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李鴻雲看到宋聲被罰站,心裡莫名爽快的緊,他心裡還惦記著宋聲準備退學的事,並不知道後面宋聲辟謠了,還以為他今天就是來退學的。
這會兒看到宋聲沒有做課業被罰站,更加堅信了宋聲要退學的事是真的了。
他哈哈大笑道:“不就是想退學嘛,也不用不好意思,實在拉不下臉面跟夫子說的話,我替你去說也是一樣的。反正這早退晚退都一樣,萬一要等到月底大考過後你輸給我,還不如現在有臉面呢,你說是不是呀?”
宋聲冷冷道:“誰跟你說我要退學了。”
梁又明在旁聽得糊裡糊塗,這又跟退學扯上什麼關係了?不過看這樣子也知道自己剛認下的這個兄弟被彆人欺負了。
他一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怎麼,覺得被罰站很可恥嗎?小爺不也照樣被罰了,要不要順道幫我也把課業寫一寫呀?”
李鴻雲剛想罵他是哪根蔥,就被何榮拉住了。
何榮搖了搖頭,示意他惹不起。
沒一會兒夫子過來開始第二節授課,李鴻雲不得不先回去了。
回去後他悄悄跟何榮打聽,“丙班剛才另一個被罰站的是誰呀?你剛才乾嘛拉著我?”
何榮道:“那是前華陽道宿州下州長史的外孫,雖然梁老爺子已經致仕,但這個梁又明還是咱們鳳坪縣新任縣令的表侄。”
“表侄又不是親侄,再巴結也不過是個縣令,哪能比得上何兄你的家世!”李鴻雲吹捧道。
何榮的兄長在宛平縣任職縣尉,隻比縣令的官職低一級,人家可是親兄弟,怎麼著看著都比梁又明的靠山強。
何榮朝著他的腦袋狠狠拍了一巴掌,“你個蠢貨,你知道咱們新任縣令的夫人姓什麼嗎?”
“姓啥?”
“姓崔。”
“崔?難道是那個崔?”
“除了那個崔還能是哪個崔?清河崔氏的士族名聲雖然不及當年,但在江南杏林之中,仍舊十分有威望。那可是大家族,幾百年的底蘊在呢,我警告你,你要想作死,可彆拉上我。”
李鴻雲不吭聲了,還好剛才他沒有對梁又明口出惡言,不算釀成大過。
梁又明的底細知道的人很少,就連陳彥都不知道,何榮還是有一次偷偷聽家裡人談話說的。
對於這些,宋聲全然不知。
在外面站的時間久了,有些腿麻,宋聲原地活動了一下,搓了搓手哈了口熱氣,繼續聽課。
梁又明還惦記著剛才李鴻雲說的話,他問道:“剛才那個傻子為什麼會說你一個月後的大考輸給他?你們打賭啦?”
“嗯。”
“賭什麼?”
“輸了退學。”
梁又明十分意外,在他眼裡,宋聲最看重的就是學業了,竟然能答應對方做賭注。
“你們是為什麼打的這個賭啊?”梁又明又問道。
宋聲不理他了,這個人好奇心也太重了
,問個不停。
梁又明像個話嘮,宋聲也不理他,他竟然一個人說了半天都不帶停的。
不過宋聲後面沒再理他他也沒生氣。
終於熬到了中午,到飯點了,大家全都朝著食堂一擁而去。
宋聲拿出夾著鹹菜的餅子,餅子已經涼了,得去食堂熱一熱。
他跟著其他同窗的步伐,向食堂又走去。
食堂的嬸子人還不錯,借著鍋上蒸騰的熱氣,給他放上去用熱氣騰了一下。不費什麼柴,順手的事。
梁又明打了份飯過來坐到他對面,看他在啃餅子,大方道:“想吃啥,兄弟請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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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吃彆人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宋聲老老實實啃自己的餅子,雖然熱過之後沒有早上的酥脆,但吃著也還不錯,陸清的手藝比他好多了,要是他做早飯,大概就是弄點能吃填飽肚子的就行。
他有點想陸清了,也不知道他的小夫郎白天在家裡做什麼。
夫子到底是沒忍心讓他們在外面站一天,下午剛上課就把他們叫進去了。
下午講的是律法和算學,這兩樣宋聲學的很快,甚至在律法課上還會舉例詢問夫子,如果出現以下情況該如何判定罪責刑法之類的。
夫子喜歡會提問的學生,不僅解答了他的疑惑,還舉一反三講了許多個案例,宋聲受益頗多。
學堂下午放學的早,差不多四點鐘就放學了,地方遠的學子回家要趕路,放學太晚的話就要趕夜路了,不安全。
一下學宋聲就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了,來的時候是走中街過來的,回來他走的小路,從西街回。
西街有一個小集市,雖然人多不大好走,但這會兒集市應該都散的差不多了,從集市穿過去離城門口很近。
宋聲沿路過去發現集市上果然人流稀少,擺攤賣東西的人早就已經回去了。
不過走到半截的時候,他看到一個人影很眼熟。
走近一看,不就是早上在城門口跟他搭話的那個壯漢嗎?
“大哥,你怎麼還沒回去呢?”
壯漢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說道:“嗯……東西還沒賣出去。”
宋聲感到很驚訝,都這個點兒了怎麼還沒賣出去?他朝旁邊的攤子上看去,早上看到的雪白的狐狸皮毛還在那擺著。
除此之外,籮筐裡的其他東西毛皮也沒賣出去。
這不太可能啊?如今的天氣已經很冷了,這白色的雪狐皮毛剛好能做個毛茸茸的衣領圍脖,應該很多那些貴婦們的喜歡才對,怎麼可能賣不出去?
就算這裡是集市,貴人們府上的管家也會來采買東西,看到這麼好的東西,應該巴不得買回去獻給主子博個獎賞才是,怎麼會賣不出去?
“都這個時間了,估計沒人會來了,要不先回去吧,明天再過來一趟。”宋聲勸道。
壯漢看起來很沮喪,
他還惦記著給阿娘買藥的事兒,不太想走。
可這個時間再不走,等會兒天就黑了,回家還要走上好一段路,天黑走夜路不安全。
“等會兒回去的路上跟我說說情況吧,看看能不能幫你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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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泰沮喪道:“我、我嘴笨,其實我以前去過,可是人家嫌我長得醜,直接就趕我走了。”
樓泰因為之前打獵的時候從山坡上滑下來,臉上留了一道疤,從額頭滑到眼角這麼長,也因為這個原因,導致他都已經年過二十四了,還一直未曾娶親。
“那個縣丞,為什麼一提起他大家都害怕?咱們城裡官最大的不應該是縣令大人嗎?”
樓泰道:“咱們縣剛換了個新的縣令,新縣令一來得先熟悉情況,好多事都得仰賴縣丞。而且咱們這個縣丞在咱這裡好多年了,都說鐵打的縣丞,流水的縣令,他厲害著呢,哪有人敢得罪他?”
樓泰這麼一說宋聲明白了他的意思,縣丞看自己升官無望,索性就在這裡紮根了,大小也是個官,民不與官鬥,好多派來的縣令都是來這裡過度一下,待個一兩年就走了,實際管著這裡的還是縣丞。
宋聲想起今天聽同窗聊閒話時提到了這次這個新來的縣令,聽說是姓盧,好像是範陽盧家的人。
縣令夫人是一起來陪從上任的,姓崔。既然縣令是範陽盧家的人,這範陽盧家又是名門望族,望族不與外姓通婚,那麼這崔夫人,想必是清河崔氏的人。
既是清河崔氏的人,那就好辦了。隻是不知一個名門望族的人為何會到他們這種小地方做縣令。
宋聲道:“樓大哥,明天你再來賣這雪狐皮,不用來這集市了,也不用去其他有錢人家門前賣,我跟你說個地方,你去那賣,肯定能賣出去,而且不會壓你價。”
樓泰聞言眼前一亮,
“宋老弟你說,
去哪賣能賣出去?”
“縣令府上。”
“什麼?去縣令府上?為啥?”
“縣令夫人既是姓崔,應當是清河崔氏的人。冠了清河崔氏這個名頭,言行舉止都會受到約束。況且她是隨夫君到任,崔家的人一向有禮教,咱們這地方又沒什麼好東西,這雪狐皮毛也算是不錯的了,為了體面她一定會買下來。況且,女人總是喜愛這些東西的。”
“可是、我去縣令府上敲門,真的會有人來詢問嗎?”
“相信我,會的。世家大族十分注重名聲,即便是不買你的毛皮,也會以禮相待的。”
樓泰沒讀過書,不太懂宋聲總是掛在嘴邊的什麼清河崔氏大家族之類的,不過他聽懂了宋聲說他這毛皮能去縣令府上賣出去,而且不會受到欺負。
“行,那明天我就去試試。謝謝宋老弟了,還得是你們讀書人主意多,我這個大老粗隻會乾力氣活。”
普通老百姓一說縣令府上,怕是沒人敢去。可樓泰是個打獵的,一向膽子大。如今又是被逼無奈,家中母親的病實在是不能再拖了,要趕緊把手上的東西賣了換點錢才能賣藥。
宋聲倒是覺得樓泰很有膽識。
樓泰得了法子心裡總算沒那麼失落了,在城門外十裡路口跟宋聲分彆朝著秋明村的方向走去,宋聲也加快腳步回家。
走到村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算算時間這個點差不多七點半左右。
村口立著一個人影,走近後宋聲才看清,原來是陸清。
陸清在這等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了,看天都黑了,相公還沒到家,他隱隱有些擔心,跟張杏花說了一聲就到村口等著了。
這會看到宋聲回來他心裡十分高興,“相公!”
宋聲拉過他的手放到懷裡暖著,“怎麼站在這裡等我?外面天太冷了,小心生病,下次乖乖在家裡等,知道嗎?”
陸清點點頭,隨口說道:“可是我想相公了,想早點看到你。”
說完才發覺自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如此直白的話,相公這般端莊持重的人會不會不喜?
陸清又忍不住擔憂。
片刻後宋聲摸了摸他的頭,聲音溫柔道:“以後我儘量回來早點。”
今天的晚飯是大嫂孫氏做的,都說冬吃蘿卜夏吃薑,一入冬農家最不值錢的就是蘿卜了。涼拌蘿卜絲,炒蘿卜片,燉蘿卜湯等等,甚至還會把水靈靈的蘿卜當零嘴生吃,清甜帶點辣味,吃起來很爽口。
今天晚上孫氏便是燉的蘿卜湯,一碗蘿卜湯下去,整個人的身子都是發暖的。
宋聲雖然趕路走的腳底發熱,但身子確實是涼的,一碗蘿卜湯下去瞬間暖和不少。
陸清看他挺愛喝蘿卜湯的,又給他盛了一碗。
宋聲連喝兩碗蘿卜湯,忍不住想起前世吃過的牛肉拉面,裡面也是燉了兩片蘿卜,大嫂也不知在湯裡加了什麼東西,做出來的味道竟然和拉面的湯有點相似。
“大嫂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孫氏看宋聲喝了兩碗,
笑道:“喜歡喝就多喝點,
鍋裡還有呢。”
家裡人誇她做的飯好吃,她心裡也高興。
一頓飯吃完宋聲得知了兩件事。
一件是隔壁王嬸子的謠言辟謠了,村裡跟李大壯有不正經關係的人另有其人,已經被找出來了,李大壯也承認了。
王嬸子的謠言傳了兩三天之後總算是結束了,惡人自有惡人磨,聽說她跟何蘭香又打了一架,也不知最後是怎麼鬨的,這鬨聲總算是平息了。經過這件事之後,王嬸子再也不敢在外面亂說話了。
另外一件就是宋老三服徭役的事了。
今天是宋老三服徭役的第一天,宋聲一直都很關心他被分配做什麼活。
張杏花道:“今天我跟裡正打聽了,你爹、村裡你周叔家的兒子周大寶,都被分配去修建宮殿了。”
說是修建宮殿,其實就是做苦力活,他們也不是工匠,蓋一蓋村裡的房子還行,宮殿是不會修建的,一般就是乾搬石頭抬木頭之類的苦力活。
“修建宮殿?沒有修建河堤嗎?”宋聲有些疑惑,據他所知,一般服徭役乾的活都是修建河堤之類的,這年頭最怕的是河堤決堤,今年怎麼還有修建宮殿?
張杏花道:“有的,有修河堤的活,村裡有些人就被分配去修河堤了。還有一部分人是去了修建宮殿。”
“咱們這種小地方還有人來建宮殿嗎?”
“這個呀,我今天去問裡正了,裡正說具體的他也不清楚,不過聽說這個宮殿好像是給什麼王爺修建的,咱們這一塊被列為封地一塊給封出去了。”
“封地?那豈不是等宮殿修好,分封的王爺就要來了?”
“那就不知道了,這不是咱們該操心的事,你呀就安安心心把書讀好。”張杏花叮囑道。
鳳坪縣屬於宜州,宜州在整個景朝的版圖上位於北部,物產並不豐富,距離京城也遠,到底是哪個倒黴的皇子封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