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1)

王大郎的老娘一大把年紀了,指著王嬸子的鼻子戳罵,王嬸子不敢頂嘴,怕把婆婆給氣出個好歹來,到時候她在這個家裡更待不下去了。

但她這個婆婆卻越說越過分,把燒炭的事兒全都歸咎到了她身上。

王嬸子隻覺得委屈,明明一開始她提議燒炭的時候全家都讚同,不都想著想要高他們宋家一頭嗎?

現在炭沒燒出來,反倒全都怪在她頭上,這是何道理?

王嬸子雖不敢大聲頂嘴,但讓她閉嘴一句話都不說,那也是不可能的。

被婆婆指著鼻子一頓罵之後,她給自己爭辯道:“當時我提議燒炭的時候,相公跟婆婆可都是同意的,現在燒不出來炭難道隻怪我一個人嗎?”

王婆子一聽她還敢頂嘴,罵的更厲害了,“你這個潑婦,到底還有沒有點為人妻子的本分,敢這麼指著我說話?這炭燒不出來,不怪你怪誰?如果不是你當初非要說要燒炭,大郎能想到這一茬?”

王婆子一番話把自己跟兒子摘得乾乾淨淨,王嬸子委屈的直跺腳,“好好好,都是我的錯,行了吧?我還不伺候了呢!”

王嬸子氣的直接撂挑子不乾了,轉身就進屋去收拾東西。

她還不在這呆了呢!

不若回娘家待幾天,把他們娘倆晾一晾。她就不信王家能離得了她,肯定過不了幾天就得把她接回來。

王家鬨騰的厲害,旁邊宋家可是熱鬨了一整天。

從早上吃過飯開始就不斷有人來他們家裡看銀骨炭,一直到下午,都還時不時有三兩個人上門來看的。

宋峰稱了稱,這次燒出來的銀骨炭一共有十八斤,雖然比著灰花炭少上許多,但它對於宋家來說卻寶貴的很。

宋老大三兄弟過了中午後身體實在是扛不住了,午飯吃完就去睡覺了。

剩下宋平兄弟幾個全都坐在放銀骨炭的屋裡看顧著,生怕有哪個不長眼的來上門偷炭。

下午三三兩兩的村裡人結伴過來看銀骨炭,都是宋平接待的。

不過這村裡的人過來看也就罷了,也不知消息是怎麼傳出去的,有個外村的人專門趕過來,說要收購銀骨炭,而且給的價格還不便宜,一斤一兩五錢。

一錢是一百文,五錢就是五百文,一兩五錢算起來也就是一兩半銀子,比市價高出了五百文,而且還是上門來收,他們還省了跑腿的力氣運到城裡,怎麼看都是劃算的。

但宋平可不敢做主,他第一時間門就去找了奶奶張杏花。

張杏花聽完後直接拒絕了,家裡的這些銀骨炭她是打算等晚上宋聲回來之後一塊商量用處的,而且她聽大郎說了,後面肯定還會接著燒銀骨炭,所以他們也不差這幾斤拿出去賣錢。

張杏花拒絕的很明確,但對方一直不死心,在院子裡磨蹭了好久,張杏花也沒答應賣給他。

對方看張杏花說不動,最後無奈隻好放棄了。不過臨走的時候還說,如果下次有燒出來多的銀骨炭,他還會上

門來收的。

張杏花這個人,

雖然平時十分節儉,

家裡這麼多年都窮的叮當響,但卻並未見錢眼開,心性堅韌的很。

她心裡還惦記著之前宋聲說要答謝縣令大人的事兒,當時讓他帶一些灰花炭過去給縣令府上,他說這種炭不大好,想等著燒出來銀骨炭再送一些過去的。

所以現在銀骨炭燒出來了,卻不能就輕易的賣出去,她也不懂送給縣令大人需要多少斤合適,萬一賣掉一些不夠了怎麼辦?

不得不說,從某種程度上來看,張杏花雖然是個鄉下女人,大字都不識一個,但卻是一個很有大局觀的人。

在宋家人的心裡,燒出來炭固然能賣錢,但不論多少錢,都沒有自個家人重要。宋聲現在他們的心裡是排第一位的,所以張杏花現在不同意賣銀骨炭,說要等宋聲回來一起商量,家裡人也都沒什麼意見。

他們守著三郎,還怕燒不出來更多的好炭嗎?

宋老大和宋老二還有宋老三兩天兩夜再加一個上午沒睡覺,這會兒正在屋裡睡的香呢,中間門趙氏進了一趟屋裡,給宋英的兩個女兒拿小布斤,聽見宋老二在說夢話。

嘴裡嘟囔著啥也聽不太清,不過在夢裡都是咧著嘴笑的,應該是夢到了好事。

這次宋家燒出了銀骨炭,在整個村裡人的心裡都又拔高了一截,從前跟他們說話不大客氣的,現在都收斂了許多,也不敢再看不起他們家了。

上午鶴哥兒也去了宋家看銀骨炭,這會兒來蘭哥兒家串門子,看到蘭哥兒依舊坐在爐子旁邊,說道:“上午大家都跑去宋家看銀灰炭了,我怎麼沒瞅見你?”

蘭哥兒嘟囔道:“我沒去。”

“那可是銀骨炭,你不去看看嗎?”

“不看,反正也燒不起。”

鶴哥兒不解,“你如果是害怕見宋聲,他今天白天去學堂了,根本不在家,你為什麼不去呀?”

蘭哥兒放下手中的繡活,彆扭道:“不是怕見他,我是不喜歡那個誰。”

“誰啊?”

“就那個……那個陸清。”

鶴哥兒了然,拉長的聲音哦了一聲,“陸清怎麼了?我今天上午看見他了,一直在忙著給家裡來的客人端茶倒水的,挺有禮貌的一哥兒,白白淨淨也好看,怎麼就招你了?就因為人家嫁了你沒有嫁成的宋聲?”

蘭哥兒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鶴哥兒歎了口氣,道:“蘭哥兒,人家都已經成婚這麼久了,你就彆再盯著他們看了。你該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來。你可還記得你明年開春就要成親了!”

看著好友鬱鬱的樣子,鶴哥兒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勸導。

蘭哥兒手上的針怎麼都穿不下去了,最後委屈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是當時是我嫁給了宋聲該有多好。”

鶴哥兒又道:“宋家現在是好些了,可是你們家也不差呀,當時宋家那麼窮,宋聲看上去一臉陰鬱的樣子,跟現在相差這麼大,你爹娘肯定不放心讓

你嫁過去。既然都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你還想這些有什麼用呢?不如多花些心思在你未來的那位夫君身上,抓住他的心,以後才能過得好。”

鶴哥兒說了那麼多,也不知道蘭哥兒有沒有聽進去。兩人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隻不過他成婚了之後有了孩子就忙了許多,很少過來找蘭哥兒說話了。

此時他們口中的陸清剛把家裡的最後一波人送走,他心裡惦記著另外一件事兒。

早上走的時候聽相公說學堂今天估計會出大考的成績,他心裡擔憂,也不知道相公考得怎麼樣。

他現在也不求以後相公能夠高中什麼秀才舉人的了,能考上固然是好,但考不上他也沒什麼難過的。

相公如今待他這樣好,他圖的是他這個人。不管他以後考不考得上秀才,那都是他愛重的相公。

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大考的成績,主要是因為那個賭約,如果真的沒考好,到時候就要從學堂退學了。

如果真到了那一日,相公該如何面對家裡人對他殷殷期盼的眼神?陸清想起來就揪心。

不過這些宋聲是不知道的,他一大早去了學堂,差一點沒遲到,到了之後就去上早課了。

早課一般都是背誦經義之類的文章句子,他本來就一夜沒睡,加上班裡的同窗背書全都在搖頭晃腦,一口一個知乎者也的,比催眠還催眠。

他整個人坐在書案前昏昏欲睡,腦袋一點一點的往下磕。

坐在後排的梁又明看他困得不行,好奇道:“你昨天晚上是去乾啥了?怎麼困成這樣?”

宋聲意識朦朧道:“唔,一夜沒睡。”

梁又明看他那頭一點一點的,下一秒就要磕到書案上了,提點道:“我聽說今天早課夫子不會過來的,大考的試題好像還沒改完,夫子大概還在看題呢。”

言下之意就是,反正早課夫子也不過來,不如就趴在書案上睡吧。

“當真?你沒誆我?”

“當然沒有,咱倆誰跟誰,好兄弟,我誆你乾啥。”

宋聲實在是太困了,反正這早課大家背的東西他都掌握的差不多了,夫子又不在,睡一會兒也無妨。

有了這個念頭,頭往胳膊上一枕,就昏睡過去了。

梁又明說的的確是實話,此時學堂裡,甲乙丙丁四個班的夫子全都不在早課上,而是在改卷的房間門。

月末學子休假兩天,夫子們可都沒閒著。

大考結束之後,他們得抓緊時間門批改試卷。

已經批了兩天了,都批改差不多了,這會兒也就是合計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錯漏之處,然後再把成績跟排名做出來。

此時乙班的陳夫子正在合計丙班的試卷,一邊翻看一邊說道:“許兄,你們班上的學子這次策論答的怎麼樣呀?”

許夫子就是丙班的夫子,也就是宋聲他們班上的夫子。

隻見許夫子搖了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的道:“太差勁了,有的東西都教很多遍了,就是不會融會貫通,還有那個文章,寫的真是一團糟,我看了都生氣。”

陳夫子一聽他這麼說,頓時眉開眼笑起來,“哎呀,聽到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還以為隻有我那班上的學子寫的文章讓人生氣。”

倆人雖然關係好,但一人帶一個班,多少有些互相比著不服輸的意味。

陳夫子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丙班的策論,道:“許兄,這次的策論題目,你是不是出的太難了?看你們班上的學子答的也不大好啊!”

他話剛說完,就翻到了一篇讓人眼前一亮的策論。

“咦?這是哪個學子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