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目擊者(1 / 1)

全服首殺 年終 11592 字 6個月前

諾爾把玩偶頭湊到耳邊,女巫琳恩的唾沫仿佛要穿越空間,噴到他臉上。

聽覺敏銳的本恩被嚇了一跳,它連滾帶爬地跳下諾爾膝蓋,爬上忒斯特的腿。

“你為什麼不主動聯係我們,啊?”

琳恩怒氣衝衝地提高聲音,“你把‘魔王’的事情告訴安娜金就算了,找人帶話算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你的魔法會不會被監聽,不敢貿然使用。”諾爾用C國語回應,“現在我知道沒事了,姐,你消消氣……”

琳恩音量一點都沒低下去的意思:“大家都很擔心你!我跟你說,我現在可開了免提。具體情況安娜金跟我說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就自己扛著?”

背景音裡傳來羅警官的“就是就是”,朱醫生肯定也在。他還聽見了馬大爺標誌性的咂嘴聲。

這幾位都是見識過他精神崩潰的,語氣裡的焦急不似作偽。

諾爾心中一暖,他忍不住悄悄看了眼忒斯特:“我真的沒事,士彆二日嘛。比起躲起來哭,我更想早點把幕後黑手揪出來……告訴你們一個內部消息,其實我有線索了。”

他猶豫一瞬,終究沒說出那四顆眼球的真相。這種隻會給人增加壓力的事情,還是由他來消化就好。

托某人的福,諾爾的心態確實穩固不少。那個“某人”正枕在他肩膀上,耳朵伸得老長,光明正大地偷聽通話內容。

以防萬一,諾爾並未對安娜金和盤托出。作為補充,諾爾言簡意賅地說明了二個世界的“世界意誌授權”,以及自己今後的打算。

“……我們先去冰岩城,徹底擺脫神殿的監視,到時候我就可以回家看看。”諾爾誠懇地說,“然後我們必須去龍巢跑一趟,那邊還有二位鄰居,而且我還有必須調查的事情。”

比如龍巢為什麼隻有一輪月亮,再比如坎多那家夥的龍血來源。

幸運的話,巨龍說不定還能提供更多線索——作為強悍的長生種,它們從塔赫世界出現一路活到現在,相當於活的曆史記錄。

“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出差嗎?我還以為你會留下來支援迷失塔……算了,這一路上,幫我多放幾個監視玩偶,我就繼續乾。”琳恩聽起來像在咬牙。

“那必須。”諾爾滿口答應。

“小心尤金和黃金劍。”臨末了,琳恩著重重複道。

“這是什麼語言?”諾爾剛掛斷通話,聖伯納就好奇地發問。

對於塔赫本地人來說,C國語言是絕對的加密。車廂裡,彆說滿腦袋問號的聖伯納騎士,連佩因特和費舍都隻能面面相覷。

“諾莉的家鄉話,她家裡人可黏她了。”眼下他們的身高差微妙但舒適,忒斯特的腦袋像是黏在了諾爾的肩膀上。“之前在海邊通訊不暢,她在報平安呢。”

他看起來在回答聖伯納騎士,目光卻掃過對面的佩因特。

諾爾點點頭,某種意義上,忒斯特的解釋也不算錯。

“噢。”聖伯納

認真地搖動腦袋,不疑有他。

突然,馬車一陣劇烈顛簸。阿拉斯加騎士提高聲音:“我嗅到了冰岩巨人——!!!”

聖伯納的毛炸了下:“在這種地方?!”

冰岩巨人,岩石與巫毒黏土混合而成的怪物,屬於魔像的一種。這玩意兒通常不是野生的,背後肯定有操縱的玩家——缺少係統協助,原住民根本就沒有製造它的能力。

在《塔赫世界》的設定裡,隻有煉金術師、沼澤巫師和考古學家可以製造它。冰岩巨人的等級很高,是優秀的殺戮兵器,甚至可以用來攻城。

影狼的毛豎了起來,喉嚨裡冒出嗚嚕嚕的聲響。然而剩下四位——尤其是諾爾和忒斯特——表情紋絲不動,連動作都沒有半點兒緊張。

這幾個人類肯定不知道事態嚴重性,聖伯納的爪子按上佩劍:“是惡魔,肯定是永恒教會的惡魔!”

“席瓦之境的邊防不是很嚴嗎?”

諾爾好奇地問——儘管他吞了改變聲音的藥劑,聲音不算違和。然而他自己還是不太習慣,平時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是個十足的“靦腆派”。

“是很嚴,那群惡魔絕對是殺了邊防軍再進來的。大家能攔下冰岩城的瘋子人類,隻有那群惡魔……那群惡魔,剁碎了也殺不死!”聖伯納的語氣裡滿是恨意,牙齒都呲了起來。

“他們未必是衝我們來的。但待會兒要是情況不對,你們不用管我們,能跑多遠跑多遠!”它又堅定地補充。

【我也覺得不像衝我們來的。】

忒斯特抱住諾爾,臉上做出副害怕模樣,思維卻懶洋洋的,【隨便一猜,那個第一騎士團大概出了點變動,被那群人當成了玩弄目標——主帥不在,人員剛調動,諸如此類。】

本恩瑟瑟發抖地跳回諾爾膝蓋上,往兩人貼在一起的縫裡擠。結果它被諾爾無情地拎起後頸皮,放回墊子上。

你小子比冰岩巨人還強,怕什麼呢?

本恩不解地看了眼“一臉恐懼”,緊緊抱著諾爾的忒斯特,發出委屈的嗚嗚聲。諾爾隻好摸了它兩把,讓它待在腳邊。

【到時候看看情況。】諾爾說,手指拂過口袋裡的拆信刀。

不遠處冒出幾柱硝煙,阿拉斯加騎士當機立斷,中止前行。遺憾的是,它低估了惡魔們的惡趣味——大地震顫愈發接近,羊車剛調頭,兩個身影就閃到了雪山羊前方。

“哎呀,是小狗。”一個男聲笑嘻嘻地說,“可以抓回去玩嗎?我之前也養過阿拉斯加。”

“先看看他們來這兒乾嘛。”另一個聲音逼近車廂,直截了當地伸了腦袋進來。“我看看,我看看……哎喲,常青修女!二個妹子,血賺。”

那人看起來二十上下,一張圓臉非常平凡,肌肉卻過度發達,活像個飽經風霜的土豆。塔赫美術組的高審美戰士裝備,居然還能被此人搭配出一股子土味。

諾爾:“……”

“什麼妹子?”另一個人聞言也湊過來。

這家夥捏

了張自以為英俊的驢臉,實際觀感更像是初學者自信過頭的建模。看他那一身沼澤巫師的套裝,諾爾大概能猜出冰岩巨人的來源……可這人往樸素巫師套裝上加了不少燦金石,尖頂帽還綴了顆星星,閃得像地攤上的劣質聖誕樹。

瞧著這兩位臥龍鳳雛,諾爾的眼睛開始痛了。

“這哪算二個妹子。”驢臉聖誕樹說,目光嫌棄地掃過費舍,“一個大媽,一個土鱉,隻有兩個還像話嘛。”

費舍用一種近乎憐憫的視線望向兩人。

肌肉土豆已經在往車裡爬了:“你要哪個?我——”

“你們對騎士團做了什麼?”諾爾受不了可能出現的猥瑣言論,先發製人。

土豆一頓,嘿嘿笑了兩聲:“還指望騎士團呢?那群家夥被打得屁滾尿流,自個兒都保不住命了。隻要你們乖點兒……操!”

聖伯納騎士突然動起來,一口咬住了他伸出的手。狗頭人的咬合力何其強大,土豆的手腕直接被咬斷。他反應極快,登時跳出車廂,臉色極其難看。

魔法光芒閃過,斷腕上又冒出了一隻嶄新的手。

趁此機會,阿拉斯加騎士一個雪暴擾亂,驅動羊車狂奔。羊車還沒來得及跑出十米,隻聽兩聲爆炸,車輪徹底粉碎,車廂重重跌在地上。阿拉斯加騎士為了穩住路線,躲閃不及,重重撞暈在地。

“兩個狗東西都弄死。”

肌肉土豆大罵,“到時候讓內誰把它們老家扒出來,咱去進批狗皮——老子搞點女人關你們鳥事,找死?”

“客人還沒交出去。”聖伯納扶起看起來年紀最大的佩因特,嘴邊還帶著血,“我們要為客人負責。”

它的聲音夾雜著憤怒的嗚嚕聲。

驢臉聖誕樹冷笑一聲,身後的冰岩巨人朝前走了兩步,一拳砸向聖伯納和佩因特。忒斯特瞥了諾爾一眼,剛打算出手,懷裡暖和的軀體突然消失了。

魔王的敏捷可不是開玩笑的。諾爾直接閃現到冰岩巨人的拳頭前,右手朝前一抬。巨如房屋的拳頭被生生截停在半空。

瘦弱的“修女”一巴掌止住怪物,場面過於超現實,兩個惡魔玩家和聖伯納騎士一同呆住。

他們迷茫的目光中,黑發修女十指緩緩收緊。冰岩巨人的拳頭發出不堪重負的喀啦聲響,以那隻手為中心,蛛網般的裂紋順著它的手臂迅速蔓延。不出五秒,它原地炸為碎冰與石屑。

還在發光的魔像核心啪嗒一聲落入雪地,時明時暗。

此時此刻,諾爾內心的感慨遠遠大於舒爽。

這一路過來,拜“體質破壞”的詛咒所賜,他一直被強敵按在地上錘,哪次不是九死一生?謝天謝地,他終於能體驗一把“當怪物”的感受了。

兩個惡魔玩家哪還有心思亂來,他們幾乎同時啟動魔法道具,眼看就要跑。然而他們的拇指要按上道具按鈕的那一刻,怎麼都壓不下去了。

白雪之中,纖細的金線滑過微光。

“原來您不打算放過他們啊。”

忒斯特刻意恢複了男性嗓音,“早說嘛。”

肌肉土豆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非常:“我操,死人妖……嗷!”

他剩下的話還沒有罵出口,拆信刀就深深刺入他的肩膀。土豆全身嚇人得鼓脹不止,而在他全身融化的下一秒,他憑空消失在空氣裡。

成了。

諾爾收回手。

有些技能測試,他一直苦於沒有測試對象。比如他的“封印”——也就是係統托管——能不能對純粹的地星人生效。既然惡魔玩家自覺撞上門,他也不會放過這個絕好的機會。

現在看來,答案是肯定的。哪怕是不含一點兒遊戲元素的地星人,也能被係統“保存”,這就很有意思了。

諾爾思索著,轉向僅剩的驢臉聖誕樹。

在聖誕樹看來,對方這一手不可謂不恐怖。那古怪修女隻是用小刀刺傷了他的隊友,下一秒,他的隊友全身皮膚像鼓起了泡,當場消失在空氣裡。

不僅如此,他們的隊友關係也消失了!甚至連好友列表裡的名字都不複存在!

不可能,聖誕樹瑟瑟發抖,玩家不是不滅的嗎?

見那可怕的黑修女轉向自己,聖誕樹差點尿了褲子。天可憐見,他可是個法係職業,見不得敵人近身。

“多說點情況。”

黑修女容貌清麗,聲音卻無比冰冷。她右手的小刀還沾著血跡,此刻,那薄薄的拆信刀比狂戰士的斧頭還有恐嚇力。

“你們一共多少人,為什麼襲擊騎士團?永恒教會內部現況如何?”她一字一頓地問,“你最好直接回答我,要是拖拖拉拉,我隻能讓這位來處理你了。”

“彆嘛。”那男扮女裝的……男人?少年?接話道,他眼睛彎彎,目光繞著黑修女轉,“您拷問的模樣更棒,親愛的。”

這家夥,好像用的是金線?雖然年齡不太對,但是——

想到那位臭名昭著的瘋修士,聖誕樹哆嗦得更厲害了,全身的燦金裝飾叮當亂晃:“我說,我都說!”

“聽說一團的團長去永晝城辦事了,”聖誕樹飛快地瞥了忒斯特一眼,小聲說,“我們就趁機來找點樂子。”

“受教了。”佩因特笑嗬嗬地說道,“聽說審判騎士團的情報保護工作很好來著……原來各位緊盯一團的情報和動向,冒險潛入席瓦之境,隻是為了和一團做做遊戲呀。”

聖誕樹汗如雨下。

“好吧,”他清清嗓子,“是永恒教會的指令!他們不知道哪來的消息,讓我們來搞一團,挫挫生命神殿的銳氣。各位行行好,我們也隻是聽人指令辦事兒啊……剛才都是誤會,誤會啊……”

“你們對教會這樣忠心?”費舍冷笑著插嘴,“除非利益一致,否則惡魔們不會多做半件事。你們這群人餐桌上遞個醬汁都懶,這個時候倒滿口‘指令’了。”

聖誕樹的汗水快在皮膚表面結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修女團到底什麼來頭?

這群人這麼離譜,該不會是神殿的高玩過來找事

吧……不過神殿玩家對於教會的情況,也不該這麼了解……

最後一次機會。諾爾平靜地說道?[(,手指的拆信刀閃過一絲雪芒。

“我、我不能。”聖誕樹整個人慘白下來,“我有契約,我的資產全抵押給了教會……我不能說。說了就都完了,都完了。”

費舍的表情空白了一秒:“神諭。”

“隻有神諭,才會讓你們同意這種交易。”

聖誕樹愣愣地看著費舍。

“什麼神諭?神選預言,問神反饋,還是說……?”這人的反應已經證明了一切,費舍毫不留情地追問。

忒斯特一言不發,他隨手把玩著一小團汙染。那汙染活物般探出,它們爬上燦金裝飾,讓它們瞬間變得腐朽灰敗。

不是神殿玩家,這群東西絕對不是神殿的玩家,甚至不是正常的塔赫人。

聖誕樹靈光一閃,他看了看汙染,又看了看面前深不可測的黑修女,有些恍惚地開口:“魔王軍……”

諾爾衝他露出微笑。

聖誕樹眼角泛出淚花,哪還有剛才的神氣。他張了張嘴,聲音小得可怕:“生命神殿到處找打敗魔王的英雄,之前的祭神路線被神殿乾擾……”

“聆聽神諭的日子要到了,教皇希望我們開拓出新的祭神路線,取道席瓦之境……”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他突然噎了一下,口中舌頭嚇人得膨脹起來。聖誕樹臉憋得青紫,眼珠絕望地轉著——那大抵是某種契約詛咒,諾爾感受到了明確的黑魔法波動。

不過沒關係,情報已經拿到了。

拆信刀的光芒閃過,瘋狂抽搐的聖誕樹也開始原地融化,繼而被諾爾牢牢封印到係統裡。在他料理聖誕樹的時候,忒斯特的汙染爬過冰岩巨人碎片,將它們腐蝕得無影無蹤。

從兩個惡魔玩家襲來,到一切痕跡徹底消失,整個過程還不到十分鐘。聖伯納騎士呆呆地站在原地,變成了一座狗頭騎士雕塑。

該怎麼辦才好?

客人要保護……可是客人很強,用不著它保護……

客人很危險……可是客人救了它,也沒有露出過敵意……

聖伯納騎士歪過頭,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決定。要是村長在這裡就好了,它苦惱地想,村長最清楚怎麼應對人類。

而正在它冥思苦想的時候,諾爾走上前。

“請原諒我們的隱瞞。”他輕聲說,“我們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我可以向羊皮球村發誓,我們對席瓦之境絕對沒有惡意。您隻需要將我們交給生命神殿——等拿到身份證明,我們會立刻離開席瓦之境。”

“剛才那個惡魔說‘魔王’……”

“我們騙他的,都是幻術。”忒斯特悄無聲息地收回汙染,“我們剛從無儘海那邊回來,沾了汙染的氣息,所以他才被騙到了。”

“這樣啊。”聖伯納騎士努力思考,諾爾則投以溫和的目光。

雖然“強行修改記憶”也是一種做法,但修改記憶存在一

定後遺症,他實在不想對這些毛茸茸的好騎士下手。

再說這看起來隻是人類的內部問題,席瓦之境的種族大多性情溫和,不會挑撥生事。

果然,聖伯納騎士撓著腦袋,決定放棄思考:“呃……好,但我有一個條件!”

“您說。”諾爾挺直腰板。

“讓我的朋友先回去。”它指了指昏迷的阿拉斯加,有些戒備地動動鼻子,“兩位無需我們的保護,那我一個人做見證就夠了。”

佩因特乾脆地走到阿拉斯加身邊,治愈魔法的柔和光芒亮起。阿拉斯加騎士的傷口快速愈合,很快便睜開了圓溜溜的眼睛。

“啊!”它警惕地起身,鼻子瘋狂抽動。

“沒事了。”佩因特柔聲安撫道,“我們……等等,有人!”

啪的一聲,“膽小”的忒斯蒂黏住了諾莉。諾爾也本能地縮起身體,做出副防禦的模樣。他們都察覺到了氣息——隱藏得非常巧妙,但還是暴露於巨大等級差的氣息。

一個身穿紅色盔甲的騎士馭馬而來,那匹馬的馬蹄上散發出微弱的魔法波動,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等挨得近了,眾人才看出,那並非是紅色盔甲——那位騎士全身都是鮮血,原本銀白的鎧甲覆滿血色。

馬匹身上也全是血跡,散發出濃濃的腥氣。

他在他們面前停下,快速下馬,掃視了一番情況。隨即那人上前幾步,走向看起來年紀最大的“教導修女”佩因特,以及還沒來得及站起的“傷員”。

“下午好,尊敬的女士。”

血騎士摘下頭盔。諾爾剛想大聲抽冷氣,就被忒斯特未雨綢繆地勒住肋骨。

要了命了。尤金·麥洛伊,來得比他們想象的還快。

“請不要害怕。”他朝佩因特彬彬有禮地伸出手,“情況在神殿的控製之下,我隻是來追捕逃兵。女士,您是否遇見了惡魔?”

“噗……”看到死敵間“溫情脈脈”的場景,忒斯特險些笑出聲,被諾爾及時捋了回去。

佩因特還沒來得及張嘴忽悠,一邊的阿拉斯加就蹦了起來。

“看見啦!”它難過地叫道,“兩隻惡魔,一個還帶著石頭巨人。他們炸了我們的車,還有羊,兩隻羊!”

“我聞不到他們,他們肯定原路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