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已經來了？”蘇白清拚儘全力起身, 左右環顧，結果並沒有在人群當中看見栗色眼眸的青年，“他在哪？我怎麼沒有看見他。”

蘇白清的身體剛恢複一點力氣, 就被他突然起身的動作消耗乾淨，蘇白清當即要重新倒回去, 被森鬱伸手扶住。

森鬱扶著戀人，視線在人群當中逡巡：“你在找誰。”

“沒找誰。”蘇白清搖頭。

森鬱沒有相信他的話，視線繼續在人群裡尋找，想找到值得蘇白清在意的人，但一無所獲。

森鬱忽然產生一陣焦躁。

蘇白清淨化了畸變者，所有人都會感激敬仰他, 重新喜歡上他。

當初蘇白清需要他分出淨化能力的時候，蘇白清雖然在各種愛慕者中間流連, 但森鬱沒怎麼感到過不安，因為他明白，蘇白清需要自己。

但現在, 蘇白清不再需要他。

森鬱為戀人重新獲得榮耀而感到高興的同時，還感到深深的不安。

現在蘇白清不知道在找什麼的舉動, 愈發加深了森鬱的不安，蘇白清那樣厲害的淨化能力，他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 戀人好像越來越脫離自己的掌控，森鬱藍紫色的眼瞳微微豎起，焦躁得有點神經質，愈發抱緊蘇白清。

想到人魚抱著自己的一幕，陸晚可能看見，蘇白清忍不住深深埋下頭, 儘量把臉藏起來，但在火光下白得晃眼的耳垂，都攀上了緋紅。

進入小世界前，他對陸晚說自己是直男，還認真問陸晚是不是。

結果，他在小世界裡交了雄性人魚當男朋友。

雖然是任務需要，但在陸晚面前摟摟抱抱，蘇白清還是會感覺不好意思，想從森鬱的懷抱掙脫出來，可他的力氣所剩無幾，根本掙脫不開。

“你放開我。”蘇白清連提高聲音的力氣都沒有。

森鬱笑著抱緊戀人：“不放。”

薑緒的觸手伸過來，要拉開森鬱，卻受到森鬱的精神異能影響，觸手在半空凝滯。

薑緒身上的汙染受到淨化，變弱了不少，拉不開森鬱，觸手隻能艱難挑空隙，插進他們擁抱，纏住蘇白清。

森鬱的臉色驟然一沉。

但薑緒拉不開他，他也拉不開薑緒。

薑緒的汙染雖然被淨化掉不少，但也已經不是普通的畸變者，他目前算是半個神明，擁有普通畸變者沒有的能力。

例如現在，薑緒能夠精準控製身上的汙染，不侵蝕到彆人身上。

就算蘇白清躺在他的觸手上面，也不會遭受汙染侵蝕。

事情發展成這樣，蘇白清臉上的紅色更深，生氣得胸膛微微起伏，聲音冰冷：“都放開我。”

森鬱依然抱著，充耳不聞。

薑緒猶豫了一下，但看森鬱還抱著，他也不願鬆開。

蘇白清恨不得扒開地縫鑽進去。

“宿主彆擔心，陸晚目前不在這裡。”係統說，“陸晚是你之前昏迷期間來的，看見你在昏睡，他就沒強行弄醒你，先去周圍轉一轉，多收集這個世界的數據，這也是主係統給他的任務。”

蘇白清鬆了口氣。

前輩沒看見他丟臉的樣子就好。

森鬱期待看著蘇白清：“我們能不能回伊甸了？”

曾經他將蘇白清帶去人魚鄉，不願意回伊甸。

現在森鬱感覺，回伊甸比待在這裡好得多。

“不了。”蘇白清搖了搖頭，今天體力消耗太厲害，他剛吃飽喝足說了會話，眼皮又開始沉重，“我再睡一覺，不想折騰。”

蘇白清躺在觸手上，臨睡前對係統說：“前輩回來的時候，記得叫醒我。”

“好。”係統說。

蘇白清閉上眼睛，很快進入夢鄉。

“蘇醫師早就想離開你。”齊舟忽然輕聲開口，“人魚不如放他自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森鬱微微一笑，“不可能。”

薑緒的觸手微微躁動，感覺他們兩個會吵到蘇白清睡覺。

齊舟與森鬱不約而同閉上嘴，不再多說。

因為蘇白清在這裡，沒有人願意離開。

有的人躺在地上，準備休息一下，還有人依舊看著蘇白清安靜的睡顏。

“彆人都說，人魚是救贖。”少年傭兵低聲說，“但對我來說，蘇醫師才是。”

其他傭兵聽見少年的話，內心都讚同。

*

大約一個小時後，陸晚回到這裡。

之前，伊甸的進化者來這裡尋找人魚與蘇白清，陸晚是混在那些進化者當中，蹭他們的空間門來的。

人類高層明白，薑緒在畸變者的大本營內部。

被他帶走的蘇白清與莊溪，還有主動過去的人魚，應該都在那裡。

那裡太危險，高層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生怕人魚出事。

蘇白清出事也不行。

要是蘇白清出事，他們無法想象人魚會怎麼樣。

但是營救急不得，畸變者的大本營汙染濃度極高，人類難以涉足，要是強闖，隻會將眾多精英進化者折在裡面。

他們不停商議對策，激烈探討，製定了計劃又推翻。

在傷亡不重的情況下，突入畸變者大本營救人的對策，根本不存在。

要是對付畸變者有這麼簡單，人類也不會那麼絕望。

然而，在激烈商議的過程中，他們發現城市內的汙染在不斷削減。

一定是人魚。

人魚能淨化畸變者的大本營，必然是占據了上風。

雖然他們想不通，人魚是怎麼做到的，但這無疑是件大喜事，空間序列的進化者立刻開門，所有進化者突入進去，支援人魚。

穿過空間門的時候，所有進化者都做好了戰鬥準備。

結果，根本沒有需要他們戰鬥的地方。

眼前所見的一幕令他們大跌眼鏡。

變成廢墟的坍塌城市裡，到處是普通動物，除了天空與陸地上的動物，還有海洋裡的。

有的畸變動物脫離汙染，已經在雪地裡凍死，或者脫水而死。

但活蹦亂跳的還有很多。

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正常的動物。

而畸變的人類，也全部恢複了正常。

這絕不是人魚能做到的。

很快他們得知，是蘇白清帶來的淨化。

人類高層因為這件大事而轟動，許多高層趕來，但人魚與薑緒守在蘇白清身邊，他們連靠近蘇白清都做不到。

人魚與蘇白清都在這裡，他們也不能掉頭回家，於是就待在這裡受凍，和其他進化者一起吃，一起休息。

所有高層，連同人魚都是坐在雪地裡，蘇白清的特殊待遇就顯得格外突出。

薑緒的觸手織成四方的小房間，蘇白清躺在裡面，躺在柔軟的觸手上面，身上蓋著乾淨的棉被，身邊不遠處的火堆靜靜燃燒，有薑緒守著，他不會被火燎到，也不會被雪淋。

除了人魚與薑緒，還有齊舟也坐在觸手房間附近，將蘇白清圍在中間。

陸晚在心裡對自己的係統說：“帶走蘇白清，就好像帶走被怪物看守著的寶物。”

“這簡直不可思議。”係統036喃喃道。

緊接著，它對陸晚說：“蘇白清有可能會受到中心人物的吸引，對中心人物產生好感。”

陸晚抿了抿唇。

係統揭開了他一直不願面對的一點。

“雖然不懂蘇白清怎麼做到的，但我們已經知道，中心人物喜歡他。”陸晚之前混在伊甸的進化者當中，聽那些進化者說了許多事，他的係統同樣聽見了，“兩情相悅的情況下，蘇白清可能舍不得離開。”

陸晚心頭愈發酸澀，都不願意聽係統說下去。

“你能不能不要再說。”陸晚語氣加重。

他走向蘇白清，直接穿過觸手牆壁，看見睡在裡面的美貌青年，有些出神，不舍得叫醒他。

陸晚在這個世界相當於幽靈，不會被人看見，而且身體能穿過任何東西。

忽然間，陸晚四周的觸手動了動。

坐在外面閉著眼睛的森鬱睫毛微顫，快要睜開。

“他們察覺到了宿主的存在？”係統036吃了一驚，“怎麼可能！”

“兌換催眠道具。”陸晚當機立斷，“催眠森鬱與薑緒。”

“他們是小世界最強者，催眠他們的道具，一個都需要萬積分，請問宿主是否確定？”係統036說，“……不對，檢測到森鬱是小世界問題的關鍵，催眠他的道具價格上調到五萬積分。”

陸晚眼也不眨：“確定。”

下一刻，森鬱的眼睛終究沒能睜開。

他與薑緒都陷入沉眠。

與此同時，蘇白清的係統將他叫醒。

蘇白清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聽到陸晚來了，立刻打起精神起身，看向陸晚，露出一個喜悅的微笑。

看見蘇白清的笑，陸晚忽然萌生無與倫比的衝動，握住蘇白清的手：“我來接你離開。”

被陸晚抓住手，蘇白清有點訝異。

他從陸晚那裡學到了不少東西，陸晚一直是他尊敬的前輩，他們的關係，顯然不適合這樣的舉動。

可能是蘇白清險些陷在小世界裡，陸晚擔心他的緣故。

在這個世界裡，蘇白清被抓手的次數太多，有點麻木，沒有多想。

“那我們走。”蘇白清說。

陸晚怔了怔，蘇白清的乾脆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這是件好事。

＊

這時候，繁盛景的腳步聲接近觸手房間。

得知蘇白清被抓後，繁盛景就加入了搜救的隊伍。

他當然也來了這裡。

繁盛景剛吃完飯，想再來看一看蘇白清，但薑緒的觸手纏得太密，根本看不見裡面的蘇白清，必須讓薑緒稍微鬆開一點。

繁盛景屈指，輕敲了敲觸手。

薑緒沒有反應。

繁盛景皺了皺眉，感覺有些奇怪，直接扒開牆壁上的觸手走進去。

看見裡面的情景，繁盛景陡然睜大眼睛。

一個栗色眼睛的男人正握著蘇白清的手，溫柔拉他起身。

繁盛景惡狠狠看向陸晚，質問蘇白清：“這個男人是誰？”

陸晚心頭一驚。

小世界的原住民居然能看見他。

這個世界的問題真是數不清，不宜久留，他直接帶著蘇白清開啟傳送。

臨走前，蘇白清對繁盛景叮囑道：“你幫我提醒一下莊溪，他要幫人魚建設末世。”

“還有，作為朋友，我希望你也幫一幫人魚。”

“謝謝了。”

雖然蘇白清淨化了畸變者的大本營，令畸變者元氣大傷，但其他汙染區還在，世界各地依然遍布著汙染，以及數不清的畸變者。

末世並未結束，需要人魚來終結。

*

齊舟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裡，他回到了一年多以前，尋找人魚鄉的任務期間。

他們發現了人魚鄉，裡面還有條人魚外形的畸變者，名叫森鬱。

森鬱是年夕哲的朋友。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蘇白清也對他十分熱情。

以那位蘇醫師的性格與往日作風，他根本不屑於多分給畸變者一個眼神，忽然對森鬱熱情，肯定有問題。

齊舟感覺有點意思，於是仔細觀察。

他看著蘇白清在私底下糾纏森鬱，森鬱藍紫色眼眸裡的厭煩越來越明顯。

不知為何，蘇白清冒犯的是森鬱，齊舟卻仿佛與森鬱感同身受，同樣感覺到了冒犯。

他本就不是良善之輩，心裡直接產生了殺意。

齊舟也想嘗試，能不能在人魚處於低穀的時候，趁機成為他的心腹，獲得人魚的庇護，那樣他作為畸變者，生活在人類社會就高枕無憂。

於是，他殺了蘇白清，作為給人魚的投名狀。

*

外界嚴重的混亂與喧嘩將齊舟驚醒。

齊舟睜開眼睛，看著冬季陰沉的夜空，一時還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直到他聽見周圍的人說，蘇白清不見了。

“一個栗色眼睛的男人帶走了他。”

所有都這樣說。

“繁醫師親眼所見。”

齊舟一口氣走岔，瘋狂咳嗽起來。

他一邊捂著嘴巴劇烈咳嗽，一邊起身到處尋找蘇白清。

森鬱與薑緒，還有繁盛景都已經不在這裡，估計同樣是在瘋狂尋找。

一段時間後，失魂落魄的繁盛景回來。

哪裡都找不到。

周圍許多人與繁盛景一樣，像是丟了魂。

他們剛發現掩埋起來的珍寶，珍寶就消失了。

有人茫然問：“是不是人魚身份暴露的那段時間，很多人唾棄蘇醫師，蘇醫師差點出事，還在怪我們。”

怎麼可能是這樣可笑的理由。

齊舟快步走向繁盛景，用力拽起他的衣領，眼睛布滿血絲，完全沒有了平日的風輕雲淡，繁盛景的脖頸被緊緊勒著，也沒有絲毫反應，眼神空茫，思緒不知飄去了哪裡。

“蘇白清是在你面前消失的？告訴我具體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一道虛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渾身滴水的森鬱走過來，濕發緊貼著皮膚，衣服淩亂，身上的水在寒冷空氣下逐漸凝結成冰，狼狽的模樣，簡直不該是人魚該有的。

森鬱喘著氣，看向繁盛景：“那個栗色眼睛的男人長相，你再對我描述一遍。”

繁盛景巴不得他能儘快找到線索，在脖頸被衣領勒著的情況下，直接開始複述。

聽完繁盛景的複述，森鬱眼神恍惚，嘴裡喃喃：“我知道是誰了。”

剛得知蘇白清被帶走的時候，森鬱急得喪失理智，隻是瘋狂尋找，現在才反應過來，他見過那個栗色眼睛的男人。

不是在這個世界。

在這裡，也找不到被他帶走的蘇白清。

森鬱意識到了越來越多的東西，眼神逐漸恍然。

他本來也不該屬於這個世界。

他來自更高處。

蘇白清早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是他潛意識讓這個世界留下了蘇白清。

但是到最後，蘇白清還是被帶走了。

“白清拋棄我，和彆的男人跑了。”人魚恍然的眼睛，毫無征兆流下淚水，聲音委屈裡帶著憤恨，“等找到他們，我不會放過那個男的。”

*

接下來的數年，森鬱一直在世界各地奔波尋找。

他不是尋找蘇白清，而是尋找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

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淨化那裡的汙染。

“白清希望我不要忘記責任。”森鬱說，“我聽他的。”

直到一天，人魚消失在了世上，了無音訊。

齊舟意識到，他找到了蘇白清。

而他去見了薑緒。

“這些年過去，你應該也意識到了。”齊舟說，“我們與森鬱一樣，是更高維度存在的一部分。”

齊舟經常做那個自己殺了蘇白清的奇怪夢境。

他知道，夢裡的蘇白清，與自己認識的不是同一個人。

隨著做夢的次數越來越多，齊舟也想起了更多東西。

例如，自己的本來身份。

他與森鬱都是更高存在的一部分。

所以森鬱被糾纏的時候，他同樣會產生被冒犯的感覺，進而滋生殺意。

對於這個真相，齊舟心情複雜。

他有些不爽，同時又感到慶幸。

慶幸自己可以回到本體那裡，繼續追逐蘇白清。

這些年間，森鬱不停成長，淨化了末世一半的汙染，薑緒為了尋找蘇白清，不停強化自身，吸收更多汙染並進行掌控，他回收了末世的另一半汙染，加諸在自己身上。

現在的薑緒，完全稱得上是廢土的神明，觸及到世界的頂端。

成為神以後，薑緒意識到了與齊舟同樣的真相。

“人魚已經回到本體。”齊舟笑了笑，“不如我們比一比，誰能第二個離開這裡，再次見到蘇白清。”

*

又過了數年。

薑緒與人魚一樣莫名消失，世上再沒有汙染與畸變。

人類在廢墟上重建新文明。

還有人發現，齊舟也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他們肯定找到了蘇白清。”繁盛景焦慮道，“究竟是怎麼找到的，我為什麼找不到。”

“應該不會。”年夕哲安慰道，“要是找到了，他們肯定會打起來，不可能沒有半點動靜。”

繁盛景依然焦慮，咬了咬指甲，與學生一同接受基石城的安檢，回到自己生長的城市。

基石城如今的模樣，與當年已經大不相同，樓房與路面都是嶄新的，四處欣欣向榮，繁盛景看到有卡車拉著石材，駛向城市廣場，應該是要建造蘇白清的雕像。

“林醫師每次都會親自參與雕像的搭建。”年夕哲說，“還有柳野，他還會對著雕像痛哭。”

柳野是蘇白清當年的跟蹤狂，曾散布過蘇白清的錄音。

蘇白清去伊甸後，他也跟著去過伊甸一趟，見了蘇白清一面。

因為那一面，他對蘇白清的迷戀更勝從前，執念到現在都沒有消失。

而林醫師是為了頂替蘇白清職務，留在基石城的人魚混血，繁盛景向他保證過，如果他在基石城乾得好，能優先獲得蘇白清的淨化。

後來，繁盛景確實履行了諾言。

蘇白清在伊甸享受人魚待遇的那一年間，林醫師曾回過伊甸一次，得到了蘇白清的淨化。

從那以後，他就對蘇白清死心塌地，勤勤懇懇在基石城工作。

如今，林醫師已經成為基石城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他也在這座城市紮根，將家人都接來這裡。

因為年齡的增長與辛苦操勞，林醫師已經有了不少白發，眼尾也浮現細紋，而年夕哲看了看身側的老師，他的外貌並沒有多少變化，連白發都沒有，時光仿佛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隻是讓他的氣質更沉澱。

蘇白清淨化畸變者大本營的所作所為，早已在所有城市流傳開。

蘇白清還安撫了薑緒，令畸變者締造出的神明俯首稱臣，沒有散播汙染，反而帶走了末世一半的汙染。

拯救了末世的，不止人魚與薑緒。

還有主要的蘇白清。

作為蘇白清出生的城市，基石城每年都要搭建他的新雕像。

伊甸搭建新雕像的頻率也差不多，主要由莊溪主導。

蘇白清臨走前的話，繁盛景告訴了莊溪。

這些年，莊溪一直儘心儘力重建文明，人魚消失後，也沒有絲毫懈怠。

繁盛景曾看見，莊溪在四周無人的時候，忠誠跪在蘇白清的雕像面前。

思緒發散著，繁盛景在街上看見了薑緒當年的那些傭兵。

這麼多年過去，他們已經成了新世界最有名的傭兵團。

他們行色匆匆，繁盛景問：“你們要去哪？”

“我們要湊錢參加拍賣會。”黃發傭兵回答，“基石城今晚的拍賣會上，可能會出現蘇醫師的照片。”

蘇白清的一張照片，如今都被炒到天價，有太多名流權貴爭搶，就算是排名第一的傭兵團，也不能保證穩定拿下。

另一名傭兵不好意思問：“不知道繁先生和年先生能不能借給我們一點。”

“不可能。”繁盛景說，“我同樣要參加晚上的拍賣會。”

傭兵聞言哭喪著臉。

繁盛景也是他們的競爭對手，這樣他們拍到照片的可能性更低了。

*

夜晚，繁盛景來到燈火通明的拍賣場。

他坐在貴賓包廂的沙發上，在拍賣開始前，先閉目養神。

繁盛景本來隻是想淺淺休息一下，結果不知為何，他直接陷入了沉眠，做起光怪陸離的夢。

在夢裡，繁盛景感覺自己好像並不真正屬於這個世界，他本來的身體，好像在更高的維度。

忽然，繁盛景的手臂被推了推，他驚醒過來，看到了坐在旁邊的年夕哲。

“老師。”年夕哲說，“拍賣會要開始了。”

繁盛景點了點頭，撐著額頭起身，心神還有些沉浸在剛才的夢裡。

他冥冥中有著預感，以後的日子裡，自己還會重複做同一個夢。

終有一日，他能夠弄清這個夢的意義。

在此之前，繁盛景直起身，看向包廂落地窗外的拍賣台。

先拍下想要的照片再說。

[世界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