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君一家子來了二樓,王友慶是看到了的。
隻不過因為手上還有活要乾,沒辦法提前出來阻止,好在袁娜的到來讓他稍稍鬆了口氣。
然而,心中的緊張卻是並未減少半分。
按照他的理解,這個時候周敏君一家三口應該早就在省婦兒醫院了,孩子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各項檢查,準備進行外科手術,取出那顆誤吞的螺絲,可這一家三口卻是出現在了衛生院,這本身就不正常。
王友慶心中也蒙上了一層陰霾。
好在胡美蕎的出現,讓他稍稍緩了口氣。
院長來了,出現衝突的概率不大。
不過,王友慶忙活完手裡的活後,還是馬上趕到了接待周敏君一家三口的辦公室。
然而,當他走到門口時,聽到裡面傳來的幾句話卻是讓他呆立當場。
情況……似乎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王友慶站在門口,沒有直接衝進去,打算先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周女士,你們確定?”
胡美蕎一臉不信,那種情況根本除了進行外科手術,沒有任何辦法。
她一臉嚴肅:“這種事情可開不得半點玩笑。”
周敏君耐心解釋道:“胡院長,這麼大的事情我還能騙你不成?我知道您以為我們是來鬨事的,可事實上真的不是,我跟齊瑋來,真的是為了感謝陸醫生的,要不是他,我家妮妮還不知道要受什麼罪呢。”
說完,她抬手撫摸著懷裡的妮妮,一臉的溺愛。
胡美蕎問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問題:“孩子好了?”
“嗯。”
“這怎麼可能?”
說到這個,周敏君臉上依舊充滿著不可思議之色:“胡院長不信很正常,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妮妮將那顆螺絲排出來,我也有些難以置信。
甚至不敢相信,在西醫那邊也許要花上好幾萬才能治好,而且還有極大風險的病,竟然被陸醫生用一碗稀飯和一湯勺蓖麻油給治好了。”
“胡院長,呐,這就是妮妮誤吞的那顆螺絲,昨天晚上我們夫妻倆看到的時候,比您還要震驚。”
齊瑋亮出已經洗乾淨的螺絲,一臉的驚歎:“陸醫生太厲害了,他說十二個小時左右就能排出來,我當時還不信,沒想到真的隻用了十二個小時,妮妮就將螺絲給排出來的,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敢相信,隻用了一塊六就治好了妮妮的病。
所以咱們夫妻倆昨晚就決定好了,今天必須要來好好感謝一下陸醫生。”
說完,揚了揚手中的錦旗。
這一揚,動作很輕,可卻是讓得在辦公室內的胡美蕎,以及站在門口的王友慶兩人身體都是一震。
在兩人認知中,十個月大孩誤吞螺絲這種情況,除了外科手術之外,不存在任何辦法。
可陸軒,卻用中醫的方法解決了,讓孩子順利排出了那顆根本不是十個月大孩子能夠排出來的螺絲。
胡美蕎似乎感應到了站在門口的王友慶,兩人相視一眼,皆是心中震撼。
小陸不會是從小就開始接觸中醫吧?
胡美蕎心中想道。
一定是的,除了從小就開始接觸中醫外,她已經想不到任何可能性了。
可下一刻,胡美蕎又秀眉輕蹙。
如果陸軒家裡真的也有人是中醫的話,沒道理會讓劉榮趕出區中醫院啊!
家裡有傳承的那種,在中醫界的能量有多大胡美蕎不知道,可也不是一個劉榮能夠招惹的。
一時間,胡美蕎也糊塗了。
“胡院長,您看這……”
直到周敏君一句話在耳邊響起,胡美蕎才回過神來,微笑道:“走走走,我們這就去小陸那邊。”
人家不僅不是來鬨事的,還是來送錦旗的,胡美蕎臉上頓時就洋溢起了笑容,她擔任衛生院院長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有醫生收到患者送來的錦旗,說不激動那是假的。
在胡美蕎的帶領下,周敏君一家人來到了中醫科。
正在中醫科診室研究醫書的陸軒,聽見門口有動靜傳來,還以為是有患者上門,連忙放下了手中的醫書,正要說話,就看到院長帶著周敏君一家人走了進來。
“院長,這是……”
陸軒遲疑一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他有些擔心。
特彆是看到周敏君一家人,他的心頓時七上八下,緊張不已。
那個辦法能不能行,他也不敢保證,多少有些心虛。
好在胡美蕎一句話就打消了他的疑慮:“為了答謝你,周女士一家子給你送錦旗來了。”
“啊!”
陸軒愣了愣,隨後看向周敏君懷中的孩子:“排出來了?”
“嗯嗯,排出來了。”
周敏君激動地說道:“陸醫生,您可太神了,就那麼三樣東西,其中還有一樣是稀飯,竟然就讓咱們家妮妮把螺絲順利排出來了,您比市婦兒醫院的醫生還要厲害。”
這話陸軒可不敢接,不然傳出去,他可就得罪了市婦兒醫院了。
他現在本來就不好過,這要是再得罪市婦兒醫院,對他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陸軒連忙謙虛道:“中醫與西醫各有優劣,也各有擅長,周女士萬不可在外面這麼說。”
周敏君也是玲瓏人,知道陸軒在擔心什麼,於是點點頭應了下來:“陸醫生放心,我們夫妻都是有分寸的人,不會在外面亂說的,不過這次真的特彆謝謝您,要不是您,我跟孩子她爸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陸軒不敢居功:“作為醫生,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不過你們平時也得注意一點,帶小孩子不能大意。”
“經過這次教訓,我們哪還敢不重視。”周敏君連連點頭。
……
周敏君一家子沒在衛生院久留。
三人一走,胡美蕎就用異樣的眼神看著陸軒。
她到現在都沒搞明白,陸軒是怎麼做到的。
之前周敏君一家人在,她不好問,現在哪裡還忍得住心中的驚奇,連忙問道:“小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以為你那天就是給人家開點藥,安慰那一家子的,沒想到伱開的骨炭粉和蓖麻油真的起了奇效。”
說話的同時,胡美蕎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當然,如果不方便說也沒關係。”胡美蕎補了一句,生怕自己問及了什麼秘密配方。
陸軒雲淡風輕,笑著應道:“其實沒什麼不方便說的,這件事也沒院長你想的那麼複雜,孩子之所以能將螺絲順利排出來,跟化學中的電鍍差不多,骨炭粉附著在螺絲上,就相當於給螺絲電鍍了一層潤滑劑,這樣一來,孩子才能順利將螺絲排出來。”
“就這麼簡單?”
陸軒攤攤手:“就這麼簡單。”
胡美蕎還是不肯信:“小陸應該是家裡有人也是中醫,從小就開始接觸中醫吧?”
陸軒哭笑不得:“不是,院長你就彆瞎猜了,我真是從上大學才開始接觸中醫的,家裡長輩也沒人是中醫,甚至醫生都沒有,這次我就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運氣好罷了。”
不是從小接觸中醫?
運氣好?
誰信啊!
這下子,胡美蕎更加確定,陸軒這小子就是扮豬吃老虎,有大背景卻深藏不露,哪怕被趕出了區中醫院,也沒想著找家裡解決。
胡美蕎也不點破,不承認就不承認吧,反正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相反,陸軒的到來,也許會給衛生院帶來極大的變化。
兩人沒在中醫科多待,胡美蕎臨走前又拍了拍陸軒的肩膀,意義良多。
知道被人誤會,陸軒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他也不想解釋了。
人家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也給他減少了很多麻煩事。
剛從中醫科離開的胡美蕎,將王友慶拉到一邊,“老王,你怎麼看?”
“小陸的話,十有八九是從小就接觸中醫的,不然小小年紀,不可能有這麼大的本事。”王友慶一臉認同、
不是家裡有一位老中醫的話,會知道用那種方法?
反正他不覺得剛從中醫學院畢業不到半年的學生有這等本事。
見自己的猜測得到了老王的認同,胡美蕎自是高興無比:“看來我倒是不用擔心小陸以後的前途了,隻不過,經過這件事,我倒是希望他能在衛生院多留一些時間。”
“他不屬於這裡。”王友慶的話給了她雷霆一擊。
胡美蕎苦笑:“是啊!他這樣的人,哪怕現在還藉藉無名,可遲早會名滿天下,衛生院這等小地方,養不了一條真龍。”
王友慶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
他替陸軒感到高興。
周敏君一家子離開不到十來分鐘,陸軒收到錦旗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衛生院。
“連市婦兒醫院都表示隻能進行外科手術,還必須要前往省婦兒醫院才行的病,小陸醫生用幾塊錢的藥就給治好了?”
“中醫這麼神奇嗎?”
坐在掛號窗口的兩人,此刻面面相覷。
原本袁娜和呂蕙蘭兩人還以為周敏君是來找陸軒麻煩的,是來衛生院鬨事的,現在才知道,人家是來給陸軒送錦旗的啊!
“準確地來說,小陸醫生讓人家隻花了一塊六就治好了大醫院可能要花好幾萬的病,而且還沒什麼風險和後遺症。”
費用是呂蕙蘭收取的,她一清二楚。
一共八塊錢,醫保報銷大部分後,需要自費的就隻剩下一塊六了。
一塊六,到幾萬塊,差距幾千倍甚至上萬倍。
而且還不隻是錢的問題,任何一個父母,都不會在孩子身上算這種賬。
外科手術治療,對於一個十個月大的孩子來說,不僅僅是手術風險,還有就是術後的後遺症,也能讓一個孩子吃不少苦。
可用了陸軒的辦法,一個晚上,孩子竟然靠著自己將螺絲排出來了。
這是何等逆天的手段?
雖然陸軒用的方法在衛生院已經傳開了,可兩人依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隻是袁娜兩人,此時此刻,整個衛生院都聊翻天了。
特彆是之前在二樓體檢的老爺子老太太們,聽到中醫科新來的陸醫生,竟然隻用了幾塊錢的藥,就治好了幾萬塊錢的病,一個個就跟傳聲筒似的,將這個消息傳的人儘皆知。
三樓兒保科。
一上午的忙碌,臨近中午的時候,兒保科才慢慢清閒下來。
消息一傳到樓上,幾個女醫生都是驚的不行。
沒人能想到,從之江中醫藥大學畢業還不到半年的陸軒,竟然在中醫學上有這麼高的造詣。
一個十個月大的孩童,吞下的可不是小東西,而是一顆帶六角的螺絲,市婦兒那邊都不敢動手術,建議患者家屬去省婦兒看看。
讓西醫束手無策的情況,到了陸軒手上就跟治個小感冒一樣舉重若輕。
這種本事,真的是一個剛畢業的學生能有的?
對此,大家猜測不一。
一群女人圍在一起,嘰嘰喳喳不停,不知道的還以為三樓兒保科唱起了大戲。
大家正有說有笑著,程高雯突然間臉色有些難看,雙手按著小腹,用力的咬著牙齒,或許是因為有些劇痛,額頭滿是細汗。
坐在程高雯旁邊的周麗婷,看到這一幕後,似乎知道原因,一臉關心:”程姐,又痛了?“
程高雯吸了口氣,“嗯。”
周麗婷關心道:“程姐,要不你再去看看吧,這樣下去也不是回事啊!”
程高雯對自己的情況很清楚,她看過多少次自己都數不清楚了,可結果無一例外,於是搖搖頭道:“算了,我這也是老毛病了,看不好,隻是今年比往年要嚴重一些。”
說完,苦笑一聲:“我現在都想著早點閉經好了,這東西隻要不來,我也不用受這份苦。”
閉經?
哪有那麼容易啊!
程高雯又不是四五十歲了,四十不到,距離閉經還有好多年呢。
周麗婷心中想道,可也有些無可奈何。
她跟程高雯就住在同一個小區,又是同事,對程高雯的情況知道的比較清楚。
痛了近十年了,今年情況最為嚴重,為了這個病,去了不知道多少次醫院,看了數都數不過來的醫生,可結果每次都是以失望告終。
近兩年,程高雯都放棄了。
突然,周麗婷好像想到了什麼,看向程高雯道:“程姐,要不你去找小陸醫生看看?”
“小陸?”
“嗯。”
程高雯搖搖頭:“算了吧!我現在也不抱什麼希望了。”
“去試試唄,反正小陸就在二樓,又不需要你到處跑。”周麗婷勸說著。
“是啊!麗婷說的不錯,去試試唄。”
其他人也勸說起來。
最後,程高雯實在拗不過眾人勸說,被人推著坐上了前往二樓的電梯,臨電梯門關閉前,周麗婷對著程高雯喊了一句:“程姐,我們就不陪你過去了。”
電梯裡,程高雯眼睛瞪大,說好的大家陪她一起去的呢?
電梯門緊閉之後,有人笑著說了一句:
“希望咱們的小陸醫生能給程姐看好這個病。”
隻是,周麗婷卻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中醫,程高雯不是沒看過。
相反,還看過不少,可結果呢?
不是一樣沒有什麼改變。
藥吃了,吃了幾個月,效果有,可也僅僅隻有點效果。
其實,痛倒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不孕。
……
程高雯直奔二樓中醫科,在陸軒一臉錯愕下將醫保卡拍在了他的面前。
“姐,你這是……?”
他有些沒搞明白程高雯這一套操作。
“沒其他事,就是聽說你的英雄事跡後,尋思著找你給姐看看大姨媽。”
程高雯豪爽的往椅子上一坐,手直接放上了脈忱,絲毫沒有面對男孩子提及隱私方面的羞澀。
她自己就是醫生,知道作為病人,最忌諱疾忌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