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逃出警局,一直跑到車旁才停下。
池恙莫名其妙被他拽著狂奔,跑得有些氣喘,忍不住問:“我們為什麼要跑?”
“啊?”俞星河這才反應過來,尷尬道,“下意識就想跑了……”
池恙:“。”
俞星河接收到他懷疑的眼神,覺得自己十分丟人,試圖找補:“剛剛警察都懷疑我們報假警了,不跑還等什麼。”
“跑了才顯得心虛吧,”池恙不能理解他的腦回路,“而且我說的都是真的,找不到人,不代表我故意撒謊。”
俞星河撓了撓頭:“也對哦。”
池恙咳嗽了兩聲,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跑得太突然,不小心喝了幾l口冷風,他現在覺得嗓子不太舒服。
“怎麼了?”聽到他咳嗽,俞星河一下子緊張起來,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我怎麼感覺,你身上有點熱?小池哥哥你還好嗎?”
池恙沒答。
身體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受,剛剛做筆錄的時候他就覺得冷,但他還以為是天氣原因,並沒放在心上。
後來喝了兩口熱水,緩過來一些,但現在又開始冷了。
有種不好的預感。
“先上車吧。”他說。
素素和她媽媽已經跟著警察去醫院做檢查了,他們繼續留在這裡也沒用,池恙讓俞星河開車送他回公寓。
車裡開著暖風,池恙卻依然覺得冷。
回到公寓時,俞星河明顯感到他蔫了,再摸額頭,溫度比之前更燙,他被嚇了一跳:“小池哥哥,你是不是發燒了?”
池恙垂著眼,悶聲嗯了一聲。
“……那你怎麼不早說,我剛剛直接帶你去醫院!”俞星河瞬間急了,“怎麼會突然發燒,中午不還好好的……是剛才吹了風,著涼了?”
池恙搖了搖頭:“我沒生病。”
“你都發燒了還說沒生病?”
池恙想倒杯水,保溫壺裡卻沒熱水了,隻好接水現燒。
俞星河搶過燒水壺:“快彆弄了,你去歇著,我來。”
池恙的確有點沒力氣,他在沙發上坐下,衣服也沒脫,將自己蜷成一團。
俞星河燒上水,沒聽到他再說話,隻好去抽屜裡找藥。
池恙搬過來時帶了不少常備藥,可他又不知道他是為什麼發燒,也不敢給他亂吃,忽然,他回想起之前的某次。
是好幾l個月以前的事了,那時候池恙剛被他們找回來,某一天毫無征兆地發燒,和現在的情況很像。
這很難用巧合二字解釋。
俞星河拿著一盒退燒藥坐到池恙跟前,問他:“小池哥哥,你到底為什麼發燒?上次你就堅決不肯看醫生,這次還不肯嗎?”
池恙抬起發沉的眼皮看了看他。
說實話他現在不太想開口,身體疲憊的時候,說話也變成了一件特彆耗費體力的事,可如果不說,俞星河恐怕要一直
擔心下去。
猶豫了一會兒L,他還是隻能解釋:“是因為霍執。”
俞星河愣住:“什麼?”
池恙歎氣:“以前他總是把我弄傷,我體質又不是很好,受傷了很容易感染發燒,次數太多,身體形成條件反射了,如果和他相處時間太久,又或者是腦子裡想和他有關的事太久,即便沒有受傷,身體也會習慣性地發燒。”
俞星河:“……”
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種原因,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不用擔心,”池恙疲倦地合上眼,“吃了退燒藥就會好。”
“想和他有關的事太久都會發燒?”俞星河感到匪夷所思,“所以是因為素素?”
“應該是吧,”池恙說,“其實已經很久都沒燒了,上次是因為做了噩夢,夢到霍執,但後來一直沒再犯,包括和你坐在路邊吹風喝可樂的那天晚上,都沒有燒,我也不知道這次是為什麼,大概……是看到了素素身上的傷?”
俞星河張了張嘴,他有很多話想說,想對霍執破口大罵,想安慰池恙,可話到嘴邊,又一個字也吐不出了。
任何語言在此刻都顯得無比蒼白,那些說不出口的話變成一團火在胸腔裡燃燒,又燙又悶又疼。
他終於是沉默地坐了一會兒L,直到聽見燒水壺的水開了。
他給池恙倒了一杯溫水,又給他測了體溫。
池恙吃了退燒藥,眼皮更沉。
身上隱隱作痛,說不清是心理作用,還是發燒帶來的反應。
“去床上睡吧。”俞星河說。
池恙掙紮著想要站起,可渾身乏力,竟沒站得起來。
俞星河也不再征求他的同意,直接將他從沙發上抱起。
池恙一驚。
心臟本來就因為發燒而跳得很快,讓他突然這麼一抱,身體懸空,竟有種難以形容的心悸感,好像心臟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似的。
他下意識地抓住了俞星河的胳膊,往他身上靠了靠。
俞星河把他抱進臥室,放在床上,又幫他脫下外套,換上睡衣。
池恙本來就冷,換了衣服更冷,連忙鑽進被子,可被子裡也是冷的。
平常覺得這裡的暖氣溫度正好,真正需要的時候,又覺得不夠用了。
腦子因為發燒變得遲鈍,思維不太受自己控製,他抓住了俞星河,對他說:“陪我躺一會兒L,好嗎?”
俞星河頓了頓:“好。”
他陪池恙鑽進被子,將他抱在懷裡,對方立刻便貼了上來,將手腳往溫暖的地方塞。
明明渾身都很燙,手腳卻冰涼,他整個人都在抖,牙齒輕輕打顫。
俞星河把他的手塞進自己的衣服,貼著皮膚,又用被子把兩人蓋嚴實了,不讓任何一點冷風有鑽進來的機會。
池恙本能地將自己縮進對方懷裡,俞星河身上的熱度讓他覺得舒服,即便因為把臉埋在他肩窩裡有些呼吸不暢,他也不想再改變姿勢,疲
憊的身體連動動手指都懶得去執行。
大腦昏昏沉沉的,他好像睡著了,又好像還醒著。
無法描述的半夢半醒之間,他似乎夢到了很多事,過去的十幾l年像是幾l個世紀那麼漫長,又好像隻是在夢裡,走馬觀花般度過了幾l分鐘。
他夢到霍執,卻看不清他的臉,心底好像有個聲音在說:這裡沒有霍執了。
連警察也找不到霍執。
這個世界沒有霍執,這裡的一切都是那樣美好,他應該為此感到高興,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竟想哭。
身體不舒服時,連情緒也會失控,眼淚趁他不注意溜出眼眶,沾濕了俞星河的衣服。
俞星河怕他長時間這樣悶著真的會憋死,將懷抱鬆了鬆,就看到他因為發燒而泛紅的臉頰,以及眼睫上掛著的一滴水珠。
他怔了怔,發現那潮意還在順著眼角流出,這才意識到,池恙竟是哭了。
對方滾燙的呼吸將他的衣服打得很熱,等冷卻下來時,他才發現肩膀下面那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他心裡也像濕衣服糊在身上一樣難受,又酸又悶,喘不過氣。
他的憤怒無從發泄,他的心疼無處訴說,強烈的保護欲在這樣的煎熬中不斷發酵,他不想池恙發燒,不想池恙難受,他想讓他忘了姓霍的人渣,想讓他好好生活。
想讓他隻在自己懷裡,不被任何人傷害,想靠近他,用自己的體溫驅散他身上的寒冷。
於是他就真的這麼做了,他用臉頰輕輕蹭他的臉頰,嘴唇不由自主地親吻了他泛紅的眼角,將那惱人的眼淚拭去。
淚水落在舌尖,是鹹的,是苦的。
他不喜歡眼淚的味道,不想看到池恙哭,他想讓他有豐富的情緒表露,卻不該是悲傷,而是快樂才對。
他一遍又一遍地親吻他的眼角,直到那鹹澀的淚水不再流出。
池恙被他弄得很癢。
他本來都要睡著了,可被俞星河蹭個不停,又被迫醒來。
他夢到自己被一隻小狗翻來覆去地舔,舔得渾身都是口水,這讓他再也忍不住,拚命睜開眼睛。
眼前有些模糊,但的確是俞星河沒錯,他沒什麼力氣,掙紮不了,隻好在他懷裡顧湧。
他想要向他表達彆弄他了,又說不出話,大腦在情急之中做出了錯誤的指令,讓他用身上最後一件有殺傷力的武器——牙齒,張嘴去咬。
不知道咬到了哪裡,離太近了,看不清楚,總之是軟的。
他感覺對方停了下來。
於是他收到了錯誤的信號,以為自己的反抗行之有效,便朝著這個方向繼續努力,接著咬他,啃了一會兒L,乾脆連舌頭也用上了。
俞星河渾身僵住,大腦一片空白。
小池哥哥這是在乾什麼……
怎麼突然就不由分說地親他,還用牙咬,還伸舌頭?
偏偏他還發著燒,唇瓣舌尖燙得要命。
他現在該怎麼辦?該回應嗎?
剛剛看到池恙睜眼了,那他應該是意識清醒的吧?
也就是說自己不算偷親,算光明正大的對吧?
池恙這樣親他是向他表達不滿?暗示他以前的親法不對,應該伸舌頭才算合格嗎?
可是……他還發著燒呢,做這種事不太好吧?
俞星河一時間十分糾結,在“正人君子”和“該吃就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之間徘徊,做了五分鐘的心裡鬥爭,直到池恙先沒勁兒L了,掙紮的動作慢慢平息。
眼看著他快要睡過去,俞星河覺得不行。
睡著了就算偷親了,他不能偷親!
終於他狠了狠心,趁對方還沒完全失去意識,企圖模仿池恙剛剛的動作,現學現賣。
但他實在缺乏經驗,加上緊張和池恙的不配合,賣弄得不是很成功。
池恙本來以為自己的反抗奏效,某人已經老實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對方又突然變本加厲,這讓困倦不已的他有些煩躁,迷迷糊糊的,也沒多想,用力給了他一口。
“唔!”俞星河吃痛,慌忙退出,坐起身來,疼得差點掉眼淚。
池恙翻了個身。
這下終於能好好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