑名單的存在,風險太高。

許少粱仔細考慮過後,最後還是選擇了賀衡的陣營。他一直覺得,跟著賀衡隻要展露出自己的能力,自然而然就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但真正參與其中後,他才恍然發現,事情並不如他想得那麼簡單。賀衡雖然能力突出,但是防備心也重,而且不懂變通,做他的下屬反而很難得到機會。

尤其是謝景追來金海後,許少梁忽然有了一種濃重的危機感。誰都知道他的伴侶隻是個D級向導,無法提供任何助力,倘若許少梁一直維持在A級,那遲早要被賀衡舍棄,他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讓自己被看見。

而賀衡這次出差,正好給了他充足的時間。他自然而然的把注意力放在了這位帝國最年輕的上將身上。

眼下看到對方注意到自己,許少梁自然激動萬分。然而他卻不知道,剛才他所有的心理活動,在係統面板下早就一覽無餘。

穆山顯刻意停頓了片刻,才露出一副終於想起的表情: "你是……謝醫生的哨兵?"

許少梁笑容微僵,畢竟這段時間,他聽得最多的其實是“許少將的那位向導”或者是“他那位半覺醒的伴侶”,穆山顯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他肉眼可見的有些尷尬。

但很快,他又恢複了笑容。

“是的上將,我姓許,叫許少良。”他說。

穆山顯慢吞吞地從他的肩章上掃過,這目光很難不說是故意的,畢竟光線雖然暗,但隻要稍微看許少梁一眼,就能看見他的軍銜。

但此刻的許少梁渾然不覺,穆山顯視線掃過時,他還挺直了腰板,軍姿格外標準。

“你的伴侶很優秀,這次擊退變異種,他雖然不在前線,但也有不小的功勞。”穆山顯淡淡地道, "不過在戰場上,還是不要太兒女情長,這裡畢竟是部隊。明白麼?"

許少梁心裡一凜。

穆山顯這一句,明顯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對方不是他的直係上級,本來是不該對他說這些的,或許穆上將是指他們之間鬨矛盾給其他哨向搭檔造成了不好的影響?畢竟向導們對情緒的察覺格外敏銳。

但那句不要太兒女情長,又像是在說,當斷則斷,不要被感情影響仕途。許少梁壓下心底的想法,不管怎樣,這都不能稱之為暗示了,穆山顯這是在明示。

“是。”他低聲說。

穆山顯滿意地點點下巴,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跟落入湖水的鵝羽一般輕飄飄的,沒什麼力道,很快就收了回去。

上將走後,許少梁重新回到崗位上,四周的哨兵沒說什麼,但是彼此之間交換了目光。

許少梁察覺到了,雖說穆上將注意到他是件好事,但轉念想到賀衡再過幾天就要回來了,他心情又沉重了許多。

穆山顯回到指揮塔,勤務兵幫他煮了碗棗湯,手藝雖然算不上好,但甜津津的棗確實梳散了他緊繃的神經。他把工作丟給017處理,在辦公室的隔間裡難得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下午,謝景拎著他的藥箱就來了。

他沒有預約,軍事重地也不能隨便進去,就乖乖地在樓下等。沒過多久,一個背著槍、滿臉嚴肅的哨兵走了出來,把他領了進去。

指揮塔共有十二層,一樓是個巨大的圓形待客廳,面積層層往上遞減。從進門開始,每上一層樓、每進入一個新的區域,就要進行虹膜和id卡的雙重識彆,整個銀灰色建築充滿著冰冷的科技感,卻又詭異的莊重、嚴肅。

哨兵把他帶到一道門外,就停住了腳步。

謝景推開門,意外地發現沒有鎖,穆山顯正坐在書桌椅上看軍事地圖,隻是膝蓋疊在一起,指節撐著側臉,略顯慵懶。

“來了?”

謝景嗯了一聲,往前走去,把藥箱放下。不遠處響起輕微的哢噠聲,他下意識地抬頭,剛

才那位哨兵把門關上後,自覺地退了出去。

"昨天睡得好嗎?"謝景問。

他還惦記著穆山顯有沒有休息。

"還好。"

謝景看了下他的臉色,才放下心來。

他整理的功夫,穆山顯瞥了眼他的藥箱,裡面放了些常規的檢測儀,血壓儀血糖儀體溫計,角落裡還放著一罐熟悉的糖。

隻是還沒多看幾眼,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把糖罐蓋住了。

穆山顯抬眸,兩人面面相覷。

過了片刻,謝景把糖罐往深處掖了掖,用譴責的目光看著他: "這是給小朋友看病時用的。"穆山顯輕輕笑了笑。

謝景公事公辦地問了他幾個問題,又通過通訊器查看了他近期的數據——

這類隱私性質的數據原本謝景是不可能接觸到的,但如果他作為穆山顯的私人醫生,那就另當彆論了。謝景原先都已經做好了簽保密協議的準備,可穆山顯什麼都沒說,他也不好主動提,隻能把話咽回了肚子裡。

"藥物和食療隻能作為輔助,”他建議, "如果你失眠情況持續很多年,而且很嚴重,或許是精神域沒有疏導的緣故。或許,你可以嘗試著找個高級向導——"

說著,他忽然頓了頓。

謝景·回想起他們初見的那天,不過彼時的他並不知道,沒有任何向導進入過穆山顯的精神圖景,連嘗試都沒有過。

那時的穆山顯應該不認識他吧,竟然主動提出讓他來梳理精神域……穆山顯靜靜地坐在一旁,也不提醒,等過了幾秒後才輕輕晃了晃手臂。

"在想什麼?"

"沒什麼。”謝景回過神來,在病曆本上寫寫畫畫著斟酌了半天,才道, “穆上將沒有專屬的向導麼?我聽說基地現在有一位A級向導,或許您可以去測一下匹配度。如果合適的話,也是美事一樁。"

他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穆山顯一聽就知道了,謝景說的是冬和玉。

雖然匹配度高並不代表著能夠更輕易地進入精神圖景,但是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兩個人契合的程度,換句話說,就是能不能長久地相處下去。感情越濃厚,向導越容易進入對方的精

神域,因為哨兵不會對他的愛人設防。

不過也有過傳言,說本來是一對低匹配度的情侶,在度過結合熱後指數反而越來越高,這是因為自身感情好,所以反過來影響了激素。

隻是出現這種情況的概率還是太小了,尤其是等級越高的哨兵越難兼容低等級的向導,這就像是一條寬敞的河流和兩側低矮的堤壩,強行把它們組合在一起,遲早會迎來"洪災"。

但穆山顯顯然和其他人不同。

他沒有正面回答,反問了謝景一個犀利到有些殘忍的問題: “你和你的‘丈夫’明明有90%的匹配度,但關鍵時刻能陪在他身邊的人卻不是你……當時你在想什麼?"

他刻意在“丈夫”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謝景動作微微頓住,片刻後,他在紙上擦掉筆尖多餘的油墨,那動作很輕很自然。

“我在想,能有人幫我分擔他的痛苦也是一件好事。”他說, "對於哨兵來說,能有一位幫忙梳理精神域的向導,就像是有一位能夠治愈頑疾的醫生,值得慶幸,不是嗎?"

他語氣坦然,挑不出一點錯。

穆山顯淡淡道: “是慶幸你們之間有90%的匹配度,還是為這無用的數值而感到後悔?”啪嗒一聲。

謝景合上了醫藥箱,雖然沒有說什麼,臉色卻顯而易見地冷了下來。

“穆上將,我看您氣色這麼好,應該不需要複診了。等會兒我還要去醫療站換班,您要是沒什麼的事,我就走了。"

說著,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通訊器,抬腕亮屏的屏幕還是漆黑一片。昨天還說今天下午有空,轉頭就要去換班,氣性大的顯而易見。

穆山顯輕輕一聲笑,也沒攔他,任由他出去了。

謝景走出電梯,穿過大廳時,差點撞上匆匆走來的許少粱。許少粱穿著一身軍裝,神色嚴肅,走路時還想著心事。抬頭看見是他,明顯一驚。

“你怎麼——”

後半句他沒能說得出口,謝景臉頰上染著一層慍怒的紅,往上暈到眼角,往連到脖頸處,襯得露出的皮膚更加白皙,像陶瓷一樣。

但眼神又格外冰冷。

“讓開。”他說。

許少梁無言,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小步。謝景目光從他臉上晃過,帶著明豔的怒意,氣衝衝地往外面走了。

隻留下許少粱呆呆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

雖然以前就知道謝景皮膚白五官端正,但有這麼好看嗎……生氣的時候,好像畫紙上的美人活過來了一般。

許少梁愣了半晌,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頓時一陣惡寒。他攔住一旁準備下班的登記人員,指著謝景的背影問: “他進來做什麼?”

指揮塔從大門開始每一層都有嚴格的安全管控,無關人員根本不可能摸到裡面來。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帶謝景進了這裡。

文員看了眼謝景,隱約有些印象。

“你說他啊。好像是穆上將身邊的勤務兵帶過來的,連登記都沒有,直接領進去了。”文員說,"但具體做什麼,我們也不知道。"

像許少梁這樣的在職哨兵,在非工作時間進指揮塔都需要登記,如果情況緊急,那也需要留個姓名才能放過去。

他竟然是被穆上將的人直接帶進去的……?

許少粱一時間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但也說不上來,隻好和對方點頭道了謝。

許少梁這次過來,是來轉交一份受傷哨兵補貼明細的材料,隻是他來得不巧,上將正在開視頻會議,他隻能把材料轉交給理查茲大校。

理查茲雖然隻是校官,但要知道他不過是個B級哨兵,而且家境貧寒,隻是因為跟在穆山顯身邊很多年,受他的器重,才一路升到大校這個職位。

許少粱想轉到穆上將的部隊中,自然對他身邊的“紅人”十分注重,那謙遜的態度弄得理查茲都快不好意思了。

等到正事聊完,他才小心翼翼地提起: “說起來,我剛才在樓下看到了我的伴侶,不知道他突然到這裡來,是出了什麼事麼?"

理查茲起先還沒明白他的意思,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謝醫生。

"沒什麼,隻是日常的健康檢查罷了。”理查茲笑了笑, "你也知道的,前兩天的事剛結束,上將不眠不休地忙了兩個晚上,其他人也不放心呀,就催著他做了個檢查。廢了老大一通功夫,結果檢查出來什麼問題都沒有,就是最近消瘦了些。"

也沒什麼大問題,謝醫生已經開了些開胃消食的藥,也就糊弄糊弄那些老家夥罷了。瞎,這賀上將不在,他就是整個金海的主心骨,哪兒有心思好吃好喝的?您說是不是?"

要麼怎麼說理查茲能在穆山顯身邊跟那麼多年呢,這番話看似說了不少信息,其實滴水不漏,把具體的情況瞞得嚴嚴實實——

他說穆上將食欲不好,可現在夏天熱,再加上工作繁忙、勞心勞力的,食欲不振這點小毛病再正常不過了。

許少粱隻能笑笑,點頭稱是。

“要我說啊,您太有福氣了,有這麼一位賢內助。”理查茲嗬嗬道, “我們上將一直有點諱疾忌醫的毛病,但是吧,之前變異種侵襲時,謝醫生的表現讓他改觀了不少,所以對謝醫生格外看中。這是好事啊,能被穆上將注意到的機會可不多………得珍惜。”

他含蓄地說了一番,許少梁精神一振,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道過謝後就回去了。彼時的他還沒意識到,理查茲說的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心中敬慕的那位穆上將,骨子裡隻是一位作風不端、虎視眈眈的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