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畸變者大本營的這些天, 齊舟一直表現正常，沒有任何異動。

他也不能有異動，畸變者高層都在盯著他, 一旦有哪裡做的不對, 齊舟直接就會受到他們的控製。

齊舟主要是在觀察。

他在觀察, 薑緒究竟能不能成為所謂的神。

如果真的可以，那薑緒應該能讓蘇白清從畸變者變回正常人。

雖然這樣的事情是天方夜譚, 但既然都是神了, 總該能做到些不可能的事。

齊舟的眼瞳漆黑深邃，已經透不出光，顯出一絲發狠的偏執。

蘇白清根本當不了畸變者。

畸變者之間門奉行著弱肉強食的法則，汙染的影響令他們容易時不時發狂, 做出殘忍瘋狂的行徑，蘇白清不可能融入, 那就隻能生活在人類那裡，而以畸變者的身份, 他在人類社會注定處處受限。

他絕不能讓蘇白清往後這樣痛苦生活下去。

不知道蘇白清現在怎麼樣了。

齊舟每天都在擔心, 而且非常想念, 待在畸變者大本營的每時每刻都十分煎熬。

但他從沒想過, 蘇白清會出現在這裡。

＊

這一天，薑緒開始向神的模樣演變。

齊舟站在雪地裡, 黑色發絲在寒風中翻飛，露出銀白色的耳釘，他呼吸間門哈出白霧, 仰頭看著如今的薑緒。

是一棵樹。

黑線擰成的觸手互相纏繞形成樹乾，拔地而起，無數黑線從觸手尖端發散出來, 如同交錯的樹乾。

薑緒本人就在樹乾當中，從外面已經看不見他。

智慧程度低的畸變者都趴伏下去，朝拜大樹，畸變者高層則站在樹前，滿臉激動與狂熱：“請您將汙染散播到全世界，汙染所有人類，創造畸變者的國度。”

薑緒沒有回應。

“人魚是個麻煩，或者我們先解決人魚。”

薑緒依舊沒有反應。

畸變者高層互相對視一眼，摸不著頭腦。

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

他們小心翼翼研究了番，發現薑緒是心不在焉。

薑緒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裡，不知道去了哪裡。

畸變者高層用了各種辦法，試圖喚回薑緒的意識，但都沒有效果，直到他們提起蘇白清的名字，薑緒才有一絲反應。

畸變者高層不禁感到無語。

都要成神了，怎麼還惦記蘇白清。

蘇白清還是人魚的戀人。

有什麼值得惦記的，他們真的想不通。

他們不太想用蘇白清拉回薑緒的意識，怕喚起薑緒的人性，讓他再度受到蘇白清的影響，於是隻能無奈等一等，等薑緒的意識回到本體這裡。

等待途中，一名畸變者過來說：“我們抓到了一些傭兵。”

一直等不到薑緒的意識回來，畸變者高層心情不好，聞言更加不耐：“你們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告訴我乾什麼。”

普通的畸變者喜歡吃人。

而智慧程度較高的畸變者，興趣愛好更加廣泛，有的喜歡將人類當成玩具，進行淩虐。

眼下，在落著雪的廢墟內部，還有些畸變者的玩具，那些人類的眼神空洞無光，身上汙染嚴重，已經畸變。

“那些傭兵不一樣。”向高層彙報的畸變者說，“他們是薑緒的傭兵。”

“哦？”畸變者高層發出驚訝的聲音，“那帶他們過來。”

薑緒過去一手拉扯起來的傭兵，或許也能喚回他的意識。

咯吱咯吱的踩雪聲響起，數個奇形怪狀的怪物押著傭兵們過來。

畸變者大本營的汙染濃度極高，那些傭兵都在快速被汙染侵蝕，有的神智不清，身體已經浮現畸變特征。

半個月來，他們到處尋找隊長，想要一個真相。

“我們知道自己活不了。”黃發傭兵上半身都被章魚外形的畸變者纏著，動彈不得，他臉上染著漆黑的汙染，還有絕望的神情。

每個傭兵臉上，都帶著相似的絕望，他們的命就要搭在這裡。

“一年前，蘇醫師救了開始畸變的我。”少年傭兵哭喪著臉嘟噥道，“結果我還是要變成畸變者……對不起蘇醫師……”

黃發傭兵已經認命，姑且還能維持清醒，正常說話，“臨死前，能不能讓我們見隊長一面。”

“當然可以。”

畸變者高層很好說話的樣子，轉過身重新面朝薑緒，向薑緒彎下腰，“這就是你們的隊長，也會成為廢土上的神。”

那棵觸手纏繞形成的大樹，傭兵們之前在遠處就看見了，他們猜測那是無比強大的畸變者，可能是所有畸變者的頭領，唯獨沒想到，那是他們的隊長。

聽到畸變者高層的話，傭兵的眼睛不可置信瞪大，瞳仁劇烈顫抖。

“這——”

“不可能——”

而畸變者高層看著毫無反應的薑緒，皺緊了眉。

連曾經的下屬傭兵，也無法牽動薑緒半點心神。

除了靠蘇白清，真的沒其他辦法了？

就在這時，旁邊的空地忽然張開空間門門。

畸變者高層訝異望過去，看見一名美貌的青年從門裡掉出來，摔坐在雪地裡，身上紅黑的玫瑰微微晃動，顏色死寂而美麗，與雪色奇異的融洽。

黃發傭兵震驚喊出來：“蘇醫師！”

蘇白清正在為薑緒如今的模樣而呆滯，然後就被傭兵的喊聲驚醒。

半個月前，他們才在伊甸見過一面。

在畸變者的大本營再度見面，蘇白清的心情有些難言。

這些傭兵當時說，要找到薑緒，給蘇白清一個交代，沒想到他們的效率這麼高。

還真找到了薑緒。

本來在遠處看戲的齊舟面色一變，顧不上在畸變者面前偽裝，快步上前就要保護蘇白清，然而樹乾上伸出兩根觸手，擋開了齊舟。

接著，更多觸手從樹乾裡伸出來，將蘇白清從雪地上捧起。

畸變者高層瞠目結舌。

怪不得薑緒一直心不在焉。

他們還在糾結，要不要用蘇白清的事刺激薑緒，結果薑緒效率這麼高，開始成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處伊甸的蘇白清抓過來。

係統播報道：“能力升級的時間門，還剩十一分鐘。”

蘇白清顧不上彆的，拍了拍身下的觸手，試圖與薑緒溝通：“你快送我回去。”

薑緒沒有聽他的話，觸手反而往上，牢牢纏繞住蘇白清的身體。

觸手裡傳出薑緒模糊的聲音：“不要走。”

蘇白清急道：“我有重要的事。”

“不要走。”

蘇白清冷著臉問：“你能不能正常交流。”

“可以。”薑緒說，“我可以。”

雖然薑緒說自己可以，但看他的樣子，語言能力明顯不太正常。

“還剩十分鐘。”係統說。

蘇白清稍微緩和了語氣，努力向他解釋：“我現在真有重要的事，如果不完成，我會蒙受一些損失，如果你有事找我，可以等一下。”

“你有。”薑緒頓了頓，“什麼重要的事。”

“就是之前在我房間門裡的另一個人，莊溪。”蘇白清說，“我和他之間門，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解決。”

*

蘇白清被畸變者帶走。

這個消息，是莊溪傳出來的。

收到消息裡的時候，正在溫暖房間門裡坐著的伊甸高層，打翻了手裡的茶杯，不顧熱茶濺到了衣服上，起身匆匆趕往隔離區。

他們簡直不敢想象人魚的反應。

伊甸高層趕到蘇白清在隔離區的房間門時，森鬱已經在這裡。

莊溪也在。

他們心驚膽戰，觀察人魚的臉色。

森鬱沒有太過激的反應，看似平靜，垂眸注視著還在燃燒的火爐，以及桌上蘇白清沒有喝完的茶，還有些溫熱。

太過平靜，反而令伊甸高層覺得詭異。

寂靜的氛圍，比上次森鬱蛻變完成醒來，得知蘇白清失蹤的發怒模樣，還令他們忐忑不安。

一名高層小心翼翼開口問莊溪：“蘇白清怎麼被帶走的，你和我們說一遍。”

具體經過，早在他們來之前，莊溪已經對森鬱描述了不止一遍。

“蘇白清約我到這個房間門，他對我說，可以淨化我的汙染。”莊溪說，“結束淨化後我不會死，而是會變回正常的人魚混血。”

“什——”

伊甸高層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是薑緒帶走的蘇白清。”莊溪實在沒有耐心再說下去，他認出了薑緒的空間門門，覺得薑緒應該不會傷害蘇白清，但還是忍不住擔憂，煩躁道，“你們能不能快點找人。”

他們說話的這段時間門，森鬱已經使用精神異能，找遍了異能範圍內的所有地方，都沒有蘇白清。

“伊甸周邊沒有。”

“不過，我隱約感覺到遠處有一個濃度極高的汙染源。”森鬱微微歪頭，聲音壓抑著瘋狂，“應該是薑緒，我去殺了他。”

話音未落，森鬱徑直往外走。

伊甸高層連忙擋在他面前。

對上森鬱藍紫色的眼睛，伊甸高層陡然一驚。

裡面蘊含的極端情緒令他們膽寒。

畸變者再三對蘇白清做的事，徹底磨滅了人魚的理智，他連冷靜都做不到了。

人魚終究被這個世界徹底染上了瘋狂。

“薑緒在的地方，肯定是畸變者的大本營。”伊甸高層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勸，“人魚單獨過去太危險，我這就召集城市內的畸變者。”

看森鬱的樣子，顯然沒有耐心等他們召集。

忽然，森鬱轉過身，看向後面的莊溪。

觸手組成的門在莊溪那裡打開，將莊溪整個人裝進去。

森鬱毫不猶豫，緊跟著進入門裡。

“等等！”

伊甸高層慌忙上前要阻止，但是來不及了，森鬱進入空間門門的那一刻，門扉直接關閉。

留在房間門裡的伊甸高層臉色慘白。

人魚去了畸變者的大本營。

想到人魚可能會折損在那裡，伊甸高層的嘴唇都在不停顫抖。

“快召集所有進化者，尋找人魚！”

匆忙雜亂的腳步聲響成一團，蘇白清的房間門很快沒有了人，所有人都忙著去找人魚。

就在不久之後。

房間門內憑空出現了一名閉著眼睛的俊秀青年。

“坐標定位成功。”

“宿主已成功傳送到蘇白清所在的小世界。”

聽見自己係統的通知，陸晚露出微笑，迫不及待睜開栗色的眼睛。

“蘇白清。”

蘇白清開始第一個任務後，陸晚本以為，再見面會是件不容易的事。

沒想到，蘇白清的第一個任務就出了問題。

主係統決定派一個宿主，帶蘇白清回歸主神空間門，同時收集這個小世界的數據，以便主係統判斷問題成因。

主係統先詢問了蘇白清唯一認識的宿主，陸晚。

聽說蘇白清所在的小世界出了問題，陸晚愕然過後，不假思索答應下來。

他非常憂心蘇白清的情況，在主係統做好傳送準備的第一時間門，就傳送過來，然而陸晚的聲音響在寂靜房間門內，沒人回應。

房間門裡並沒有蘇白清。

陸晚立刻問係統：“我應該會傳送到蘇白清身邊，怎麼會見不到他。”

“宿主稍等，我查詢一下。”

查詢過後，係統036通知宿主：“傳送坐標的定位並非實時更新，而是大約十到二十分鐘前蘇白清的位置，那時候蘇白清在這裡，但看來，他不久前離開了。”

饒是陸晚向來脾氣好，也不免對主係統有些不滿：“坐標怎麼能這麼不精確。”

“這個小世界出了問題，主係統無法完全乾涉，對這個世界的觀測也有點滯後。”係統036說，“不過進入這個小世界前，主係統給予了我定位蘇白清的權限，方便我們尋找蘇白清。”

“那你儘快定位。”陸晚閉了閉眼，努力冷靜下來，自己走出房間門，在隔離區內尋找，“這麼短的時間門，蘇白清應該還沒走遠。”

然而，係統定位完成後說：“宿主，蘇白清現在離我們很遠。”

陸晚目前的情況比較特殊。

他不像蘇白清那樣融入了這個世界，而是徹底的外來者，無法被這個世界的原住民感知到。

這樣也比較方便。

例如現在，陸晚正大光明站在隔離區的警衛旁邊，都仿佛不存在，警衛根本看不見他。

他聽見警衛議論，蘇白清被畸變者抓走的事。

陸晚的心臟登時揪緊。

“必須儘快找到人。”陸晚喃喃道。

“這些警衛都很緊張蘇白清，隔離區裡的畸變者也緊張他，主動請纓要外出尋找蘇白清。”

進入這個小世界前，主係統將這個世界的劇情傳輸給了陸晚與他的係統，係統036為自己聽見的東西感到不解，“怎麼會這樣，現在的蘇白清按道理說應該無人問津才正常。”

“他們還說人魚在找蘇白清，蘇白清好像還是人魚的戀人。”

“這件事更奇怪。”

“你的話太多了，這些現在都不重要。”陸晚心浮氣躁，“先找人。”

係統036第一次見宿主急成這樣，閉上了嘴。

＊

蘇白清找莊溪有重要的事。

薑緒不願意放他回去，於是就為蘇白清把莊溪帶了過來。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一同過來的還有森鬱。

看見戀人沒事，森鬱放鬆笑了起來。

注意到蘇白清坐在薑緒的觸手上，森鬱的笑容緊接著變冷，上前就要握住蘇白清的手：“我帶你回家。”

人魚眼裡隻有自己的戀人，對周圍眾多的畸變者視若無睹，但那些畸變者不會無視他。

他們將人魚包圍起來。

森鬱使用精神異能與淨化能力，瞬間門殺死了許多畸變者，但這裡的汙染濃度太高，森鬱皺了皺眉，身體產生強烈的痛苦。

畸變者的數量太多，還有難纏的畸變者高層，森鬱一時也無法突破的包圍，被困在裡面。

“還剩五分鐘。”蘇白清的係統提醒道。

蘇白清顧不上彆的，先淨化要緊。

可是事到如今，單是淨化一個莊溪，似乎有點不夠。

蘇白清轉頭看向薑緒。

“就算把淨化能力升級到極限，宿主也無法讓薑緒變回正常人。”係統說，“不過，宿主可以通過淨化，讓薑緒恢複正常時候的心智。”

否則，薑緒會逐漸在失控與瘋狂中沉淪，未來與人魚纏鬥，直到被人魚殺死。

這還是理想的情況。

現實是，按照中心人物現在的情況，等宿主離開，他有沒有心思與薑緒纏鬥多年都說不準，要是狀態不好，甚至可能被薑緒殺死。

那這個世界就完了。

讓薑緒恢複正常的心智，他必然不會再與人類作對，會極大幅度降低小世界毀滅的概率。

蘇白清問：“淨化薑緒需要多少積分。”

係統立刻說：“稍等，我查一下。”

沒過多久，係統高興的聲音響起：“宿主，主係統給你的第一份補償到了，主係統可以將你目前淨化能力臨時提升到最高，計費就是你已經花掉的一萬積分，不會再多收積分。”

“看來主係統支持我淨化薑緒。”蘇白清說。

主係統判斷這個小世界不穩定，希望蘇白清減少世界毀滅的風險。

“不過，花費沒有變，臨時升級的時限也沒變。”係統連忙提醒，“宿主隻剩一分鐘了。”

蘇白清不再說話，立刻開始淨化。

開始後，蘇白清目露愕然。

“你沒告訴我，淨化能力升級到最高後，覆蓋範圍這麼廣。”

他淨化了整座城市。

也就是整個畸變者的大本營。

＊

人魚出現後，許多人與畸變者的注意力就放到了他身上。

體內的汙染剛開始消失時，他們還以為是人魚做的。

而森鬱的眼神微微茫然。

不是他做的。

下一刻，森鬱想起之前莊溪的話，驟然看向蘇白清。

蘇白清對莊溪說過，他可以淨化莊溪的汙染，並保證莊溪不會死。

都是真的。

一些弱小的畸變者體內汙染瞬間門蒸發，變回了正常的生物。

畸變犬變回正常的犬類，在原地追著自己的尾巴轉圈。

變異植物變回普通的花草，落在地上被雪掩埋。

廢墟裡，飽經畸變者虐待的人類“玩具”們，他們身上的畸變特征正在消失，有人震驚低著頭，看著自己恢複正常的身體。

還有人步履蹣跚走出來，看著外面的景象，麻木的眼中浮現了希望。

伊甸的建立理念之一，是打造末世中安寧幸福的理想鄉。

如今莊溪卻感覺，這座城市才更貼合伊甸的建立理念。

汙染消退，所有生物都變回了末世以前的樣子，沒有死亡。

莊溪體內的汙染同樣消失，但他絲毫聽不到死亡逼近的腳步聲。

眼前正在發生的，是他永生不會忘記的一幕。

＊

畸變者高層反應慢了半拍，才意識到這一切的源頭都是蘇白清，他們目眥欲裂衝向蘇白清，要阻止蘇白清淨化，然而，薑緒的觸手垂在蘇白清身周，密不透風保護住他。

畸變者高層身上的汙染也在不停遭到淨化，能力衰弱了不少，被森鬱的精神異能輕而易舉控製。

他們面如死灰站著，不敢相信自己的計劃就這樣覆滅。

汙染分明一直在進化，畸變者才是被星球選中的新種族，理應取代人類。

可是，一個人類完美清除了汙染，做到了人魚都做不到的事。

畸變者締造出的神明，也為他俯首。

＊

蘇白清的淨化覆蓋整座城市，也覆蓋了自己。

他身上黑紅的玫瑰花儘皆凋零。

進行了這樣大規模的淨化，蘇白清的體力瞬間門被抽空，倒在薑緒的觸手上。

森鬱穿過那些被自己精神控製的畸變者，慌忙來到蘇白清身邊，緊張抓住蘇白清的手。

薑緒本來想攔，但他已經恢複了一部分記憶，抬到一半的觸手垂落，終究沒有阻攔森鬱。

蘇白清擠出氣若遊絲的聲音：“不要把我帶走。”

薑緒身上的汙染很難淨化，他的記憶尚未徹底恢複。

蘇白清的淨化依然沒有停止。

隻是現在因為體力耗空，淨化速度緩慢。

撐著說完一句話，蘇白清就陷入了昏迷。

＊

冬季天黑得格外早。

夜間門依然下著小雪，天空綴著厚重的烏雲，無月無星，不久前還屬於畸變者的城市，如今被人類點起了篝火，傭兵與其他人圍坐在火堆前，面前放著熱騰騰的飯菜都沒心思吃，一直望著蘇白清的方向。

蘇白清已經醒來，躺在薑緒的觸手上，身邊點著火堆，身上還蓋著棉被。

蘇白清昏迷前，讓森鬱不要將他帶走，意思是不要將他帶離薑緒，否則薑緒得不到完整的淨化，蘇白清功虧一簣。

結果森鬱理解成了，蘇白清不願意離開這座城市。

於是，所有人依然待在這裡。

不過他們可以通過薑緒的空間門門暫時離開，帶蘇白清需要的東西回來。

例如棉被。

還有好吃的食物。

齊舟特意親自出去一趟，給蘇白清帶回來晚飯。

現在蘇白清連拿筷子的力氣都沒有，隻能讓人喂。

“蘇醫師還真是能給我驚喜。”

齊舟投靠畸變者的主要目標，是尋找將蘇白清變回正常人的辦法。

結果，蘇白清直接自救。

他的次要目的，是給畸變者的造神計劃搗一搗亂。

蘇白清也直接幫他解決了。

之前，蘇白清在大多數人眼裡，是人魚的戀人，虛榮貪婪而孱弱，是沒有人魚早就會被撕碎的，德不配位的上位者。

絕對沒人想到，他自身就擁有淨化能力。

在廢土上，他是比人魚還要珍貴的珍寶。

所有人心裡都有很多問題，但看蘇白清現在疲憊的樣子，沒人舍得拿問題打擾他，齊舟臉上掛著無奈的寵溺笑意，打開飯盒準備喂蘇白清，結果下一刻，他遭到人魚的精神控製，雙手不聽使喚，將飯盒與筷子都拱手讓給森鬱。

齊舟面露不快，在心裡嘖了一聲。

而森鬱端著飯盒，溫柔喂給蘇白清。

看著蘇白清的唇瓣沾上油光，森鬱眸色微深，然俯下身就要親吻，卻被一根黑線纏成的觸手擋住。

薑緒已經恢複所有記憶。

他也清楚意識到了，森鬱就是當年自己一直尋找的人魚。

這對於薑緒而言，絲毫不再重要，他眼裡隻有蘇白清。

不過，森鬱終究救過他一次，還是蘇白清的戀人，念在這個份上，他無法阻止森鬱嗬護蘇白清，但他實在忍受不了，森鬱當著他的面親吻蘇白清。

森鬱冷冷看了一眼薑緒。

顧忌著蘇白清身體虛弱，他不想吵到蘇白清，終究沒有發作。

人魚與強大的畸變者，都拱衛在蘇白清身邊。

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裡，他們感覺詭異的同時，又覺得沒什麼可奇怪的。

那可是剛淨化了畸變者大本營的蘇醫師。

說他救了人類，也毫不誇張。

而蘇白清吃著東西，在心裡問係統：“陸晚前輩什麼時候來？”

“他已經來了。”係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