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關愛失足男大(1 / 1)

陳弦雨帶著江屑穿梭在茫茫多的黑洞之中。

兩隻狡兔,靈活無比,李混元身為恐怖屋的發明者,竟然隻能跟著繞圈!追不上他們!

而陳弦雨每路過一個黑洞,就把章魚球拍進去——完美展現了飯桶>黑洞的弦雨斯坦物理定律。

每個黑洞都被小章魚吃掉了。

玩家擺脫恐懼,跑了出來。

玩家剛準備將仇恨鎖定到兩人身上。

玩家就吃到了追著人跑的李混元的地獄火噴射器——一發無差彆AOE。

玩家的頭皮都被燒焦了。

玩家大怒,仇恨瞬間轉移,鎖定李混元。

江屑老遠地起哄:“冤有頭債有主啊!兄弟們找劫持者報仇啊!”

“他把你們變成跳蚤,他把你們丟進水裡吃屎,這口氣你們咽得下嗎?”

“咽——得——下——嗎——”

江屑一邊喊台詞一邊跑路一邊還在抽泣。

陳弦雨嫌棄地離他一米遠,生怕沾上男大的鼻涕。

江屑委屈:“為什麼我要喊這麼弱智的台詞。”

“你想的台詞你自己喊啊。”

爛人一臉理所當然:“因為你是隊長啊。”

“太丟人了,我還是找個坑埋了自己吧。”

江屑一說話就是一句哽咽,好像他的思維隻要一停下來,莫大的悲傷就會把他淹沒。

摯友……他的好兄弟……

他最後一句對他說的話是什麼?

他死前是哭了還是笑了?

他會恨他嗎?會恨他一個人活著嗎?

“啊呀。”新的爛兄弟飛快打斷他,“你這樣決定的話,我隻能再雇一個新隊長了。”

“這麼好的鞋,肯定能雇到很強的隊長吧。”

說著他把天馬鞋掏了出來。

拎著鞋帶晃過男大的眼前。

左晃,右晃。

比過去的陽光還要耀眼。

江屑想起他和摯友的“鞋哥梗”。

當時開著直播,他們兩個正在一條被水淹掉的小巷裡,尋找能爬房頂的捷徑。

摯友回

頭嫌他慢:“你怎麼淌個水你都要脫鞋,有這麼愛惜鞋子嗎?”

江屑手中提著他新買的塑料拖鞋:“你不懂,鞋是我的靈魂!”

摯友笑他:“我早說,叫你鞋哥算了,高中宿舍那會,我隻是把你的鞋用來拍……你差點跟我絕交。”

“閉嘴啊!!”江屑不許摯友提起任何窸窸窣窣,他跳起來拿拖鞋抽他。

摯友哈哈哈地跑,江屑哇哇哇地追。

兩人鬨了一頭一臉的水。

觀眾跟著笑死了。

那些歡天喜地的彈幕仿佛仍在眼前。

江屑悶聲扭頭。

“彆晃了,我現在對鞋沒興趣。”

“是嗎?”

狐狸眼淡淡地看向遠處,“本來我還想,反正你不想活,還不如努力保護我,我安全下船,我就欠你一個人情,我這個人討厭欠人人情。”

“所以,到時候你想活了,鞋子就送給你,你想死,我就幫你收屍,讓你和鞋子葬在一起……”

江屑吸吸鼻子,挺直身板。

“我保護你!”

“說吧,讓我乾什麼!”

陳弦雨輕抬下巴。

江屑會意。

立馬扯開嗓子大喊:“加油啊大哥們——不報仇是孫子啊——”

李混元被玩家堵住前後路。

李混元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了。

無論如何他解釋自己不是劫持者,玩家都不相信。

他一個人,玩家幾十人。

還都是被恐怖屋折磨得半死不活的瘋子。

江屑說他是劫持者,瘋子們就不問青紅皂白一擁而上。

所有祖宗十八代的詛咒都鎖定到了李混元身上。

迎著李混元的自製武器,不要命的玩家把他堵在了一個牆角。

李混元雙拳難敵百手,他伸手進背包去拿道具都做不到。

可惡,他一代道具宗師,何時淪落到這麼狼狽的地步!

該死的!那個繡花枕頭難道比他更有才智嗎?

不,絕不,他們第一次交鋒絕不能以他的失敗落幕!

他李混元才是世上唯一鬼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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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音都要笑死了,幽靈飄在上方,看著李混元被玩家踩在腳下,看著玩家拿鞋底糊他的臉,他的背包被搶走了,高定禮服也被搶走了,連限量版的西褲都被扒掉了,玩家甚至還在研究他的內褲應該也能賣個好價錢……

被血月劫持者害得山窮水儘的玩家們第一次同仇敵愾——他們要把這狗東西的家當都搶光,把牙都敲下來,再好好折磨他讓他在絕望中死掉!就像劫持者對他們做的那些!

無數雙手伸向李混元的大腿。

李混元又羞又怒,“草,老子不是劫持者啊!老子是……”

在屏幕前伸長了脖子的觀眾也在期待——這家夥是誰?

被大美人當成玩具狗溜了一路,被暴怒的玩家脫得光潔溜溜,也太慘了吧,哈哈哈是誰啊,看上去那麼有錢,總不會是哪個倒黴的開服貴族吧?

天龍會的人也在看直播。

第一時間跑出來澄清:“不!我們沒有這麼丟臉的廢物!”

觀眾疑惑,那是誰?如此富有,如此狼狽。

一條西褲都是服裝店裡標價30萬積分的限定款。

已經有好事者跑去服裝店打聽了,是誰買走了那條西褲。

嘻嘻,嘿嘿嘿。

觀眾繼續舔屏幕。

哦,大美人好像叫阿弦。

觀眾聽到江屑這麼喊他的。

“嗷嗷嗷阿弦是我老公!”“死開啊,阿弦是我老婆!”

觀眾分成兩波,在彈幕上嚎個不停。

可惜邪神直播間無法關注,不能打賞,彈幕也是單向的。

在場幾個當事人毫不知情。

李混元還在憋屈。

他是誰?

他怎麼可以在這種地方承認自己的身份?

要他丟人他還不如去死!

【牛逼,好大兒,你怎麼在他的地盤上戰勝他的?

幽靈飄了回來,幽靈快要笑裂了。

“啊,這個嘛……”陳弦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掏出沙發,翹著大長腿,背靠沙發墊,舒適又愜意地躺著看好戲,“我之前就說過,無論是百貨大樓,還是恐怖屋,蛇皮對地形的了解程度遠勝於我。”

“要在他的地盤上戰勝他,必須打破他的地圖優勢,比如,利用一百個玩家把恐怖屋變成讓他失算的遍地黑洞,所以我一直在掐時間,玩家多了,恐怖屋續航不住,失足男大看不完真相,少了,蛇皮就不怕他們,一百個人剛剛好。”

“蛇皮承受不了電量損耗,又鐵了心要弄死我們,他必會親自進來終結這一切。”

“那他就成功來到了我的牌桌。”

“讓他陷入一對多的局面,讓混亂的玩家去咬他,而他最大的弱點是面子大過天,他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的,到這個地步,就不是他拿捏我,是我拿捏他了。”

“其實我先前就在想……”陳弦雨斟酌了一下,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他一直在想,他‘裝修公司社畜’的履曆,是自己故意造成的。

他過去應該在地圖構造上吃過大虧,所以心有不平,等著進修建築知識後卷土重來,並且他算到了自己會失憶,會被永遠困在變成遊戲的世界裡,因此提前準備了這樣的履曆。

這是陳弦雨自登方舟以來,對‘過去的自己’的一層層剖析。

在社畜的生涯裡他什麼都做不到,但來到玩家的世界後,他埋在心底大量的懷疑,似乎都能順理成章連成一線。

過去的自己算計他,他又何嘗不想揪出過去的自己。

他沒有告訴男音,他也覺得自己好像來過方舟。

他並不是一個擅於坦誠自己的人。

一個狗血八點檔已經夠刺激了,他才不要男音把八卦轉移到自己身上。

【牛逼牛逼。

男音聽完他前面的分析,立刻佩服得幽靈投地。

連男音都知道,蛇皮這個人非常難纏,還有一身鬼神莫測的道具,他們正面對他沒有任何勝算。

但好大兒就是贏了他。

牛逼。

【好吧,我承認你是除了白衣之外最聰明的人。

這話,讓陳弦雨立刻把握話語主動權:“你還是想不起更多的事嗎?”

【想不起。

又高高飄起得瑟道:【我有100克的腦子,我起碼比蛇皮聰明吧!

【等我找到白衣,他這次肯定不會討厭

我了。

【說不定他想死我了,他自己就跑來找我呢!

【啊等一下,嘎吱嘎吱……什麼聲音在響??

陳弦雨笑了。

在他觸目驚心的笑容裡,轟——

以李混元為中心,劇烈的爆破聲響起。

亮如白熾星的光芒中,所有的黑洞殘垣、燈影闌珊,都紛紛在爆炸中掀了起來。

然後摧枯拉朽、天翻地覆。

恐怖屋炸了。

像一場絢麗的煙花。

李混元最終還是為了自己的面子,忍痛炸掉了他最愛的屋子。

百貨大樓的燈光重新亮起。

一切都灰飛煙滅,一切都塵埃落定。

被炸成一塊塊的玩家屍體冰雹一樣從半空砸下。

陳弦雨避開屍體,也沒管李混元是死是活,他趁亂來到泳池對面,他還要儘快追上劫持者。

他有一種預感,這場血月劫持,恐怕持續不了太久。

錯過今夜,他再也沒有機會窺見那場黑暗又燦爛的大戰真相。

江屑正在委屈巴巴:“你、你早就算好了一切?”

“你還要我喊那麼丟人的台詞……”

陳弦雨確實算好了會炸。

在炸之前他就用章魚觸手切開空間,平安離場。

但小狗委屈的樣子太好玩了,陳弦雨正要習慣性地逗逗小狗,忽然臉色一白,再也忍不住錐心的疼痛,他伸手捂住風衣前襟,一口血從緊閉的唇角溢了出來。

血流淌過皎潔下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鮮紅迤邐,驚心動魄。

江屑整個人都傻了:“啊啊啊你受傷了?”

“剛才是不是、是不是炸到你了?”

“你是為了我才……啊,原來你說你是在救我,是這個意思啊!”

陳弦雨掃了他一眼。

不全是為了江屑。

但他不置可否。

江屑抓了抓腦殼,哀聲歎氣。

“你說你討厭欠人人情,我也討厭欠你人情。”

“怎麼辦,我沒有還清你的救命之

恩之前,我是不是沒有人生自由了。”

那人不說話,彆過頭去,微微喘息。

那是一個讓直男都無法釋懷的孤獨側影。

江屑覺得,阿弦就是在質問他——

他還是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嗎?

喉頭一陣乾澀,江屑不知道該怎麼說。

陳弦雨緩了一會,又繼續往樓上走了。

一邊放慢腳步一邊小聲吐槽,“隊長真垃圾。”

“隊長竟然想讓我一個人去打boss。”

江屑當然聽到了。

人就在他兩步之遠的地方。

江屑可以輕易追上去。

雙腿卻如灌鉛沉重,一步都邁不開。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困住他的,不是彆的。

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沒有站起來的勇氣。

他的主頁被踩封停了。

他的積分倒欠係統一萬多。

他的名聲在論壇上臭成一條狗。

他沒有任何可以重來的資本。

他這輩子都沒法為摯友複仇。

他厭惡這樣的自己,他又不甘心這樣的自己。

也曾有人勸他,好好振作起來,沒有過不去的坎,他都覺得人生無望,前路渺茫。

但如果……那個人是阿弦呢?

如燈花剪影的孤獨謀士,如果沒有江屑,他好像真的就是伶仃一人。

可他總能一對十,一對百,一對無數人。

他永遠懶散,他永遠自信。

人數差距,實力差距,裝備差距,在他面前,總是不存在一樣。

謀士的天花板就是這個樣子的嗎?

明明身板比盜賊還要脆弱,但一路走來,那人就是一座撥雲見日的霧中燈塔,好像無論他江屑迷路在哪裡,阿弦總能從霧中伸出手,給他指引一條名為“生”的路。

如果是阿弦,也許真的能做到彆人做不到的事吧?

高高在上的侵略者,不該存在的遊戲,國將不國的世界,屠城喂刀的鬼子……

他和摯友和神的血海深仇。

r />  “如果我給你打輔助……”

江屑踟躕著,或許,是時候和懦弱的自己告彆了。

“什麼呀。”阿弦打斷了他,一貫溫柔的笑,一貫調侃的語氣。

“什麼輔助呀,你是我的隊長呀,江隊。”

“彆笑話我。”

“我說正經的。”

江屑緊緊握住拳頭,一寸寸骨節都用力到發白。

他咬了咬牙,像是鼓起了一輩子的勇氣,說完了一輩子的台詞——

“如果把我此生熱血都給你,你能指引我一條重拾河山的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