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軒回來的時間還在,不到八點。
主要季家晚飯吃的早,六點左右就吃了飯,吃完飯陸軒沒有在季家逗留的意思,簡單地囑咐了一下季家兩位老兄弟後便是坐上了季青蘭的車子回到了小區。
“剛剛樓下那輛寶馬5係誰的啊?”
“看樣子主駕駛好像坐的是一位美女呀?”
陸軒剛推門進來就迎來了季修文鋪天蓋地的話語:“你這家夥真的是豔福不淺,蘇可楠剛回學校沒兩天,轉眼就有其他美女送你回來,還有班上一個米楠楠對你念念不忘,這人跟人差距咋就那麼大呢?”
“季副市長的侄女季青蘭,比我大了快一輪了,你要喜歡你可以去追求,我可以給你當月老。”
“大了快一輪?”
“那豈不是說已經三十五六了?”
季修文頓時縮了縮腦袋:“算了,無福消受。”
季副市長的侄女,真追到了,甬城醫療界橫著走肯定沒問題,關鍵是他爸媽那一關肯定是過不了,大個三四歲還沒什麼,父母多少也能接受,女大三抱金磚嘛。
可大了十來歲,他覺得真帶回去了,他爸媽能殺了他。
而且,這種大齡剩女可沒那麼容易拿下,他要有陸軒這優秀勁,還有點可能,可這不是沒有嗎?
真要有,也沒必要找一個比自己大了十來歲的啊!
不過,季修文卻是好奇地道:“你怎麼跟那位的侄女認識了?”
陸軒也知道不說這家夥大概率能糾結一晚上,隻好將情況大概說了一下,季修文聽後一臉詭異:“這也太狗血了吧?”
“人家不會是為了請你吃飯才演繹了這麼狗血的劇情吧?”
“狗血是狗血了點,不過大概率不是演的。”
陸軒搖搖頭,道:“而且那位真要請我吃飯的話,他開口,你覺得我能拒絕的了嗎?”
“好像拒絕不了。”季修文搖搖頭。
“那不就是了。”陸軒雙手一攤。
“好了,不說這個了,要不要去樓下走兩圈?”
“行啊!”
……
翌日。
周三。
衛生院,陸軒正常坐診。
二樓大廳,角落的位置上,一名六十左右的老人正滿臉擔憂的坐在那裡,在他身邊,劉邵正耐心地說道:“叔,不要緊張,陸醫生真的很厲害的,雖然你的情況有些嚴重,但我覺得吧,以陸醫生的本事,雖說不一定能完全治好您,但讓你恢複正常還是能夠做到的。
而且你看,你兒子為了你都辭了老家那邊的工作,到衛生院這邊租了房子,找了工作,就是準備帶著你打持久戰的,你說什麼也不能放棄啊!
當然,也非常感謝叔和您兒子這麼相信我,不遠七八百公裡的路跑到這裡來,就衝這份信任,這段時間你們的吃喝住行我都包了,不要為治療費用擔心。
一副中藥才幾個錢?你一個月透析的費用都夠吃上小半年的了。
以陸醫生的本事,一兩周怕是就能見到效果,這一點你放心好了。”
老李頭將信將疑。
“劉哥,謝謝的話我就不說了,等我在這邊穩定下來,租房子的錢一定還給你,我身上倒是還有點,隻是過來看病也得要錢,這些年打工我也掙了點,隻是一直住院透析吃藥,一個月下來就得好幾萬,我又沒辦法工作,一點存款看著就沒了,不然說什麼這租房子的錢也不能要你的。”老李頭的兒子一臉感激的看著劉邵。
“兄弟,什麼都不說了,你能來,那就是對我劉邵的信任,租房子才幾個錢,而且你在直播間也看到了,不少兄弟都給你打賞了,這本來就是你的錢,花你身上也是應該的,彆提什麼還不還的,重要的是叔的病,不說治好吧,能跟正常人一樣生活就行了。”劉邵安慰道。
“劉哥,治好我是真的不抱什麼希望了,在醫院花了都十幾萬了,也沒個響聲。”
李成遠無奈地道:“在醫院這幾個月,我算是看明白了,這世界上隻有一種病,那就是他娘的窮病,沒有錢,閻王都會早點來收你的魂。”
看著微微有些激動的李成遠,劉邵沉默了。
“就說在咱老家醫院吧……”
李成遠說起了自己帶著父親去醫院到出院以來的故事,特彆是近段時間的,作為聽眾的劉邵靜靜地聽著,當聽到李成遠提到每個月十幾次透析,哪怕農保報銷後一個月也得六七千塊,甚至這還不包括其他費用的時候,心情頓時有些複雜起來。
一個月偷襲六七千塊,吃藥一兩千,住院一兩千,再加上其他的診療費用,一個月沒有一萬五都打不住。
現在,有多少人一個月到手能有一萬五的工資?
而且,李老頭的情況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嚴重,每天的醫療費用都在成倍的增長,李成遠不過就是工薪階層,一個月到手的工資不到五千,就算不在醫院陪護,也完全承擔不起李老頭昂貴的醫療費用。
“我爸讓我不要治了,不要最後人沒保住,錢也沒了,還欠了一屁股債,毀了自己一輩子,讓他去死好了,可我已經沒了媽,如果連個親人都沒有,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有時候想想,與其活的這麼辛苦,倒不如跟我爸一起走了算了。”
“咱和我爸都是老實人,死了應該會去天上,不會下地獄,興許,天上就沒有那麼多煩惱和疾病的痛苦了。”
說到這裡,李成遠眼睛泛著微紅:“以前我經常會在網上看到一些紀錄片,當時雖然也有些感觸,可畢竟事情沒發生到自己身上,感覺不深,隻是當時覺得那些人真的太可憐了,但沒幾天就忘的一乾二淨。
隻是現在,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上,最令人感到無力的事情,就是我拚儘全力,卻做不了任何事情。
我一直都在用力的活著,也曾期盼,通過努力,生活總會出現新的光芒,可實際上,什麼都沒有改變。
明天的我,依舊重複著昨天的生活,最令人窒息的是,我甚至可以看到走到儘頭的自己的模樣。”
李成遠苦笑一聲:“之前我有一個朋友跟我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人間最無力的地方,他問我,人間最無力的地方在哪裡?”李成遠說道。
劉邵問道:“哪裡?”
李成遠看著他:“我也是這麼問他的,他跟我說,如果你覺得生活不幸的話,那麼,你就找個醫院在那裡呆上一天試試看。”
當時聽到這句話,還不是很明白。直到他跟我講了一個名叫《急診室的故事》之後,多少了解了幾分。
整部紀錄片,其實很多故事都充滿了無可奈何,而其中有一條,更是令人感到,除了歎息,我們什麼都做不到。
一名男子帶著自己的父親去看病,在父親等待醫治的時候,他兜裡就僅僅有一百塊錢。他的底薪,也不過兩千元。
在谘詢台上,男子不停地詢問大夫應該怎麼辦,他隻剩下父親可以相依為命了。醫生感受到了他的無助,也竭儘所能地幫了他。
後來,他帶著所有的希望,懇求上天,能夠幫助自己的父親,可惜,期待終究還是落空,上天還是帶走了他。
簽字的時候,男子的手都是顫抖的。他甚至問大夫:’有沒有可能是‘假死’呢?“,但隻得到了大夫否定的回答。
有人說:”什麼時候,不都應該先救人,再討論繳費的事情嗎?醫生是不是太過冷血了?“
可是,醫生不是神,他們也隻是在從事自己的工作的普通人。而且,大多數的醫生,已經毫不保留的在付出和貢獻了。
而且,醫院也不是醫生的,他們做不了這個決定。”
“如今,再看看現在的自己,又何嘗不是故事中的男子?”李成遠說到這裡,忍不住咬著嘴唇。
“去了醫院,才知道什麼才是絕望,那裡面的人間疾苦真的太多了。”
劉邵歎了口氣道:“我住院那會,因為喜歡道出溜達,在那裡認識了一名常年在礦裡工作得了癌症的老大哥,確診的時候,他其實還有得救。
可是,老大哥想了半天之後,卻選擇放棄治療,因為,他知道,即使自己治好了,也失去了工作的能力。
在離開醫院的時候,老大哥對我說了一句話:”這個病治了,很有可能就是個家破人亡的下場,不治了,人亡了,最起碼家還在。“
他不是不想活著,畢竟,這世界上還有太多美好的東西,他活了大半輩子,也還沒來得及看過。
可是,他背後,還有他的家,有些時候,明知道沒有多大的希望,放棄,就是他們唯一能做的,看起來有希望的事情。
我想起一句話:”有時候,醫院手術室外的牆壁,也許聽到的祈禱,有時候比教堂還要多。“
其實,人生的無奈,大抵也就是這個樣子了。所以,你看那些經曆過生死的人,往往求的也就是個平凡和平安了。”
“誰說不是呢?”
李成遠仰頭望著天花板:“總有人討厭物質的人,可是,現實就是在不斷教會很多人,你總要踏實一點,物質一點,才叫生活。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努力一點,多積攢一點,我不希望能用上,隻希望,在需要的時候能夠少一點無力。”
劉邵抬手拍了拍李成遠的肩膀:“即使你不接受,即使你抗拒,也不會有任何變化,人生,就是這麼現實,這麼殘酷,你也算是我的老水友了,應該知道我之前的狀態,其實也準備放棄了,直到我遇到了陸醫生,才重新升起了對生活的希望。”
他說著,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也看到了,隻從吃了陸醫生開的藥後,我這身體現在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我相信叔叔也可以的,起碼可以作為一個正常人生活下去。”
“劉哥,謝謝你。”李成遠一臉感激的看著劉邵。
“有什麼好謝的。”
劉邵微微一笑道:“真要說謝謝,我得謝謝你們才是,要不是你們天天在直播間裡讓我堅持下去,我怕是早就放棄治療了,就我這情況,怕是已經見了黃土,哪還有機會遇到陸醫生啊!”
李成遠沒有說話,當時劉邵的情況他作為粉絲是看在眼裡的,毫不誇張的說,如果不是他們這些人夜以繼日的安慰,劉邵恐怕真的已經放棄治療擺爛了,哪裡還會跑到衛生院來看病。
李成遠轉頭看向老父親,拉著父親的手道:“爸,劉哥說的不錯,陸醫生真的很厲害的,而且中藥一個月的費用也不高,有醫保的情況下可能就幾百塊錢,而且現在醫保都能做到異地結算,你不用擔心費用的問題,不管怎麼樣,先試試讓陸醫生看看,我已經沒有了親人了,你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吧。”
李老頭沉默不語,許久突然間紅著眼睛道:“成遠,是爸拖累你了啊!”
“要不是爸得了這病,你的生活本來應該是挺好的,工資雖然不高,但也有十幾萬的存款,也許以後還能娶一個媳婦,現在……”
說到這裡,李老頭頓時陷入了深深地自責當中。
李成遠神情複雜,張了張嘴:“爸,這事怎麼能怪您?”
“怪也隻能怪我沒本事,沒賺到錢,才會連給你治病的錢都拿不出來。”
“孩子,不怪你。”
“爸,我們再看最後一次,您要是吃了陸醫生開的藥還不見好轉的話,那我聽您的,咱不看了行吧?”
……
看著父子倆你一句我一句的自責著,劉邵吸了口氣,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才好,他是過來人,知道在這個時候人有多痛苦,有多難受,心裡說不出來的苦。
“18號李xx請到中醫科診室就診。”
聽到耳邊突然間傳來的叫號,劉邵回過神來,起身拍了怕李成遠和他父親的肩膀:“叫到我們了,走,一起過去吧,正好我就是19號。”
李成遠這才聽到喇叭裡響起了父親的名字,和劉邵一起攙扶著李老頭朝著診室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