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怎麼了？”
虞兮一把抱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暖暖，旁邊的軟軟一手一個棉花糖，一臉緊張，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模樣。
被抱進懷裡的暖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如蓮藕般肉嘟嘟的小手緊緊扯著虞兮的衣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好不傷心。
“嗚嗚嗚，饅發糖，嗚嗚，小嘟……木有了，嗚哇哇哇哇。”
他的哭訴讓虞兮聽得雲裡霧裡，又低頭看看軟軟緊緊捏在手裡的粉色小豬。
“小豬棉花糖不是在這兒嗎？”
“爺爺把棉花糖都給了我，弟弟就哭了。”
軟軟看著哭得打嗝的暖暖，小臉上更加緊張，連演戲都忘了。
“怪我，怪我。”
攤主大爺此刻也是一臉的愧疚，堆笑著說道。
“一開始這兩個小朋友在後邊，就聽到他們要小狗小豬，後來做好了小狗遞給這個小朋友，之後做了小豬看了一眼又遞給了他，誰承想他們是雙胞胎啊，小朋友，彆哭了啊，要不爺爺再給你做一個更大的小豬？”
經他這一解釋，虞兮也終於弄明白了，這不就是鬨了雙胞胎常見的誤會嗎？估計以前暖暖從沒被如此忽視過，所以才會覺得這麼委屈。
暖暖此時哭得正起勁，壓根兒聽不進攤主爺爺的話，虞兮隻能在他耳邊疊聲安撫他。
“寶貝受委屈了，寶貝等了那麼久的小豬怎麼能忘了呢？”
“嗚嗚嗚。”
悲傷的嗚咽聲又大了些，暖暖甚至還把涕淚交加的小臉往虞兮的衣服上蹭了蹭，虞兮可以明顯感覺到肩頭的濕潤，不由得苦笑。
“誒，爺爺說要給你做個更大的小豬棉花糖誒，軟軟喜歡什麼顏色來著？藍色的？還是綠色的。”
“粉色的……嗝……偶要……粉色小嘟。”
暖暖注意力終於被轉移，抽抽搭搭地說道，每一次眨眼，就有一滴晶瑩的淚水從眼眶中掉落出來，看得人好不心疼。
“你彆哭了，對不起，兩個棉花糖都給你！”
軟軟高高舉起手中的兩個棉花糖，陽光下，緊緊攥在小手中的棉花糖已經有些微化，黏膩的糖漿落在他的手上也不動彈。
“這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
陸淮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在軟軟身旁蹲下，用濕紙巾替他擦去手上的糖漿，軟軟雖然年紀小，但熟悉他的人會知道他有很嚴重的潔癖。
“哇！”
身旁傳來一陣小朋友的驚呼，攤主老爺爺手中出現了一隻巨無霸粉色小豬。
“我要這隻！”
“我也要，我也要！”
眼見自己的小豬又被人覬覦上了，暖暖連哭都忘記了，被抱在虞兮懷裡的小身板努力向小豬撲去，肉乎乎的雙手使勁兒比劃著。
“偶的！則是偶的小嘟！”
“慢點兒，小心彆摔了。”
虞兮努力扶著他的身體，還不忘笑眯眯地對其他小朋友說道。
“這小豬是我家寶寶的哦，大家彆搶啦！”
陸淮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軟軟的頭發，視線卻落在了一旁的男人身上，眼前這人真的……是虞兮嗎？
還未等他想明白，嘴唇邊便傳來了甜膩的觸感，視線一轉，就看到軟軟將棉花糖遞到了自己唇邊，黑葡萄眼睛裡閃爍著亮光。
“大爸吃棉花糖。”
陸淮心底像是被打翻了什麼，五味雜陳，笑著搖搖頭。
“寶貝乖，大爸不喜歡吃棉花糖，”
“吃了就會開心。”
軟軟並未拿開棉花糖，反而又往他的嘴邊送了幾分。
陸淮心頭動了動，又想到之前虞兮的那個問題。
“寶貝想讓大爸開心嗎？”
軟軟重重點頭，看看陸淮，又看看一旁的虞兮。
“大家都開心。”
“蟈蟈！蟈蟈！給你看！偶的小嘟饅發糖！”
暖暖從攤主爺爺手中接過“大豬”棉花糖，雀躍起來，撲騰著小腿下地跟軟軟炫耀，他難得順暢地說這麼多話，聽得虞兮忍俊不禁。
或許是出於愧疚，攤主給他做的棉花糖實在是太大，哪怕他兩隻手扶住，碩大的小豬還是有些晃晃悠悠。
簇擁著攤位的小朋友們都朝他投來了殷羨的目光，讓暖暖的小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雖然小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小心翼翼地護住棉花糖就要往軟軟那邊跑。
虞兮拉住他的脖頸後的衣領，小孩兒迷惑地扭回頭。
“小爸？”
“爺爺給你做了這麼大一隻小豬棉花糖那個，寶寶應該跟爺爺說什麼？”
虞兮笑著提醒道，暖暖眨巴眨巴眼睛，歪頭從棉花糖後探了出來，笑得見眉不見眼。
“謝謝椰椰。”
“不用謝，不用謝，小朋友太可愛了，以後想吃棉花糖了就來找爺爺，爺爺給你做小豬。”
攤主爺爺也樂嗬嗬地笑道，滿臉都是慈祥。
“吼！椰椰拜拜！”
暖暖脆生生地答應道，邁著小短腿就朝軟軟那邊靠，虞兮生怕他又把棉花糖給摔了哭鬨，一直拉著他的衣領。
“大爸，看偶的饅發糖。”
陸淮剛接起一個電話，隻得笑著揉揉他的頭。
虞兮聽到他提起寶貝當家節目錄製的事情，不由得豎起了耳朵，眼睛卻一秒都沒從兩個孩子身上挪開。
“蟈蟈，偶的饅發糖好大！”
“嗯。”
“這是大嘟爸爸，那是小嘟寶寶，小狗寶寶。”
“大豬爸爸是生不出小狗寶寶的。”
軟軟認真地給暖暖指出常識性錯誤。
暖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幾下。
“闊以生的。”
“……”
軟軟的小臉有些糾結，半天才點點頭。
“可以生。”
虞兮在一旁都快笑暈了，崽兒啊，寵弟也得有個分寸好吧？
“走吧，先去吃飯，再送你們回家。”
陸淮掛了電話，並沒有告訴虞兮他最終的決定，虞兮也沒追問，反正陸淮的想法是什麼，這輩子誰也無法阻止他拯救自己崽兒。
今天他沒帶司機，獨自坐在前排的駕駛位，而虞兮則帶著兩個崽兒坐在後排。
令虞兮趕到意外的是，後排居然一左一右安裝有兩個兒童座椅，看來中充當男主背景板的影帝，也不是對兩個崽兒漠不關心嘛。
暖暖的棉花糖實在太大，有些蹭到了真皮車座上，虞兮心說但凡陸淮露出一丁點兒嫌棄的表情，自己立刻帶著兩個崽兒下車，可陸淮卻像是沒看見一般，甚至還拿過前排的濕巾盒給崽兒擦手。
軟軟的棉花糖已經進了肚，虞兮還未回過神來，他就已經自己拿濕巾將嘴邊擦得乾乾淨淨，讓虞兮滿心期待落空。
小孩子吃棉花糖不吃得滿嘴都是糖漿，有什麼樂趣，視線一轉，落在了護著棉花糖不舍得吃的暖暖身上，眼神一轉，計上心來。
“寶寶，幼兒園老師有沒有告訴過你，要和家人分享？”
暖暖扭著身子，企圖護住那隻巨大的小豬，半晌才呐呐地說道。
“有噠。”
“那小爸也想吃一點棉花糖，可以嗎？”
如果讓暖暖獨自吃完，待會兒又該不認真吃飯了。
暖暖看看五官都有些模糊的小豬，又看看虞兮，咬咬牙，雙手舉著棉花糖湊過來。
“次一點點。”
虞兮沒有答話，張開嘴“嗷嗚”一口，小豬的半個頭就不見了。
“啊！”
暖暖驚叫一聲，瞪大眼睛看隻剩半隻腦袋的小豬。
虞兮憋住笑，舔舔嘴角的甜膩。
“好甜啊，小爸還要吃。”
話音剛落，暖暖整張臉都埋進了棉花糖裡啃了起來，口齒不清的嘟囔。
“偶的饅發糖！”
“好好好，你慢點吃，小爸不跟你搶。”
幾分鐘後，粉色小豬消失，隻剩下一根棍，重新現身的暖暖滿臉都是粉色的糖漿，眉毛上，小鼻尖，平日裡本就粉嫩的小嘴此刻更是沾染了一圈粉紅色。
暖暖似乎還有些意猶未儘，吧唧吧唧嘴唇，伸出小舌頭舔舔嘴角的糖漿。
“哇！現在的崽崽肯定是棉花糖味兒的，給小爸吃一口。”
難以抑製心頭的泛濫，虞兮輕輕咬住了暖暖的臉頰，惹得兒童座椅上的崽兒咯咯直笑。
“哈哈哈，不次，小爸壞！”
暖暖努力想要掙脫，可手腳都被束縛在兒童座椅裡，隻得伸出短短的小手試圖推開他。
另一邊的軟軟看著他們的互動，眼睛眨了眨，默默垂下。
下一秒，一道柔軟的觸感便落在了小臉上。
“MUA!原來你也是棉花糖味的啊，又甜又軟。”
前排的一雙眼睛在後視鏡中將後排的一切儘收眼底，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沒有詢問虞兮的意見，陸淮便把他們帶到了一家高檔中餐廳，虞兮也不在意，而是輕聲問服務員要來一壺熱水，熟練地從隨身的包裡掏出兩個一模一樣的奶瓶。
服務員小姐姐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可愛崽崽，萌得心花怒放。
“小朋友，姐姐給你們搬兩個兒童餐椅來好不好？”
軟軟不答話，手腳並用地吭哧吭哧要往椅子上爬，卻全然忽略了他和椅子差不多高的事實。
虞兮看不下去，拎起他坐在了椅子上，笑著對一旁的服務員小姐姐說道。
“隻要一個兒童餐椅就好了，謝謝。”
軟軟喜歡喝濃一點的，多舀半勺奶粉，暖暖喜歡喝燙一些的，少搖晃幾下，軟軟的不用另外加糖，暖暖的必須得加一勺糖……算了，他今天剛吃了棉花糖，糖分超標，半勺就夠了。
陸淮手裡拿著菜單，卻忘記了點菜，視線落在另一邊，看著虞兮輕車熟路的動作覺得愈發離譜，他什麼時候養成的隨身給崽崽攜帶奶粉的習慣？記得兩年前在火鍋店，甚至企圖給餓得直哭的暖暖直接喂滾燙的撒尿牛丸。
兩個崽兒一人捧著一瓶奶，桌上的菜還沒上齊，軟軟的奶瓶就見了底，而他旁邊的暖暖，瓶嘴咬了半天，奶卻一點都沒見少，眼睛早已眯成了一條縫，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砰”的一聲，虞兮一個沒注意，他的頭就磕在了塑料小桌板上。
“寶寶，沒事吧？”
虞兮趕忙將他的奶瓶拿過來，檢查他額頭，還好，連紅痕都沒有。
不知道暖暖是困懵了，還是撞傻了，瞪著圓圓的眼睛，半天都不動彈，直到聽到虞兮關切的聲音，才癟癟嘴要哭。
“嗚嗚，痛痛。”
“不痛不痛，小爸給你呼呼。”
虞兮揉了揉他被撞的額頭，又親了好幾下，這才讓暖暖把眼中打轉的淚水給憋回去。
“我要去洗手間。”
一旁的軟軟突然開口，還對著暖暖眨眨眼。
他剛喝完牛奶，手邊又沒有濕巾，所以唇邊沾了一圈奶漬，就連說話也是奶香四溢，看得虞兮心滿意足，甚至有些醉奶。
“好，小爸帶你去。”
虞兮知道軟軟性格冷，努力試圖與他套近乎，不料再次遭遇滑鐵盧。
軟軟一把拉過暖暖的手，毫不猶豫拒絕了虞兮的要求。
“我們一起去！”
“偶不……”
暖暖正享受著小爸的安撫，不料突然被CUE，本想說不去，可突然眼睛一轉，像是想到了什麼，撲騰著小腳丫。
“偶也去，偶也去！”
被兩個崽兒無情拒絕的老父親虞兮有些受傷，下一秒，就看到兒童餐椅上的暖暖衝自己張開胳膊。
“抱抱。”
心又軟得一塌糊塗，頓時眉開眼笑。
他剛抱起暖暖，就膽顫心驚地看到軟軟挪挪小屁股，準備自己從椅子上滑下去。
“等一下！”
而另一邊的陸淮也起身準備過來抱他，可軟軟卻不等這兩人反應，用胳膊撐著，小短腿已經試探著落到了地面，身體前後晃悠了幾下，才終於穩住了身形。
這一幕，看得虞兮心驚肉跳，可軟軟卻像是個沒事人一般，板著小臉等虞兮把暖暖放下來。
看著暖暖拉著軟軟的手離開，包廂裡是良久的沉默，半晌之後，虞兮才重新開口。
“陸淮，他們這樣的性格，你真的覺得是沒問題的嗎？”
陸淮並沒有回應他，如黑夜般暗沉的目光落在孩子們離開的方向。
虞兮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他們是我的孩子，我隻是想借這次綜藝，讓他們換個環境，陸家真的適合他們嗎？你也想他們好，不是嗎？”
他的話，戳中了陸淮的痛處，沉吟半天後，他終於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虞兮，一個月！”
“什麼？”
虞兮有些不明所以。
陸淮十指交叉，緩聲開口。
“我可以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帶他們上綜藝，如果這一個月內沒出任何問題，我可以說服陸家讓你們繼續參加。”
“如果……出了問題呢？”
為了保險起見，虞兮還是決定問一問。
陸淮的眸子裡閃過一道冷厲，眉心微蹙。
“不管是軟軟還有暖暖，隻要一個出問題，我就把兩個一起帶回陸家，讓你一輩子也見不到他們，虞兮，你敢賭嗎？”
“敢。”
他話音剛落，虞兮便給出了肯定的答案，這讓陸淮眉頭皺得更緊。
“虞兮，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
“我知道，你一向是說一不二的。”
虞兮衝他笑笑，夾起一個紅燒獅子頭放進碗裡。
“不過……我也沒有彆的選擇，不是嗎？”
之後，虞兮便不再與他搭話，埋頭吃飯，他今天到處奔波一天，又忙著帶兩個崽兒，是真的有些餓了。
陸淮看著狼吞虎咽的人，眸子縮了縮。
虞兮，不管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最好彆讓我逮到小尾巴！
一個獅子頭下了肚，那兩個去衛生間的崽兒卻遲遲沒有回來。
虞兮與陸淮起身去尋找，剛到洗手間門口，就聽得奶聲奶氣的聲音。
“蟈蟈，拉不上。”
“等等，我先把書包背好。”
“蟈蟈，偶們一起回小爸家嗎？”
“嗯。”
“好耶，不背詩了！”
“不行，奶奶還是會問你的，哥哥教你背簡單的。”
“啊？”
“衣服拉不上，你是不是吃胖了？”
“沒有次胖！”
虞兮忍俊不禁地走進去，就看到兩個消失許久的崽兒此刻正在洗手間拐角處與校服拉鏈對抗。
一個已經穿戴整齊，連小書包都背好了。
而另一個，還有些衣冠不整，未拉上的校服拉鏈下方，露出一個白花花圓滾滾的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