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通過職稱考試, 會被授予“劍士”的稱號,等級從一等到十二等依次遞增。
從一等劍士開始,一二等劍士的基本要求是修為築基, 三四等是修為金丹, 就這麼依次遞增, 煉氣期沒有考等級的資格。
但這也不是固定的,你要是能跨階挑戰, 便也能跨階獲得等級,但你若是修為到了, 武力值卻廢到通不過考試,拿等級也是白日做夢。
當然, 就像燕白前輩說得, 沒啥卵用, 你打架的時候彆人也不會因為你是五等劍士自己是四等劍士而讓你兩招。
這更多的其實是一種象征意味,一開始隻是修真界的劍修們開交流大會時, 前輩劍修對於有潛力的年輕修士給予的一種用作鼓勵的身份認證。
然而自從五百年沒人飛升後,可能是實在是太閒得慌, 大家對於這種身份認定就看得越來越重了。
同樣是元嬰期的劍修, 我是六等劍修而你是五等劍修, 那你開場就低我一等。
……雖然真打起來也不一定誰更厲害。
就很形式主義。
但是現在這世道,大家又特彆看重這種形式主義。
若是散修的話,有個職稱等級更容易找工作。
而且對於宗門弟子來說, 職稱的等級代表面子。
穆棠翻著自己打探來的消息,當著一眾同門的面緩緩念道:“……長劍宗的掌門燕白前輩就是十二等劍士, 遠明宗的掌門雖然是個符師,但他學的功法是符劍,所以也考了四等的劍士。”
穆棠頓了頓, 突然問一旁正聽得樂嗬的師尊:“師尊,您是幾等劍士?”
師尊是金丹修士,按理說也該有個三四等劍士的身份的。
看熱鬨的青月真人:“……”
她哈哈乾笑道:“你師尊我沒考過劍士等級啊哈哈哈……”
穆棠當場就露出了不讚同的神情。
她語重心長道:“師尊,你連個劍士的等級都沒有,弟子們出門在外還怎麼挺胸抬頭和人說話,你看看彆人掌門!”
你連班級前十都沒進,爸媽出門在外還怎麼有臉見人!你看看彆人家孩子!
青月真人:“……”
她覺得有點不對,但一時之間似乎也說不出什麼不對。
可是出於鹹魚的本能,她幾乎下意識地轉身就跑。
一旁的青竹真人和青兕真人對視了一眼,齊齊出手。
於是下一刻,青月真人被自家大哥和二哥聯手死死按住。
青月真人:“??”
她不可置信:“大哥二哥,你們害我?”
青兕真人沒說話,青竹真人卻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他溫聲道:“三妹,你先聽聽師侄怎麼說嘛。”
穆棠就開口了。
她緩緩道:“所以我的建議是,這次去長劍宗考職稱,重點不在於我,而是在於師尊。”
她定定地看著自家師尊:“師尊,為了咱們宗門的面子,你去考職稱吧!”
青月真人:“……”
所以,這是輪到她了嗎?
她試圖掙紮:“徒兒,隻不過是個職稱而已,我們宗門中人不要去管彆人的目光!”
穆棠唏噓:“但是恰巧,我就是一個虛榮的人。”
青月真人:“……”
她看向自己兩個兄長,試圖使出離間計。
她義正詞嚴道:“大哥二哥,你們可還記得曾經咱們兄妹三個每天遊手好閒……不是,每天勞逸結合的悠閒生活,現如今兩位兄長已經深陷泥潭無法自拔,兩位兄長就忍心小妹也步你們的後塵嗎?”
她一番剖白下來,青兕真人先表示了疑惑。
高大的體修看了眼那被係在自己精壯腰間的長圍裙,聲音疑惑:“可是,在我開早教中心之前,我也沒遊手好閒過啊。”
一手照顧了兩個廢物的男媽媽如是說。
青月和青竹:“……”
是,遊手好閒的隻有他們。
青月真人深吸一口氣,看向了自己二哥。
丹師面無表情。
他一雙眼睛青黑,身上全是丹藥味。
他心如死灰:“我曾經淋過雨,自然知道工作是怎樣讓人生不如死的一件事。”
青月真人聞言,眼眸中漸漸升起了一絲希望。
青竹真人在自家三妹的注視下,露出了一個黑化的微笑。
他輕聲道:“所以我現在就特彆看不慣彆人還打著傘。”
青月真人:“……”
青竹真人的笑容逐漸猙獰。
工作的苦,他受了,自然每個人都要受一受。
曾經淋過雨,所以他現在要撕了彆人的傘!
都彆活辣!
穆棠看著眼前這幅兄妹相殘的場面,愉快的宣布:“好!少數服從多數,那師尊去考職稱的事就這麼定下了!”
青月真人伸出手:“不,我沒……”
穆棠順勢拍了拍師尊的肩膀。
她語重心長:“師尊,咱們問道宗的面子,就全係於師尊一人身上了!”
然後穆棠當場拍板,到了明日,他們問道宗裡所有劍修全都出發去長劍宗。
反正都是劍修,一起考,還能一起報銷出差費。
996聽到這個決定就在心裡為宿主鼓掌,讚歎道:“宿主,妙啊,咱們借著這個機會帶走的男主,讓男女主分隔兩地,正是攻略男主發展感情線的機會!”
穆棠:“……”
她平靜道:“沒錯,就是這樣,我就是這麼想的,所以看著我這麼努力的份上,你能把我這趟的出差費給報銷了嗎?”
996:“……”
世界上有這麼多人,它當初怎麼就綁了個社畜過來呢?
送走了心如死灰的師尊,穆棠將這個消息分彆告訴了謝蘊和池舟。
小卷王聽到這個消息,當場就被注入了雞血,準備今天再卷它個三四個時辰。
池舟卻很憂心忡忡。
此時的他已經很有身為包工頭和農夫的自覺。
他掰著手指算:“我要是走的話,這工期肯定得慢下來,若是提前降雨了,他們還沒來得及播種可怎麼辦啊?”
穆棠溫柔道:“大師兄,怎麼會耽誤呢,這裡離長劍宗又不遠,你大可以白天在長劍宗準備考試的事,然後晚上連夜趕回問道宗種地……”
池舟:“……”
996如是評價:“資本家聽了都自愧弗如,撒旦連夜在背上紋一個你。”
穆棠面不改色,她提供了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之後施施然離開。
回去的路上,她經過竹林,隱隱聽到大師伯和二師伯的說話聲。
這本沒什麼的,但是他們提到了自家師尊的名字。
穆棠一頓,莫名停了下來。
風聲帶著人聲隱隱傳來。
大師伯:“……可是我記得,三妹不是考過劍士等級嘛?我見過她的五等劍士徽章。”
二師伯的聲音漫不經心:“那都是咱們三個剛遇見的時候了,這都多少年了,咱們三個連名字都換了,徽章也許早就被她扔了,難不成你還留著以前的東西?”
大師伯聲音悶悶的:“留著又做什麼?”
二師伯平靜道:“是啊,名字都扔了,那些又留著做什麼。”
兩人良久不說話。
半晌,二師伯冷不丁道:“我餓了。”
大師伯渾厚的聲音顯得特彆的男媽媽:“那今天吃魚羹吧。”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
穆棠站在竹林外,若有所思。
半晌,她問996:“我師尊和兩個師伯是在相遇之後才改的名字嗎?”
這樣想來也是,他們又不是一個宗門出來的,而是半路結拜的結義兄妹,名字又怎麼可能這麼高度統一。
996的聲音很平靜:“本係統無法回答,因為他們在劇情之外就已經死了,這不在本係統的觀測範圍之內。”
“但是。”它頓了頓,道:“青月真人的修為,已經二十幾年沒有動彈過了。”
二十幾年,正好是宗門建立的時間。
而且……
穆棠注意到了,在大師伯口中,師尊是五等劍士。
師尊是金丹期,而金丹期對應的劍士等級是三等四等。
這劍士的等級雖然是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但是師尊一個金丹期,能越階獲得五等劍士的徽章,向來也不是什麼籍籍無名之輩。
一個曾經能越階挑戰的劍修,二十幾年修為毫無寸進……
穆棠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耳邊冷不丁有人道:“你在想什麼?”
穆棠驚得險些拿身旁的人試試自己的重劍!
她都不用回頭,深吸一口:“衛長偃!”
衛長偃的聲音很無辜:“我叫你了,你沒理我。”
頓了頓,強調:“好幾次!”
穆棠揉了揉眉心。
她不願意去想這魔主語氣裡那一股控訴渣男的勁是什麼意思,隻平靜道:“我明天要出門一趟,你不要亂跑。”
衛長偃這次顯得特彆聽話:“好哇!”
然後第二天,穆棠就在出發的隊伍裡看到了他。
穆棠:“……”
衛長偃很懂穆棠想說什麼,直接道:“我自費跟著你們去一趟,不用走報銷。”
穆棠:“……那你自便。”
衛長偃就十分自然地混進了人家師徒中間。
兩個下屬很愁苦,悄悄傳音道:“大人,三魔將想問問您在哪兒,說是要當面賠禮道歉。”
衛長偃嗤笑一聲。
他面無表情道:“本座的行蹤,也是他能知道的?”
他漫不經心:“讓他老實一點兒,否則,我換一個魔將,也不比換一個花瓶麻煩多少。”
……
問道宗。
二師伯前腳目送穆棠一行人離開,後腳就扯出了他那被塵封多日的躺椅,像曾經很多次一樣,鋪上茶水糕點,美滋滋地躺在了竹林間。
清風徐徐。
舒適、安逸。
很適合摸魚。
還真是久違的悠閒日子。
師侄不在宗門,真好。
二師伯決定了,他要先摸兩天魚再說。
然而壯誌宏願剛發下,還沒等半盞茶,自己徒弟突然急匆匆地找了過來。
二師姐憂愁:“師尊,我們還差了青山門一批丹藥,但現在靈植跟不上了。”
二師伯:“……”
他深吸一口氣:“先放著,日後再說!”
二師姐走了。
二師伯躺平。
又半盞茶,小徒弟來了。
二師伯:“……”
江月憂心忡忡:“師尊,靈田裡遭了病蟲害,現在已經減產半數了!”
二師伯深吸了一口氣。
他堅強:“先放著,日後再說!”
江月也走了。
二師伯繼續躺平。
一刻鐘、兩刻鐘。
他輾轉反側、越想越難受。
竹林外路過了兩個村人,正憂心忡忡地討論著這次的病蟲害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的靈田該怎麼辦。
二師伯變得坐立難安,如芒在背。
又躺了沒一會兒,自家大哥穿著圍裙走了過來,開口道:“二弟,今天中午……”
二師伯垂死病中驚坐起!
他匆匆往外走,聲音暴躁道:“不行,我今天倒要看看什麼病蟲害能讓靈田減產半數!”
他要忙完再摸魚!
大師伯:“……”
他茫然道:“其實我想問今天中午吃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