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抱抱~(1 / 1)

原野聽力很好,即便陳新月刻意壓低了聲音,他也將女人口中的每一個字聽得清清楚楚,可既便如此,他依舊花了好半天才逐漸理解那句話的意思。

......抱一下?

為什麼?

此刻,原野心裡產生的第一反應不是答應或者拒絕,而是疑惑、茫然、驚奇和猶豫。

就像是人類面對一個全新而陌生的概念時,自然而然生出的複雜情緒。

因為原野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要求......或許這算是請求,也可能是邀請,或者隻是單純的表示親近甚至是撒嬌。

但不管是哪一個,他都感到陌生。

因為原野隻接受過命令,比如攻擊、殺戮、處刑,以及他也受到過很多處罰,比如罰薪,監/禁,放逐。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奇怪病症,這讓原野沒有辦法和任何人發生肢體皮膚接觸,否則失控的能力就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

而之前“小水母”靠近他,在他身上爬來爬去,都是沒有征求過原野的意見的,但這一次,它向他發出了想要抱抱貼貼的請求。

所以,原野才無法理解“小水母”伸手所想要表達的意思。即便陳新月已經清楚明白地告訴他這個動作的含義,原野也需要好一會兒的時間去理解這個事情。

少年在原地僵立遲疑了好半天,而這個好半天已經足以讓人誤會是拒絕的意思。

就連陳新月都覺得有些詫異。畢竟她之前看原野似乎很在意這隻進化種“小水母”,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竟然會拒絕小家夥的撒嬌。

但是小章魚並沒有表現出被拒絕的模樣,也沒有失望地收回觸手,他隻是認真、堅定並滿懷希冀地望著面前的少年。

同時,小章魚又把小觸手們伸長了一點點,並小幅度地揮揮,想要爭得對方的注意力。

因為葉雲帆已經下定決心,他這次一定要交出一份滿分答案。

而這份答案的具體內容是——

看啊,陳隊長明明就在旁邊,可是我隻堅定地朝你伸出手哦!

我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哦!

我跟她就是假玩,我跟你才是真玩的!真真的那種!

小章魚濕潤的藍色大眼睛睜圓了,愈發顯得真誠。

原野喉結微動,不知為何竟然感到莫名緊張起來。他將長刀收回到刀鞘,朝前走了一步,俯身,朝著滿眼期待的“小水母”伸出了手。

——是雙手。

因為單手不是擁抱,而雙手才是表達抱抱的意思。

不過由於剛才原野脫掉了外面一隻手套給小章魚,所以當他第二次因為厭惡血跡而又摘掉一層後,他的右手就沒有手套了。

這時,比起遲疑了好些時間的原野,小章魚的動作倒是飛快,粉色的小觸手們立刻歡天喜地地伸過去,勾住少年柔軟的指尖,纏繞上去,透明的黏液濡濕了皮膚,有一些淺淺滲入指甲。

原野的

手指很明顯顫抖了一下,

指腹迅速泛出淺淺的紅色。他的呼吸無聲急促,

手背筋線倏然收緊,但依舊很努力地維持著剛才平靜的神色。

陳新月還在想信號車的事情,一時間沒注意原野的異樣。

至於葉雲帆他更是完全沒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此刻,他放任了小觸手們興奮快樂的情緒,讓身體幾l乎完全成為了一團隻知道傻乎乎高興的小章魚。

說起來,這還是小章魚第一次蹲在原野赤/裸的手心裡。

嘶......等等。

赤.裸這個形容詞和手搭配,真是哪裡都怪怪的。

小章魚下意識撓撓頭。

不過主要還是因為原野有個奇怪的習慣,喜歡戴手套就算了,還戴兩層。

葉雲帆表示不理解。

他本來以為是原野的手有什麼問題,所以必須得戴兩層手套,但這時他踩了踩少年柔軟的手心肉,發現除了好看一些以外,和普通人類的手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

而且看起來這家夥好像也並不是有什麼潔癖,所以為什麼要戴兩層手套呢?

難道原野是手套控?

......還真是奇奇怪怪的癖好。

小章魚在他的兩隻手裡爬過來爬過去,時不時還要用小觸手勾住少年的指尖,拉過來好奇地觀察觀察。

或許是因為原野一直戴著手套的緣故,即便他善於用刀,也經常戰鬥搏殺,但這一雙手看起來卻完全不像是一位戰士或者刺客的手。

他手型修長漂亮,皮膚細膩柔軟,連指甲都修剪得格外整齊,甲面光澤,泛著健康的淺粉色。

——倒像是個出身世家大族貴公子的手。

果然,好看的人哪裡都長得好看。

葉雲帆在內心感歎。

這時原野默默站起身,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無意識收緊了。由於常年戴著手套,皮膚很少和彆的東西有直接接觸,而且善用刀具也讓他的手指非常靈活且感知敏銳。

於是即便原野這時候不去看,他也能夠通過觸覺知道手心裡那隻“小水母”的一切動作。

濕潤的黏稠感遍布掌心,滑膩的觸手在皮膚上滑過蹭挪,甚至這小東西還要去拉拉纏纏他的手指,勾過來戳一戳指甲尖尖。

這......真的是讓他抱一下嗎?

原野嘴唇緊抿,用餘光看了一眼旁邊正在處理血汙的陳新月,他忽然對這個女人的話產生了十級懷疑。

這隻“小水母”分明是把他的手當成了新的玩具!

......玩具?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的刹那,原野的第一反應不是羞惱或者無奈好笑,而是覺得震驚和迷茫。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手原來不僅僅用於攻擊和殺戮,還可以給予擁抱,成為能夠讓某個小家夥開心喜悅的玩具。

少年捧著手裡的“小水母”,垂眸沉默地注視著它歡快又好奇的模樣。

原野忽然覺得這個抱抱的動作

,好像比握刀要困難一些,但是卻又好像......更讓他覺得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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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時候葉雲帆完全不知道短短幾l分鐘,原野的心思已經繞了千八百個彎彎,自我剖析一層又一層。

他出於好奇,還去看了看原野的手相。

葉雲帆小時候就經常被村子裡的老人拉著看手相,雖然他自己是不太信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但是人有時候就是好奇。

比如哪怕不信鬼神,考試前也想拜拜孔子,生病了就求求菩薩,買彩票的時候,還要摸摸財神爺。

不信歸不信,但寧可信其有嘛,又不收錢。

不過看手相這種事,葉雲帆也就了解個皮毛,僅僅知道哪一條是事業線,哪一條又是生命線,哪一條又是感情線。

除此之外再深的解讀,他就不懂了。

因為皮膚細膩的緣故,原野的掌紋很淺,三條線很快就能找出來,事業線倒是清晰還長,就是生命線不太好,斷斷續續的。

至於感情線,中間斷了一截,看來頗為坎坷。

葉神棍在心裡搖搖頭。

就在這時,地窖口傳來了喬恩的聲音——

“隊長,你們好了嗎?徐醫生說給我們也做了飯,出來一起吃吧。”

卷毛小狗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開心。畢竟他們奔波了一天,也就在車上啃了幾l口壓縮軍糧。現在總算能吃上一口熱乎的了。

陳新月回答前看了一眼原野,見後者並沒有抗拒的模樣,才揚聲回應道:

“嗯,就來。”

這時原野已經恢複如常,動作自然地把“小水母”放回到自己的護肩上。

葉雲帆確認了自己的滿分答卷,很是滿意,於是乖乖蹲回了自己的專屬位置。

隻是在原野收回手之前,他的目光忽然在對方的手上停留了短暫的幾l秒。

那人的手部皮膚很白,指尖卻泛紅,濕潤的掌心微黏,在指間拉出了一兩線不明顯的絲液。

嘶.......

葉雲帆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小觸手。

他記得自己平時沒有那麼黏糊糊的啊?隻是單純保持體表濕潤而已,怎麼會把原野的手弄成那個樣子?

葉雲帆認真回想了一下,推測可能是小觸手們興奮開心的時候就會無意識多分泌一些黏液。

唔,倒也不算什麼大事。

反正他知道等會原野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然後找出一副新的手套。

這時候原野沒打招呼,將小章魚放好在肩上後,就直接轉身走了出去。

隻是走在半路上時,他忍不住用力攥了攥手心,企圖將上面殘留的奇異感覺抹除掉。

接著,他便如葉雲帆所預料的那樣,徑直去洗了手。

二十分鐘後——

陳新月,喬恩,原野,三個人坐在了同一張飯桌上。

或許是知道他們有事要談,徐老頭並沒跟著一起,他

上山去草藥晾曬場了,說怕今晚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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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方方的木桌上,每人坐一方。而原野把小章魚放下來,讓它坐在了空出來的那個方位上。

隻是因為沒人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古怪。

喬恩其實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但他看看左邊沉默的隊長,又看看右邊一臉冷漠的原野長官,隻能摸著咕咕直叫的肚子,乾吞了好幾l次口水,沒敢第一個動筷。

原野很少跟人同一張桌子吃飯,但通常是彆人不願意靠近他,或者被他嚇退。

不過一起吃也沒什麼,他不喜歡,卻也不抗拒。

這座供給站靠海,食物來源大多都是海鮮,放到鍋裡蒸一蒸,撒點海鹽就能吃。

每人兩條巴掌大的蒸魚,八隻面目猙獰的,像是穿著金屬鎧甲的大蝦,以及一碗鵪鶉蛋大小的土豆坨坨。

雖然沒有什麼特彆的調料,但出鍋熱乎乎的,帶著食材本身的鮮美味道,對於奔波辛苦一天的人來說,簡直就是饞蟲誘捕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徐老醫生愛屋及烏,就連小章魚也有一份小小的晚飯。

隻是分量很少,他隻有四分之一條魚,一隻蝦,四顆小土豆。

葉雲帆很意外,這裡竟然還有土豆。因為一般沿海的地方很少有種土豆的。

小章魚好奇地伸出觸手,他想嘗嘗徐醫生這裡的飯菜是什麼味道的。

“等等。”

原野忽然伸手把他的小碗挪開。

葉雲帆:“???”

乾什麼?!

小章魚驚愕扭頭,立刻伸出觸手扒拉著碗邊邊不肯放。很執著地表示——

那是他的飯!

原野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他將小碗裡的東西倒入到旁邊一個盛滿涼水的大碗裡

等待涼水將食物的熱氣吸收掉,原野才一個一個夾出來,蒸魚剃掉刺,大蝦剝掉殼,把肉放在碟子裡,小土豆撕掉皮挨個有序排排站好。

最後,推還到小章魚的面前。

少年語氣冷淡:“吃吧。”

葉雲帆整隻魚都驚呆了:“........???”

小章魚看看自己面前的飯,又抬頭看看原野。忽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嘶——

他選的這個庇護者,好像有點過分優秀了!

之前,葉雲帆覺得原野不懂說話,很難和人好好相處,可現在他發現對方實際上很細心,且心軟又善良,雖然彆扭,但很好哄,尤其會照顧人.......呃水母。

這麼多年難道就真的沒有一個人覺得原野本心還不錯,可以交個朋友嗎?

好奇怪。

與此同時,就連陳隊長和喬恩都有點震驚,他們腦袋上似乎有一萬個問號,但當原野隨意瞥過來一眼後,陳新月立刻扭頭,一巴掌拍在喬恩後腦,

啪!

“發什麼呆,趕緊吃!”

“喔......喔。”

“⒒”

原野的吃相看著斯文,但速度很快。此時聽到陳新月的話,他的動作微頓,

“那個死了的男人,你了解多少?”

原野一般不喜歡跟彆人說話,除非這種正事,而他的發言永遠簡潔明了,直擊重點。

聽起來沒什麼人情味,冷酷又犀利,很難讓人生出親近感。但對於同樣把任務和效率放在第一位的陳隊長而言,就很對胃口。

公事公辦,一切以任務為重。

“我找他的時候刻意進行過粗略的調查,男人名叫馬林。是巴德最信任的心腹,普通調查兵,實力一般,但腦子靈活,嘴巴也嚴,所以巴德才會把跟那邊通訊的事情交給他。”

陳新月迅速輸出自己得到的情報,頓了頓,她忽然想起什麼,又立刻把梁坤和巴德之間因撫恤金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這些雖然是那個勤務兵林清說的,可很顯然他隻是梁坤的傳話筒。”

原野邊吃邊聽,速度倒是慢了些,似乎在認真思考著什麼。

小章魚聽見撫恤金事件的原委後,頓時也沒了吃飯的熱情。他其實腦子清醒過後,也覺得雖然錢多,但梁坤沒必要冒這麼大風險。

沒想到原委竟然是對方為了讓梁坤在這次事件中利用職權遮掩,所以不惜蒙騙了那麼多老兵和傷殘士兵賠了性命。

等等!

葉雲帆忽然想到了身份銘片。他後來的時候就覺得在站務處門口碰見那個撈銘片的勤務兵太巧。

現在想來,勤務兵林清應該是梁坤早就布好的一步棋,目的是引誘他們注意到撫恤金的事情。

而且心思縝密的梁組長並沒有告訴何力,才讓何力流露出最真實的反應,更加讓他們信服。

所以當時在辦公室內所謂的唇槍舌劍都是演戲,演給那邊看,也為林清的出現做好鋪墊。

於是,勤務兵林清這一步棋最後才能打出效果。

“......”

想通整個事情之後,葉雲帆隱隱覺得頭皮有點發麻。

他原本還有一點覺得這是遊戲世界,可遊戲世界裡面的

npc真的每個都這麼聰明的嗎?

一切都太真實了,

?_[(,

有思想,有喜怒,有欲.望。

然而這時原野卻沒關注梁坤或者撫恤金的事情,他忽然問:

“那家夥的致命傷是你造成的?”

陳新月愣了一下,點頭。

“......對。”

這其實算是她的失誤,

“我發現他的時候,他身上有傷,見了我立刻就跑,於是我就踩油門加速追過去,沒想到他自己竟然突然回頭撞了過來。”

重傷疊加車禍,又是個普通人的體質,自然沒救了。

主動撞過來?

葉雲帆沉思。

之前他發現馬林的求生欲還是很強的,不可能主動撞陳隊長的車尋死。

如果並非尋思,那麼就是他認為那種情況下,即便自己已經重傷,可隻有被陳隊長撞到才能有一線生機。

所以不是陳新月抓住了馬林,而是後者以被車撞作為掩飾故意被陳新月抓走。

也就是說,當時現場很可能還有一個人正在追殺馬林!

原野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放下了筷子,繼續問:

“你遇見那人的地點,距離爆炸燃燒的信號車,有多遠?”

“大概......兩公裡左右。”

陳新月仔細回憶著,她當時為了保住馬林那個活口,隻匆匆回去看了一眼燒掉的信號車後,就立刻把人送回了臨時診所續命。

現在想想,陳新月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等等,時間對不上!”

信號車燒成隻剩架子的時間,遠遠大於馬林跑出兩公裡的時間。

葉雲帆立刻反應過來她的言外之意。也就是說,要將馬林滅口的人是故意放走了他。

當葉雲帆想到這一點後,原野也做出了同樣的推測。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對方故意放了他。”

陳隊長皺眉:“為什麼放走馬林,不是要滅口嗎?”

小章魚也停止了乾飯,他直覺自己抓住了很重要的東西。

於是整個飯桌上,隻有喬恩哼哧哼哧吃得紅光滿面,反正他也沒太聽懂,乾脆好好吃飯,吃飽了才好給隊長和原野長官乾活!

某種意義上,喬恩很清楚自己的定位,雖然他沒有隊長那麼聰明敏銳,但很有自知之明。

不過這時候,誰也沒有去在意一隻大口乾飯的卷毛小狗。

葉雲帆冷靜地又從頭梳理了一遍,對方之前能夠調動一個玩家出手,也就是說不管是實力還是勢力都很強。

那麼若他們一定要殺馬林滅口,絕不可能讓他逃那麼遠。

可偏偏,滅口的殺/手讓馬林逃了,就隻有一種可能......

這一刻,原野的聲音跟葉雲帆腦海中的猜測重合——

“或許殺/手在即將

殺掉目標的時候,突然發現即便殺了馬林,也不可能達到真正的滅口效果。”

“?_[(”

小章魚猛地抬頭,看向原野的眼神裡滿是激動和讚賞。

他原本還以為原野和自己沒什麼默契,看來在這種正事上他們的默契竟然如此之高!

被理解的快樂讓小章魚很是激動,甚至他還忍不住跑過去,開心地拍拍原野的手。

後者微怔,指骨微緊,有點不自然地挪開視線。

過了幾l秒後,原野把自己碗裡的蝦肉夾了一塊,放到小章魚的飯碟裡。

葉雲帆:“......”

不,他並不是來討飯的!

砰!

陳新月忽然激動起身,

“所以,這意味著馬林把記錄儀的芯片藏在了彆的地方,而不是那台被燒掉的信號車裡面!”

啪嗒——

喬恩被隊長突然的拍桌嚇掉了筷子。

他小心翼翼看了看隊長,又看看原野,發現並沒有人注意自己,於是立刻鑽到桌下把筷子撿起來,在衣角上擦了擦,繼續默默乾飯。

圍觀全程的小章魚:“........”

他好像突然發現了一個比自己更執著的乾飯人了。

葉雲帆的思路被喬恩打了個茬,很快又回到了正軌。

陳隊長說芯片不在那台信號車裡面?

可馬林臨死前明明說,東西的的確確是藏在了信號車的備用輪胎裡面的!

猜測和已知線索出現了矛盾,小章魚苦惱地吃掉了一塊蝦肉。

可從邏輯上來講,推測並沒有問題,而馬林親口說的地點應該也不會有問題。

被燒掉的信號車上沒有芯片......

馬林說芯片肯定是在信號車上......

等等!

一道火花在葉雲帆的腦海裡猛地打燃。

——這是偷梁換柱的障眼法!

小觸手們感知到了他的激動,又開始在桌子上踩來踩去。但很快,葉雲帆就冷靜下來。

同一個失誤,他不能犯第二次。

仔細斟酌了幾l分鐘後,葉雲帆的目光落到了碟子裡的土豆上。

嘩啦——

嘩啦——

陶碟被拖動的聲響立刻吸引了桌上三人的注意。

原野低頭,發現“小水母”拖著自己的碟子放在了他的手邊。

接著,小家夥朝他高高舉起一小塊蝦肉。

給他的?

原野疑惑。可等他剛要伸手去接,“小水母”又立刻卷著蝦肉收了回去。就像是在說“不給了”

少年緩慢眨了一下眼睛,他想了想,認為或許這是小家夥想玩遊戲。

畢竟主城樂園裡的那些孩子,都喜歡玩遊戲。

這時候,小章魚把那一小塊蝦肉塞到了土豆裡面。然後把那個土豆又高高舉起來給原野看。

一直沉默

的喬恩總算是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發言機會,他眼睛發亮,說:

“土豆塞蝦肉,好新奇的吃法。”

葉雲帆:“......”

喬恩你腦子裡真的就隻有吃嗎?

原野這次沒有伸手接,隻是微微偏頭,看得很認真。他想知道這隻“小水母”想要玩什麼遊戲。

葉雲帆見少年並沒有被喬恩影響,總算鬆了口氣。接著他把藏有蝦肉的土豆球球,跟剩下的幾l顆放在一起,用好幾l條觸手努力把它們打亂。

做完這個,小章魚又把碟子朝原野推了推,仰頭,滿眼期待地盯著他。

少年思忖片刻,問:

“你讓我猜,哪一個藏著肉?”

“!!!”

葉雲帆震驚,他覺得原野似乎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理解力直線攀升。

點頭點頭!

原野想了想,用筷子直接伸向正確答案。他的視力極好,這種遊戲對他而言很簡單。

不過這時,原野忽然注意到小水母的眼神愈發緊張。於是筷子尖尖頓了頓,轉而挑出了錯誤答案。

小章魚頓時開心了起來。

他顛兒顛兒地跑過去,按照計劃在半路表演了一個平底摔。

啪嘰——

一條觸手不經意間,將原野筷子上的土豆推下桌子。

陳新月和原野同時看向地上,蒸得軟爛的小土豆球果不其然,摔爛了。後者眸光一凝,腦海中閃過了一線什麼。

葉雲帆很快爬起來,把代表正確答案的小土豆抱起,舉起來遞給原野。

少年沒有立刻接,他微微皺眉,似是困惑小水母的行為,但很快他就立刻聯想到了什麼。

嗒。

原野夾住被舉起來的土豆,卻沒有吃,而是將它戳開,找出裡面藏著的蝦肉。

“既然背後的人能夠迅速找到馬林滅口,那麼說明他們一直關注著那個男人,所以馬林沒有時間和機會把芯片藏到太遠的地方,於是信號車成為了最可能的地點。”

“但——”

“這次來支援的隊伍裡,可不止一台信號車。”

原野一邊說著,一邊把蝦肉喂給“小水母”,後者這次沒有拒絕,而是乖乖就著他的筷子吃掉。這時,原野才掀起眼皮看了陳新月一眼,

“而在馬林開走車之前,為了增強信號,調查兵內部的所有信號車應該都是停放在同一個地方。”

陳新月的瞳孔微微放大。

也許燒掉的不是巴德小隊的信號車?

不!

她很快否認了這個猜測。

調換信號車目標太大了,而且對方肯定會確認車到底是是不是屬於巴德小隊的。

既然馬林目的是藏好芯片,那很可能是調換芯片。

芯片極有可能藏在其他信號車裡!

“我現在去找!”

陳隊長辦事素來雷厲風行,既然現在有了新的線索,她

就要立刻抓住。更何況他們明天早上就要離開返回主城,

今晚是最後的機會!

說走就走,

陳新月直接大步轉身出門去開車了。

“咳咳咳.....!!!”

喬恩被嚇了一跳,魚刺卡在了喉嚨裡。好在他反應迅速,很快就咳了出來。

“隊......隊長......”

卷毛小狗的語氣很虛弱,但還是手忙腳亂地擦乾淨嘴,緊跟著站起身。

“等我!等.....等我!”

小章魚也趕緊扒拉了兩口飯,飛速爬到少年的肩膀上,幸好原野把刺都給他剔乾淨了,沒有發生什麼魚刺卡住的悲劇事件。

小章魚拍拍原野的肩膀,表示——

我準備好了!

原野低頭,看著小碟子裡隻動了一點點的土豆和魚肉,唇線抿緊。接著,他起身從旁邊的櫃子裡翻出個乾淨的小鐵盒。

十分鐘後——

一輛改裝越野在供給站的小路上疾馳。

陳新月眼睛發紅,攥著方向盤的手幾l乎用力到發白。

這是最後的機會,一定要抓住!

旁邊,喬恩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夜色,心臟狂跳,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識緊緊抓住了安全帶。

現在的速度太快了,竟然讓他都察覺到了一點點的推背感。

喬恩其實想要提醒隊長注意安全,晚上不適合開這麼快,可他小心翼翼扭頭看了看正在飆車的女人,後者表情凝重而冰冷,像是要去殺人。

隻一眼,就嚇得卷毛小狗不敢多說一個字。

喬恩耷拉了腦袋,哀哀歎氣。

可是......他還沒吃飽呢。

忽然,他的鼻尖動了動,敏銳地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卷毛小狗立刻尋著味道努力嗅嗅,發現竟然是從後排傳過來的。

後排?

後排那可是......

喬恩小心翼翼扭頭,悄悄去偷看坐在後排的原野長官。

卻見——

少年左手裡穩穩端著一個小鐵盒,裡面是剝好的蝦仁魚肉,還有滿滿的小土豆。

而那隻粉色的“小水母”正坐在原野的右手手心裡,舒舒服服地大快朵頤。

喬恩:“........!!!”

狗狗震驚.jpg

靠!

他竟然忘了還可以打包路上吃!

這一刻,喬恩盯著大口炫飯的“小水母”,眼紅嘴饞,幾l乎羨慕到無法呼吸。

他捶胸頓足,悔不當初!甚至想要放聲哀嚎,可剛一開口又怕吵到隊長挨罵。

於是最終,喬恩隻能捂住嘴,望向窗外無語凝噎,一個人默默承受了夜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