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多愛自己一點 黎家覆滅真相(1 / 1)

回了住處, 黎夜在房間門四角撒下靈石,幽藍色的靈力伴隨著沉冗的低語,很快構建出一個簡易的隔音法陣。

期間門伊冬靈一直盯著他瞧, 目光幾乎想在黎夜身上鑿個洞,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裡子。

“好看麼?”待陣法成型,黎夜緩步上前, 緊挨著伊冬靈坐下,對上伊冬靈的視線,笑得恣意。

他的眉眼深邃, 五官俊美無儔,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 笑意直達眼底,柔化了他本身模樣的攻擊性。

自然是好看的。

但這根本就不是重點!伊冬靈的思路被他帶得一歪,卻很快轉了回來, 他根本就不是在看黎夜好不好看呀!

“我隻是在想, 黎家天威功被當做秘境獎勵, 你好像一點都不生氣。”說著, 他往邊上挪了些, 試圖離身邊的熱源稍遠。

可他每挪一下, 黎夜也會跟著挪一下,幾次三番, 他已經被逼到了床邊,身邊熱源仍在, 距離未遠反近。

“……”他乾脆放棄掙紮, 任由黎夜貼近。

“這有什麼好氣的。”黎夜失笑,壓根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伊冬靈卻以為他這是強撐的輕鬆,憤憤不平道:“什麼三家六派, 名聲大行事卻差勁,明明你才是黎家繼承人,卻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將黎家的東西拿來當獎勵。”

他抬起眸,正對上黎夜的目光,琉璃般的眼眸簇著微光,漂亮得不似凡間門人物,說出的話卻帶著幾分中二,“不過沒關係,我們一起加油,拿到榜首,將屬於黎家的東西拿回來!”

伊冬靈鬥誌昂揚,覺得自己已經燃起來了。

黎夜不由地失笑,俯首在伊冬靈額間門落下一吻,湊在他耳邊低語,“阿靈有沒有想過,黎家究竟是怎麼沒的?”

耳廓傳來一陣熱意,讓伊冬靈懵了瞬。

一直以來,他都沒好意思在黎夜面前提這一茬,哪怕是重生回來,黎夜也終究是黎夜,滅門一事於他而言,應該是道疤。

他哪怕再好奇,也沒興趣揭人傷疤。

不、不對。伊冬靈想到他們在探討的事情,對上黎夜那雙黑沉沉的眸子,他隱約意識到這件事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簡單。

“想過,但是想不明白。”伊冬靈坦誠道。

原書中並未揭露這件事情的真相,隻是以黎家被滅門,主角被侮辱這件事為契機,成為主角不斷變強的導火索。

他甚至懷疑過黎家滅門一事是司半仙所為,但用了仙界的全視角功能之後,便排除了這個選項,如今想來,最有實力覆滅黎家的,該是天上那些“仙”。

“黎家上下,獨活我一人。”黎夜輕輕笑了聲,“而我,並未修行過黎家天威功。”

伊冬靈抬眸望向黎夜,隱約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

“功法有問題。”伊冬靈遲疑道。

黎夜點頭,印證了他的猜測。

“上下兩界以空門為壁,然而仙家狡黠,總有一些連通兩界的媒介。仙家術法,既是恩賜,也是束縛。從修行天威功的那一刻起,他們的血肉修為,就成了仙家養料。”

“所以,黎家天威功,誰想要,拿去便是。”低低的嗓音包裹著一層深沉的冷意,帶著幾分看戲的幸災樂禍。

“仙家養料……”伊冬靈低聲喃喃,在小聲重複的空檔,意識到了這是件極為恐怖的隱秘。

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先前所見的仙宮場景,他抬起手,指了指天空,“仙君所為?”

黎夜點頭,十二仙君分上位下位,前些日子遇到的永樂仙君,便是下位仙君之首。而上六位仙君之三——廣乙仙君,便修的此道。

伊冬靈眨眨眼,意識到這或許就是男主與仙界之間門矛盾的由來。黎家覆滅一事,黎夜或許隻是面上表現得冷淡、甚至漠不關心,但其實一直在暗中調查真相,伺機複仇。

伊冬靈飛快地順出一條自己能接受的邏輯,卻又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為什麼……你會沒有修行黎家天威功?”

他們似乎聊過這個話題,那時黎夜便評價過天威功是為他人做嫁衣的“荒唐功法”,隻是那時倆人信任不足,隻一帶而過。

照黎夜的說法,黎家一夜傾覆,是功法的緣故,那麼黎家上上下下那麼多人,為何獨獨黎夜沒有修行黎家天威功?

要知道,黎夜是公認的黎家少主,天賦卓絕,無人能及。

“嗯……”遙遠的記憶浮上心頭,黎夜笑了笑,說:“用黎葉青的話說,我沒有那個資格。”

“沒有資格?”伊冬靈聽著,忍不住怒道:“開什麼玩笑,你可是黎家少主誒,你沒有資格,誰有資格?黎家老祖是老眼昏花了嗎?”

“我並非黎家血脈。”黎夜說道。

伊冬靈懵了瞬,“啊?”

他一時間門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罵錯了,弱弱道:“不是黎夜血脈……就不能練天威功嗎?”

“那倒不是。”黎夜幾乎已經猜到了伊冬靈的想法,忍不住笑了聲,“黎家最注重血脈傳承,於他們而言,外來者是不配修煉本命功法的。”

伊冬靈聽得直皺眉頭,黎夜說得輕描淡寫,但他已經能想象到黎夜曾經的處境絕對不妙,根本就沒有外人想象中那般光鮮。

“什麼嘛,那麼排外,卻立你為黎家少主,黎家那些人是沒有生育能力嗎?”伊冬靈吐槽道。

黎夜被他的想法逗樂了,將人圈進懷裡,慢悠悠地講述了那幾乎已經要被他遺忘的過去。

黎家重血脈,還護短,在某些方面是極為團結的家族,根基紮實,是名副其實的四大家之首。黎家天威功,霸道無比,在修真界有個同階無敵的傳說,其中貓膩無人知曉。

黎家有黎葉青坐鎮,強勢了不知多少年,但卻再也沒出過黎葉青這個級彆的妖孽,甚至隱有頹勢,到了這一代,新生兒們更是靈根斑駁。

十八年前,黎葉青意圖改變現狀,親自前往禁地尋求機緣。曆經萬險,黎明與黑夜交替之際,他奪下了那個萬千光影孕育出的生命——先天靈胎。

他將其取名為黎夜。

為了讓靈胎發揮其應有的價值,每逢滿月,黎明將儘,就會一次次地抽其血、斷其骨,為黎家子弟洗刷血脈、重塑靈根。

子嗣勢弱,仇家卻無數,他便將黎夜立為少主,為真正的黎家血脈擋下無數災禍。

等到合適的時候,黎葉青會將此靈胎徹底煉化,鑄造成獨屬於黎家的傳世之寶。

隻可惜,他並未等到那個時候。半年前雪柱被毀,廣乙仙君為了穩固仙界仙元,瘋狂吸取了留在修真界的養料。

黎家天威功的修行者們,赫然在此列。

——這才有了黎家滅門一事。

黎夜語氣平淡,就像是個無情的陳述機器,不夾帶任何的私人情緒。那無數次的取血斷骨,也隻是三言兩語,輕飄飄地一帶而過。

“怎麼這樣……”伊冬靈胸口悶悶的,像是壓了塊石頭。他抬手輕輕地摸過黎夜的骨骼,從肩頸到腰腹,像是在觸碰什麼易碎品,小心翼翼的,“得多疼啊……”

他的動作很輕,柔軟的手像雲朵般,一觸即離,黎夜呼吸重了幾分。

“早就過去了。”黎夜沉聲道。

他心中的憤恨,也早就隨著黎家覆滅,也跟著一並消散了。再想起時,沒有太多的憤怒與痛苦,隻有無儘的冷漠。

他抬手抓住那朵雲,有一下沒一下地撚著伊冬靈的指尖,暗暗想著,至少黎家也乾了件人事,給他定下了這場婚約。

——哪怕黎家的初衷,是擔心靈胎成年體無法掌控,想要一個新的人型血庫。

“好氣,就這麼死了,真是便宜了他們。”伊冬靈依舊在憤憤不平,生著悶氣。

原來真相竟是這樣,難怪一直以來黎夜對於黎家覆滅一事都不甚在意。

黎夜所說的這些,在原書中並未提及,或者說與他看過的那部作品設定並不吻合。但他並不懷疑對方所言,隻是再一次意識到,他所處的世界,似乎並不是純粹的書中世界。

——他也無法將黎夜當成純粹的紙片人。

至少此刻,在得知黎家滅門的真相之後,他是真情實感地惱火,心裡悶悶的,恨不得將那位黎家老祖拖出來鞭屍一頓才解氣。

“好了好了,沒事的,莫與死人置氣。”黎夜將人摟緊了些,低聲道:“他們若是真的平等待我,我現在或許已經死了。”

兩百年的歲月,他早就看淡了這些事情。若那是與伊冬靈相遇的代價,他覺得,是值得的。

“才沒有如果呢。”伊冬靈用力地回抱著對方,悶聲道。

黎夜說的沒錯,他在心疼的同時,難免有幾分慶幸,幸好……當初黎夜沒有修煉天威功。但……好像有些奇怪,明明是黎夜遭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怎麼現在反倒是對方在安慰自己似的。

他探出腦袋,直勾勾地盯著黎夜瞧了半天,愣是沒瞧出一點難過的痕跡,也不知是真的不在意,還是演技太好。

“嗯,沒有如果。”黎夜應了聲,“修真界的爾虞我詐無外乎如此,見多了也就麻木了。我不會為無關人等浪費感情,不必為我擔心。”

修真界的殘酷並不在打打殺殺,而在於人心,誰手上沒有殺孽,甚至有人為成就大道弑父、戮子、殺妻,黎葉青殘害生靈隻為家族興盛,也算是某種程度的磊落。

“見得再多,發生在自己身上也是痛的呀。”伊冬靈隱約能感受到對方情感上的淡漠,這種淡漠,是施加在他自己身上的。

先前就隱有所感,此刻卻更加強烈。他抬眸望向黎夜,提出了一個假設,“如果是我被取血斷骨,你要如何?”

“我不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黎夜周身的氣壓都冷了下去。

伊冬靈:“如果、如果……隻是假設啦……”

黎夜繃緊雙唇,半晌沒有答話。

伊冬靈卻仍舊望著他,不退不讓,等待著他的答案,“說好的不騙我,我想聽聽你的真實想法。”

“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

終於,黎夜斂下眸,掩去了眸中刹那湧現的癲狂與狠絕,“我會吊著他一口氣,剝皮割肉,去舌碎骨,切斷四肢,不能動、不能言,日夜以炙火焚燒,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哪怕移開目光,也無法掩飾話語中的濃烈惡意。說完的刹那,黎夜甚至沒有勇氣對上伊冬靈的目光,擔心對方會被自己無意暴露的凶殘本性嚇到。

他身形微僵,剛想說些什麼挽回一下,腦袋上卻多出了一雙手,安撫性地拍了拍。黎夜有些詫異,抬眸就對上了那雙盈盈含笑的眼眸。

“會憤怒、嗯……有報複心都是正常的。”雖然黎夜一瞬間門想出的報複手段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伊冬靈彎起眉眼,認真道:“但不要每次隻在我遇到事情的時候有情緒嘛,你自己受到傷害的時候也可以有情緒呀。”

他有些嘴笨,不擅開導,也不曉得有沒有將意思傳達到位。

他的直覺尚算敏銳,黎夜不在意那些事情本是好事,但這份對自己的麻木與冷漠卻讓伊冬靈莫名有種心裡發酸的感覺。

黎夜似乎向來如此,聽著關於自己的謾罵可以充耳不聞,卻聽不得半句說他的。他受一點皮毛小傷黎夜都仿佛天塌似的,自己受儘折磨卻輕飄飄地一帶而過。

伊冬靈望著對方,軟下嗓音道:“沒必要總是壓抑自己,你這麼好,要更愛自己一點嘛。”

黎夜有一瞬怔愣。

他從未想過伊冬靈會是這般反應。記憶中他似乎一直疲於奔命,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的傷痛,都沒有時間門自我消化,隻能不斷麻痹自己,以一種局外人的心態冷靜剖析、尋求生機。

逃亡路上,從未感受過善意,包括他自己。

不,還是有的。黎夜望著面前的身影,記憶深處的空缺似乎被填補上。

“我知道了。”他輕輕笑了聲,單手環著伊冬靈的腰,另一隻手緊緊箍住伊冬靈的後頸,俯身咬上了對方的唇。

“唔……”伊冬靈試圖後仰,卻被箍得更緊,他到底是沒忍心推開對方,任憑對方啃了半晌。似乎是不夠儘興,中途伊冬靈又被扔到了床上,壓著親了一遍又一遍。

等黎夜總算舍得鬆開他,伊冬靈臉頰紅紅,嘴巴也紅紅,忍不住吐槽道:“你是不是聽茬了?讓你多愛自己一點,又沒讓你多愛我。”

“我有在試著多愛自己。”黎夜埋在伊冬靈頸間門,深嗅了一口,“如你所說,遵從自己的感受,不再壓抑自己。”

伊冬靈:“……”

這是什麼變態行為,跟他想引導的方向完全不一樣啊!他抬眸睨向對方,嚴重懷疑黎夜是在故意陰陽怪氣他。

“剛剛你亂摸的時候我就想親你了。”似乎是真的被伊冬靈的話語啟發到,黎夜變得更加誠實。

“我什麼時候亂……”伊冬靈羞惱地反駁,想起自己先前的行為時,話音戛然而止。

他那明明隻是因為聽到黎夜以前遭受的離譜遭遇而心疼,為那無數抽血斷骨的時刻而不忍,隻是虛虛撫過,甚至都沒有摸實,竟然都能被黎夜理解成亂摸!

算了。

伊冬靈閉了閉眼睛。黎夜這種究極戀愛腦,他究竟有什麼可擔心的。

再睜眼時,他乾脆抬起手,用力地摸了摸對方繃緊的肌肉,對上黎夜詫異的目光,他惡狠狠地反瞪回去。

看什麼看!

他不能平白被冤枉,要將罪名坐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