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隱瞞(1 / 1)

長夜煙火 [刑偵] 非卿77 7856 字 6個月前

“我和何莉,是兩年前,在禦豐茶樓認識的。那時候,我常跟聰哥他們去打牌,他們經常去那個茶樓,說服務好,隱秘。何莉,何莉是那裡的接待,有一次有個客人,可能心情不好,衝她發火,把她的茶具摔碎了一地,我見她很可憐,就安慰了她幾句,後來……後來,我每次去打牌,都會見到她,一來二去的,我們就……”

“但我沒敢告訴她我已婚的情況,我隻是、我隻是想放鬆下。在那個家裡,我活得太憋屈了……隻有在何莉面前,我才能找回一點男人的尊嚴。但我沒想拋棄我的家庭!玉茹,玉茹是脾氣不好,但……”

“但你還需要她養著你,對吧?”鐘潭冷冷地盯著他。

“……”

“你長期處於這樣的婚姻關係,感到自尊受挫,所以心生怨恨,於是和何莉一起綁架董意涵,勒索喬玉茹?”鐘潭厲聲質問。

“不是,沒有啊!雖然心裡會有不痛快,可我怎麼也不可能綁架自己的女兒啊!”董浩滿臉驚慌,極力辯解道。

“那繩子和膠帶是怎麼回事?”

“那是何莉讓我幫她買的,我不知道她要乾什麼!警官,求你相信我!”

“你不知道?5月14號下午,你送到禦豐茶樓的那個袋子裡,裝的是什麼?”

“我,我不知道……那是何莉讓我幫她取的……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董浩慌亂的眼神開始躲閃。

鐘潭一拍桌子,厲聲道:“董浩!事到如今,在真相面前,你把所有事情都推給一個女人?你還是不是男人?!”

“不是啊警官,我說的都是真的!”董浩慌亂之下,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那個,那個袋子裡……我知道那是錢,但,我不知道哪來的!不,我是說……”

“彆急,你慢慢想,想清楚了再說。”

董浩吞了口唾沫,定了定神:“自從何莉發現了我有老婆,她就很生氣,但我也沒辦法。她跟我鬨,說讓我離婚,可是我……後來她說,不離婚就分手。我、我就沒敢再跟她聯係了。可是突然有一天,她來找我,說讓我幫她買膠帶和繩子,我不知道她要乾什麼,但……我心裡對她有愧疚,就幫她買了。沒想到過了兩天,她又來找我,說讓我幫她取一個東西,如果我不乾,就把我和她的事告訴我老婆。”

“我問她什麼東西,她也不說。隻是給了我一個地點,讓我去拿一個黑色旅行袋,然後送到茶樓交給前台。”

“你知道那個旅行袋裡是什麼嗎?”

“我……我本來不知道,但我有點害怕,也有點好奇,我就偷偷打開看了。”

“是什麼?”

“是現金,我不知道總共有多少,看那樣子估計20多萬。我不知道她從哪弄來的,也不想管這麼多,隻想儘快擺脫這件事。”

“她為什麼讓你送到茶館,不送去她家?”

“我也不知道,不過,分手之後我們就沒再見過,估計她是不想見到我吧。”

“你知道她家地址吧?”

董浩點點頭:“知道。她一開始住他們茶樓的員工宿舍,後來……後來和我在一起後,我們覺得見面不方便,她就搬出來了。那房子,當初還是我幫她找的。”

“把地址寫給我。”

一名警員遞上紙筆,董浩想了想,寫下一串地址。

“警官,還有個情況……”董浩猶豫著,抬頭看著鐘潭。

“什麼?”

“那天晚上8點多,我幫何莉取完錢送到茶樓之後,我就回家了。結果,我剛到小區門口,停下車想去買包煙,就被一個人攔下了。他好像是喝多了,說話不清不楚,嘟囔著什麼讓我把錢還給他,否則讓我吃不了兜著走。我根本不認識他,以為就是個喝醉了發酒瘋的。”

“後來呢?”

“後來我就趕緊走了,我走進小區,他想跟進來,但被保安攔下了。我以為就是個意外,結果……結果涵涵被綁架後,收到的那個綁匪電話,我覺得那聲音好像在哪聽過,後來想了半天,我感覺……好像就是那個人。”

鐘潭怒火一下子上來:“這麼重要的情況,你當時為什麼不說?!”

“警官,我不想惹事,那天晚上,玉茹正好帶著涵涵去給她閨蜜的女兒過生日,我趁她不在偷跑出去的,我不能被她知道……”

鐘潭很想發火,又努力忍住了:“那人長什麼樣?”

“中等身材,胡子拉碴的,看起來有點……有點凶,額頭上還有個挺長的疤。”

“你從小區哪個門進的,當時幾點?”

“南門,當時應該是8點半左右。”

鐘潭在紙上寫了幾個字,遞給旁邊警員:“去調監控。”

審訊室外的走廊上,鐘潭靠在窗邊點了一支煙。

一名痕檢員跑來報告:“鐘隊,今早收到廠家寄來的材料,已經比對過,繩子和膠帶的材料與我們在碎屍現場提取到的材料均不一致。”

鐘潭意料之內地點點頭。

楊毅看著他:“隊長,現在怎麼辦?那小子說的是真的嗎?”

“不一定。先調監控,雲城夏都苑的安保我了解,不管是哪個門都監控齊全,24小時無死角。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應該能拍到那個男人的樣子。”

“好的。”

“另外,何莉讓他去取錢的那個地方,就在茶樓旁邊的一條街。昨天我們開車路過時,我看到那附近有個小學,通常這種區域監控都會比較密集,讓視偵仔細查查,說不定能看到是誰放了那筆錢。”

楊毅點點頭。

鐘潭吸了一口煙,沉吟道:“如果董浩說的是真的,我懷疑……是同一個人。”

“同一個人?什麼意思?”楊毅困惑。

“現在不好說。但是現在何莉有重大嫌疑。我們得儘快找到她。”

“何莉的手機這兩天一直是關機狀態,趙倩倩說她買了兩張票,會不會真的已經回老家了?”

“可是我們清楚另一張票不是給董浩的,那會是誰?”鐘潭皺眉思考著。

兩人陷入沉默。

半晌,鐘潭掐滅煙頭,做出指示:“大楊,通知技術隊,從現在開始,24小時監控何莉手機定位,如有發現立刻報告。另外,安排人去客運站調取車票記錄,現在都是實名製,看能不能查到何莉那兩張票的具體信息。”

“好的隊長。”

鐘潭把煙頭扔進垃圾桶:“咱們現在就去一趟董浩給的那個地址。”

董浩給的何莉家地址位於一個老破的小區內。雖然和茶樓所在的知春路僅隔了兩條街,但這裡儼然是個被遺忘的城中村。

說是小區,其實也就在四周草草起了個圍牆,幾個出入口鏽跡斑斑的鐵門看起來是常年不關的,被各種堆積已久的雜物堵著,隻堪堪留出夠一輛車進出的通道。

這種七八十年代的小區,最初規劃的時候根本不可能考慮過停車位的問題,如今樓下一條可憐的通道被爆滿的私家車塞得密不透風,根本沒有固定的停車位,全靠先來先得。

“這種地方不都是老年人住嘛,哪來那麼多私家車?“楊毅不解道。

“你彆看這裡破破爛爛,可它勝在位置好,處於東湖區中心地帶,旁邊一條馬路就是商業區,很多白領為了降低租房成本,也會選擇住在這。”

鐘潭伸頭看看,目測自己的路虎連門都進不去。於是乾脆放棄,讓楊毅先下車,自己掉個頭想停到馬路對面。

可是不知為何馬路對面的一整排停車位也停滿了。鐘潭轉了兩圈,十分氣惱,不管不顧地擠進一個沒有車位的空檔。

揚手甩上車門,也不管頭頂就是監控,穿過馬路大步走來。

楊毅看著他笑:“隊長,你又違停啊。”

“管不了了。我們爭取速戰速決。”

楊毅衝他揚揚手機:“隊長,你家小區的監控果然給力,陶程剛發來消息,董浩說的那個男人找到了,你看!”

屏幕上清楚地定格著一個身形粗獷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很壯實,頭發蓬亂,額頭上有一道疤痕,似乎正在和保安極力爭執著什麼。

“正好,這個人很可能與何莉有關。去問問看。”

走進小區,幾幢八十年代的筒子樓毫無章法地排列著。每幢樓有七八層,三面都是長長的走道,環繞著一個中庭,每條走道上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十幾戶人家。

從樓下看上去,一排排油膩臟汙的窗口幾乎要勾起人的密集恐懼症,每層支出來的晾衣杆橫七豎八,掛滿衣物。三面這樣密不透風的樓面帶來的壓迫感,幾乎讓人窒息。

鐘潭按照地址上的門牌號來到509室門前,敲了半天門也不見有人出來。倒是把508的一位老大爺給敲出來了。

“人不在,搬走啦!”

“大爺,打擾啦,您知道這裡面住的是什麼人嗎?”

大爺揮揮手表示不在意,“一個女的,三十多歲吧,住了快一年了。”

“她一個人住嗎?有沒有見過其他人?”

大爺點點頭,“一個人住,但有時候會有個小夥子來找她。”

楊毅拿出何莉和董浩的照片,遞給大爺,“您看看,是他倆嗎?”

大爺把照片舉得遠遠的看了半天,不太確定地說:“好像……是吧,這個女的像,男的……我也沒看過幾次正臉,隻聽到過聲音。”

“這個女的什麼時候搬走的?”

“好像也就上周吧。”

鐘潭想了想,示意楊毅把剛收到的那張照片拿給大爺看。

“再麻煩您看看,這個人您見過嗎?”

這次大爺倒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哎喲,這個見過!這不就是前兩天來找人的那個嘛!”

“找人?找誰?”

“也來找這家呀!”大爺指指509,“這人砸門砸了半天,那陣仗,比你倆可粗暴多了。”

“他有說什麼嗎?”

“有啊,他嘴裡不乾淨,一邊拍門一邊罵罵咧咧,好像在說什麼‘孩子,還給我’之類的,他說話有點口齒不清,我也聽不太清楚。可是人已經搬走了,再罵也沒用啊。我就出來告訴他彆敲了,人搬走了。他還不聽,也不搭理我。我就沒再管他了。他自己又罵了一會兒,後來也就走了吧。”

“孩子?她有孩子嗎?”鐘潭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

“這我倒從來沒見過。”

鐘潭想了想:“大爺,隔壁這房東您認識吧?”

“哎喲,認識,幾十年老鄰居了。前兩年她女兒給她在隔壁小區買了套房,為了能住近點有個照應。她就把這間租出去了。其實她在這裡住習慣了,也不想跟我們這些老鄰居分開,但她女兒啊,天天忙著賺錢,也不肯結婚,說一個人自由自在。她看著也不放心呀,就搬過去了,也算互相照應吧。”

“您有她的電話嗎?”

“她不怎麼用手機,不過我有她女兒電話。你等等啊。”

兩人從樓裡出來時,天色已晚。

“隊長,現在叫房東來開門嗎?”

鐘潭正要開口,突然楊毅的手機振動起來。剛一接聽,也不知對方說了句什麼,楊毅瞬間瞪大了眼。

“什麼?!……好,我知道了。嗯你趕緊發過來。”

“隊長!”楊毅掛掉電話,按捺不住激動,“徐帥說,監測到何莉手機信號,十分鐘前開機了,地點在南洋天街!”

“南洋天街?具體位置有嗎?”

話音剛落,楊毅便收到一條消息,兩人湊過頭去看。

“……伯爵壹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