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弗蘭德的神色依舊溫和：“怎麼了？”
好像沒有變化。
愛神的懲罰應該已經開始,難道因為艾爾弗蘭德比較強大，所以有一定抗性？
蘇白清還不能完全放心。
艾爾弗蘭德不是真正的神，不可能一直抵擋神明的懲罰。
他不能繼續與艾爾弗蘭德面對面了。
蘇白清懇求問：“陛下能不能離開？”
“不可以。”艾爾弗蘭德說,“你這樣我怎麼能放心？與新郎同床，你知不知道自己隨時有可能被侵占？”
似乎是為了教育蘇白清，讓他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艾爾弗蘭德用詞都很直白,蘇白清有點受不了,赤足下床。
艾爾弗蘭德伸手扶了他一下，以免蘇白清摔了。
他一邊說蘇白清成熟了，一邊又將蘇白清當做很小的孩子看待。
隻有很小的孩子,下床才有可能摔。
蘇白清拉住艾爾弗蘭德，輕輕叫了一聲：“父親。”
艾爾弗蘭德怔住。
接著,他的異色瞳浮現驚喜，還有些不可置信，緊緊盯著蘇白清：“你叫我什麼？”
劇情裡，精靈王有個彆樣的性格特征。
對於真正放在心裡的孩子，他很喜歡對方叫自己父親。
這個稱呼甚至能把艾爾弗蘭德叫昏頭，讓他變成溺愛孩子的家長。
“被陛下視作孩子，是我的榮幸。”蘇白清現在要讓精靈王聽話，隻能這樣做了,“我願意當陛下的孩子，隻求陛下體諒我，今晚先離開，下次再來看我好不好？”
艾爾弗蘭德伸出雙手，捧起蘇白清的臉，喜悅的異色瞳與他對視,話語透露出些許急切：“不要叫陛下，繼續叫剛才的稱呼。”
蘇白清剛重新張口，就感覺到精靈王的指腹，在他臉上摩挲了一下，蘇白清頓時眼睫顫抖閉上嘴，驚疑不定打量精靈王。
“怎麼不喊了？”
艾爾弗蘭德抬起一隻手，本來想繼續撫摸蘇白清的頭發，結果鬼使神差的，差點將手指刺入蘇白清的唇瓣。
蘇白清內心敲響警鐘，絕不能讓精靈王再在這裡待下去。
他故作疑惑：“父親？”
精靈王的手指險險在蘇白清唇前停下。
柔軟的唇瓣擦過指尖，帶來過電般的觸感，艾爾弗蘭德倉促收回手，看著蘇白清的異色瞳仍在恍惚，汙染在黑瞳當中翻湧。
他本就知道這個孩子非常美麗，但現在才發現，蘇白清身上還散發著特殊而致命的吸引力。
怪不得，之前這個孩子不願意，喬亞也要在床上強迫他。
也怪不得，自己的新娘臨時更換，新郎也能接受。
這讓他怎麼放心離開，任由蘇白清與醉酒的新郎繼續同床共枕？
但是，蘇白清苦苦請求他，每次他叫父親，更是令艾爾弗蘭德心頭發軟，情不自禁答應他的請求，離開了房間。
艾爾弗蘭德並沒有走遠，而是守在窗外，確保蘇白清不會出事。
守護好孩子，是他應做的。
諾蘭與魔龍他都沒有保護好，這一次絕不能重蹈覆轍。
費利克斯家族的雙生子，是年輕人族中間的佼佼者，精靈王當然聽說過他們，隻是這兩天他忙於控製自身的汙染，沒有關注人族國家的消息。
艾爾弗蘭德忽然反應過來，屋裡的那個新郎，是伊迪斯還是伯納德？
如果是伊迪斯，那人品或許可以保障。
等到白天，要是看到伊迪斯對蘇白清好，那將蘇白清交給他，也不是不可以。
產生這個想法的下一刻，艾爾弗蘭德感到深深的煩躁與排斥。
艾爾弗蘭德目露困惑。
孩子結婚是天經地義的。
而人族最年輕的劍聖，是無可挑剔的結婚對象，總比喬亞強得多，他為什麼要排斥？
*
伊迪斯來到弟弟的婚房。
這裡沒有一個傭人，應該都被伯納德遣走了。
從東倒西歪的空酒瓶上收回目光，伊迪斯面無表情上樓，來到亮燈的主臥前，抬手正準備敲門，就聽見裡面響起一聲驚呼。
是蘇白清的聲音。
伊迪斯臉色一變，直接強行開門闖進去。
看見屋內的景象，伊迪斯的金眸縮成針尖狀，浮現極致的怒火。
送走精靈王，蘇白清安心了不少，他感覺一直站著很奇怪，於是上床重新躺下。
剛蓋上被子，旁邊的伯納德就伸出手，緊緊抱住他。
先前，為了不被精靈王察覺端倪，黑暗神不是讓伯納德陷入昏死那樣的睡眠，而是會有動靜的。
伯納德的下巴在蘇白清發頂蹭了蹭，雙手情不自禁用力，越抱越緊。
很快，伯納德開始覺得衣服礙事，想要脫掉蘇白清身上的婚服。
伊迪斯快步走過來，一把掀開被子。
看見被子底下，兩人的衣服都還穿著，蘇白清也沒有被做出擁抱以外的事，伊迪斯的薄唇依舊緊抿，一言不發用力拉蘇白清坐起來，解開他的衣服紐扣，要檢查裡面。
這時，伯納德握住了蘇白清的手。
懷裡的妻子消失，他本能想要奪回來。
伊迪斯冰冷垂眸，粗暴拉開弟弟的手，往後一掰。
“哢。”
在蘇白清震驚的目光下，新郎的手直接被折斷。
他看見伊迪斯沒有佩劍，眼神驚疑：“伯納德？”
伊迪斯頓住，一時間想了很多東西。
蘇白清以為床上的新郎是他，才願意同床共枕？
肯定是這樣。
白天在教堂裡，他們說好的要同房。
伊迪斯的怒火總算有所緩和。
他想了想，沒有選擇戳破真相，告訴蘇白清，之前與他同床的是伯納德。
蘇白清會嚇到，還會感到羞辱。
失憶的蘇白清性格弱，說不定還會想哭。
於是，伊迪斯承認下來：“是我。”
蘇白清不解：“你怎麼氣成這樣？”
話音剛落，蘇白清就反應過來，心裡咯噔一聲。
伯納德看到了他，所以在懲罰的作用下愛上了他。
當然會生氣。
床上的新郎已經醒來，黑暗神解除了他的沉眠。
手都折斷了，不可能不醒。
伯納德握住斷手，使用治療魔法。
他沒有關注自己的手，看到伊迪斯願意配合著演下去，與自己互換身份，心裡才鬆了口氣。
伯納德不想讓妻子知道，自己騙了他。
他癡迷看著妻子燈光下的身影，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他每多看一眼，對蘇白清的喜愛就會加深。
但是，伊迪斯也在用相似的眼神，覬覦他的妻子。
伯納德冷冷道：“我正在和妻子睡覺，你闖進來是想死麼。”
“是我的妻子。”伊迪斯糾正。
伯納德在契約上添了他的名字。
唯獨這點，他要感謝伯納德。
伯納德的臉色到了駭人的地步，金眸浮現濃濃的陰翳。
不是朋友嗎，伯納德冷笑。
伊迪斯終於不裝了。
“蘇倫離開教廷，看樣子已經有段時間了。”伊迪斯說，即使和弟弟多年來關係不好，他裝成伯納德也並不困難，“哥，你和我出去，想辦法應付一下教廷。”
他要和伯納德把身份換回來，讓真正的伊迪斯陪蘇白清同床。
要換回來，首先他們必須離開蘇白清的視野範圍。
“好。”
伯納德點頭，穿上鞋子走出去。
他們確實要分清楚，新婚之夜的所屬權。
*
蘇白清看著房門關上，滿臉苦惱。
愛神的懲罰太麻煩了，必須想個辦法抑製。
隻有黑暗神能幫他。
黑暗神還待在床底下，不會是待上癮了吧。
蘇白清兩手扒著床沿，彎腰往床下看，就在這個時候，窗戶玻璃被敲響，蘇白清嚇了一跳，連忙直起身：“誰？”
艾爾弗蘭德傳送進房間。
蘇白清睜大眼睛：“陛下沒走？”
“不是陛下。”艾爾弗蘭德說。
蘇白清看著他不說話。
艾爾弗蘭德眼睫一顫，他答應蘇白清離開，卻沒有做到，讓這個孩子失望了。
“我確實犯了錯。”艾爾弗蘭德說，“不過你也有錯，我們可以互相抵消。”
蘇白清不高興問：“我有什麼錯？”
“我以為你是好孩子，與人隨便結婚都是被逼無奈……可你居然在婚床底下藏人，還不告訴我。”
蘇白清臉色一白，有點慌亂：“我沒有。”
“還撒謊。”艾爾弗蘭德輕輕歎息，“曾經的魔龍
也是好孩子……他最大的問題就是愛撒謊，你不能染上這個毛病。”
他走到床前，用手掀開床單準備往下看。
黑暗神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你怎麼發現我的？”
艾爾弗蘭德淡然放下手，轉過身面對黑暗神。
黑暗神依然不允許他直視，精靈王的異色瞳再度流下血水，平靜的神色也沒有改變：“你讓人沉眠的手段，我中過不止一次，當然會注意。”
最後一次中招，是他和諾蘭都被黑暗神控製，眼睜睜看著魔龍被殺死。
“而且你現在太虛弱，令我察覺到了一絲黑暗神力。”艾爾弗蘭德已經滿臉是血，手中出現樹枝長劍，“你來找這個孩子，有什麼事？”
黑暗神笑著說：“反正都沒有你的事。”
“我是他的父親。”
“你有心思在這裡收新的孩子，不如回去看一看自然之神，讓他多活兩天。”
艾爾弗蘭德緩緩收起表情，警告道：“希望你不要再靠近這個孩子。”
黑暗神漫不經心笑道：“我靠近又能怎麼樣？”
陰影籠罩住蘇白清。
黑暗神瞬移到他面前，捏住他的下巴吻下來。
嘴唇相貼以後，不止蘇白清，連黑暗神都怔住了，不理解自己的行為。
很快，黑暗神從蘇白清身上察覺端倪。
“愛神的懲罰。”黑暗神在蘇白清的唇齒間冰冷吐字。
如果黑暗神處於全盛，愛神的權柄不會對祂造成多少影響，可祂現在太虛弱了。
看著蘇白清的臉，祂沉寂無數年的心臟在拚命鼓動，眼前這個人好像是祂的一切，黑暗神怕捏疼蘇白清，連忙鬆開手，轉而捧住他的臉。
黑暗神臉色難看。
當初蘇白清打了黑暗神，祂都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對渺小的人類產生這樣的情感，對於黑暗神是不能忍受的冒犯，他極其厭惡自己的思維這樣不受控製，想控製自己起身。
這個時候，他感覺到蘇白清的抗拒與掙紮。
黑暗神的心臟像是被撕裂，從未體會過的痛苦與傷心淹沒了祂的理智。
祂用舌頭撬開蘇白清的牙關，捧住蘇白清的臉越吻越深。
好甜。
黑暗神眼裡的冷意迅速融化，忘我地想直接將蘇白清壓到床上。
也忘記了房間裡的精靈王。
直到他的身體，被精靈王的長劍刺穿。
“撕拉。”
感覺到疼痛，黑暗神的第一反應是放開蘇白清，以免劍刃傷到他。
然而，艾爾弗蘭德把距離控製得很好。
他當然不會傷到自己的孩子分毫。
黑暗神嘴角流血，笑道：“你犯下了傷害神的大罪，艾爾弗蘭德。”
艾爾弗蘭德的額頭浮現神樹圖騰，他隻有動用神力，才能傷到黑暗神。
就算是這樣，艾爾弗蘭德也受到了傷害神明的嚴重反噬，衣袍各處洇
開血液，將整件衣袍染成血色，也弄臟了金色的長發，再加上滿臉的血痕，看上去比中劍的黑暗神還要淒慘。
黑暗神說：“這麼嚴重的傷，你不儘快回神樹治療，汙染就要擴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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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弗蘭德用劍尖對準：“你離開，我才離開。”
黑暗神低笑，用無所謂的語氣說：“我就知道，每次的結果都是這樣。”
*
蘇白清覺得，黑暗神應該不會真走，沒過多久，祂就會上次那樣折返。
但他沒想到，先折返的是艾爾弗蘭德。
“我仔細想了想，還是要幫你清理一下。”艾爾弗蘭德哄道，“不會難受，你不用害怕他。”
又是清理。
在蘇白清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艾爾弗蘭德低頭吻住他。
這比被黑暗神親吻帶給蘇白清的震撼大太多，他努力後仰想要躲避，艾爾弗蘭德追隨過來，染血的金發籠罩住蘇白清，在他的唇瓣細細舔舐，然後是口腔內部。
真的像清理一樣。
蘇白清的手指抓緊床單，身體微微顫抖，黑眸浮現水光，連說個單詞的空隙都沒有。直到精靈王發現他開始窒息，微微起身，與蘇白清的唇瓣分離，蘇白清立刻抓住機會，用單純的眼神看著艾爾弗蘭德，顫顫巍巍道：“父親？”
這個稱呼像一根尖錐，在艾爾弗蘭德心上刺得鮮血淋漓。
他慌忙鬆開蘇白清，臉上滿是自我懷疑，深深喘息。
蘇白清把他當成父親那樣仰慕，他應該將蘇白清當成孩子一樣疼愛，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
蘇白清還與諾蘭喜歡的魔龍長相一樣。
就算不是同一個人，他這樣也對不起諾蘭。
“對不起。”第一次做出這樣背德的事，艾爾弗蘭德的樣子失魂落魄，“我會補償你。”
他也沒臉再待在這個孩子面前。
這次，艾爾弗蘭德真的離開了。
蘇白清收起小心翼翼的表情，平靜擦了擦嘴唇。
這都是蘇白清經曆的第四個世界了，大風大浪都見過，他也不至於像一開始那樣，呆滯半天。
剛才那樣叫艾爾弗蘭德，是蘇白清有意的。
就是為了喚回精靈王的理智。
這樣一來，出於負疚感，艾爾弗蘭德短時間應該不會來見他了。
至少七天。
等到七天過去，愛神的懲罰結束，精靈王對蘇白清的愛意消失，想到自己對蘇白清做了這樣的事，他也無法再將蘇白清當做孩子，他們的聯係就不再剩下多少。
這樣其實正好。
不過，愛神的懲罰還是麻煩，蘇白清在這七天裡得想辦法抑製一下，否則他連門都不能出了。
他還要去神學院。
蘇白清正在思索的時候，聽見門開的聲音。
雙胞胎的事情結束了？
蘇白清抬起頭，同樣俊美的雙生兄弟先後走進來。
他們怎麼連衣服都變成一樣的了。
蘇白清皺眉。
“像白天在教堂裡那樣，我們還是爭不出結果。”伯納德說，“不如還是你來選，讓誰陪你睡。”
伯納德心情不佳，臉色也有些糟糕。
伊迪斯用魔法變出了與他同樣的衣服，想取代他和蘇白清一起睡。
伯納德阻止了，但他自己也必須退讓一步，讓蘇白清在兩個人中間選擇。
這樣對伯納德其實很不利，之前他以伊迪斯的身份，和蘇白清一起睡，蘇白清可能懶得換人，繼續選伊迪斯。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伯納德懊惱抿唇。
蘇白清說：“我們是完成契約。”
“嗯。”伊迪斯點頭，“完成契約。”
蘇白清看著兩個人，眼神逐漸茫然：“那你們能不能先告訴我，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
這話一出，雙胞胎的神色同時變了。
他們現在沒有故意裝成對方，蘇白清竟然還是認不出來。
都結婚了，還分不清自己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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