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章 “特彆的癖好。”(1 / 1)

難逃 慕吱 11353 字 6個月前

第三十四章

昨晚回家後發生的事, 不僅沒有讓霍以南感到不爽,他甚至還對此產生了幾分翹首以待——期待隔日醒來的霍南笙。

老話說,酒後吐真言。

霍以南私以為, 醉酒後說的話, 當不得真。

任何一段感情,過程暫且不論,但開始和結局, 必須得是清醒狀態。

霍以南也想過,要不昨晚趁她喝醉的時候,直接生米煮成熟飯。

他腦海裡閃過無數個陰暗的念頭, 又被他強硬地按壓住。

他以身作則地教了她什麼叫做尊重,就不能言行不一。趁她喝醉了對她上下其手,是小人的行為,不坦蕩, 不光明磊落。

他一夜沒睡。

等她醒來, 想和她好好聊聊昨晚的種種。

腦海裡也設想過無數種, 一人會有的對話。

最後, 現實的走向, 還是指向了他所設想的,最糟糕的情況。

——她不記得了。

期待落空。

這種期待並非是等她醒來的期待,而是等了她多年, 肖想她多年的感情, 一念落空。

霍以南自問能夠將公事和私事分開來, 但他發現自己壓根沒有辦法專心投入工作中。

工作多年, 這是他第一次無心工作。

霍以南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手揉著眉心,薄唇緊抿。

好半晌, 他胸腔裡吐出一口濁氣:“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隻是我累了,僅此而已。”

齊聿禮怎麼可能信?

“你告訴霍南笙你沒把她當妹妹這回事兒了?”

“……沒有。”

“那總不能是你真隻把她當妹妹,結果她沒把你當哥哥——這事兒讓你發愁?”

“……”

霍以南默不作聲。

見他不說話,齊聿禮淡聲輕諷,“你真把她當妹妹啊?那是我看走眼了,抱歉,原來你是正人君子,隻有我才是變態,對養在自己家的妹妹感興趣。”

齊聿禮甚至不遮掩一下,嘲諷的明目張膽。

順帶著,把自己也罵了進去。

一人本就是寡言的性子,氣氛驟然靜了下來。

過半晌。

霍以南倍感頭疼:“你讓我一個人靜靜。”

齊聿禮冷眼睨他:“不需要我給你出主意嗎?”

霍以南拒絕:“不需要,我不是你,她也不是南煙,情況不同。”

齊聿禮:“都是南家人,怎麼就情況不同了?無非是我家南煙目的性更強,比起喜歡我的人,她更喜歡我的錢。”他一臉無所謂。

怪不得南煙總是罵他一句死變態。

卻有此理。

當下,霍以南沒有那個心思和他爭辯。

他無奈:“你讓我自己待著吧,讓我好好想想。”

聞言,齊聿禮站起身。

離開前,他似看破他內心的顧忌,冷言挑破:“你最好是想著怎麼和她在一起,而不是想著大公無私地當她的哥哥,你怎麼可能隻願意當她的哥哥?霍以南,但凡你心軟,霍氏都走不到現如今的地步,你都不可能成為霍家家主,你能為了達到目的誓不罷休,怎麼就不能為了得到霍南笙,而使出一些見不得人的招數?”

話音落。

齊聿禮離開。

門合上。

辦公室內靜悄悄的。

霍以南腦海裡卻有無數聲音振聾發聵。

好的,壞的,都有。

窗外天色陰沉,恍若夜幕驟降。

驀地,一道白光閃過,雷鳴聲接踵而至。

豆大的雨淅瀝砸落,敲打窗戶。

天色昏暗,辦公室內紛紛亮起了燈。

霍南笙收到雜誌社發來的采訪稿和照片,她逐字逐句地審核著采訪稿,生怕哪兒用詞不妥當,被有心人惡意解讀。

辦公室其餘人邊工作邊分神地瞥一眼窗外大雨。

“這麼大雨,感覺要停工啊。”

“停工吧,我正好也想休息一陣子。”

“你正好想休息嗎?怎麼就我是天天都想休息,天天都不想上班呢?”

“哈哈哈哈哈。”

格子間裡迸發出一陣歡笑聲。

等到下午,雨勢不減反增。

眾人沒了調侃的心思,開始擔憂起怎麼回家來。

“我看好多地方都淹了。”

“我家樓下超市的貨架都被一搶而空了,不是,怎麼大家開始囤貨了啊?”

“這次台風有點兒大啊……我鄉下老家,樓層低的都被淹了。”

“公交車都停運了,車也沒法兒開吧,萬一中途熄火怎麼辦?”

“……”

擔憂聲交錯。

正這時,辦公室裡接一連三響起郵件聲。

是公司郵件,發送到每個員工的郵箱裡。

霍南笙打開郵箱。

果不其然,是停工通知。

天氣預報稱此次台風是南城十三年來遇到的最強台風,氣象台啟動最高級彆的台風紅色預警。全市停工三天,霍氏配合政府工作,發布停工通知。各員工立即下班,下班前,後勤部會差人發送物資到各辦公室,以備不時之需。

收到郵件後,大家收拾東西。沒多久,後勤部的員工推著推車,每個辦公室發放物資。

物資東西並不多,一人一袋子的吃食,有糧食蔬菜果蔬,還有兩盒午餐肉一包鹵牛肉。

領了東西後,大家趕忙下班,生怕再拖下去,雨下得更大,交通崩潰。

最後。

辦公室裡隻剩下霍南笙和李夕霧。

霍南笙:“你不回去嗎?”

李夕霧湊過來:“方便去你家嗎?”

霍南笙點頭,又疑惑:“你怎麼突然要來我家了?”

李夕霧也不瞞她:“停工的話,感覺點個外賣都要很久,我還不如去你家,反正你那兒天天有保姆來做飯,再不濟,你哥肯定也會下廚的。”

原來是這個原因。

霍南笙淡笑:“行吧,那我和哥哥說一聲。”

霍以南的車隻能坐四個人,原本是,司機,霍以南,霍南笙,還有宋遠誌。李夕霧加入,必須得有人退出才行。

很快,霍以南回消息:【正好商一也要來我那兒住幾天,我坐商一的車,你和李夕霧坐我的車回去。】

霍以南:【早點回去,萬一雨下大了,車子半路熄火就麻煩了。】

霍南笙:【知道了,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霍以南:【商一還有點兒事,等他弄好就回。】

遲疑了會兒。

霍南笙還是沒告訴霍以南,李夕霧看上商從洲的事兒。

畢竟喝醉了的霍南笙的記憶裡,是沒有商從洲的存在。

她總算明白,為什麼人們不允許說謊了。謊言是輕易說出口的,圓謊則是需要耗費大把心力的。

-

車駛出停車場。

街邊兩側行道樹被狂風吹得連根拔起,塑料袋被卷在空中飄蕩,渾濁的積水翻湧,水位線不斷升高。路邊綠化帶上有許多被吹翻了的雨傘,行人穿著雨衣,在暴雨中狂行。

暴雨來勢洶洶。

車廂內一片寂靜。

唯獨李夕霧的手機,叮咚叮咚的響個不停。

她沒開靜音,打字鍵盤聲劈裡啪啦地。

霍南笙心不在焉地問她:“和誰聊天,這麼起勁?”

李夕霧說:“哦,一堆男人。”

霍南笙默默閉上了嘴。

她就不該多嘴問這麼一句。

到家之後,李夕霧仍聊得起勁。

她時不時地揉揉手腕,甜蜜地抱怨:“真是老了,想當初年輕的時候,我這個手速,我可以有十個男朋友的,現在隻有五個了。”

霍南笙替她揉手腕,點評她:“你現在也算得上是,老當益壯。”

李夕霧笑得花枝亂顫。

李夕霧聊天聊得起勁,霍南笙沒再打擾她,回屋洗澡換了套衣服。

待她洗完澡,外面的天黑得不見底色,她瞄了眼時間,下午五點半。

保姆過來做飯了。

李夕霧躺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找電視看。手機擱置在茶幾上,消息一條接一條,她沒搭理。見霍南笙往這邊投送疑惑的目光,李夕霧漫不經意道:“你不知道,男人骨子裡就是賤的,你越主動,在他眼裡越廉價;你稍微晾晾他,他就會貼上來了。——學會了沒?”

霍南笙無言以對。

她沒有回應李夕霧,屋內,有另一個人回應了她。

“小公主,你這是上哪兒找來的情感大師?”

不知何時,商從洲和霍以南已經過來了。

霍南笙淡笑了聲:“是我表姐。”

霍以南再進一步介紹:“港城李家大小姐,李夕霧。”

李夕霧在有外人的時候還是很端得住的,舉手投足間有著名媛的驕矜。她連忙收起東倒西歪的睡姿,整理了下頭發,確認自己現在的形象還算得體,從從容容地站起來,循聲轉動。

眼角眉梢的笑,瞥見來人後,笑意更鮮活明豔。

“這位帥哥是?”

“商從洲。”商從洲做自我介紹。

李夕霧到底是港城人,不知曉商從洲的“商”意味著什麼。

以她閱男無數的經驗來說,面前的這個男人,堪稱極品。而且,他長了雙桃花眼,笑起來浮蕩不羈,多情又曖昧的調調。

像極了那個把她甩了的,初戀男友。

商從洲和霍以南是下來用晚餐的,期間還談論著公事。見晚餐還沒好,一人鑽進了書房裡,繼續討論。

帶他倆走後,霍南笙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李夕霧抓住。

李夕霧激動的快要尖叫了:“笙笙!就是他!昨晚帶你走的男人!”

“我要上他,我要把他的衣服脫光了捆在我的床上!”

“……”

霍南笙闔了闔眼,平複了心緒,聲音平靜地勸她。

可李夕霧哪裡聽得進勸,她一副卵蟲上腦的架勢,靠下半身思考了,什麼大道理都聽不進去。哪怕霍南笙都搬出軍區司令來,李夕霧也不管不顧。

“我隻是想和他做一做,沒想和他結婚的,你搞得那麼嚴肅乾什麼哦?誰說喜歡一個人,就要和他結婚的?拜托,你不要有那麼重的道德感和責任心好不好?”

“你呀就是被霍以南教的太好了,要換做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我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你不主動追他,怎麼會知道他對你有沒有想法呢?世界上哪有那麼多雙箭頭的喜歡啊,不都是一個人先主動,另一個人被動地承受著。”

“我和我手機裡那堆男人,不也是我不喜歡他們,但他們喜歡我喜歡得要死。”

李夕霧歪理一套又一套的。

霍南笙都快被她說服了。

李夕霧又慫恿她:“待會兒吃完晚飯,你找個借口把大哥給支開,就說你有事要找他單獨談談,把商從洲留在這裡,讓我和他單獨相處會兒。”

霍南笙抿唇:“你要對他做什麼?”

“我能對他做什麼?”李夕霧頓覺好笑,“又不是在港城,你彆害怕行嗎。我還能對他用強的不成?你也不看看我和他的身高差距、體型差距。”

想想也是。

更何況,商從洲是軍區大院裡長大的。

他倆,說不準誰吃虧。

-

晚飯做好,四人同桌用餐。

用餐時,李夕霧表現得很自然,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商從洲,好似全然將他當做陌生人,沒存任何不良想法。

吃完晚飯,霍南笙忽然說:“哥哥,我去樓上和你談點事兒,可以嗎?”

還不等霍以南說話,一旁的商從洲,慢悠悠調侃:“什麼事兒非得上樓談,不能在樓下談嗎?怎麼,你們兄妹倆說悄悄話還得特意找一套房子是吧?隨便找個房間都不行?”

霍南笙溫柔微笑,徐徐反問:“一哥對我好像有很大的意見?”

商從洲看她這笑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你和南煙,你們倆南家人好像是克我的。每回笑得這麼甜,我卻瘮得慌,總覺得你倆要對我使點兒陰招。”

霍南笙挺無辜的:“我可沒對你做過什麼。”

商從洲嘴角扯起冷笑:“你是沒做,你那煙妹妹——淨想著幫你折磨我。”

霍南笙笑:“畢竟是親生的。”

商從洲眼梢一挑:“你這話說的,你哥和你也沒血緣關係,他對你可比對他那些個堂妹表妹要好。”

表妹李夕霧在場,作證:“確實。”

她順水推舟:“你倆不是親兄妹勝似親兄妹,既然有悄悄話要說,就上樓吧,畢竟你倆的關係這麼特殊,有些特彆的癖好也挺正常的,我能理解。”

“……”

“……”

氣氛隨著李夕霧的話,變得詭異。

霍南笙見狀,惡狠狠地剜了李夕霧一眼。她在幫她,她倒好,說這種話。

李夕霧意識到她是在幫自己,撒嬌地朝她拋了個媚眼。

很快,她說:“那你們有事要談,趕快上樓吧。”

她們姐妹倆間的眼神交流,霍以南都看在眼裡,他多少能猜到霍南笙為什麼這麼做。但他沒法拆她的台,讓她為難。

電梯上樓。

到他家。

霍以南瞥了霍南笙一眼:“李夕霧讓你叫我上來的?”

霍南笙愣了愣:“你怎麼知道?”

霍以南輕哼了聲:“李夕霧看上商從洲。”

這回,他用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霍南笙問:“怎麼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霍以南挑眉,反問:“這才一會兒功夫,她就看上商從洲了?”

“不是,她確實是一見鐘情,準確地說,是昨天晚上。昨晚不是你和一哥來接我的嗎?一哥帶我走的時候,被她看到了,就那個時候,她喜歡上了一哥。”霍南笙順勢回答。

極有條理的一句話,但她忘了自己在霍以南這裡,是全然記不得昨晚發生的種種的。

所以這話落在心思縝密的霍以南這裡,和霍南笙早上說的,前言不搭後語。

霍以南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將早上的問句,問得更準確些。

“昨晚發生的事兒,記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