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王邀請赴宴,做客王帳,周邈欣然應允。
長公子扶蘇與章邯、英布、張良,並座下仙童韓信和項籍,再有隸臣妾方岩與燕,隨從前往。
而既赴宴做客,便不好令三千精騎儘數前往。
否則不似做客,似是奔著攻人老巢去的。
因有密議在先,周邈先唱白臉道:“既是月氏王邀約,那便由仙武侯率一百武士隨行即可。”
按說接下來該輪到英布,作不懂變通的莽漢模樣,堅持再帶五百騎兵。
但在英布開口之前,一路行來不說寡言亦絕不算健談的張良,竟頭回失禮搶話道:
“仙使莫要為難仙武侯。始皇帝陛下嚴令,仙武侯須率一百武士、一千精騎隨行左右,寸步不離。仙使此舉,豈非陷仙武侯於不忠之地?”
五百騎兵,翻倍漲到了一千?
這與先前密議的有出入啊。
但周邈渾身上下最大的優點,可說就是有自知之明,何況還是謀聖張良的勸誡?
臨陣改口,肯定是事情有變,隻是張良察覺了,而他還沒有。
頭發卷曲蓬亂,滿臉絡腮胡的月氏王,整個人潦草蠻野。
“始皇帝實在膽小,生怕仙使被人擄掠了去?”
簇擁在月氏王身後同款潦草蠻野的漢子,立時哈哈大笑!
眼前場景,儼然是粗獷爽朗的漢子們,不拘小節地說笑。
但周邈陡然敏銳:嗯?月氏王你是在詆毀始皇陛下膽小?!
在周邈炸毛理論之前,張良搶先開口:“陛下寬厚慈愛,擔心仙使沿途遇到賊寇強盜,嚴令隨行護衛須要嚴密。”
這一打岔,周邈也想到大事為重。
“子房勸諫的是,本使總不好辜負陛下厚愛,也不該陷仙武侯於不忠。”
“仙武侯,那你便率一百武士並一千精騎隨行罷。”
仙使周邈一言既定,也不必去管月氏王。
英布當即揖禮告退:“唯!臣這便去點兵整裝!”
緊隨其後,張良亦揖禮:“仙使與月氏王稍等,臣去籌備赴宴事宜。”
張良的隊伍定位就是智腦謀士,這類瑣事是扶蘇的事兒。
但眼下周邈自然不會點破追問,隻道:“辛苦子房。”
“臣告退。”張良轉身回頭,與章邯擦肩而過。
隨即,章邯也告退道:“仙使,臣所率兩千騎兵留待營地,臣需得去安排囑咐一番軍紀軍務。”
周邈同樣頷首允準:“辛苦章將軍。”
接下來,周邈就和扶蘇一起,原地與月氏王應酬。
而自始至終,韓信和項籍,以及方岩和燕都隨侍左右。
五步之外便是護衛的武士數人。
半刻鐘後,離去的張良和章邯便一前一後回來了。
張良身後還跟著兩列十二人,或捧匣或抬箱。
近前向周邈稟道:“臣裝點
了些薄禮。仙使看看,可是得體?”
送禮?
雖又是在計劃之外,周邈也配合地依言轉身:“本使看看。”
說著就走近了,掀蓋開箱,仔細查看。
在周邈掀開查看時,身後的月氏王視線也在禮物上掃過。
周邈確認,禮物並無異樣,就是從他們的差旅費裡撿出來的,精鹽、布匹和黃金。
最後,在抬眼掃過捧抬禮物的人面孔時,警覺都有些面熟?
周邈驚覺,而後視線投向裝禮物的箱盒,件件鏤花繁複,造型奇巧,卻又大氣。
周邈回身,與張良視線相交,頷首誇道:“攜禮赴宴方是做客之道,如此甚好。”
很快英布也點完兵,整裝待發。
周邈:“既已準備妥當,就請月氏王帶路。”
月氏王:“仙使請。”
……
月氏部眾飛馬在前,月氏王與周邈並駕齊驅。
在灰雲覆壓的天空下,斑駁枯黃的草原上奔馳著。
奔馳著。
奔馳著。
而早在好一會兒之前,就已經看不見身後的大秦騎兵營地了。
“仙使不曾見過這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吧!”
一個馬身距離的月氏王,大聲與周邈交談著。
周邈:“沒有呢!”
出發不久,月氏王就沒停止與周邈隔空交談。
爽朗健談的樣子,就如見面後對方一直表現的那般。
“其實草原亦有趣味,捉野兔,射鴻雁,好玩得很!”
周邈:“哇!我都沒玩過呢!”
一邊騎馬,一邊聊天,也不易覺察時間的流逝。
要不是周邈喚出係統界面,看著灰暗地圖上唯一明亮的、圓弧的一條線路,都沒察覺他們已經跑出這麼遠了!
按比例估算,大約已有十七八裡。
在平原上,望山跑死馬,果然如此。
即使遠方有山脈參照,也會不知不覺跑偏方向。
以為跑的是直線,但其實是圓弧。
如果後面有人按直線追趕,永遠都會追不上,因為根本追錯了方向。
像衛青霍去病那樣在草原上不迷路的少有,而‘迷路侯’李廣才是大多數。
“仙使,我們到了!”
終於,一大片灰黑夾雜的皮氈帳篷,出現在視野裡。
周邈:再不到,他都要裝不下去了!
……
隨行仙使的一千騎兵,停駐在帳篷區外的草場上。
騎兵下馬,牽著馬兒溜達吃草。
一百武士繼續隨行,在行了小半刻鐘後,到達較為華麗高大的帳篷區。
接著就被帶到兩個空帳篷裡,歇息等候。
隻有二十武士,跟到了王帳之外,卻也未進帳。
月氏王宴請大秦仙使,武士不當進帳。
於是最終進入帳中的,
有周邈、扶蘇、章邯、英布、張良、韓信、項籍和方岩與燕。
進帳後,一番寒暄應酬。
而後禮讓入座,周邈落座左次席。
秦以右為尊,月氏亦然。
可即便是客隨主便,入座客位,也不至於是次席。
周邈:說真的,他自從成為仙使以來,就從未居過下位次席。
從來都是在始皇陛下右下首,或站立側位。
在右側坐滿月氏翎侯貴族,左首亦有人時,周邈隻作未覺,欣然入席。
扶蘇、章邯、張良、英則布在周邈下位依次入席,韓信、項籍和方岩與燕侍立身後。
酒肉端上,宴席開始。
“聽聞仙使日食三餐,此時正午,可是正合仙使用餐時候?”
整個封建時代,百姓都是一日兩餐製。隻是不愁吃喝的富貴人家,會常備點心果子。
在鹹陽時,周邈中午常吃些餅餌、湯餅一類簡易面食和熱乎點心,幾乎等同一頓正餐了。
所以他確實是日食三餐。
可月氏王竟也知道……
張良與章邯目光一瞬交彙,隨即又移開。
周邈:“是的,正合本使進食午餐的時候。”
“如此便好哈哈哈!”月氏王爽朗笑道。
“哈哈哈!”
帳中對坐的月氏翎侯貴族們,也跟著哈哈笑。
爽朗熱情沒覺得,吵鬨無禮就真是了。
面前食案上的酒肉,肉是整塊水煮的牛肉、羊肉,腥膻難聞,咀嚼費勁。
酒是泡著黍米的稀湯,酸餿衝鼻,聞之欲嘔。
周邈:根本不能入口一點!
所幸帳中之人,就無一人是為在宴上吃肉喝酒而來。
在又與扶蘇和章邯應酬過幾句後,月氏王又把話遞到了周邈面前。
“我常聞王翦、李斯之名,仙使認為,本王與他二人孰賢?”
一副死魚眼看著案上酒肉的周邈,聞言轉頭看向上首。
“月氏王似乎更賢。”
對不起了,王大將軍,以及李斯。
不過,下一句是不是:‘我孰與始皇帝賢?’
“本王與始皇帝孰賢?”
哈還真是!哪來的臉啊!
你月氏王不是趙佗,他周邈也不是陸賈!
他可沒打算有理有據地,細數始皇陛下功績,證明始皇陛下更有德有才。
直接實話實說:“月氏王你,尚不及始皇帝陛下十之一二。”
王帳中霎時安靜,某一刻落針可聞。
月氏王神情一僵,脖頸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血。
突然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邈:不好笑可以不笑的,當誰不知道你在用大笑掩蓋尷尬呢?
不會還以為就這表現,很大度風趣吧?
“本王未能發跡起家於中原,所以才在此崎嶇山
河、無垠戈壁間稱王。假使我占據中原,又豈會比不上秦王?”
隻怪沒生對地方,否則他月氏王必更勝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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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竟叫他見到了公元前的普信男!哇!味兒好衝啊!
拉踩王大將軍和李斯就罷了,還拉踩始皇陛下那他就不能忍了!
事已至此,也不差他嗆幾句了。
“恕本使直言。”
仙使周邈素來表情鮮活,此時的鄙夷也就格外生動。
“月氏王占據河西要塞,扼西域與中原要道,都未能發展得富裕一點……”
視線在王帳掃視一圈,不屑輕視已經儘數體現。
“月氏既無城郭繁華,又無田畜興旺,更無五穀蔬果,仍是逐水草而居,茹毛飲血,一如未開化的蠻夷野人。”
“那麼我想,即使月氏王生於中原,是某諸侯國嗣子王孫,生來便承繼一國之地,最終亦不過是被瓜分國土,抑或亡於大秦刀鋒之下而已!”
王帳之中。霎時死寂!
似乎一呼一吸間,都不敢多用力半分。
上首的月氏王終於裝不下去爽朗大度了。
情緒上臉,立即臉紅脖子粗的。
“砰!”
月氏王將酒碗重重地磕在案上,陶碗當即四分五裂!
案上酒肉皆被震得躍起,而後原路落下,一陣叮鈴當啷的響。
“周邈!!!”
“誒!”周邈乾脆應聲,“怎的?”
笑話,他會怕!他周邈兩輩子到現在就沒怕過誰!
——始皇陛下不算,他那是敬畏崇拜。
大秦眾:……
張良:難道與人舌戰,不是他的分工嗎?
“砰!”
“砰!”
在月氏王被周邈積極應聲,噎得面部漲得紫紅時,右側月氏翎侯貴族們亦是紛紛磕酒碗!
周邈挺胸昂頭,睥睨對坐磕酒碗的粗野漢子們:乾嗎!
“乾嗎!”平地而起一聲暴喝!
周邈被震得耳朵嗡嗡響,回頭怒瞪項小籍:“項小籍,耳朵都要被你吼聾了!”
“抱歉抱歉!”
王帳原本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氣氛,霎時為之一滯。
而就在此時,章邯的親信帶著捧抬箱盒的十二人入帳獻禮。
——對,之前並未送上禮物。
“臣代表大秦,向月氏王送上國禮。”
也不等上首的月氏王開口,送上禮物的十二人,將箱盒放在地上後,轉身就退出了王帳。
地上共計十二個箱盒,個個精巧、繁複又大氣。
已經打開蓋子的裡面,裝的是雪□□鹽、閃亮黃金和各色布匹。
親信送上禮物後,並不與月氏王交談應酬,隻是退下時順勢站到章邯身後。
又在看向對面的中偏後的一個座位時,神情驚訝的樣子:“冒頓太子?”
周邈聞聲,倏地看向對
面!
未來的冒頓單於,十五六的年齡,卻是身高體大,面目凶神惡煞一般。
對面的冒頓並未應聲,理都沒理。
就如草原上一頭介於亞成年與成年間,最是凶狠無畏、殘忍嗜血的年輕狼。
比幼狼更有攻擊性,比成狼更暴躁,比老狼更無畏。
其實在此之前,周邈就注意到對方了,隻以為是月氏的王子。
因為對方就坐在曾到過大秦的河喜王子前一席。
結果竟然是冒頓。
章邯的親信沒按計劃在外面找到人,並實施計劃,結果是在王帳宴會上。
不能馴服。
在知道那人是冒頓後,周邈腦中首先浮現出這個想法。
西楚霸王項籍尚能收歸己用,冒頓卻不能。隻要在見過之後,就會得出這個結論。
項籍總歸是故楚國貴族,再不愛讀書,亦受過禮教熏陶。
但冒頓不同,他就是一頭長於草原的野獸,一頭未來狼王。不可馴服,若強硬脅迫,必將受到反噬。
在周邈心念電轉間,身旁的張良心道:果然。
早上在月氏王的身後,見到一個匈奴人時,他便猜測月氏或與匈奴有勾結。
此時在宴上再見到匈奴的冒頓太子,席位甚至在河喜王子之前,再次印證了他的猜測——月氏與匈奴已聯盟。
“這些金布與鹽固然難得,然本王素來愛美。”上首的月氏王突然話題一轉,“仙使,你的女奴真漂亮,割愛送給本王如何???[]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
哈?!
周邈反應過來,這月氏王是說把燕送給他?
這月氏王真的low斃了!
周邈正欲對著月氏王輸出,必要罵得他帽子都戴不住!
身旁的張良卻陡然拍案而起!
“月氏豎子!竟膽敢辱我大秦仙使!是已經篤定要與大秦為敵了嗎!”
“月氏王恐怕不知,我大秦武城候王離陳兵十萬在隴西邊境,二三日便可突襲月氏王庭!”
“哈哈!”月氏王短促地笑了兩聲,“秦臣,本王可無此意。”
“區區一女奴,本王見了喜歡,便向仙使討要而已。給便給了,不給便不給,何必動怒?”
面對蠻夷月氏,張良也不引經據典,以最直白的言辭揭露道:“仙使身後隨侍之女,乃我大秦少府女官,非是隸妾女奴之流。然即便是,亦是侍奉仙使座下,是為仙人眷屬!”
燕在身份上,確實非服刑的隸妾。
“豈是爾月氏蠻夷,可以輕慢的!”
“爾月氏蠻夷!豈敢辱我大秦仙使!”
“哈哈哈!”
“哈哈哈!”……
月氏王帶頭哈哈大笑,引得帳中月氏翎侯貴族也哄堂大笑!
“大膽!”侍立身後的項籍憤怒衝頭!
然在起勢衝出去之前,就被韓信和燕一左一右拉住了。
“嘭!
”
大秦長公子扶蘇拍案而起!
“始皇帝長子扶蘇在此,問月氏王:爾如此辱慢我大秦仙使,是否代表月氏向大秦宣戰!”
“扶蘇公子言重了,本王並無此意。”月氏王言語雖是服軟,可神態不見意思恭謹。
反而再次哈哈一笑:“本王確實隻是見美心喜罷了。”
甚至不說討要仙使侍女的話作廢,其意如何,昭然若揭。
這時,河喜王子離席,雙膝跪倒帳中,惶恐勸諫上首的月氏王:
“阿父!仙使乃基建仙人在人間的使者,神通廣大!賜福衣裳、口糧和布匹,馭使鋼鐵神獸……”
月氏王撈起案上一個陶碗,便砸向帳中的河喜王子,“膽小如兔!蠢鈍如豬!果然是女奴生的臟種!”
“來人,拖出去!關進馬圈,三日不給食,與母馬同食同睡!”
周邈:真的是low斃了!
果然是不受寵的王子,才會派往彆國出使或為質。
話音一落,進來兩個魁梧月氏人架起河喜王子,直接拖了出去,竟像是做慣了的一樣。
“阿父!你今日之舉,必將為月氏招來災禍,你將成為月氏的罪人!”
都被拖出王帳了,河喜王子還在叫喊,聲聲泣血!
月氏王嗤笑:什麼仙使!女奴生的臟種就是好騙。
張良看著王帳門口,那裡已不見隨行護衛的大秦武士。
而眼前又浮現出河喜王子那雙含恨的雙眼。
直到河喜王子的叫喊聲遠去,再也聽不見,月氏王才回頭。
視線再次在周邈身後的燕身上巡視,而後落在周邈身上,言語有一分輕佻:“本王確實愛美,其實我也覺得,美人不分雌雄,仙使身旁的一個女奴尚且如此貌美……”
仙使本尊更是貌美。
“哈哈哈!”
“哈哈!”……
帳中月氏人再次哄堂大笑。
雖沒明說,卻也隻差明說了!
都調戲到他頭上了!
不是說他性彆男,就沒被男性口花花過。
但是這麼low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素來溫和的扶蘇面沉如水,翩翩君子的章邯,一手按在腰間佩劍劍柄。
英布一雙眼,盯住上首月氏王的頭顱,韓信則死死拉住要衝上去的項籍。
張良則收回了看向王帳門口的目光。
“月氏王既愛妾貌美,可能叫妾做月氏王後?”
……
燕嘴角含笑,嫋嫋婷婷,從周邈身後走出。
看向上首月氏王的目光,說不上柔情脈脈,眉目流轉間卻是風情萬種。
哈哈,一個女奴,竟妄想做月氏王後。
“可。”月氏王口中道。
燕笑容再展:“那妾願意跟隨月氏王。”
月氏王:“聰明的女人。做始皇帝的皇後,總比做仙使的女奴來得好,不是嗎?
”
月氏王,你完了。
今天高低得刀了你。
周邈看看還堆在地上的十二個禮盒,又摸摸右手小臂,最後側頭去看張良。
張良亦看過來,二人目光在空中相交,而後分開,共識已經達成。
一邊,月氏王問道:“你叫什麼名?”
“妾名厭。”這是她曾經的名字。
月氏王怎會在意一個女奴的名字,招招手:“到本王這裡來。”
“好。”燕嫋嫋婷婷地往上首走。
月氏王意圖明顯,他要在這宴上,當場與大秦仙使的侍女調.情。
“燕,回來。”周邈喊住燕。
燕回頭看去,沒有在那雙澄澈的眼中看到鄙夷嫌惡,亦沒有看見憤怒屈辱。
唯有不認同,比平時項籍欺負韓信時的不認同,要深上許多。
沒有懷疑動搖,隻是不認同她接下來的行動。
燕突然搖頭一笑,“仙使,妾也要奔自己的前程去了。”
月氏王眼神輕蔑,帳中月氏翎侯貴族們紛紛低聲嗤笑。
“燕!回來!”
周邈聲音焦急。
但燕腳步未停,堅定地朝上首的月氏王走去。
“大秦的仙使,美人愛英雄,英雄惜美人。”
月氏王張開一隻手臂,攬過近前依偎過來的燕。
“何必因可笑的自尊,便拆散我們一對……啊!”
周邈:看吧,陰陽相隔,可不就是要拆散你了。
燕第一刀從月氏王的肋下刺入,拔出後順勢刺入第二刀。
第二刀因為月氏王本能地欲要躲開後退,露出半截後腰,於是直接從後腰刺入肺臟部位。
肺臟被刺穿,必死無疑,且會死得極其痛苦。
而在燕刺入第一刀的同時,最靠近王帳門口的英布從懷中掏出火折子,與一根二指粗紙棒。
在燕刺入第二刀時,火折被吹燃,火苗燃起,點燃紙棒尾部的引線。
“咻!!!”一道火花斜著竄出王帳口,射向高空!
尖銳的鳴音,與月氏王的最後一聲尖叫同時響起。
等外面天空傳回‘嘭!’一聲炸響時,月氏王已經隻有赫赫的氣音悲鳴。
口鼻噴湧嗆血,再不能開口。
而在第一聲尖銳鳴音後,很快傳來第二聲、第三聲,是回應,也是傳遞。
最終隨著距離越來越遠,而漸漸微不可聞。
……
燕的動作乾脆果斷,帳中的月氏翎侯貴族們都還不及反應,就已經刺完一刀。
第二刀時,已經有人暴喝一聲,跨步向前阻止!
“賤奴爾敢!”
但被早有預料的章邯抽劍出鞘,照著脖子一劍刺了個對穿。
拔出劍後,順勢回掃,又劃開了第二人格擋的手臂。
幾乎與章邯同時,項籍也已經跳到帳中,亦是抽劍出鞘,照著月
氏貴族就是殺!
扶蘇、張良、方岩和韓信則以周邈為中心,呈環護之勢站位。
今日到月氏王帳是為誰?
在混亂剛起時,周邈下意識地看向冒頓的位置,結果隻見到一角布料飛速抽離
目光追視——冒頓已經離席,正往王帳口竄去!
不能讓冒頓單於跑掉!
念頭充斥腦海的同時,右臂已經抬起,對準竄逃的冒頓後背,機括三檔、一按到底!
“咻!”
“咻!”
“咻!”
在混亂之中,微不可聞的短促破空聲響起!
已經竄到帳口的冒頓,後心幾乎同時中了三箭。
箭矢入體的推力,讓冒頓當即一個趔趄,還不等穩住身體,便已經在劇痛之下撲倒在地。
眼見燕已經從上首退回,周邈一聲:“仙武侯,火折!”
發出信號,正與月氏人纏鬥的英布,扔過來火折。
“以後一定隨身帶一個火折子!”周邈呼呼吹燃火折,火苗燃起。
“撤退!”
湊近腳邊禮盒提手處纏著的繩子,直接點燃!
引線點燃,發出嘶嘶聲音。
周邈一點燃就往外跑,其餘人也護在他身邊,全力往外撤退!
王帳中尚有半數、五六個的月氏翎侯貴族們行動自如,在混亂中注意到大秦仙使點火動作的人不多,看見了也沒意識到危險。
其中三人擁上去查看月氏王傷勢,兩個追出王帳,結果被殿後的英布一腳踹起橫躺門口的冒頓,給砸了回去。
周邈他們沒被甕中捉鱉,堵在王帳裡,全數成功突圍。
因為外面的大秦武士,正與月氏武士打做一處,攔住了入帳援軍。
護衛仙使的武士,說是大秦武力最高的一批也不為過,手上還是削鐵如泥的精鋼刀劍,對上毫無路數的月氏勇士,勝負毫無懸念。
扶蘇高聲下令:“護衛仙使,速速撤退!”
大秦武士們圍攏,呈梭形且戰且退,護衛著周邈往外撤。
“砰!”
“砰!”
“砰!”
……
震耳欲聾的驚天巨響,從王帳方向傳來。
這巨響猶如天雷在耳邊炸開,又似山嶽在身後崩塌!
隨著巨響,還有黑煙滾滾的蘑菇雲,在王帳上空爆開!
霎時間,月氏王庭駐地大亂,尖叫四起,人群胡亂逃竄。
而巨響卻一聲接一聲,似乎無窮無儘!
一行人突圍的壓力驟減。
等十二聲巨響炸完,周邈他們已經退到帳篷區的半路,而前來接應的騎兵也已經衝了進來。
大秦黑騎掠過之處,精鋼兵械疊加馬匹衝力,隻見胳膊四散,頭顱拋飛,血水噴濺……
周邈的坐騎也趕到了,但他的騎術還沒精進到飛身上馬的程度。
但扶蘇雙手一個托舉,他已直接坐上馬背。
“駕!”
顧不得許多,周邈駕著馬兒往外奔馳而去,身邊是護衛得密不透風的武士和精騎。
……
“這就是月氏王庭?這麼輕易就突圍出來了?”
從月氏王庭撤出五裡,四野也再無追兵蹤影,方才勒停馬匹。
等待接到煙花信號後,正趕來的兩千精騎援軍。
什麼?都逃出來了,不趕緊繼續跑回去,等援軍做什麼?
聽聽你說的什麼話!
月氏王敢辱我大秦仙使,豈可輕易放過!
在等待援軍的時候,周邈很不認同地瞪了一眼燕:“燕,做得很好,但下次彆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