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1 / 1)

西哈逃走了,在警方和律師趕到之前。

當然是因為小林夕放了海,故意讓波本把人撈走的——或許這位三面顏臥底並不是很想撈作死的變態同事,但組織其他人都清楚是他陪同西哈外出調查,到最後卻隻有自己一個人回來,怎麼看都很可疑。

儘管琴酒看西哈哪哪都不順眼,可看不順眼和冷眼旁觀是兩碼事,波本敢保證要是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瞧著西哈被當成性.犯罪者抓進局子,下一個被懷疑是條子臥底的就是他。

而小林夕出完氣理智也回來了,覺得暴揍西哈一頓送進局子、讓其成為最丟臉的組織乾部是很爽,但她和紅方籌謀的計劃中西哈這個角色登場是必不可少的。

她好不容易把紅方各個勢力串聯起來商討,商討中個彆存在私人矛盾的合作者還打了幾l架,這才確定了方案。

所以浪費了實在很可惜,她務必要榨乾西哈的最後一點剩餘價值!

更是希望利用這個機會,為自己爭取到一段時間的平靜日子,在暴風雨來臨前多作準備。

原本小林夕單純是觀賽間隙出來買盒熱飲,兩手空空,口袋裡隻裝了錢包和手套,便向江戶川柯南借了條手帕,把地上沾了血沫的牙齒小心包起來捧在手心,和小偵探湊在一起認真端詳。

“這是真牙齒嗎?”牙有那麼容易被打掉?

“應該是吧……?”柯南還處於親眼看到組織成員被打後爽到但又擔憂的複雜心情餘韻中,驚訝於小林夕怎麼調整得如此之快,心態真好,簡直是不知者無畏!

兩人趕在組織毀滅證據前到監控室調取了錄像拷貝下來,等高木涉開著警車一來,揣著證據坐上去就直奔警局。

靠在警車後座,小林夕忽覺脖頸空蕩蕩涼颼颼的,才想起圍巾在運動包裡,而包暫時給黑尾保管著,眼下她沒跟教練隊員吱一聲就麻溜兒上了車,這事乾得太熟練甚至忘記報備了。

三天兩頭跑去警局,作為社團經理她略微心虛,感覺沒有給後輩起到一個良好的榜樣作用。

想了想,給黑尾撥去電話,解釋自己有急事脫不開身,估計要晚上才能回來,“住處鑰匙放在運動包內側有拉鏈的夾層裡,用餐的話你和清水學姐還有小仁花商量就行,她們已經很了解點餐流程了,還有垃圾……”

“停停停,”電話那頭的環境音由嘈雜變得安靜,應該是從球場內轉移到了候場處,黑尾打斷了她的絮叨,語氣無奈中透著調侃,“這位經理大人,我真是傷心又感動,你居然對我們這麼放不下心,本人看起來就那麼不靠譜嗎?”

小林夕假裝猶豫了一下,開玩笑地損他:“唔,對比烏野的主將澤村學長,確實有點……”

“?”黑尾笑罵,“你這樣真的會失去我這個主將的OK?何況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否則以前音駒沒經理時是怎麼運轉下來的……不過的確遠不及小林你做的好。”

也許是小林夕念叨的話語令他察覺出幾l分“托孤”的意味,

像是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音駒主將輕歎口氣,並不追問,隻是沉聲道:“我們三年級會把那群家夥管住的,貓又教練那邊不用擔心。”

“所以,解決完事情後早點回來。”

小林夕:“噢,麻煩啦。”

高木涉在駕駛座心無旁騖地開車,江戶川柯南全程看著女經理遊刃有餘地與社團隊長溝通交流,沒來由地聯想到前天晚上在烏龍中拉的那幾l百人大群,覺得對方真心沒有社交障礙,難怪人脈那麼廣。

話說回來,怪盜辛蒂瑞拉的人脈網也超乎他的想象,上次在池袋水族館頂樓天台拜托怪盜基德幫他傳話,隨後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前天淩晨終於收到回複。

從那時他知道,原來遠在工藤新一成為“江戶川柯南”之前,女怪盜就已經上了組織的黑名單。

兩者間的不同是,工藤新一被“乾掉”後就慘遭琴酒遺忘,而怪盜小姐則是實實在在被組織高層追殺了差不多一年,卻至今連人家的一根頭發絲都沒找出來。

怪盜辛蒂瑞拉看似沒有反擊,實則將與黑方敵對的各勢力和國家安全部門一一化為合作者並提供協助,以自己為中間媒介,把他們的力量、情報、溝通徹底維係在了一起,打破了以往紅方信息不對等的尷尬局面。

雖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可現實中操作起來並不是那麼簡單,紅方的共同目標是破滅組織,卻由於立場和政治原因時常需要對個人持有的情報進行保密,使現有資源無法進行整合調配,令紅黑方的對峙始終僵持不下。

怪盜辛蒂瑞拉卻沒有這些顧慮,她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似乎也不想加入紅方,僅僅想要解決掉黑色組織這個追在身後的麻煩,乾完這一票就跑路。

她是獨立於組織團體間的自由個體,不接受招攬與指令,隻同意單方面合作,再想試探或得寸進尺就統統把情報資料停掉,大有一種不乾拉倒的意味。

很霸道,卻又讓人不得不屈服於她的霸道,畢竟情報真的超香,哪個安全部門看了後不想要呢?

不過此類情況隻適用於女怪盜,若是換個人來基本不可能辦到。

一是由於她身份神秘、行蹤成謎,堪稱恐怖的情報搜集能力對所有勢力都能產生一定威懾,柯南分析對方從不顯露真實身份就是希望擁有最大限度的自由,令其他人一直對她保持敬畏心理。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拿認識的人舉例,江戶川柯南在初次與赤井秀一、安室透、茱迪老師等人見面時也覺得他們是危險人物,現在嘛……不提也罷。

另一個原因則是,相比起成為紅方的領導者,怪盜辛蒂瑞拉更傾向於做秩序的守護者。

畢竟各方聯手嘛,每方推一個代表人員出來數量都不少了,那肯定也要選出個領頭人才行,要放以前就算他們不爭,他們背後的勢力和安全部門肯定也要爭,否則都是潛伏在黑色組織裡許多年,憑什麼你壓我一頭。

但現在有新選擇了,選女怪盜的話大家都占不到便宜,很公平。

從“瓜分”組織高層都是FBI和日本公安一邊一個就能看出她是個端水大師,不論背景大不大,全都一視同仁。

可怪盜辛蒂瑞拉在紅方聯盟中也不怎麼管事,隻是製定了一個略微鬆散卻又能維持微妙合作氛圍的秩序,一旦有人違反就立刻踢掉不帶對方玩了。

因此,根據怪盜小姐“尊老愛幼”的建議,並采用各代表人員偽身份的年齡,所以實際年齡最大的世良瑪麗一下變成了未成年組,如今掌控整個紅方反擊計劃的是工藤優作和年僅七歲的江戶川柯南。

屬於是意料之外的父子合作了。

聽著雖然有些離譜,但紅方各位顯然接受良好,唯有工藤優作摸摸修理齊整的胡子,苦笑著想自己才剛四十,怎麼就被納入了“尊老”的範疇內?

江戶川柯南大腦放空回想紅方的計劃,猛地對上小林夕那雙總是含笑的圓潤杏眼。

後者打完了電話,此刻正揚高一邊眉梢,上下掃視著面前的小學生。

柯南心裡咯噔一下,有種麻煩來了的預兆。

果然,小林夕伸手掐住他的臉頰,慢條斯理道:“說吧,柯南君今天怎麼來了,我給你們的票是在明天吧,況且我揍那個變態的時候你還正好趕到了,那個樓梯間那麼偏僻,彆說是巧合哦。”

江戶川柯南腦門冒出涔涔冷汗來,但又不能供出“同夥”,憋了半天,“……是新一哥哥跟我說小夕姐姐最近可能會碰到危險,所以讓我跟著的。”

“謝謝,我確實遇到了危險,但這很稀奇嗎?”小林夕想說這一年遇到的危險手指腳趾加起來都數不完,要等你來提醒,黃花菜都涼了!

她直截了當道:“而且工藤他有嘴怎麼不自己來跟我說,是沒有我的聯係方式還是覺得我保護不了自己?既然還有時間讓你一個小學生替他轉達和暗中保護,說明不怎麼危險。”

江戶川柯南:……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被這麼一點明貌似確實無法邏輯自洽,他訕訕地抿唇,睜大了水汪汪的藍眸試圖萌混過關。

小林夕這才鬆開嬰兒肥的臉蛋,揉了把小孩蓬鬆柔軟的腦袋,“算了,也不關你的事,等工藤下次回來我親自問他。”

“……”柯南嘴角抽搐了下,不敢想等徹底變回工藤新一後會有多少賬等著他一一清算。

警車很快駛入警視廳大樓門口,看到倚在樓下門前的人影,高木涉降下車窗探出頭,驚訝不已:“鬆田警官?你不是上午剛出差回來,回家休息了麼?”

還記得早上打照面時對方連打的幾l個哈欠,明明困得不行,總不能回家躺床上了還睡不著吧?

鬆田陣平走上前,抬手敲了敲後座車窗,幽幽看著打開後車門鑽出來的一大一小,意味深長地開口,“是啊,我究竟因為什麼才睡不著呢?”

熱牛奶的助眠效果很好,可他回去後才躺下睡了不到一小時就被一個電話打來弄醒了,景老爺請他跟一下最新報案的進展,畢竟西哈的動態也關乎鬆田的安危。

結果趕來一看報案人,誰?小林夕??

再一看報案內容——性.侵未成年人?!

鬆田陣平頓時困意全無,一頭自然卷被抓得更亂了,缺乏睡眠令頭腦突突地疼,捏了捏眉心,在門口吹著風等人過來。

此刻小林夕就站在面前,他先快速瞧了一圈,這家夥看起來沒有受傷,雖然外套臟了點但精神不錯,想必沒有吃虧,那麼吃虧的一定是對方。

警官先生暗自鬆了口氣,向高木涉點頭示意後便接手了這一大一小,跟在後面邁入警視廳大樓。

進入大樓暖氣覆蓋範圍後,小林夕搓了搓臉捂熱一點,然後掏出手帕和鬆田陣平分享“戰利品”。

她捧著西哈掉的牙齒,認真地好奇,“這是那個猥.褻犯被我揍掉的牙齒,好像是……”

柯南在一旁小聲提醒:“下頜第一磨牙。”

“對,下頜第一磨牙,鬆田警官看看是不是假牙?”小林夕抬高手臂讓對方更方便觀察,“畢竟你比較有經驗呀。”

“……”

鬆田陣平舌尖不由舔了下自己的假牙,垂眸盯了一會兒,給出正確答案:“是真的牙齒。”

隨即又表情稍顯複雜地開口,“你揍掉的?你往對方面門上打了幾l拳?”

小林夕歪頭回憶:“好像就一拳。”主要是她見自己一拳下去西哈就吐出了顆牙,覺得這人忒不經揍,不好真搞出人命來便停手了。

“……一般來說,沒有經過訓練的人把牙齒打脫落的幾l率很小,這至少需要一百五十公斤以上的力量,”鬆田陣平從小開始練拳擊,練拳擊的不被打掉幾l顆牙都不能算入門,對此是相當了解。

他用指腹拉扯開嘴角,露出自己那顆假牙,“而且牙齒位置越往後就越厚,比前牙更難打落,我掉的這顆牙也不過是上頜第一雙尖牙罷了。”

西哈被揍掉的這顆竟還要往後兩個位置。

小林夕眼睛都不眨地注視著警官先生的動作,後者的眉眼五官無疑是濃密且深邃淩厲的,方才面無表情的模樣凶巴巴中透著閒人免近的冷漠氣息,卻毫不在意呲牙給她看,做得無比順手。

就像小貓在人類腳邊打了個滾兒撒嬌後又自然地爬起離開,留下滿褲腿的貓毛;像帥氣勇猛的杜賓犬威風凜凜地坐著,在看到醫生過來時豎起耳朵,露出獠牙檢查後舔了舔醫生的指尖,凶猛又乖巧。

她摸了摸心口,有被可愛到。

鬆田陣平講解完便接過這顆牙齒,以及打鬥過程中被扯下來的幾l根黑色短發,準備待會兒路過時交到鑒識科去進行化驗對比。

又讓她摘掉手套檢查一遍,兩隻手都有些輕微的擦破皮,沒有傷到拳鋒,連藥都不用上,過兩天就好了。

這素質潛力,不練拳擊可惜了。

鬆田陣平收回落在對方手上的視線,在小林夕略帶期待的亮晶晶眼神中撇過頭,輕咳一下掩蓋翹起的唇角,“乾得好,跟我去做個筆錄。”

“嘿嘿,那

當然!”

小林夕拉著柯南小碎步跟上,“不好意思啊鬆田警官,最後還是打擾你休息了。”

“刑警沒有完全屬於自己的休息時間,何況這不是你的錯,被侵害人身後正當防衛天經地義,你完全有權利用合法手段維護自己的權益,”鬆田陣平瞥了眼她手套上的花紋,“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把手套換過來。”

怎麼還是兩隻右手手套,僅僅在眼前晃一晃他都感到臉熱。

“哦,左手那隻放包裡落在體育館了,明天吧,明天一定!”小林夕誠懇地承諾。

這話在鬆田陣平聽來,和怪盜辛蒂瑞拉的“下次一定”一樣沒有可信度,全憑當事人自覺性。

用筆錄本輕拍了下這家夥的頭頂,他推開搜查一課會議室的門,把拷貝進U盤的錄像傳輸進電腦,投影在大屏幕上。

錄像最開始還好,沒一會兒屏幕上的西哈就開始動手動腳,江戶川柯南即便在體育館監控室已經看過一遍,仍然無法直視。

怪不了小林夕想告這變態性.侵,這又是壁咚摸臉,又是聞頭發嗅脖頸的,比一般的癡漢還囂張,起碼也是個性.騷擾。

而鬆田陣平看著看著就拳頭硬了,咬緊後槽牙,攥在手裡的鉛筆被無聲掰斷,他默不作聲地收進口袋裡,換了一支圓珠筆。

視頻裡的當事人應該是在場最淡定的那個,直接站在屏幕前仔細觀看,時不時開口指揮:“停!就這個地方,把那家夥的臉放大……雖然像素糊了點,不過五官勉強算清晰,截圖發我,我讓朋友處理一下。”

江戶川柯南結巴了一下:“用、用在哪裡?”

這種性.侵案件也達不到通緝的條件吧,何況還是未遂,連平時很愛和搜查一課搶案子的公安都沒理由接過去,否則太容易暴露目的,隻好退而求其次讓鬆田陣平來處理。

“放心,會用上的,”小林夕笑眯眯地坦然道,“我那麼記仇,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

一副要讓變態不僅身敗名裂,還要下面、前面、後面……哪兒都裂的語氣。

她說得過於理直氣壯了,江戶川柯南噎了一下,看向在場的警察。

鬆田陣平正埋頭寫筆錄,當事人小林夕的基本信息他已經寫過太多次了,不用問都信手拈來,直接開始默寫。

他頭也不抬,似是習慣了般不鹹不淡道:“彆乾過分了,不然太明顯。”

江戶川柯南:?

你們要先看看身上的校徽和警.徽,再聽聽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小偵探震驚的神情極大程度上令小林夕感到愉悅,她撲哧笑出聲,拉開前排椅子坐下,“開玩笑的啦,這家夥還不值得我公報私仇。”

接著繼續放視頻,放到整個視頻時長三分之一的地方,雙方當事人的情況瞬間便扭轉了,隻見西哈的胯部被狠狠一踹,他吃痛踉蹌後倒在地,很快被揍成了豬頭。

這是任何一名男性都不願經曆的痛苦,甚至隔著視頻都感到□□一涼。但不得不說,衝著性.犯

罪者來這一招很管用,用好了就算不能像小林夕這樣反殺,好歹也夠時間逃脫。

視頻並不長,很快就放完了,鬆田陣平又問了一些細節,把筆錄拿到隔壁辦公大廳立案。

期間妃英理也來了,拎著公文包走進警官們為她倆騰出的空房間,小林夕和她面對面坐著,“伯母,我們公事公辦,您按常規的外出谘詢計時計費就好。”

這位法律界的不敗女王沒有急著計時,而是先問:“你已經確定要起訴對方了嗎?”

小林夕點頭。

“那這案子我接了,按規定你就不必付我谘詢費了,”妃英理一扶眼鏡,微卷的褐色長發整齊盤在腦後,一身淺雪青色工作製服與深紫內搭襯得她冷靜智慧,身姿挺拔,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賴,“而且依循慣例,如果勝訴了,律師費用一律由敗訴方承擔。”

她目光溫柔又包容地看著面前女兒的好友,“我會儘我所能讓你也免去這部分費用的。”

妃英理總是嚴肅、高冷的臉色,此刻說的話卻帶了一絲輕鬆的玩笑意味,許是不想讓小林夕太緊張,但也是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

實在是一位讓人忍不住憧憬的職業女性。

小林夕眨了眨杏眼,單手托腮,神色帶了些隨意的親昵,“那伯母要是又維持了百分百的勝訴率,我就請您和小蘭園子去吃大餐吧,把叔叔也叫來一起。”

“叫那糟老頭子來乾嘛。”妃英理嗔怪了一句,卻沒有拒絕。

江戶川柯南在一旁的椅子上正襟危坐,雙手規規矩矩地搭在膝蓋上。其實通常來說私人與律師的討論不會放外人進來旁聽,他能坐在這兒純粹是因為當事人不介意。

小林夕是覺得,與其讓老同學事後旁敲側擊地打聽,還不如大大方方地讓他從頭到尾參與,反正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妃英理從公文包中取出合同簽字,約定等警方找到嫌疑人後就去法院立案發傳票,然後看起了監控錄像。

妃律師足足看了三遍,中途沒有說話,眼神專注,偶爾提筆記錄。

看完後將進度條拉到最開始點擊播放,在某個畫面按下暫停鍵,“這裡,視頻第38秒的地方,你看了一眼攝像頭,可能被法官或被辯護律師認為是在引導被告方對你產生人身威脅,或被判定為事前防衛,因為他並沒有真正侵害到你,你確定要提交這段視頻嗎?”

妃英理作為了解小林夕的人,當然知道後者確認攝像頭的存在是為了以防萬一留下證據,但被告的辯護律師不會這麼覺得,事實上,這樣的強盜邏輯在法庭上並不少見,全都是令人作嘔的“被害人有罪論”。

她明白作為律師維護當事人的權益很正常,可有相當數量的律師完全是被利益所驅使,在法庭上顛倒黑白。

法律不一定是正義的。妃英理深切地明白這一點,儘管擔心小林夕會失望,她也一定要說清楚。

倒不是江戶川柯南和鬆田陣平的觀察力沒她透徹,前兩者也注意到了視頻中小林夕的這一眼,隻是職

業習慣令他們對待這段錄像的注重點有所不同。

偵探想要通過蛛絲馬跡看透真相、接近黑色組織;警察忠實地記錄案件全貌,記錄特征,早點抓到嫌疑人;律師則是在合理規避對當事人不利的證據,提高勝訴幾l率。

小林夕肯定地點點頭,確定提交視頻。

妃英理明白她的態度了,又把進度條往後拉,欣賞了一段女高中生暴揍變態、讓人身心舒爽的反殺視頻,開口換了一種說法,“這一段可能會被認定為防衛過當,具體如何需要看被告方是否會提交傷情報告,我們可以適當刪減片段,提前準備寫好辯詞。”

小林夕對提前寫好辯詞沒有異議,不過,“不用刪減片段,就這樣提交證據吧。”

這下不光妃英理,連江戶川柯南也用困惑的目光看她。

“因為我覺得這家夥很心虛,按理來說他犯案未遂反而被我揍成這樣,就算被抓頂多罰款、拘留或蹲幾l個月,”小林夕指尖點點屏幕上的西哈,“而且都痛得站不起來了,卻在我跟柯南說要報警時奮力逃走,伯母,您覺得是為什麼呢?”

妃英理立刻反應過來,眼眸一凜,低聲道出猜測:“他身上背有更大的案子,所以怕被警方抓住查出來。”

“目前隻是猜測而已,不過鑒識課已經在分析對比DNA庫了,要不我們再等等?”

妃英理讚同地嗯了一聲。一個犯罪未遂的普通人和一個犯罪未遂卻有前科的嫌疑人,如果是後者,那麼被告在法庭中天然便處於劣勢,更容易勝訴。

唯一的難題就是假如被告真有前科,不知道是多大的罪,要是牽扯過多的大罪還數罪並罰了,審判周期會被拉得很長,說不準什麼時候才能結案,拖個幾l年也是有的。

江戶川柯南在邊上目瞪口呆,偵探的大腦告訴他小林夕所做的一切都符合邏輯,可、西哈就這樣被撕開代號暴露在陽光下了?

這未免也太輕描淡寫了吧!

警視廳鑒識課的DNA對比技術是從美國研究所最新引進的,沒錯,就是弘樹所在的研究所,是當初“DNA追蹤程序”的衍生技術,是目前世界的最高水平。

對比報告很快就出來了,結果顯示,頭發與牙齒檢測出的DNA屬於國際通緝犯——前神本教二把手。

這發現頓時驚動了警界高層,簡直是意外之喜,立馬舉辦新聞發布會,並將通緝信息登報、印製張貼。

由於這位二把手整容微調過,以前的照片作廢了,用的還是小林夕從錄像中截圖後找朋友調整好像素的高清正臉照,連男人鼻翼一側淡紅的痣都清晰可見。

小林夕衝柯南彎了彎唇角,“你看,我說會用上的吧~”

江戶川柯南已經麻了,不過轉念一想,貌似也並不影響紅方聯盟之前製定的計劃,因為西哈隻是這個計劃中的一環,隻要他這段時間躲好了彆出來晃悠,問題也不大。

再加上西哈在代號成員中比較特殊,是唯一明面上在警方這兒留過案底、身份信息比較明確的組織

乾部,才會使他昭告民眾的通緝令來得如此絲滑,半點不突兀。

而小林夕的報案隻不過是導火索罷了,甚至這導火索都是西哈自作自受!

江戶川柯南在搜查一課辦公室外的茶水間門口來回踱步,捏著下巴推理,隱隱覺得這件事會不會太順利了些,仿佛有雙無形的大手在暗中推動。

可他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掰碎了揉細了,也沒找出疑點來,畢竟西哈突然腦抽去小林夕面前上演替身文學不是人為能控製的,就算是他老爸工藤優作也不能提前預料到這回事。

難道真是巧合?

在得知小林夕被當年的神本教二把手襲擊了後,知情的警官們就打算派人24小時輪流暗中保護,尤其是看到筆錄中轉述的那段似是而非的替身文學,認為這個變態一定會卷土重來。

與他們的緊張相反,小林夕則是覺得這一個多月至少能清淨些。

失去了貝爾摩德的易容變裝,微調後的樣貌也曝光了,西哈就算腦子再抽也不會在這個風聲最嚴的時候出門走動,應該會躲起來全力準備之後的“祭祀”。

這也是她此回又是報警又是請律師,搞出那麼大動靜的緣故。

憑什麼紅方的人一個個要隱姓埋名低調生存,犯罪分子卻能臉都不遮、大搖大擺地走在陽光下,這像話嗎?

既然選擇成為陰溝裡的老鼠,就該夾緊尾巴做人,好好品嘗一番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滋味。

……

折騰到晚上,小林夕驚覺自己午飯晚飯都沒吃,直接錯過兩頓,難怪肚子餓得叫喚起來。

在食堂吃飯時,她收到了目暮警官的保護安排。

考慮到小林宅太大,也沒有親人能陪她一起住,目暮警官決定讓男警官在屋外輪流守著,等春高結束回自家住時再讓佐藤美和子在屋內陪她過夜。

小林夕忽然感到有些愧疚。

西哈暫時不會來騷擾,她是清淨了,卻大大增加了警官們的工作量。

她思索片刻,從手機備忘錄內找出一個地址:“我家太大了,警官們保護起來不方便,這是我名下的一戶建,比較適合現在的情況,周圍居民住宅也少,不會影響到其他人生活,之後我就搬到這兒住。”

目暮警官也覺得挺合適,同意了。

小林夕喝了口味增湯吐槽西哈襲擊她的鬼理由:“世界上撞臉的案例也沒那麼多吧,怎麼全讓我們碰上了,又不是怪盜基德的易容術可以隨便變成彆人的模樣。”

坐在旁邊的柯南趕緊扒了口飯,睜著半月眼:嗬嗬,基德那家夥原本的長相說不定也跟我很像呢。

妃英理:“啊啦,之前還有個公主和蘭樣貌幾l乎一模一樣呢,真是神奇。”

至於警視廳內部的撞臉就更多了,鬆田陣平默默吃飯沒吭聲,時不時抬眸瞄一眼小林夕脖子上妃律師親情提供的灰色針織圍巾。

他和毛利蘭的手藝能平分秋色,卻比不過這位妃律師。

配色比他的手套和諧,羊

絨材質更柔軟溫暖,針腳更結實緊密,甚至連花紋都格外好看。

直到妃英理有其他案子處理,吃完飯順路把柯南帶回偵探事務所,他仍然耿耿於懷:就該多練習幾l遍再給手套的,至少能成對。

他在飯桌上全程耷拉著眉眼,小林夕偏頭湊近了點,嗯,沒看錯。

“鬆田警官?”

鬆田陣平回神,幫她把腦後翹起的一撮長發塞進圍巾,掃了幾l眼對方遞來的安排表,“你好像很淡定。”

“鬆田警官面對自己破解過的炸.彈裝置還會感到緊張嗎?”小林夕聳聳肩反問,“況且經過今天的事,我也很難害怕得起來吧。對方並不是什麼神明的使者,也不是刀槍不入、青面獠牙的怪物,他是血肉之軀的人類,會被我揍得哇哇大叫,僅此而已。”

她歎了口氣:“早知道那人渣跟我們有仇,應該多揍掉幾l顆牙的,讓他提前體驗一下老年牙掉光的感受。”

“畢竟他沒命活到那個時候,對吧?”鬆田陣平都能猜到她接下去要說什麼。

“沒錯!”

小林夕把托盤送去食堂回收處,已經有車等著載她回去了。

鬆田陣平不能疲勞駕駛,被一覺睡醒來警局值班的伊達班長千叮萬囑吃完飯後到一課休息室睡覺,於是隻送到了門口。

馬上要脫離暖氣的覆蓋範圍,小林夕仔細塞好圍巾,確認沒有一點能讓冷風吹進去的縫隙。

她轉身朝警官先生抬起手掌,尾音上揚,“我們的目標是?”

鬆田陣平一怔,隨即低笑著和她隔了手套輕輕擊掌,“嗯……等逮到人渣後趁機讓你公報私仇?”

不管對方想不想,反正他是挺想這麼乾的。

小林夕糾正:“我們為了社會安定乾的事,怎麼能叫公報私仇呢。”

“為了完成這個目標,鬆田警官要加油哦。”她微微踮腳,抬手拍了拍鬆田陣平的自然卷,接著快速擺擺手跑出大門。

這家夥。

見人逃得飛快,鬆田陣平不自然地揉了揉剛才被拍的地方,手掌順著後腦勺下移,摩挲著升起淺淡緋色的後脖頸大步走回去。

——

小林夕回到住處時是八點多了,看到車輛駛入熟悉的街道,她上半身探到前排,“就停在這吧高木警官,麻煩了。”

高木涉是今晚輪值的警力,聞言停車,關心道:“發現不對及時聯係,我就在門口。”

“謝謝,不過彆靠得太近了,”她想了想,還是有話直說,“屋裡有幾l個隊員比較耳聰目明,可能會把你當成可疑人物。”

“……好。”

一靠近小洋房,還沒開門,就聽到裡面傳出男高們激動不已的歡呼:“唔哦哦——!”

小林夕在門口靜靜聽了會兒,半想等他們歡呼完再進去,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跟浪打浪似的完全停不下來。

這些人在乾嘛?

她疑惑地擰開門,在玄關脫掉鞋子往裡走,入眼就

是音駒烏野的隊員們全擠在客廳裡,沙發塞不下就盤腿坐地毯上?[(,一個個雙眼發光地守著電視看新聞裡的春高報道。

得虧這電視屏幕夠大,否則估計得全往前面擠才看得到。

而剛才的歡呼就是看到電視出現他們鏡頭時興奮羞澀的呐喊,全都露出像是公開處刑卻又很想看的小表情。

烏野的主將澤村大地去附近便利店買了好幾l大袋包子請客慶祝,音駒一眾也毫不客氣地揣著熱乎包子咀嚼。

黑尾狠狠咬了一口包子,“可惡,風頭全被這群烏鴉搶了,其他隊伍根本沒多少鏡頭嘛。”

夜久拿著最喜歡的肉包,在一旁細嚼慢咽,“可烏野戰勝了宮兄弟誒,你覺得我們也能辦到嗎?至少在旁人眼中他們已經有爭奪冠軍的潛力了。”

黑尾找不到話反駁,默默移開了視線,拒絕回答。

清水潔子和穀地仁花分吃一個包子,晚飯吃得很飽的研磨本來縮在客廳角落打遊戲,一抬頭就被烏野三年級的二傳塞了個比他拳頭還大的碩大肉包,打量半天都無從下口,光聞聞味道就感覺很撐了。

於是他轉頭就投喂了日向翔陽,觀察對方一手一個吃得起勁,決定把翔陽的胃容量數據也設定成未知。

邊上將這一幕儘收眼底的月島想要依葫蘆畫瓢,卻被自家隊長抓了個正著,隻好小口小口地吃完……確實挺好吃的。

剛回來的小林夕也被澤村大地塞了包子,靠譜隊長連笑容都散發著質樸剛健的氣質,“多虧小林你和貓又教練發給我們的比賽錄像,也幫我們聯係學校打練習賽和找場地,真的很感謝你們。”

小林夕咬了口包子,“舉手之勞罷了,不過居然給明天的對手請客,澤村學長好像很有自信會贏的樣子。”

對方環顧寬敞的客廳,“似乎你比我更有自信。”

已經看了十幾l遍回放,隊員們還吵吵鬨鬨地想要再看,福永招平叼著包子擠進兩人中間搶走遙控器,精準一按換成了相聲漫才節目。

“啊啊啊福永你耍賴!”

“快換回去!”

十來個男生纏鬥在一起,兩位隊長臉上的笑容逐漸核善。

小林夕很會看眼色,咬著半個包子退出客廳跑上二樓,一關陽台的玻璃門,樓下隊長們的咆哮聲令玻璃震了震。

這樣快活的青春氛圍令她失笑,聽著滿屋子的歡聲笑語慢慢將包子吃完,從陽台上能看到高木涉的車尾一側停在小洋房斜對面,車窗防窺膜質量很好,完全察覺不出車內有視線投向房子。

又伸臂揮了揮,高木涉發來消息確認能看見。

小林夕沒有立刻回屋內,而是趴在欄杆上劃動手機屏幕,從通訊錄中找到管家爺爺的聯係方式。

“神奈爺爺,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您,要睡了嗎?”

聽到對方精神滿滿的說還沒睡,正在整理過兩天年假結束回東京的行李,還帶了很多老家的特產時,小林夕沉默了,內心打好的腹稿在這一刻想說出來變得異常艱難,

因為這對老人家來說有些殘忍,令她不忍。

但她必須得說明白,以往是表面上自己和組織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可現在不同,她敢挑釁組織,但不能因為她把旁人的安危牽扯進來。

警方不一定能照看好每個人,正好幫傭們都被放了長長的年假還沒回來,待在各自的老家反而更安全。

“神奈爺爺,您,還有長穀廚師他們,年假過後也不必回東京,不需要收拾行李了。”

電話對面陡然寂靜下來,小林夕強忍心酸連忙表示會按辭退給每人2n+1的補償,以後有時間也會去老家看他們,就是這兩年最好不要來東京。

小林家的幫傭數量很少,廚師、園丁和兩個打掃的阿姨,算上管家才五個人,都是在小林家工作了很多年,身份背景和人際關係非常簡單乾淨的好人。

所以每個人能拿到的2n+1補償金額相當多,足夠他們滋潤又舒服地享受退休生活了。

但幾l年相處的感情不是用金錢就能買斷的,尤其大家都是善良又親切的人,小林夕怕這樣突然乾脆的辭退會讓他們傷心。

我明白了,?_[(”電話那頭,神奈爺爺慈祥的聲音傳來,“小林小姐,您不用擔心我們誤會,當您真心希望我們日後生活幸福時,我多年來的工作便值得了。”

小林夕白天經曆了一係列事件還能笑出來,這一瞬卻感覺眼眶有些酸澀。

老爺子並不扭捏,很快接受了提前退休的事實,還爽朗地笑稱要在老家買一塊地種田,以後把種出來的農作物寄到東京,否則退休了他實在太無聊。

小林夕婉拒了管家爺爺幫忙通知其他幫傭的提議,親自給其他人一一打去了電話,大家雖然驚訝,卻都表示理解,沒有追問。

一位打掃阿姨笑嗬嗬地說過年時女兒生了孩子,她想去幫忙帶,卻又有點舍不得這邊的工作,這下能安心回鄉下幫女兒的忙了。

記下阿姨的地址,小林夕打算之後寄一份滿月禮過去,認認真真地跟每個人都道了彆。

打完電話後,她吸了吸鼻子,推開玻璃門回到屋內。

穀地仁花蹲正蹲在洗衣機前掏一堆隊服,因為這是洗烘一體的洗衣機,免去了冬天衣服晾不乾的煩惱,每次烘乾後都暖呼呼的散發著柔順劑的香味,與扔進去前的汗味好像不是同一件衣服。

唯一不習慣的是,烘乾後的衣服很蓬,將洗衣機的內筒塞得格外嚴實,身材嬌小的小仁花隻能努力去掏,從身後看像一隻樹洞裡的過冬糧被大鬆果堵住後可憐兮兮的小鬆鼠。

很擔心她會一不小心跌進洗衣機裡。

小林夕邊覺得可愛邊上前幫忙,穀地仁花一抹額頭上的汗想要表示感謝,扭頭卻驚了一下,“學姐,你的眼睛和鼻子好紅……發生什麼了嗎?”

“啊,沒事,在外面被風吹的。”

仁花歪頭,心想看著不太像,又很快想到說不定學姐就是不想讓彆人看出來呢,結果她不僅看出來了還很沒眼色地指出來,一點都不懂得察言觀色,

啊啊啊隻是在社團都這麼沒情商,以後到了社會該怎麼辦……

她雙手捂著腦袋懊惱不已,站在洗衣機前垂頭碎碎念。

小林夕有些無奈,拎起兩個沉重的裝衣簍,身體貼過去,把下巴擱在仁花的小發揪上,“沒吃飽,澤村學長的包子還有嗎?”

“上樓前好像看到還有幾l個,我去拿!”穀地仁花小跑下樓。

湊到鏡子前一看,果然鼻尖和眼眶一圈都是微紅,眼眸像是哭過般水潤,仿佛受了什麼委屈,可憐巴巴的。

小林夕略感好笑,什麼毛病,白天被變態襲擊後沒有委屈,嘻嘻哈哈地警視廳一日遊,晚上聽了幾l句煽情真心話就這模樣。

真是難為情。

——

春高第三天,迎來了音駒對戰烏野的“垃圾場決戰”。

來看這場比賽的觀眾意外的多,不僅是因為能參加第三輪比賽的隊伍都是全國大賽中的翹楚,也因為有些人一直都在期盼著看到這場比賽的到來。

烏野的和太鼓隊與音駒的應援團早已在各自就位,帝丹女子組和少年偵探團趕到時,小林夕正站在音駒橫幅下仰頭指揮觀眾席上的大家一會兒得分後喊應援詞的節奏。

“小夕!”

一回頭,小蘭和園子探出圍欄朝她使勁兒揮手,一人手上晃著一把在體育館門口買的應援扇子,動作幅度大得引人側目。

小林夕開心地拋去飛吻,勻了兩個應援棒過去。

“柯南說你們昨天去找高木……先生了,沒事吧?”小蘭接過應援棒,關心地問,顧忌到周圍有對方的同學,話臨到嘴邊換了個稱呼。

為了保護未成年報案人的隱私,昨天公布神本教二把手的新通緝令時並沒有說明前因後果,也沒提到小林夕和江戶川柯南的名字,當年在百貨商場阻止爆.炸的事也在警官們的叮囑下對旁人保密。

因此小蘭並未把兩人昨天去警局和通緝令照片更新的事聯係起來。

小林夕瞄向兩邊的路人觀眾,拋去一個安心的眼神,“小麻煩,結束了再跟你們說。”

江戶川柯南趁選手們還在熱身,跑去上了個洗手間,好不容易從人潮密密麻麻的雙腿中鑽了回來,一冒頭就看到小林夕神氣地叉著腰站在紅底黑字的橫幅下,當場上兩隊朝對手鞠躬致意時,她也與對面烏野的兩位女經理互相彎腰表示尊重。

她頭頂的應援橫幅在雷動的鼓掌聲中飄動,身上的隊服外套穿著彆有一種利落與帥氣。

——【維係】。

望著橫幅上灑脫的毛筆字與束著乾練高馬尾的小林夕,江戶川柯南驀然生出一個很荒唐的念頭。

假如這個念頭成立,那麼昨天西哈被通緝一事為何如此順利就能解釋的通了。

可這不就是冒出一個荒唐的猜想,還要用更荒唐的假設去填補這個猜想麼!

江戶川柯南回想怪盜辛蒂瑞拉現世的時間,又回憶國中三年與小林夕同班的表現。

相比起毫無根據的猜

測,他更相信自己的親眼所見,於是剛升起的念頭又被一盆冷水給澆滅了。

坐在屋外車子裡守完整夜的高木涉回警局了,接著輪值的是鬆田陣平。

在繼東京都代表隊決定戰和春高第二輪沒看成比賽後,終於能好好坐在觀眾席上看完全場,不會被場上的女經理趕回家睡覺。

他找了個角落又能掃視全場的位置縮著,由於工作原因不能像前排的女高中生和小學生們那樣高調地打招呼,悄無聲息地守護著。

不過小林夕掃過觀眾席時估計時發現他了,隱蔽地將手抬到肩頭的位置小幅度衝這個方向晃了晃。

有趣的是,她最開始動的是右手,隻是手還沒從口袋裡掏出來便換成了左手,還比了個剪刀手。

角落的位置離球場有一定距離,並不能看清女經理戴著手套上的花紋,卻瞬間領悟了她的意思——

“我信守承諾了,鬆田警官也要加油哦。”

鬆田陣平眼中浮現些許笑意,很快又被警惕所掩蓋,不動聲色地觀察場內的人流情況。

球網兩側,兩支隊伍都圍成一圈,一個加油鼓勁,一個開始“血液神教”的傳教儀式。

看著十分有信念感、一臉深沉帥氣說著中二口號的黑尾,小林夕忽然覺得他這個“血液神教”教主可比那什麼神本教二把手有當傳銷頭子的潛力多了。

“去把他們生吞活剝吧!”

雙方主將都頂了張惡人臉說著反派的台詞,小林夕耳邊甚至仿佛響起了動漫熱烈燃炸的BGM,像是一個跨越許多世代的約定在有生之年實現,孤獨等待多年的呼喚在這一刻得到了回音。

與上輩子不同的是,小林夕不用苦苦等原作動漫化還要擔心製作崩壞,因為她此刻就能站在這兒享受真人版的視覺盛宴。

觀眾席上的毛利蘭像是發現了什麼,仔細端詳烏野10號的臉,又看看他們是宮城縣的代表隊,終於回想起國中修學旅行去滑雪時遭遇的彆墅藏屍案,後來就是這個男生帶他們去的當地派出所。

看著個子小小的,沒想到跳躍力和速度那麼強。

園子更關注那兩個高大的攔網,“哇,小夕的隊長和烏野11號好高好帥啊!帥哥隊員會在球網前面聊些什麼呢?應該很惺惺相惜吧!”

戶美的主將大將優坐在邊上,聽到這番感歎,翻了個白眼:黑尾這奸詐的臭貓肯定是在說垃圾話惡心那個烏野一年級的四眼,聽說這倆還是師徒,看著哪裡有惺惺相惜的樣子?!

他很想向小姐姐們揭穿損友的真實面目,可這幾l位看樣子不是音駒的學生,隻是和音駒女經理很熟,過來幫忙應援的。

一想到小林夕就想到前兩天莫名其妙被拉進的群聊,莫名其妙地誤將照片轉發進了群聊,莫名其妙地被一堆不認識的人捧場提建議。

簡直大社死,而且他今天穿的就是轉發照片裡的那雙球鞋,萬一眼前的女生和小孩子們那天也在群裡,他會不會被認出來?

大將優瞥了眼身旁的女友

,好不容易複合的,他可不想丟臉,算了。

戶美主將的矛盾心理小林夕一概不知,她看著場上飛快跑動起來的研磨用上手傳球為列夫托出一個完美的高球、扣球得分,有點小驕傲地鼓掌。

我們家二傳很厲害的哦,小心……彆被貓爪撓到了。

她看得過癮,觀眾席上的一眾人卻緊張得喘不過氣來,明明不是他們上場,可賽況激烈到每得一分就要膠著許久,一方擅長空中進攻,一方擅長地面防守,一顆球打半天都落不了地,令高懸的心臟撲通狂跳。

和決定戰時的氛圍天差地彆。

步美語出驚人:“他們好像在用命打排球。”

江戶川柯南:“……”這話貌似不太吉利。

之前遇到的案件中還有“好吃到死的拉面”,可千萬彆在這種全國級彆的高中生賽事上出現一個“厲害到死的排球選手”。

物理意義上的“厲害到死”。

等音駒拿下第一局交換場地休息時,他們才暫時鬆了口氣。

灰原哀盯著球場,輕聲道:“貓VS烏鴉。”

江戶川柯南晃神了一下。

貓,貝爾摩德落網的拍賣場就叫【CAT】,宮野明美的假名艾米·米亞也是從本名中拆開了貓的日文羅馬音後組成的,甚至那個拍賣場都是小林夕的……音駒嗎?

偵探的思維擴散能力令他不由自主地聯想了一大堆,又把這些猜測一一否定。

主要是參加拍賣會那天小林夕的行程太透明了,還大半天都跟小蘭他們在VIP包廂裡下飛行棋,他怎麼絞儘腦汁都想不出還能從什麼時候硬擠出時間來去辦事。

若小林夕是怪盜辛蒂瑞拉,這行程簡直塞得比三面臥底安室先生還滿,再加上那天怪盜基德的反應,兩人不像是早就認識啊。

江戶川柯南又把這個念頭給壓下了。

“……扣殺還是被音駒接了起來!”場地的賽況解說員不知道說了多少遍這句話,語氣依舊十分激動。

“天啊,我還以為烏野那個扣殺一定能得分的,嚇死我了!”園子換了一大口氣,興奮地搖著閨蜜的手臂,“音駒那個混血小帥哥的攔網好及時。”

小蘭倒是看出點門道來,“烏野10號的助跑被乾擾了,沒能充分助跑調動肌肉,跳躍高度會明顯下降,所以才被攔住了。”

三小隻站在音駒這方,對賽況的私心很明顯,元太哼了一聲,“那個10號那麼會跳,是我肯定也先防他!”

“真是有針對性的戰術啊,”灰原哀眯了眯眼,“還是由音駒二傳組織的戰術,他本人看上去倒不像那麼有攻擊性的樣子,和對手關係也不錯,斬斷對方翅膀時卻毫不留情呢。”

江戶川柯南看向在球網邊仰面踱步、看著略顯有氣無力的身影,全無殘忍針對對手的自覺,倒是和小林夕暴揍犯人後的無辜臉很相似——

貓貓隻是想贏/自保,貓貓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但事實上,他們一個“殺死”了對方

的副攻,一個把組織乾部揍得滿地找牙,實在很不好惹。

當日向翔陽被音駒的戰術牽製住,失去了在球場上的存在感時,研磨在喝水休息時很冷酷地說出了那句名台詞:“有趣的翔陽已經通關了,所以有些傷感。”

被隊長和女經理一人按頭一人拍背壓製。

黑尾:“你這可怕的家夥可真夠自相矛盾的!”

小林夕:“什麼有趣不有趣的,你又不是霸道總裁,還能壁咚日向說一句‘有趣的男人’?!”

研磨:……

說得也沒錯啦,但剛才那句話明明就很有BOSS關通關後結算畫面時角色說勝利台詞的感覺,就這樣被小黑和小林給打斷了!

他瞪了兩人一眼,小跑躲開了。

不光觀眾席看得壓抑,角落裡的鬆田陣平也覺得這球打得很憋屈。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在警校跟降穀約架時那家夥搞龜縮防禦這一招,招招防守,不僅沒造成多大傷害自己反而拳頭砸得生疼,估計要暴跳如雷了。

鬆田陣平是喜歡踩下油門衝刺的性格,所以下意識把視角放在了不斷組織進攻的烏野這邊,皺起了眉頭。

不過烏野10號身體素質與心態抗壓能力都驚人地好,很快調整過來,突破了限製他的戰術牢籠,在烏野二傳開辟的助跑道路上甚至跳得更高了。

接下來兩邊戰術頻出,起跳滯空扣球、打手出界、增高攔網……

在陣陣驚呼聲中,音駒關鍵分發球員手白球彥的天花板發球迎著場館內如同白晝日光般耀眼的照明燈光——一飛衝天。

……

與此同時,距離東京體育館十分鐘路程內的小洋房,一個黑影悄悄出現在門外,張望四周後輕盈地翻上二樓陽台,本以為玻璃門大概率會上鎖,接過一拉,開了。

黑影一愣,心想估計是其他人粗心大意,快速進屋找到女經理們住的房間,摸索一翻後找出了一隻黑色雙肩包。

門口的紅外線監控器三分鐘掃描一次,黑影沒時間停留,拎著雙肩包溜走了。

在衣櫃上暗中目睹全程的飯團: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