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域

/文：青梅醬

有秋驥帶路, 池停他們就顯得有目標性了很多。

路上，這位被池停評定為人品相當不錯的秋大隊長還不忘進行了一下科普。

整體來說，聖域跟下面的小世界其實並沒有太大的不同, 除了玩家資質差異之外, 基本上該吃吃該睡睡, 該下副本了，要麼掏積分購買安全時長, 不然也一樣還是得乖乖下本。要說起來，玩家戰隊倒算是這邊獨有的一種存在方式。

聖域當中的玩家來自於不同的小世界當中, 通過加入同個戰隊的方式, 可以讓他們建立起更強的羈絆並肩作戰, 同時實現內部卡牌的互相共享——也就是說, 隻要戰隊內部有一人順利完成了卡牌收集, 也就意味著全隊都可以共同獲得終極副本的挑戰資格。

除此之外, 戰隊排名越高, 內部的隊員就可以在每周的結算時期獲得更豐厚的戰隊禮包, 特級禮包當中往往可以開出很多普通玩家如何奮鬥都無法獲得的極品道具。而且據說, 至今為止唯一掛上交易行待價而沽的Joker牌, 正是目前排名第一的戰隊隊長抽出來的。

“Joker？”池停至今為止也算下過好幾個副本了，獎勵來看都還算不菲, 但也確實沒有見過傳聞中的大小王牌，“聽以前的一位朋友說, 這卡牌好像很稀缺的樣子？”

“何止是稀缺。”秋驥緩聲道, “這麼說吧, 目前在聖域當中擁有Joker牌的總共就隻有三人，而且至今為止都還在暗暗較勁，誰都沒能說服其他人將手中的那張卡牌轉讓給自己。這明裡暗裡的幾次接觸之後反倒是都有了一些火氣, 現在這三家戰隊乾脆誰看誰都不太順眼，還暗暗地較上了勁。”

月刃直接聽樂了：“不轉讓難道不應該是常規操作嗎？你們把Joker牌說得那麼稀缺，一出手不就等於將挑戰終極副本的機會交給彆人了？都是頭部的人，誰樂意拿離開這裡的機會去換一些沒什麼實質用處的道具和積分？”

秋驥本來對月刃還十分警惕，這一路來搭過幾句話，應對也自然了很多。

聞言不置可否地一笑道：“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誰又知道那終極副本進去之後會遇到什麼呢？反正據我所知，至今為止也就隻有一位第1世界的大神順利地開啟過挑戰，而且結果還不了了之了。”

月刃眉梢微挑：“第1世界的大神？”

秋驥點了點頭：“不過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甚至於還是在這聖域出現之前。那位大神也不知道是通過什麼方法收集齊全了全套黑桃花色和Joker牌，直接開啟了終極挑戰。據說挑戰開啟當時所有玩家都看到了那道公告，也一起在外面等了很久，可是自此之後，就再也沒收到過任何消息了。”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陳述道：“彆說副本裡是什麼情況了，就連他到底有沒有通關，或者說還活沒活著，都再沒有人知道了。”

這件事情池停也聽離洮說過，這時候再聽到提起，也是有些好奇。

不過更讓他好奇的是，不知道為什麼，月刃好像對所謂的終極挑戰，好像也充滿了興趣的樣子。

看了月刃一眼，池停問：“既然是大神的話，那應該在排行榜上擁有姓名吧，是死是活，難道不是看他的名字還有沒有留在榜單上就可以了？”

秋驥回答：“終極副本不一樣，一經進入，就等於是跟這個無限世界徹底再見了。不管能不能順利通關，在進入這個副本之前，所有的成就點包括道具和積分都得全部清空，某方面來說，也算是徹底舍棄了自己擁有的所有東西。而且那個時候，聖域都還沒開通呢，也根本不存在排行榜這種東西，就連這件事情，也都是第1世界那些玩家口口相傳下來的。”

月刃忽然語調不明地笑了一聲：“看來秋隊也不是很清楚的樣子嘛。”

秋驥低低地咳了兩聲。

隻能說對傳聞中那位開啟終極副本的神級玩家也十分好奇，但也確實並沒有親身經曆過那個階段，談到這了也就不由地多聊了一些：“我也是來到這裡之後才聽說的。畢竟一直到現在開放到了第13世界，原來第1世界剩下的玩家也已經不多了，當時了解情況的更多的是頂部玩家，到現在也沒了太多的知情人。按我這裡得到的消息，基本上也就知道那位玩家被稱呼為‘樓神’，至於具體名字我想想，記得好像叫樓越什麼來著……”

正說著，他一抬頭看到了不遠處的那個建築，話鋒頓時一轉：“這裡就是戰隊聯合管理局，我們到了。”

池停抬眸掃過從外觀上看起來未免有些過分不起眼的普通建築，從善如流地邁步跟了進去。

與外面過分質樸的外觀相比，戰聯管理局內部倒是人來人往地顯得十分熱鬨。

秋驥看起來知名度確實相當不錯，隨著他們進來，池停可以留意到有不少人在路過的時候頻頻朝他們投來了視線。

他輕車熟路地帶著一行人往裡面走去，經過兩個彎道之後才停下了腳步，指了指不遠處的窗口：“那邊就是戰隊信息注冊中心了，你們可以去進行申請提交，然後在指定的時間內完成除隊長外的第一位隊員登記就可以了。”

紀星雀順著這個方向看去，認真地點了點頭，問：“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登記完成了啊。”秋驥一回頭對上紀星雀一臉“居然這麼簡單嗎”的不可置信的表情，頓了一下，說道，“當然，擴充首位隊員隻是第一步，要完成戰隊的注冊最重要的還是接下去的第一步，很多隊伍就是因為這一步沒有通過而被掐死在了萌芽狀態當中。”

他看了在場的三人一眼：“不過，我覺得以你們的實力，應該可以順利完成。”

月刃的語調微微揚起了幾分：“不會又要下副本吧？”

這種十分嫌棄的語調，讓秋驥的眼神不由地飄忽了一下：“確切地來說，是利用擁有一定難度的副本來進行的一場測試。隻要順利通關就能被認同實力，從預備隊伍變成正式戰隊進入到戰隊排行榜上了。”

池停了然：“原來是這樣啊！”

剛剛結束的副本確實讓他的對繼續下本這件事有些PTSD，但也不得不承認，比起安排一些十分麻煩且繁瑣的手續，這個方式倒是容易接受很多。

沒有猶豫，他直接來到了窗口跟前。

表明了來意之後，在服務員NPC的協助下，注冊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終於，最後的確認面板彈出在了他們的跟前。

“隊長，可以輸入隊名了！”紀星雀這一路上早就已經迫不及待了，光聽這樣的語調，就可以感受到溢於言表的期待，“曙光！曙光！快快快，隊長你快輸入曙光看看！！！”

池停的嘴角也不由微微地浮起了一抹笑意。

指尖輕輕地觸碰了幾下，在萬眾矚目當中，輸入了“曙光”兩個字，提交確認。

隨著“叮咚”的一聲響。

池停接到了戰隊正式成立的係統消息。

“曙光戰隊，成立！”紀星雀的歡呼在提交的瞬間爆發，絲毫沒有遮掩的興奮情緒引得不遠處的人們紛紛地看了過來，然而他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要不是場地受限，甚至恨不得原地摸出他的寶貝槍炮出來，朝著周圍狠狠地炸上一陣煙花。

“行了，低調，低調一點。”池停看著自己面板當中新增加的戰隊歸屬欄，眼中也滿滿的都是溫和的笑意。

他的視線掃過，在那個久違的代號名稱上面停留了許久，才意猶未儘地收了回來：“走吧，抓緊完成一下隊員登記，然後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說著，他直接邁步，朝著秋驥所說的下一個窗口走了過去。

剛剛結束副本的三人確實十分疲憊，要不是成立戰隊帶動的興奮情緒，連池停都有些昏昏欲睡。

這邊快速地將紀星雀跟月刃拉進隊伍之後，看著逐漸壯大的隊伍，不由地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重新回到門口，他跟這一路提供協助的秋驥表達了感謝：“今天確實麻煩你了，秋隊，以後如果有需要的話你儘管跟我們說，我們曙光的人一定非常願意提供幫助。”

秋驥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客氣，客氣了。”

池停看了一眼現在的時間：“那我們就先去休息了？”

“好的，有緣再見。”

池停微笑：“有緣再見。”

秋驥直到終於目送那三人從視野中離開，才收回了視線。

當了工具人後的疲憊，讓他在心裡深深地歎了口氣，一邊努力消化著到手的鴨子不僅飛了一轉眼還成為了他競爭者的這個噩耗，一邊轉身朝著附近的傳送點走去。

不止耽擱了進本的計劃，而且還沒能順利將人邀請入隊，看樣子回去之後得跟隊員們好好交待一下了。

另外那邊，池停也在尋找著附近的酒店。

紀星雀還在十分興奮地反複觀看著自己面板上的曙光戰隊認證，滿臉的興奮雀躍：“讓老宋不等我們，現在好了，入隊排名更新，讓他等著當老四吧！”

這樣說著，他的腳步忽然一頓，倒是想起一件事來：“對了隊長，聽那個秋隊說，一個戰隊是隻能有五個正式隊員和一個替補隊員啊？”

意識到他要說什麼，月刃無聲地回眸看了過來。

果然，隻聽紀星雀心直口快地直接問道：“我們主隊原來就有五個人，到時候如果全部都找回來的話，到時候放誰去當那個替補啊？”

“你覺得誰合適呢？”

“我覺得的話，當然是……”紀星雀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就要十分自然地往下接去，忽然間意識到這要笑不笑的語調來自於誰，話語一哽之後回頭看去，對上那一眼就足以讓人感到涼颼颼的視線，當即十分懂事地繼續說道，“當然是誰最後加入就誰替補了！”

月刃微微一笑：“這提議不錯。”

紀星雀也是一陣哂笑。

池停眼見著月刃又逗鳥玩上了，一時之間也是有些無語，正好終於在路邊看到了一家環境不錯的酒店，便招呼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在櫃台跟前，他輕輕地用指尖點了點桌面，語調禮貌地開口道：“您好，三間客房。”

一句話，讓原先正在調侃紀星雀的月刃豁地看了過來：“三間？”

池停回頭看去：“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了。”月刃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他，“你不打算跟我一起住了嗎？”

池停：“……你，還要繼續跟我住？”

“不然呢？”月刃一臉理所當然地看著他，“當初你自己說要對我負責的，這才住過幾天，這麼快就打算翻臉不認人了？”

池停覺得這樣的控訴絲毫沒有道理：“我隻是覺得分開住能夠讓你的睡眠質量更好一些。”

月刃低低地“嘖”了一聲：“我覺得跟你一起就睡眠挺好的。”

池停不是很明白，他們所住的標間裡面向來都是各睡各的，難道這也能增進睡眠質量？

他看著月刃，還是進行了一下確認：“所以你的意思是？”

月刃直接表態：“當然是像以前一樣，一間房。”

紀星雀從兩人對話開始就一直一臉乖巧地站在旁邊，半聲都沒多吭一下。

這時候看看月刃又看看自家隊長，對於這種成年人的世界，滿臉都是學習的態度。

池停隱隱間也感到有些頭疼。

原本他安排分開來住，除了想要表示對月刃已然放心的態度之外，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覺得先前副本裡面發生的事情，需要有一點空間和時間來讓他們兩人稍微緩緩。可怎麼也沒想到，月刃居然會這麼堅持。

沉默了片刻，他到底還是妥協了：“那就兩間房吧，一間大床，一間標間，謝謝。”

酒店的服務人員很快就開通房間完畢。

紀星雀一改先前興奮的狀態，就這樣沉默了一路，直到電梯抵達了五樓，才迫不及待地擺脫了這樣沉默的氛圍，抱著自己單獨的房卡一溜煙地跑了。

留下兩人來到了他們的房間門口，月刃刷卡開門，笑著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這期間，他的視線還若有若無地從串珠上面掠過，讓池停十分懷疑這人隨時可能伸出手說出一句“捆我”。

池停在自己奇奇怪怪的念頭下甩了甩頭，走進房間之後將外套脫下來掛到了衣架上。

很奇怪的是，兩人在樓下的時候明明還你一言我一語的，一進房間之後，莫名地都陷入了沉默。

在這樣安靜的氛圍當中，陸續進浴室間清洗掉身上的疲憊之後，就各自上了床。

雖然是出於高度異化的影響，但是《方舟實驗室》裡的某段經曆確實遠超出了池停人生當中的一貫認知，之前還有紀星雀在場也就算了，這時候一經隻剩下他們兩人，總是莫名地能夠感受到一種十分微妙的氣氛。

而且這種感覺，在相對狹隘的空間當中，也就顯得被無限放大了開去。

這也正是池停本想分開來住好好冷靜一下的最主要原因，奈何沒想到在樓下的時候，月刃居然會這麼堅持。

他也想過那樣的做法，或許是這個男人有什麼話要說，結果一直到躺在床上等了許久依舊沒見任何動靜，有些懸起的心也漸漸地落了下來。

一片寂靜當中，終於還是在副本中高強度異化的濃烈疲憊感下，漸漸地睡了過去。

直到夜半時分，迷迷糊糊間，池停感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緩緩地朝他靠近。

素來的警惕讓他瞬間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剛要敏銳地翻身，忽然間落入鼻息的熟悉氣息，讓所有的動作跟著一頓。

而後面那人似乎也留意到了他的動作，有些炙熱的吐息從耳邊輕輕擦過：“抱歉，弄醒你了。”

平靜的夜間，讓月刃的發音也顯得有些略微低沉。

他的胸膛抵在池停的後背上，因為略微的體型差異，正好是一個十分貼合地隨時可以將人摟在懷裡的姿勢。

這個時候池停也已經意識到，自己放鬆得還是有些太早了。

在一隻手緩緩地從旁邊繞上的同時，他聽到身後的人還十分禮貌地詢問了一句：“你覺得這種擁抱的姿勢可以嗎？”

這語調聽起來就像是詢問明天早餐吃什麼一樣自然。

前提是，如果不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背後那人已經險些要從胸膛中躥出的劇烈心跳的話。

這種顯然也同樣是故作鎮定的做派，讓池停意識到似乎並不是自己一個人進行了過多的思考。

他很輕地笑出了聲：“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