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功夫, 趙雲清來到趙家已經半年多。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的生活,甚至覺得自己被這具身體同齡化,也變得幼稚起來, 畢竟以前的他可不會跟著人滿山瘋跑。
他已經融入了這個世界。
十月下旬, 秋收如約而至。
趙建國被前陣子的冰雹嚇到,生怕臨秋收來意外, 國慶剛過就催著開始秋收。
秋收是一項體力活, 每天天還沒亮, 大隊裡男男女女一齊出動, 搶著晴天收割水稻, 從收割到脫粒曬乾,都是跟老天爺搶時間。
這當頭要是來一陣雨,整個大隊一整年可都白忙活了。
秋收又苦又累, 但這當頭沒有人抱怨, 隻要能下地的都下地, 大一點的小孩也不例外。
學校這會兒也停課了, 從老師到學生全部都得下地乾活,趙國慶趙娟娟年紀大, 就下地一起收割水稻,趙雲清這樣年紀小的孩子, 都挎著個籃子撿掉落的稻穗。
早晨六點鐘, 趙家夫妻倆就趕到了地頭上。
幾個孩子還有些睡眼朦朧, 王春花心疼孩子, 說:“你們多睡一會兒也沒事。”
“媽,我能幫忙。”趙娟娟立刻道。
她知道自家負擔重,全靠爸媽的工分撐著, 秋收是一年最忙的時候,她要再偷懶不下地,那也沒臉去上學了。
趙媛媛也堅持道:“我跟姐一起乾活,我們還能說說話,一點都不累。”
姐妹倆懂事的很,知道她們倆一起下地就能拿孩子的工分,不多,但也是工分。
王春花又看向兩個小的,趙雲清倒是清醒了,趙妙妙還在打哈欠。
“阿清,你待會兒看著妙妙些,彆讓她亂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王春花眼裡,小兒子比小女兒更可靠。
今天忙起來可沒人看小孩,王春花怕趙妙妙待不住亂跑。
趙雲清點了點頭,拽住還在打瞌睡的姐,免得她走路不看地面跌倒。
很快,夫妻倆也功夫管孩子們了,一天的勞作開始。
這年頭還沒實現機械化耕作,全靠手工勞作,秋收冬種得持續兩個月,進展十分緩慢。
長時間的苦乾實乾,對社員們而言是一項挑戰,每年這時候都得開動員會。
“同誌們,辛辛苦苦一整年,豐收就在咱眼前,不怕苦不怕累,勞動價值最寶貴。”
趙建國先上台喊了口號動員:“同誌們,乾完秋收就能吃飽飯,咱們乾不乾?”
“乾!”社員們異口同聲道。
趙建國又道:“好,開工嘞!”
男女社員分成兩隊,男社員揮舞著鐮刀割水稻,男社員負責打稻,再有人將打好的稻子挑到曬穀場,曬穀場這邊有一批老年社員,他們乾不動體力活,負責翻稻曬稻,趙老娘就在這邊負責翻曬。
大家夥兒分工明確,齊心協力,秋收正式開始。
趙雲清拉著姐的手去了割完水稻隻剩下茬子的空田裡,見到有遺漏的稻穗就撿起來放背簍。
據趙媛媛說,以前她最愛乾這活兒,撿回家的稻穗就算自家的。
但這兩年不允許直接帶回家,趙建國就提議按照工分算,滿滿當當一背簍是一工分,不多,總算沒讓孩子們白乾。
田裡頭僧多粥少,撿稻穗也考驗眼力和細心,趙雲清顯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運氣也特好,一會兒功夫,背簍就裝了一半。
走了一會兒,趙妙妙也清醒了。
她不好意思的甩開手:“弟弟,我能自己乾。”
瞧了瞧弟弟裝滿大半的背簍,小姑娘臉紅了,覺得自己得趕緊追上去,不能輸給弟弟。
“那好吧,媽讓我們在一起,不能走遠。”趙元清交代。
趙妙妙點了點頭,就在隔壁開始找稻穗。
見她找的認真,趙雲清抬頭去看,大隊裡好一番熱火朝天的秋收場景。
女社員們都弓著身彎著腰在割稻,幾乎分不清楚誰是誰,他找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他媽。
王春花是割水稻的一把好手,乾得又快又好,超過身邊的女社員一大截,都不帶停頓的。
趙雲清繼續找,又在打水稻的人群中找到了他爸。
打稻是純體力活,一天下來兩條手臂都抬不起來,更可怕的是打稻的時候稻芒亂飛,紮的人滿身滿臉都是。
開工沒一會兒,趙建國已經滿頭大汗,他像是感覺不到稻芒存在,拖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臉繼續乾,幾乎沒停過。
隻是這麼累的話,他的腿傷肯定又會複發了。
趙雲清看著有些擔心,又幫不上忙。
另一批男社員也不輕鬆,他們負責挑稻子,一擔得一百多斤,一直從田頭挑到一裡地外的曬穀場,挑著重擔來回走,身強力壯的男人也會腰酸背痛。
社員們卻都習以為常,趙雲清沒聽見一個人叫苦喊累,甚至因為今年水稻長得好,不少社員臉上還帶著笑容。
“要是能有現代化機械收割機就好了。”
趙雲清忍不住這麼想,收割機一下,幾天就能乾完社員們一個月才能乾完的活兒,大家也不需要這麼累。
小孩兒彎腰撿起一大顆稻穗,金黃色的稻穗無比飽滿,每一顆稻穀都長得鼓鼓囊囊的,握在手中沉甸甸。
“二姐的願望算是實現了吧?”
趙雲清心想,這樣的稻穀肯定算豐收,他們今年冬天絕對不會再挨餓。
家裡頭養著的豬也很爭氣,一天比一天胖,吃得多,動得少,長肉速度比大隊的任務豬強多了,弄得大隊的養豬員還來取過經。
趙娟娟自然說不出什麼來,養豬員看了一天,隻能承認趙家的豬品種好,就是愛吃愛長肉。
既然第一個願望視線了,那他可以換一個願望,比如擁有一輛拖拉機。
【宿主,你的願望可真是淳樸。】七一個係統很會陰陽怪氣。
【拖拉機算什麼好東西,你好歹想一想全智能化耕種收割係統。】
趙雲清才不上當:“我這叫接地氣。”
他又不傻,啥智能收割現在國內都沒有,他許願幾十年後才出現的東西乾啥?
“弟弟,你在想什麼呢?”趙妙妙見他一直站著不動,開口問道。
趙雲清下意識回答:“我想要一輛拖拉機。”
趙妙妙咋舌:“你可真敢想,爸說咱公社統共隻有一輛拖拉機,肯定不會給咱大隊。”
之前陳書記開著拖拉機過來,孩子們都過足了癮,現在大隊裡十個孩子,九個以後都想成為駕駛員,剩下那個是劉家兄妹。
“現在不給,以後也會給,咱大隊一定會有拖拉機。”趙雲清堅信著,到時候他爸媽乾活就沒這麼累了。
早上這一陣還算是涼快,等到日頭升起來,太陽火辣辣的往下曬。
趙雲清趕緊拿著草帽走過去:“爸,你帶上帽子。”
“扔過來就成,這兒臟,你彆走過來了,待會兒渾身疼。”
趙建國心想兒子長得白嫩,皮膚看著就嫩,可經不住稻芒的刺拉。
趙雲清將帽子扔過去,又去給王春花和兩個姐姐送了草帽。
“呦,春花,你這兒子可真貼心。”王嬸笑著打趣。
王春花直起身來歇了歇,笑道:“那可不,羨慕讓你兒子也來送。”
王嬸直搖頭:“我家那倆混小子今年也下地了,本來就不貼心,這會兒哪兒指望得上。”
劉家媳婦撇了撇嘴,暗道貼心有啥用,又不是親生的。
偏還有人問:“五一媽,咋不見你家五一十一,他們也不小了吧,今年還是不下地?”
她說的下地,是跟大人一樣收割打稻,而不是跟小孩兒似的撿稻穗。
撿稻穗一天都沒一工分,在大人眼裡那就是玩,不是乾活。
一聽這話,劉家媳婦沉下臉,沒好氣的說了句:“我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她這是咋了,跟吃了火藥似的。”社員不明所以。
王嬸湊過去說:“你不知道啊,她家十一不肯下地,說會曬黑,手指變粗什麼的,昨兒個他們家鬨了一場,鬨得可厲害了。”
“啥玩意?”
社員驚訝道:“她一個鄉下丫頭這是要翻了天了,還怕曬黑弄粗手,地主家的丫頭都沒她講究。”
“誰說不是呢,五一媽心底憋著氣呢,你彆惹她。”
“倒也是,我女兒要這麼不聽話,我也得氣死。”
“那也是他們夫妻倆自己寵出來的,哪家姑娘那麼大了還不乾活,整天瞎跑。”
“現在孩子大了,她想管也管不住,性子拗不過來了。”
劉家,話題中心的兄妹倆也在爭執。
劉五一黑著臉教訓妹妹:“十一,昨天你有點過了。”
“過哪兒了,我才幾歲他們就讓我下地乾活,這是虐待兒童。”劉十一不服氣。
劉五一捏了捏眉心:“這個年代我們倆並不算小,村裡頭跟我們倆同齡的孩子,秋收都是要下地幫忙的。”
“我偏不。”
劉十一扭過身子:“哥,我兩輩子都沒乾過農活,根本不會,再說了,難道你想讓我曬得烏漆嘛黑,變成鄉下村婦嗎?”
“這麼大的太陽,這麼重的體力活,我的皮膚會變黑,手指會變粗,用不了多久就跟村裡彆的女孩一模一樣,養都養不回來。”
“我就不去,他們能拿我怎麼辦,總不能殺了我,要有本事他們就打死我好了。”
“我寧願死也不會下地乾農活。”
劉十一神經質的咬著手指,她夢到了,夢裡頭她變成了一個真正的農婦,每天不是燒飯洗衣帶孩子,就是下地乾活賺工分,過那樣的日子她還不如現在被打死。
劉五一沒能看懂妹妹的執拗,在他眼中妹妹這次實在是不懂事。
“又不是讓你每天去,隻是秋收這段時間做做樣子,這會兒每個人都去,徐老師也會去,隻有你一個人不去的話,你讓彆人怎麼想?”
他提起徐老師,希望劉十一清醒點,至少出門做做樣子。
“隨便他們怎麼想,反正我就是不去。”劉十一喊道。
“我說了,隻是裝裝樣子,要不你去撿稻穗。”
“我不去,去年就因為撿稻穗曬得那麼黑,養了一年都沒徹底白回來,這年頭連個防曬霜都沒有,我不去不去不去。”
劉五一苦口婆心勸說了半天,可劉十一油鹽不進,最後捂著耳朵索性不聽他的說教。
沒辦法,劉五一隻得說:“那這樣吧,我去地裡乾活,你就留在家裡打掃做飯,到時候爸媽回家就能吃上飯,肯定也就沒那麼生氣了。”
“我哪兒會做飯。”劉十一抿嘴。
“不會就去學,咱們還得在這地方生活十年,逃不開的。”
劉五一歎氣:“十一,你要認清楚現實,要麼下地,要麼做飯,你自己選一個。”
二選一,劉十一自然沒得選:“好,我在家做飯。”
劉五一又叮囑了一番,一直到劉十一不耐煩的推他離開,他才出門。
關上門,劉十一看著灶頭傻了眼,上輩子她連煤氣灶都不知道怎麼開,這輩子穿越後更是沒進過廚房,哪裡知道怎麼用土灶。
劉五一不放心又沒辦法,如果他也不去,可想而知劉家夫妻會多麼生氣。
“五一,你咋才來,遲到會被扣工分的。”趙國慶瞧見他,起身打了個招呼。
劉五一尷尬一笑:“早晨肚子疼耽誤了。”
“那你快乾吧,我爸說了,這次按照多勞多得算工分,現在多乾點還能追上去。”
趙國慶說完繼續割稻,他還想拿一個全工分震驚整個村。
“還是我快。”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趙媛媛起身一看,得意大笑。
趙國慶氣得跳腳:“肯定是你姐幫你,你怎麼可能比我還快。”
“呸,輸了還不認賬。”趙媛媛可不慣著他。
趙國慶又說:“剛才跟五一說話耽誤了一會兒功夫,這才輸了,咱們再比一次。”
“比就比,我能贏一次肯定能贏第二次。”
趙家兄妹倆鬥誌滿滿,埋頭苦乾。
劉五一卻有苦說不出,理智上知道他必須學會乾農活,隨著年齡增長,不管是劉家夫妻,還是大隊社員,都不會縱容他們兄妹不下地乾活。
可到了田裡頭,劉五一才知道乾農活的辛苦。
割水稻得一直彎著腰,一會兒功夫腰就酸疼的很,臉上身上脖子上都火辣辣的疼。
時間那麼的漫長,他以為自己乾了老半天,結果一抬頭,才割了一小塊地方,而趙國慶都開始第二輪了。
劉五一痛苦而堅持著。
覺得秋收難熬的不隻是劉五一,幾個知青都在心底叫苦。
他們來到金水大隊也幾個月了,從一開始完全不習慣乾農活,到現在乾得似模似樣。
孫誌和張萱萱還以為自己已經熟悉了農活,到了秋收才知道,平時那活跟現在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下地才一會兒,幾個人身上的衣裳都已經濕透了。
孫明就更加不適應了,他到大隊後一直在學校當老師,這還是頭一次下地。
“明子,累就歇一會兒,不差那幾個工分。”
見弟弟臉色曬得紅彤彤的,孫誌心疼的勸他。
孫誌卻隻是起身歇了口氣,很快又彎腰繼續乾:“哥,我能行的,你彆老擔心我。”
他因為身體不好,乾的是割水稻的活兒,在大隊裡頭這都是婦女的活。
要是再乾不動豈不是被人笑話。
孫誌還挑著擔子,忍不住說了句:“要是你能去曬穀場就好了,徐老師在那邊給孩子們記工分,多輕省。”
“彆這麼說,徐老師都多大年紀了,頭發都白了。”
孫明笑著安慰:“哥,其實下鄉後我身體反倒是比以前好了些,看來人還得乾活,越乾身體越好,我就當鍛煉身體了,難道你希望我也滿頭白發。”
“瞎說什麼呢。”孫誌笑罵了一句,看了眼弟弟長了腱子肉的手臂,沒再說話。
他也沒能多留,還得去挑擔子呢。
孫明目送他離開,又開始彎腰乾活。
張萱萱忍不住說了句:“你們兄弟倆感情真好。”
“我打小身體就不好,大概是因為爸媽總說讓他照顧我,所以從小到大他照顧我都照顧習慣了。”孫明笑著說了句。
張萱萱吐了口氣:“挺好的,我倒是想要這樣的哥哥。”
說完,她又笑了一聲:“沒有哥哥,要是有你這麼懂事的弟弟也不錯。”
孫明笑了笑沒多問,一起住了小半年,兄弟倆多少知道張萱萱家裡的情況,重組家庭再爹不疼娘不愛,小小年紀就被送下鄉了。
她一個姑娘家孤身一人,看著膽大,其實心中沒底,兄弟倆平時便照顧一些,張萱萱也知恩圖報,個人相處的很不錯。
趙雲清很快就撿滿了一竹簍的穀穗,滿滿當當的竹簍沉甸甸的,看得人心底歡喜。
“姐,我滿了。”
趙妙妙抬頭,驚訝道:“你咋撿到這麼快。”
“那你先送去曬穀場吧。”
趙雲清點頭,方才背簍越來越重,他就放在了地上,這會兒得重新背起來。
哪知道一用力,趙雲清臉頰漲的通紅,整個人都在往後倒。
趙妙妙看出來了,他弟背不動這竹簍,小姑娘趕緊跑過去托著:“這樣行了嗎?”
好歹是把竹簍重新背了上去。
趙雲清臉更紅了,這次不是曬得,是羞的。
他沒想到自己的力氣還背不動一個裝滿稻穗的竹簍:“可以了。”
“我跟你一道兒去。”趙妙妙偷笑道。
趙雲清悶頭往前走:“姐,你是不是在笑我?”
“怎麼會。”
趙妙妙立刻說:“我是在羨慕你,弟弟,你肯定是今天頭一個撿到一筐稻穗的。”
姐弟倆一個背著竹簍,一個托著下面,一前一後往曬穀場走。
到了地方,趙雲清一屁股坐下來,大口大口喘氣。
他揉著自己發酸的肩膀,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肩膀被壓得酸疼酸疼的。
“咋沒人?”
趙妙妙一看,轉頭喊:“徐老師,我們撿到一竹簍了,快來給我們記分。”
徐老頭負責記分,但他也不是光給孩子們記分,還得負責曬穀,這會兒正在攤稻子呢。
聽見喊聲,徐老頭趕緊跑過來。
“這麼快就撿滿一竹簍了?”有婆子撐著脖子往那邊看。
趙老娘瞥了她一眼,拉著她一起過去:“去瞧瞧,免得待會兒有人說不公平。”
“哎,我不是那意思?”婆子連忙為自己分辨。
趙老娘笑道:“老姐妹,我知道你不是那意思,就給孩子當個見證人。”
哼,打量她心底不知道,就因為老大當了個大隊長,他們家遇上點啥好事,總有眼紅的要說兩句。
尤其是開工才這麼點時間,孩子就撿著稻穗回來了,這可是要記工分的,趙老娘自然不會讓他們有機會說嘴。
“雲清,妙妙,你倆撿的?”
趙老娘走過去一看,果然是滿滿當當的一竹簍,看著分量不輕。
後頭的婆子聽見了,笑起來:“原來是兩個人的份兒。”
“不是,是弟弟一個人撿到的,他眼睛可厲害了。”趙妙妙解釋道。
趙老娘低頭一看,小孫子臉頰都曬得紅撲撲的,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粉嫩。
“呦,我孫子可真能乾。”
趙雲清被誇得臉更紅了。
徐老師已經稱重過:“夠一個工分了,還多了一點,我給你先記下,待會兒一起算。”
“謝謝徐老師。”趙雲清用力點頭,眼睛黑黝黝亮晶晶的,這可是他第一次憑自己賺到工分。
看著那大大的一,趙雲清肩不酸了,腿不疼了,覺得自己還能撿幾籮筐。
“走,我們再去。”
姐弟倆手拉著手,雄赳赳氣昂昂的往地裡頭走。
趙老娘看了直搖頭:“這倆小屁孩,還真把掙工分當一回事兒了。”
旁邊的婆子笑起來:“知道往家裡掙工分還不好啊,要是像劉家那兩個似的,你才有得頭疼。”
“倒也是,但瞧他小小的一個,臉都曬紅了,還是有點心疼。”
再小一點的孩子,許多這會兒也隻知道瞎玩,好幾個一整天都不一定能撿到幾顆稻穗。
婆子又說:“我看你該知足了,雖說這孩子不是你家建國親生的,但性子是真的好,這麼點也不記事兒,養大了跟親生都沒兩樣。”
還說:“長得也好,跟畫報上的鯉魚童子似的。”
趙老娘選擇性隻聽見了後半句:“你也覺得長得好,哎,我第一眼瞧著就覺得那孩子像我,跟我年輕時候長得一模一樣,那眼睛那鼻子,就跟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婆子滿頭霧水,暗道咋就一模一樣了,這孩子也不是你家親生的啊。
趙老娘一邊乾活,一邊打開了話匣子:“當年我也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美人,結果倆兒子沒一個像我,幾個孫子孫女也不像,幸虧還有這小孫子……”
難道這孩子是趙家親生的,婆子恍恍惚惚的想。
田裡頭,趙雲清鬥誌滿滿,感覺自己還能再乾一百年,哪知道剛回去就遇到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