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男二攻x富家少爺受(1 / 1)

穆山顯這趟出差明顯忙碌了許多,白天考察完工廠,晚上回去還要開視頻會議。

前陣子清溪的工程獲得了立項批複,各項手續都已經準備完畢,可以開始著手招標了。這是他醒來之後經手的第一個項目,自然十分重視。

017這段時間跟著穆山顯到處跑,也不像前幾天那麼呱噪了,老老實實地當個掛件,為宿主提供一些便利的幫助。偶爾打開面板看到謝景的活動狀態時,它猶豫了一陣,但還是沒提。

宿主這幾天忙得每天隻有五六個小時的睡眠,017即便再同情主角受,也無能為力。

估計再待幾天,穆山顯連謝景是誰都要忘了。

結束了工作後,他們終於回了金鈴市。

平穩的高鐵上,商務艙都是西裝革履的成年人,幾乎沒人聊天,除了列車員推著小車吆喝走過,車廂內格外安靜。017正在後台無聊地四開玩鬥地主,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了穆山顯的聲音。

“今天幾號了?”

他冷不丁地來了這麼一句,017起初還沒意識到是在跟自己說話,反應過來後趕緊關閉遊戲,回答:“宿主,今天是16號。”

說起來,主角受的畫展好像早就過了時間,要是昨天這個點說不定還來得及,但現在……

聽到答案後,穆山顯嗯了一聲,沒說什麼。

下了高鐵,司機得到消息,車子早就在外面等候。穆山顯剛一上車,就聽到司機說:“穆總,董事長說了,讓您等會兒回家吃飯。”

從醫院出來後,穆山顯就一直在公司待著,也不怎麼跟家裡人交流,偏偏他忙的還是正事,也沒有理由阻攔。原身父母早亡,是爺爺奶奶一手帶大的,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老爺子直接讓司機把他接過來,就不用再多跑一趟。

“再忙也不能天天不著家”。

這是董事長的原話。

穆山顯係安全帶的手停住,他看了一眼手表,“不著急,你先載我去個地方。”

“去,”他頓了頓,“金輝街379號。”

017:“!”

金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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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搜索了一下謝景的定位,發現對方現在距離金輝街差了好幾公裡,應該是碰不上了。

如果早一天說不定還有可能,但現在……

他歎了口氣,但沒敢出聲,怕再被拖進小黑屋,隻悄摸摸提高了接收器的音量。

司機愣了愣,但左右一想眼前的才是他的頂頭上司,便鬆開了離合,“是,穆總。”

金輝街位於金陵市最繁華的市區,一排排高樓大廈矗立在街道兩旁,來來往往的行人在緊迫的紅綠燈倒計時下從斑馬線上匆匆穿過,街道的另一旁卻是還未完全翻新的老城區。

隔著一條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一新一舊仿佛兩片天地,格外割裂。

藝術中心就正好位於這片老城區和新大廈的銜接口處,黑白色相間的冷色建築物格外顯眼,蘇世獨立,橫而不流。

附近堵得不行,根本沒有停車位,穆山顯索性讓司機停在遠處,他下了車,徒步走過去。

謝景畫展的展廳就在藝術中心,穆山顯進去的時候,外面早就已經撤掉了相關的宣傳海報。

從電梯上去到達四層,四周空蕩蕩的,隻剩下幾個正在打掃的工作人員。按理說,昨天閉展的時候就應該開始收拾了,但似乎到現在才開始。

灰白色的石膏牆壁透出冰冷的氣息,弧形隔斷牆隱藏住了後面的空間,更顯神秘感。

謝景的畫依次掛在走廊的牆壁上,順著過道慢慢看去,外牆上陳列的大多是靜物和風景畫。

射燈的光自上而下地降落,照亮了一幅幅不同主題的畫作,時而溫暖柔和,時而幽深神秘。

謝景的作品多為油畫,筆觸雖然粗糙,但整體上來看卻顯得更加自由。他擅長捕捉光影,構圖開闊明朗,色調充沛質感鮮明。

就比如畫中泛起漣漪的湖水,細看才會發現其中有淡藍、淡黃、淡紫等多種顏色的交織,用色精準老練,才能描繪出這種透明輕盈的質感。

穆山顯停在了其中一幅畫跟前。

這幅畫名叫《雨夜》。

《雨夜》畫面多以深藍和墨黑著色,一改前幾幅明朗溫暖的色調,顯得格外濕冷。和前面色彩瑰麗大膽的那些作品相比有些灰撲撲的,不太起眼,遊客

如果看到,估計晃一眼就過去了。

它並不矚目,卻吸引了穆山顯的目光。

五十厘米寬的油畫板,遊客停在畫前,不由自主地跟著繪製出來的角度,自下而上地仰望。

畫紙上,緩緩伸出一隻手。

這隻手的皮膚一半蒼老龜裂,一半又冰冷細膩,但又用冷白淡藍和淺灰色過渡,格外自然。

它捧著一把白色繡球花,在冷光的照耀下,圓潤的繡球花瓣泛出接近透明的顏色,但卻又團簇垂皺著,一朵朵的花瓣細看,仿佛立體的水滴。

沒有雨,但好像又都是雨。

017輕輕呼出一聲:“宿主,這是不是……”

他們的第二次相遇?

穆山顯沒有回答,他緩緩抬起指尖,停頓在玻璃前,畫中的手比他的更纖細些,但也更有力。

他認出了。

那是謝景的手。

白色繡球花的花語是希望和光明,那隻手隔著遙遠的時空向他伸來,像是要帶他走出泥潭。

一個正深陷泥潭為之痛苦不能自拔的弱者,竟然還會有治愈和救助彆的弱者的念頭?

這聽起來有些荒誕。

還很不自量力。

“先生?”

不遠處,工作人員終於注意到他的存在,匆忙走了過來,“抱歉,這場畫展已經結束了,還請您趕緊離開……”

穆山顯收回手,“這幅畫售價多少?”

工作人員愣了愣,下意識看向身旁的那副《雨夜》,不確定地問:“您是想購買這副嗎?這副畫是作者臨時放在這裡保管的,不做展出——”

“所以出售嗎?”

工作人員被他問得一頓,過了幾秒後尷尬無措地說了句您稍等,然後走到一邊去打電話了。

017憋了半天沒敢打擾,等人走後才小聲說:“宿主,您收藏這幅畫是想……”

穆山顯沒有回答。

017也就識趣地沒再追問。

過了一會兒,工作人員快步回來,這次態度好了許多,“您好,這幅畫目前售價三萬元,您拍下後留個聯係方式和

住址就可以了,我們會幫您包裝好,最遲明天下午就能送到您家。”

穆山顯正要刷卡,聽到其中一句忽然頓住。

“……需要留聯係方式?”

他眼中情緒晦明難辨。

工作人員不知道這位明顯不缺錢的買主為什麼遲疑了,他忐忑回答:“這是為了保障您的權益,您放心,沒有您的允許,我們是不能透露您相關信息的。如果您擔心隱私問題,也可以選擇匿名。”

匿名購買,那作者也不會知道買家的信息。

“不了。”穆山顯提了提唇角,慢條斯理道,“還請你們務必通知給作者……開單吧。”

·

“小景,你這次運氣太好了。”張曉在電話裡滔滔不絕,“第一次辦畫展就能有這樣的效果,這幾天我看到好多人過來拍照,在討論你是誰。”

謝景坐在咖啡店靠窗的角落,面前放著一杯溫熱的拿鐵。他靜靜地聽著,過一會兒才道謝:“我這幾天不在畫展,那邊的事都要麻煩師兄你了。”

“嗐,你千萬彆和我說謝不謝的,要真論起來,也是我得謝謝你幫我找了份工作,不然我真得收拾鋪蓋滾回老家了。”

謝景淺淺笑了笑,沒說什麼。

“說起來,”張曉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買家留了姓名和聯係方式,我覺得你可能會感興趣……待會兒我連同捐款的明細一起發給你。”

“好。”

謝景又跟他聊了兩句,餘光裡看到一個人走了進來,便簡短地結束了電話。

“正洲,你來了。”他微微坐直,“想喝點什麼嗎?還是我幫你點?”

距離上次吵完架後,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明明是相伴多年的戀人,但此刻,謝景卻莫名感覺到了一絲局促和緊張。

“你幫我選吧,跟以前一樣。”嚴正洲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情緒,隨口問道,“你剛才跟誰打電話呢,我看你一直在聊天。”

謝景說:“跟張師兄聊了兩句。”

“還在弄你那個畫展?”

他短促地嗯了一聲。

畫展的邀請函謝景也給了

他一份,隻是那陣嚴正洲沒什麼空,就放在了一旁,後來也忘了這事。

兩人面對面坐了一會兒,彼此都無話。

嚴正洲搓了搓額頭,不知道該聊些什麼。

這次約會,不,應該說隻是普通的見面,也是身不得已。畢竟就算不是為了維係和謝景的關係,他也要應付謝家。

這段時間他太過冷淡謝景,謝家那邊已經知道了,旁敲側擊地警告了他兩句。謝家從一開始就不讚同他們在一起,這些年來也沒給嚴正洲什麼助力,但嚴正洲好歹也是謝景的男朋友,靠著這層關係,還是讓他享受到了一些便利。

他頓了頓,起了個話頭:“你要是真喜歡畫畫,我幫你聯係聯係當個大學老師,這樣也不累。”

大學老師起碼還有一定的社會地位,也清閒。但是像謝景這樣的自由畫家,撇去賞光的親朋好友,正兒八經能為他作品買單的能有幾個?

在嚴正洲看來,這無異是在浪費時間。

“我隻會畫畫,不會教。”謝景垂著目光,語氣平靜地回答,“我的水平也還沒到可以教人的地步。”

大學老師而已,還需要多少水平?

嚴正洲話到嘴邊,想到今天來的目的,又咽了回去。

他們之間經常發生爭執,這樣的場景並不少,理念不同誰都說服不了誰,矛盾自然無解。

“小景……”

他剛要開口,就聽到謝景的手機嗡了兩聲。

嚴正洲手臂擱在桌上,手機震動他也能感受到。謝景被吸引了注意力,抬起手機看了眼屏幕。

這半秒的時間,都讓他等得有些不耐煩。

“誰的消息?”他點了點桌面,“又是張曉?”

“嗯。今天有個人來買畫,是張曉幫我去負責的,他剛才說把買家的聯係方式給我。”

謝景放下手機,不想浪費難得的見面時間,然而嚴正洲聽到這幾句,眉頭卻緊緊地皺了起來。

“有人買你的畫?不是騙子吧?張曉給你賣家的聯係方式乾什麼,賣家想找你?他認識你麼?”

這一連串的問題跟連珠炮似的,謝景一時間沒來得及回答,嚴正洲卻嫌他太慢,直接

把他的手機拿了過來。

謝景根本來不及阻止,“正洲,你——”

“我這是為你好。”嚴正洲打斷了他的話,“這些買家多半是齷齪的有錢人,你哪知道他懷著什麼心思?”

說著,他熟練地劃開面容鎖,點進消息推送。

張曉確實發了兩條消息,一條是圖片,他掃了一眼直接略過,點進了第二條文字信息。

買家:穆山顯

電話:199xxxxxx36

他所有不滿的表情瞬間頓在了那一刻。

“……穆山顯?”

他緩緩念出聲,這三個字逐漸和印象中的那個穆家對應了起來,嚴正洲疑惑地問:“他怎麼會買你的畫?”

彆說他,就連謝景都怔了。

張曉打電話過來時,他還覺得奇怪,雖然畫展是昨天結束的,但是他在租展廳的時候多訂了一天,好方便搬運整理他的畫。

按理來說,今天應該沒有遊客。

可還是有一個人來了,他看過《雨夜》。張曉說他很喜歡,也不在意價格,謝景才肯割愛出售。

他沒想到那個人會是穆山顯。

穆山顯怎麼會買他的畫?

“我之前找遍關係都聯係不上他,沒想到竟然能在這兒碰到……”嚴正洲喃喃道。

謝景回過神來,“怎麼了?”

“沒什麼。”他搖搖頭,快速把那條消息轉發給自己,又刪除了聊天記錄,才把手機還給謝景,“就是工作上有些交集,但也不算太多。”

他轉移了話題,“對了,你們怎麼認識的?”

謝景頓了頓,按下心裡那點不適後,才緩緩說:“上個月我出車禍,你還記不記得……”

嚴正洲隻聽了前半段他出車禍不小心牽連穆山顯的故事,了解情況後就開始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光明正大地琢磨起了心事。

金鈴市最近流傳的傳聞裡,除了唯一的孫子穆山顯回國掌權這件事外,還有一件事和他息息相關,那就是穆家最近有個項目落地的事。

雖然還沒有正式的文件,聽說前陣子穆山顯去外地出差就是為了這

個,應該也八九不離十了。

這可是投資近十億的大項目啊,人人都盯著這塊肥肉,想從中分杯羹。

這幾天他為了投標的事腿都快跑斷了,可穆山顯依舊是一點不露,嚴正洲連跟公司前台多說幾句話的資格都沒有,更彆說能見上一面。

上次酒會倒是聽說穆山顯也來了,但他當時跟謝景吵了架,不想讓彆人看笑話,就出去抽了幾根煙,結果回來就聽到了對方已經離開的消息。

事後,嚴正洲還有些生謝景的氣,沒想到兜兜轉轉,穆山顯竟然就在他們身邊,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要是他們公司能夠中標,那到年底他的職位還能再往上動一動……

嚴正洲的眼底暗了暗。

匆匆結束這次見面後,他給助理發了一條信息,之後打開短信,照著上面的數字撥了出去。

長久的忙音之後,對方終於接起。

“你好。”清冷低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穆總,”嚴正洲暗自舒了口氣,他握著手機,措辭恭敬禮貌,“您還記得您下午買了幅畫嗎?對,是謝景的畫。我是他的朋友,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請您吃頓飯,就當是……感謝您照顧我們家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