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同床同夢(1 / 1)

全服首殺 年終 12219 字 6個月前

諾爾的臉因為講述的興奮微微發熱,身體則因為那要命的撫摸而發燙。忒斯特一抽身,涼涼的空氣湧進被窩,諾爾打了個寒顫。

相比之下,忒斯特按在他發頂的手格外溫暖。

諾爾目送忒斯特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口,他乾脆從床上坐起。

影狼從諾爾的影子裡探出嘴巴,舔了兩口他的腳後跟。諾爾撓撓影狼巨大的下巴尖兒,從桌上拿了兩個水果,丟進微張的狼嘴裡。

本恩滿足地嗚了聲,一張大嘴哢嚓哢嚓咀嚼。

影狼的嘴巴存在感驚人,饒是如此,諾爾還是覺得房間空了一大半。

他環視不到二十平的房間,視線掃過衣櫃的時候,諾爾的心臟突然一沉。

不對。

當初搶救小皮爾的時候,黑蠟燭坎多目睹了一切,包括自己承認“創造了這個世界”的部分。

坎多一句話沒說,加上後來事情一件接一件,諾爾幾乎把它忘在腦後。包括剛才——諾爾記得給房間施下隔音魔法,卻沒有給坎多所在的衣櫃隔音。

蠟燭肯定也能聽見自己的睡前故事。

諾爾光腳跳下床,一把打開衣櫃。櫃子角落,坎多的豎眼安靜地看著他,這東西隻有一隻眼,諾爾很難分辨它的情緒。

“我記得你說過,你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諾爾直視著那隻眼睛,“你是我們從永恒教會那邊搶來的,難道你是追補妖?”

“我還以為你光顧著和你的血腥甜心甜甜蜜蜜,早把我忘了呢。”蠟燭用一種格外可憐的口氣說道,“現在你終於想起來了,孤獨的小坎多也有自己的感情……”

“回答我。”諾爾直接把它拎了起來。

“哦,追補妖,追補妖。我可不是追補妖。”

坎多用燭淚啪啪拍打諾爾虎口,“名字的重要程度僅次於靈魂——除非你無親無故,沒有與任何人產生過關係——永恒教會喜歡破壞它,也有人喜歡將它作為抵押品。”

“你把你的名字‘抵押’了?”諾爾皺起眉,“抵押給誰,把你變成這樣的家夥嗎?”

“要是我回答你,我就再也拿不回它了。”

坎多抬眼瞧諾爾,“其實我對現在的模樣意見沒那麼大……放心,等到了合適的時機,我一定會告訴您我的事。”

“想想看,要是我想對您不利,不知道有多少下絆子的機會呢。”

“謝謝你提醒我這一點,我覺得現在的時機就挺合適。這櫃子隔音不怎麼好,你該聽見的都聽見了。”

諾爾甩甩手指。

黑蠟燭敏捷地在他手背上爬動,活像一隻畸形的八爪魚。它很快找到了一片新的皮膚,快速纏上去。

“哦,我的想法和你的血腥甜心有點差異。”蠟燭輕聲說,“我不認為你是真正意義上的創世神。”

“很巧,我知道可以創世的種族。但你不像它們——恕我直言,它們再衰弱,也不會衰弱到您這個地步。

坎多說得很直接,諾爾倒沒覺得被冒犯:“沒關係,我也不覺得自己是什麼神。”

哪有神天天加班007還把自己乾進醫院的,聽著就很窩囊。

“所以我才說,現在時機不對。”坎多慢條斯理地表示。

“我最討厭有話不直說的人。”

諾爾捏起一根燭淚,把坎多從手上扯下來。蠟燭頭下腳上,火焰擦著它的軀體繼續向上燒,黑蠟卻毫無熔化跡象。

蠟燭彎起眼,仿佛在笑:“我現在告訴您一切,您很可能會直接放棄,那我不如等您退無可退的時候再提……我隻能說,隻要兩位還在尋找世界真相,時機到來是早晚的事。”

說這話時,它定定看著諾爾,瞳孔微微放大。

被這似人非人的東西死盯著,諾爾後背起了一層汗,他磨磨牙,剛被摸出來的好心情消失大半。

不過蠟燭倒是透露了不少事情——坎多將它的名字抵押給了某人,它很可能在為這個“某人”效勞。而等到恰當的時機,這家夥絕對需要他為它做些什麼。

這種家夥要怎麼定義,商業間諜?明著來的內鬼?

可是話說回來,自己確實用得上它,無論是駕馭法杖還是空間魔法,對他來說都不可或缺……

“親愛的,你在修魔杖嗎?”

忒斯特的聲音和甜滋滋的氣味一同回歸室內,諾爾立刻打斷思緒。他放下吃吃竊笑的坎多,把衣櫃門嚴絲合縫關好。

“算是吧,和我們的坎多先生來了場小小談話。”諾爾說,眼睛瞧向忒斯特托盤裡的東西。

那是兩杯熱紅酒,杯沿裝飾了橙子片和肉桂棒。區彆在於,其中一杯裡還放了幾根細細的白骨。

“有一杯裡煮過日蝕盾的邊角料,不用擔心,我將它好好清洗過了。”

忒斯特把冒著騰騰熱氣的托盤放在床頭,從腰包拿出日蝕盾,隨意地遞給諾爾。

諾爾忍不住咦了聲。

他們剛找到日蝕盾的時候,這玩意兒的造型華貴又精致,有種古老的美。

用作主料的骨頭以古銀包邊,外部包裹著漆黑的鐵木與符文造型的黃金。金色與黑色交纏在一處,十分適合“日蝕盾”這個名字。

現今,鑲有黃金的木料沒有了,包邊的古銀被刷了金屬漆,又被皮革擋了個七七八八。中間的骨料更是被薄薄一層白錫蓋住,這塊盾從“帶有邪異氣息的古老宗教風”變成了“地攤80銅子/塊可還價風”,令人唏噓不已。

現在它的模樣倒是和“背叛者”蠻配的,低調得讓人安心。

諾爾順手調出了它的物品說明——

【好奇心:您會傾儘所有守護美妙而黑暗的謎團,那種感受讓您無法自拔。切記,好奇心是一切的開始。※忒斯特匠心出品。】

很好,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日蝕盾”了,剩下來的隻有“好奇心”。

諾爾大概瞧了下新鮮出爐的“好奇心”屬性,這玩意兒的強度相當嚇人。它

儘管比不上那些大後期神盾,也足以在巨龍腦袋上砸出幾個包。

這是忒斯特親手改造的盾。

忒斯特有工匠技能,諾爾對此倒不太意外。忒斯特的空間腰包顯然是玩家才能做出來的東西,估計是他自己嘗試著做的。

諾爾在意的是彆的方面——

“它的屬性比之前還好,你是怎麼做到的?”諾爾翻看著那塊改成鍋蓋大小的小圓盾。

“哦,我加了一點點特殊材料。”

“什麼?”

“您的頭發。”忒斯特笑眯眯地說,“您看,它多有效果。”

諾爾:“……”

敢情您老使勁兒摸我頭,就為薅一把羊毛,不過巫妖的身體部分確實算是珍稀魔法材料,他挑不出錯。

諾爾沉默地端起那杯熱紅酒,咕咚喝了一大口。忒斯特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來,十萬分好奇地瞧著他。

諾爾咽下口中甜美的酒液,它沒有迷心蜜露的本事,壓根醉不倒一隻巫妖。一口氣喝乾一整杯,他斜眼瞧著忒斯特,狠狠在對方腦袋頂上揉了兩下。

忒斯特:“出了不錯的技能?”

諾爾:“不,就是擦擦手。”

忒斯特震撼地看向諾爾,一時間有些呆滯。

諾爾這才露出牙齒:“騙你的。”

“哎呀,您的報複心可真強。”忒斯特心有餘悸地摸摸自己的長發。

屬性刷新後,諾爾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漸漸化為驚喜與驚恐。

……這東西加的屬性比巨龍還多?!

先前他一直卡著【墜亡者】的刷新時間啃啃怪物,屬性慢吞吞地漲著。剛才那一杯下去,屬性增加量直接超過了之前的總和。

眼下他的屬性值,相當於正常滿級巫妖的一半左右。

諾爾還沒來得及回神,他的技能表也刷新了一下,一條眼熟的提示蹦到了他面前。

【敗者執念:可笑的堅持,無謂的掙紮,落選者對於命運的抗拒。該技能沒有任何效果,該技能沒有任何價值,該技能無法被使用。】

【發現本源相近技能,是否對“弱者悲歎”、“敗者執念”進行技能合並?】

【注意:合並可生成新技能,新技能將保留技能本源,其餘變化不定,請謹慎選擇】

諾爾愣了幾秒,小心翼翼地選了“是”。

【數據收集中……技能再解譯……】

【技能合並完成】

【失落的遺願:很遺憾,求救聲已經消失了,您隻能追尋回音。該技能沒有任何效果,該技能沒有任何價值。】

又是這個莫名其妙的技能類型。

諾爾謹慎地保存了【失落的遺願】,使勁兒揉了把臉。

“新出的技能不滿意?”忒斯特慢悠悠品嘗著自己那杯熱紅酒。

諾爾逼自己回神,有些猶疑地搖搖頭:“暫時派不上什麼用場,但是屬性加得特彆多。慢慢攢段時間,說不定我能把這個等級的屬

性補回來。”

這下諾爾更不急著轉職了——鬼知道轉職後,他好不容易積攢的屬性會不會被係統重算?[(,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

“謝謝你的熱紅酒,今天先睡吧。”諾爾輕聲說。

兩人全都鑽進被子,旅店的被子散發出淺淡黴味兒和消毒用的草藥味道,有些嗆人,好在足夠乾爽柔軟。

“……諾爾。”

“唔?”

“我有點好奇,如果你真有神的力量,你想做什麼?”

“嗯……帶我的鄰居們回家,能讓他們恢複人形就更好了。”滑進被子後,諾爾聲音裡多了點睡意。

“還有嗎?”

“把永恒教會乾掉,永恒之子也乾掉……生命女神看看情況……”

忒斯特悶笑兩聲:“然後呢?”

“就這些吧。”諾爾迷迷糊糊地說,“就這些吧……我真的想回家……也不知道爸媽怎麼樣了……”

忒斯特:“……”

他翻過身,背對著諾爾,金眼睛一會兒瞄瞄衣櫃,一會兒瞄瞄牆角。

諾爾腦袋貼上忒斯特的背,很快睡熟了。忒斯特一直在黑暗中眨著眼,不知過了多久,他輕手輕腳地爬起身,靜悄悄下了床。

……

淩晨四點,黑手套酒館的密室。

“辛苦您了。”將軍打了個響指,她身後的畸形怪物為客人送上了一杯冰紅酒。

她的客人——前教皇佩因特笑著點點頭:“您太客氣了,女士。如果下次還有這樣的工作,您一定記得先找我們……”

嘭咚咚!!!

怪物長廊內一串異響,幾秒後,一位滿身血漿與內臟的人走入室內,黏液滑過他的衣角,一滴滴墜上昂貴的地毯。

來人一手拿著樸素的長劍,背後背著更樸素的小圓盾,毫不客氣地走向客人椅。

將軍畸形的面龐抽了兩下,扔過去一個清潔咒:“瘋修士。”

“晚上好。”忒斯特隨意擺擺手。

“我就知道你還會來,特地準備了兩批怪物。”

將軍嘶聲說道,“那些東西可不便宜,今年再彆過來了,算我求你。”

“好吧。”

忒斯特往客人椅上一坐,目光瞥向佩因特。後者的屁股像是黏在了椅子上,佩因特隻是禮貌地微笑頷首,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彆在意小人。”佩因特說,“小人隻是想慢慢品味這杯酒——出了葡萄領,可沒有這樣好的紅酒了。”

忒斯特瞪了佩因特一會兒,半晌,他轉向如臨大敵的將軍:“不用緊張,我隻是正好路過這裡,跟你聊兩句。”

“淩晨正好路過這裡。”將軍咬著牙說。

“是啊,睡不太著。”忒斯特托著腮,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我有一點小小的煩惱,想谘詢一下你這位‘正常人’。”

“彆抬舉我。”將軍警惕地說道。

“我以為把某人綁牢了,可他終究還是會離開

。”

忒斯特自顧自地開了口,當然,那會兒我們肯定都達到了目的,我最開始就默認了結局。這件事還是讓我不太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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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皺起眉:“你還有留不住人的時候?不管活人死人,你總能找到法子。我說,你該不會……”

“這叫患得患失。”

佩因特微笑著插嘴,腦袋一偏,躲過了忒斯特隨手扔過去的茶碟——它深深插入了牆壁,邊緣還閃爍著暗色光輝。

將軍做了個深呼吸:“能把人綁在一起的,除了感情就是利益。你這種人給不了感情,就從利益方面想想吧。再見,晚安,最好彆再讓我看到你。”

“這種事我清楚,不幸的是,對方也很清楚。”

忒斯特委屈兮兮地說,賴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情感支持給了,利益也給了。可我還是不太高興。”

將軍:“……”

將軍:“……所以你為什麼會突然不高興?”

忒斯特思考片刻:“今晚我又確認了一下對方的想法,他的回答和我預想的一模一樣,他決定在解決問題之後回歸故土。”

將軍使勁兒順了順胸口:“和預期一樣不好嗎,你到底在折騰個什麼——”

“因為他沒說會帶走你。”佩因特繼續興致盎然地插嘴。

忒斯特的笑容消失了,它重新出現在了將軍臉上。

“詳細說說?”將軍給自己倒了杯酒。

“他很特彆。”

忒斯特轉移了話題,這回沒往佩因特的咽喉處丟什麼東西,“達到我的目的之後,我對他的興趣未必能同時消失……最近我發現,這好像是兩件不同的事。”

將軍隔空朝忒斯特舉了舉杯,手套上的寶石閃閃發光:“我的回答還是老樣子。更多感情,或者更多利益。前者你辦不到的話,多想想後面那條路吧……或者把它們結合一下也行。”

她衝忒斯特不太熟練地擠了擠眼。

忒斯特沉思兩秒,嚴肅地點點頭:“是個不錯的思路。”

他從腰包裡隨手掏出一件昂貴的魔法道具,放在茶杯邊。隨即他直接站起身,哼著歌離開了。

將軍無奈地看著忒斯特的背影。

她認得桌上的魔法懷表,那據說是永恒教會的藏品之一。這小子果真通過“時間回溯”搞了不少東西,它的價值是她今晚損失金額的三倍以上。不過……

“我覺得他沒聽懂我的暗示,是我說得太隱晦了嗎?”

將軍歎息道,“我總不能說,嘿,如今是你利用一下那副皮相和身材的時候——我們姑且性彆不同,我可不想性騷擾瘋修士。”

“我也覺得他沒聽懂,但這樣更有意思。”佩因特晃了晃空酒杯,“小人能再續一杯嗎,女士?”

“當然,如果您願意分享下傭兵團這一路的見聞。”

將軍朝高大的仆從擺擺手,“去,把備用的那批怪物放出來,它們會自己吃乾淨長廊。”

漂流傭兵團的活計

都很艱險,其中藏了不少寶貴情報。兩位大人物你一言我一語,愉快地聊到了晨曦初現。佩因特帶著親切的笑容,喝掉了將軍五瓶珍藏。

“真是個愉快的夜晚。”佩因特起了身,“接下來我們會去比蘇斯附近轉一圈……”

嘭咚咚!!!

怪物長廊內再次傳來一串異響,幾秒後,一位滿身血漿與內臟的人停在門口,他給自己來了好幾個清潔咒,這才小心翼翼進入房間。

來人身穿樸素的黑鬥篷,手裡的魔杖像極了普通手杖。

“打擾了。”諾爾彬彬有禮道,“我想向您額外采購一些醫療物資。”

將軍目光飄向怪物長廊,足足沉默了半分鐘之久。佩因特衝兩人欠了欠身,飛快走向房間出口。

“早上好,樂土的主人。”

將軍的笑容逐漸扭曲,“您怎麼沒有和瘋修士一起?”

諾爾呃了聲,確定佩因特確實離開了,他才有些拘謹地清清嗓子:“除了合作事宜,我還有些有關瘋修士的問題想問您。”

“……他怎麼了嗎?”

“沒有。”諾爾搖搖頭,“我隻是想多了解一點他的事。”

“您大可以直接問他。我說過了,我和他連朋友都算不上——”

“您是當年和他一起逃掉的追補妖,對嗎?”諾爾問得直截了當。

將軍轉過大小不一的雙眼,默不作聲地盯著諾爾。

“請不要誤會,我沒有刺探您的意思,也會提供足夠的報酬。”

諾爾遲疑片刻,努力挑了最合適的說法,“我隻是想谘詢一下旁觀者的看法,好讓我們的合作關係更加穩固。”

“您請。”樂土主人還不能得罪,她隻好有氣無力地回應。

饒了我吧,混賬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