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少擺擺手,神情頹敗至極,“你不是綠兒,可惜我知道的晚了。”
“月前,我曾見到個高人,他說我陸家會到訪一位來自百年後的客人,若我能早點認出這個人,陸家能免受一場持續了百年的詛咒。”
什麼!
金燦嚇得差點背過氣去。
自己的穿越除了成嘉樹和統子,還有彆人知道?
誰泄露出去的?
“係統,你快出來!”
這次係統終於沒有裝死,而且那明明平平的機械聲音,卻讓金燦生生聽出一股如臨大敵的感覺來。
【宿主,檢測到此人並無惡意,這個時空除了你也沒有來自未來的人。】
“那他怎麼會知道我來自百年後的?”金燦腦門上都出汗了。
【係統也不清楚,正在努力查找原因,宿主你要小心行事。給我點時間我聯係下總部。】
金燦點頭。
警惕的盯著陸大少,她是真的怕這個陸大少心血來潮給她噶了,那可就徹底完犢子了。
見金燦並不接茬,雖強裝鎮定,但臉色都變了,陸大少嗬嗬一笑,“放心,我不會做什麼害你的事情。”
他頓了頓,忽然問,“你是幫我陸家來的嗎?”
金燦不情願的點點頭,“你陸家後人重金聘我來的。”
陸大少垂下眼睛,“我家後來出了什麼事?”
金燦搖頭,“不能說,會害了我,也會害了陸家。”
陸大少倒了兩杯茶,推給金燦一杯,忽然笑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會把你扣下,阻止老三要乾的事情。”
難道不是嗎?
陸大少搖頭,“那人曾和我說,以我未必能早點發現未來的人,若是發現的時候,已經出事了,就不要改變什麼了。”
這人到底是何方高人?係統都探查不到他。
“你說這人到底是誰?能不能給我透漏點?”金燦實在忍不住好奇心。
陸大少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我若是說了,那才真是害了你害了後人,你是個有本事的人,可也要知道這世上天外有天。”
就煩這麼說話故作神秘的。
不說就不說,回去叫成嘉樹好好查查這件事。
就不信糾不出這條蛆。
“所以,是誰殺了鎖煙兒?”
金燦覺得陸大少可能真的沒撒謊,如果人不是他殺的,她實在想不到還有哪個人閒的不行要去殺鎖煙兒。
陸大少卻答非所問,“不是我殺的又有什麼用,反正也是算在我頭上的,非要說,算是我授意?慫恿的?見死不救不也算是殺人犯嗎?”
“我若是能早點知道,這個窯姐兒的死竟然會是我家後人遭殃的症結,無論如何……”
他長歎,“罷了,錯已經鑄成了,一切交給你了。”
他說完,慢悠悠離開,背影寂寥又落魄,30來歲的人,看著竟然有種五六十歲的感覺。
接下來金燦在陸家行動自由了許多。
陸紹元竟然也沒來找綠兒。
但金燦卻主動去找他了。
陸紹元正在整理婚房。
見到金燦也沒驚訝,隻是淡淡點點頭打了個招呼,“你來了。”
本來喜氣洋洋的婚房如今看來竟有積分詭異在。
“三少,你……”金燦沒話找話的,本來想道一句節哀。
但又覺得有些不合時宜。
陸紹元轉頭,“你要說恭喜,今晚就是我娶鎖煙兒進門的日子,還要多謝你。”
金燦愧疚的不行,腕上的金鐲子沉甸甸的,她拿了人錢財,卻連命都沒有救下鎖煙兒的。
且是在明知道她什麼時候死的情況下,選擇了躲避。
捫心耳聞,真的是陸大少借請吃飯的事絆住她的嗎?
她自己不過是就坡下驢,給了自己個見死不救的借口而已。
她是冷漠的。
她一個畫棺女,是個彆人生死看的極為淡漠的女人。
可是心裡還是挺難受的。
冥婚,她見得多了。
可是活人娶鬼妻的冥婚,怎麼就瞧著這麼讓人心裡難受呢。
“我受不起這聲謝謝。是我沒……”
陸紹元打斷她,“不是你的錯,我雖然紈絝,也還能辨出一點是非來,我要謝的是你料理了鎖煙兒的後事,還給她收了骨灰立了牌位,讓我今晚娶妻也有個娶的地方。”
金燦已經無地自容的恨不得鑽地縫了。
陸紹元看看天色,擺好桌子上的交杯酒,推開窗戶笑道,“你看外面,我家裡的人倒是賞臉肯來參加婚禮了,可一個個躲在客房裡,門窗都緊緊閉著,都是虧心的嘴臉。”
不是虧心,陸三少你這滿院子弄得送嫁人都是紙紮的,誰看了不害怕。
“其實,不是你大哥乾的。”金燦也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說了這句話。
“我知道,”陸紹元冷笑,“我是他親弟弟,從小一起長大的,能不知道他做事的手段嗎?他向來是行奸不露奸,想乾什麼一定會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的,有的是願意被他當槍使的人。”
“綠兒,我明白的很,我沒恨錯人,槍殺了人,該去恨子彈嗎?扣扳機的才是真凶手。”
陸紹元,他確實是什麼都明白。
明白的根本不像外面說的那麼紈絝,明白的金燦反倒不知道說什麼。
眼看快到三更天了,陸紹元見金燦沒走,這才有些訝異,“你不走?”
金燦搖頭,“我從小膽子就大,鎖煙兒姐姐的婚禮,總要有個觀禮的。”
陸紹元眼角含淚,感激的對他點點頭,“鎖煙兒沒有看錯你,隻是,看到這個,對活人運氣不好,你還是回避下吧。”
“不會,我生來就是極陰命格,不會影響。”
陸紹元就不再說什麼了。
整理了下衣冠,對守在門口的鎖煙兒道,“咱們走吧。”
陸紹元也是真的有本事,不知道花了什麼大價錢,竟然真的找到兩個人幫他去抬鎖煙兒的骨灰和牌位。
還找到個吹嗩呐的頭前迎娶。
鎖煙兒隨著迎親的隊伍,慢慢朝著擺放鎖煙兒骨灰的破廟走去。
滿地的月光清冷冷的灑下來,嗩呐吹的是百鳥朝鳳,標準的迎親喜慶曲子。
可是在這大半夜的田野裡響起來卻格外的瘮人。
幸好天氣還算晴朗。
等到了地方,陸紹元取出紅綢子,裝飾在鎖煙兒的牌位上,然後又鄭重的把鎖煙兒的骨灰壇放在身後的花轎裡。
隨行的人唱禮官。唱個禮都唱的哆哆嗦嗦的,“起轎!”
一路上無事發生,直到望見陸家大門的時候,平地忽然起了一陣狂風,吹的那些抬了一路的紙人紙馬呼啦啦的直接團成團滾進了陸家大門內。
就聽見陸家劈裡啪啦一陣關門關窗戶的聲音。
看來是誰也怕沾到晦氣啊。
陸紹元皺眉,輕輕撫摸懷中的牌位,“鎖煙兒,你這是害羞了嗎?彆怕,有我在呢,咱們回家。”
金燦歎氣,抽出畫棺筆,在喜轎上添了一個雙喜字。
默默祝禱,“鎖煙兒,有證婚人,我就是,不算沒名沒份進門。”
風一下就停了,陸紹元捧著牌位進門。
跨火盆,掀蓋頭……
一步都不曾少。
等到喝了交杯酒後,陸紹元抓給綠兒一把金瓜子,笑著感謝,“綠兒幸苦你了,我和鎖煙兒要洞房了,你也歇著去吧。”
金燦點點頭。
出來門,默默走進自己的房間,卻打開了窗子,緊緊盯著院子內。
身後忽然出現陸大少。
“綠兒姑娘,你膽子還真是大。”
“我本就是做這行的,”金燦把窗子又打開些,“倒是陸大少,你三更半夜出現在蒔花院一個丫鬟客房中,不怕損了你的名聲嗎?”
“我三弟結婚,我自然要觀禮,人不是我殺的,我有什麼好怕?”他指指對面離婚房最遠的一處廂房,“那裡才是最怕的兩個人。”
這麼說,殺人凶手就在那裡?
會是誰呢?
陸家大少還要說什麼,夜空中忽然鏘鏘鏘響起一陣鑼鼓聲。
院子裡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陸紹元的婚房內新人也已經“安寢”。
這陣鑼鼓聲就格外的清脆。
陸紹元失色,“這是什麼!”
金燦笑笑,“我以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陸三少娶親,這自然是人家迎親的鑼鼓了。”
隻聽鑼鼓聲在院子裡響起,卻漸漸垂直升空衝向雲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
不等眾人鬆口氣呢,震耳的鑼鼓聲又在院子裡炸響,接著又是衝向雲霄……
如此重複了十二趟後才終於歸於沉寂。
“怎麼會這麼久?”陸大少不解,“迎親也沒有這麼的。”
金燦也不解,是啊,迎親沒有鑼鼓分幾撥響的。
可很快她就知道原因了。
五更天微明,家中仆人大著膽子去叫三少爺起身的時候,叩了半晌的門,房內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糟了!
本來盯了一晚上的金燦已經熬的困得不行,一下來了精神。
幾步奔到新房前,一腳踹開房門。
身後陸紹元也緊跟而來。
接著是陸陸續續的院子裡彆的人打開房門的聲音。
人漸漸圍了上來。
金燦呆呆的望著雕花掛喜帳的婚床上懸梁垂著的陸紹元,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動不動。
陸紹元死了!
成嘉樹留下的資料中,明明陸紹元娶了鬼妻後,陸家壞了氣運,之後數年才漸漸家道中落的。
怎麼會死了呢?
曆史……改變了。
不知道哪個女的尖叫一聲,緊接著房間裡人聲鼎沸,立馬亂作一團。
金燦忽然轉頭,憤怒的瞪著陸大少,一步一步走向他,猛的攥住他領口,厲聲質問,“是你……是你殺了他……是你!是你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