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人魚24 查崗。(1 / 1)

年輕的權貴來到蘇白清身側, 單膝跪地,不顧長褲沾上了水, 眼神狂熱。

曾經人類在汙染中彷徨, 無所適從,自然就孕育出人魚給他們。

如今,汙染將人類的生存空間侵占得越來越小, 令人類陷入絕望,擁有淨化能力的蘇白清就出現了。

“我把需要治療的人都帶了過來。”權貴語氣恭敬, 絲毫不見剛才面對其他人的桀驁冷酷,“希望您在不會疲憊的程度下治療他們, 今天治療不完也無所謂。”

“嗯。”蘇白清應了一聲。

話雖如此,他還是打算把來的人都淨化完。

優先淨化完失控的進化者後,其他人排隊上前, 接受蘇白清的淨化。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激動中夾雜著茫然。

蘇白清怎麼變成了人魚。

但不管怎樣, 看到蘇白清親手淨化了汙染,這些已經不再重要。

目睹蘇白清淨化汙染的過程, 有人甚至激動到昏迷過去。

“丟人現眼。”年輕的權貴不屑道。

沒過多久,年夕哲排到蘇白清面前。

他不由自主感到緊張,心裡想著時隔一年再見,蘇白清會對他說什麼。

或許是諷刺。

諷刺他有眼無珠,蘇白清如今已經到了他可望不可即的地步。

然而,蘇白清什麼都沒有對他說。

淨化完年夕哲的汙染,就示意他退開,讓下一個人上來。

與對待每個陌生人的態度一樣。

蘇白清與年夕哲確實不熟。

就是曾經分過手,共患難過一次。

直到治療結束,前往賓館, 年夕哲依然沉浸在失落當中。

這一年裡,年夕哲努力告訴自己,他喜歡上的是幻覺,還有看見蘇白清變出魚尾,帶給他的衝擊感作祟。

來伊甸的前兩個月,他終於不再頻繁想念蘇白清,年夕哲以為自己走了出來,結果真正面對蘇白清的時候,還是……

周圍的人,都在興奮談論蘇白清的事。

還有的偷偷看向年夕哲,揣測他心裡有多後悔。

曾經人魚數量飛速減少,人類不知用了多少手段挽救,都沒有用,他們這些出生晚的年輕人,沒親身體會過當時的恐慌與絕望,但人魚滅絕這個事實深入所有人內心,因為他們每時每刻都遭受著汙染帶來的痛苦,卻再沒有人魚能讓他們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在無數個受汙染折磨的夜晚,他們都想象過,如果能得到人魚的淨化,該有多麼幸福。

如今幻想變成現實,他們精神恍惚,感覺像是在做一場美夢。

繁盛景向他們解釋了蘇白清變成這樣背後的原因,並讓他們保密,不過在他們看來,蘇白清與人魚沒有區彆。

路上看見有人兜售蘇白清的照片,他們一擁而上購買。

“我要這個,還有這個。”

“我全都要了。”

“我也都要,我出更高價!”

眼看一些照片快要售空,許多人急了,開始爭搶。

場面亂成一團。

“各位可以看一看我這裡。”旁邊的齊舟笑眯眯道,“我這裡是用異能記錄下來的蘇醫師,數量無限,閉上眼睛,蘇醫師仿佛就在你面前,感覺身臨其境。”

齊舟的異能,不止可以將自己看見的畫面傳遞到彆人那裡,還可以把畫面記錄下來,和錄像差不多。

這裡賣蘇白清照片的人不少,齊舟兩手空空,本來沒人看他,現在聽到他的話,絕大部分人都被吸引過去。

“慢慢來,人人有份。”齊舟的語氣吊兒郎當,“付過錢的客人請到這邊來伸出手,我把異能記錄的畫面傳遞給你。”

年夕哲皺眉走上前:“你們這樣,有經過蘇白清同意嗎。”

“當然。”齊舟邊忙著賣東西,邊回答他的問題,“如果蘇醫師不同意,我已經被他的追隨者撕碎。”

他還問年夕哲:“你買嗎。”

年夕哲竟然可恥地感到了心動。

他對自己的動搖感到不可置信,像是要拒絕這樣的自己,他立刻說:“不要。”

“如果改變主意了,可以隨時來找我。”齊舟隨意道,“彆覺得不好意思,排名前列的進化者與人魚混血,很多都是我這裡的常客。”

“你不可能缺錢。”年夕哲說,“為什麼還要賣這些。”

“錢什麼時候都不嫌多,而且蘇白清喜歡受追捧,我也算是幫他的忙。”齊舟說,“看這些人頭腦發熱的樣子,也很有意思。”

年夕哲不再待在這裡,自行先去賓館。

在賓館房間裡躺了一段時間,他聽見其他人陸陸續續回來,都在談論自己買到的錄像與照片。

年夕哲聽著不太高興,還有他自己不願意承認的嫉妒。

為了隔絕那些聲音,年夕哲把頭埋進了枕頭裡。

*

年夕哲離開遊泳場館後,繁盛景還留在這裡。

年輕的權貴邀請道:“今晚我打算在家裡召開一個派對,不知蘇醫師願不願意賞光。”

“他可能沒空。”繁盛景開口,“我來找蘇白清,是有更重要的正事,關於人魚蛋。”

權貴冷冷看了他一眼。

伊甸一直致力於人造人魚的實驗,今年出了成果,以繁盛景的基因為主樣本,製造出了一枚人魚蛋。

因為蘇白清與真正的人魚差不多,人魚蛋格外親近他,由蘇白清孵化的效果更好,所以人魚蛋大多時候都放在蘇白清那裡,偶爾交給研究所進行檢查。

一年過去,繁盛景依然是蘇白清的保鏢,還與蘇白清之間多了人魚蛋的聯係。

蘇白清的擁躉,第一嫉妒的是森鬱,其次就是繁盛景。

“我先去研究所。”蘇白清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派對在晚上,等我從研究所回來也來得及。”

“好。”年輕的權貴重新露出笑容,“我在家裡恭候蘇醫師。”

“你們先出去。”蘇白清說。

等兩人離開,蘇白清控製魚尾變回雙腿,穿上衣服。

以前蘇白清的魚尾是服用蛋殼獲得,不受他的控製,現在是從森鬱那裡獲得的能力,蘇白清經過練習,已經可以隨意控製魚尾的變化。

繁盛景等在車邊,看見蘇白清出來,拉開了車門。

來到研究所,玻璃容器裡的人魚蛋看見蘇白清,立刻往前傾,撞在容器上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它真喜歡你。”穿著白大褂,戴眼鏡的女性研究員笑著說,“感覺它把蘇醫師當成了媽媽。”

“繁盛景才是它媽,他們有血緣關係。”蘇白清糾正道,“我充其量算個乾爸。”

人魚蛋裡有繁盛景的基因,他看著人魚蛋,確實有些複雜的情緒。

但隻能算父愛,不是母愛。

“我也是它爸。”繁盛景扯了下唇角,“和你一樣。”

研究員打開容器,人魚蛋往蘇白清的方向翻滾,差點掉下桌子,被她伸手接住。

“人魚蛋更重了。”研究員掂量了一下,把蛋遞給蘇白清,“說明它發育得很好,多虧了蘇醫師的照顧。”

人魚蛋是純白的顏色,分量遠比看上去的更沉,不過蘇白清穩穩抱著,絲毫不見吃力。

蘇白清穿越前就會每周健身,末世更沒有真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原主從小到大訓練,現在蘇白清也一樣,人類高層希望他儘量多點自保能力。

帶著人魚蛋回到家,蘇白清把蛋放進孵化器裡。

孵化器是研究所提供給他的。

眼見蘇白清放下自己就要走,人魚蛋滾到孵化器的門前,不停撞門,發出砰砰的聲音。

繁盛景頓了頓:“不能留在家裡陪它嗎,去參加無聊的派對有什麼意義。”

“你覺得無聊,我覺得很有意思,森鬱不在家的時候,我才能參加,機會很少。”蘇白清說,“要陪人魚蛋,你可以留下來陪,你可以待在我家裡。”

繁盛景走到孵化器前,低頭看著人魚蛋。

人魚蛋覺得繁盛景擋到了自己,滾動一圈,繞開繁盛景的身影來到角落,貼在玻璃上,像在眼巴巴張望蘇白清。

繁盛景看著都心軟。

但他管不了蘇白清,人魚蛋也不需要他。

繁盛景輕輕歎氣,拿著車鑰匙,對蘇白清說:“我送你去。”

*

繁盛景開車送蘇白清到派對場地,聽見裡面傳出音樂聲。

蘇白清下車,繁盛景跟著下來,說:“今晚的派對我也參加。”

以繁盛景的身份,沒有人攔他。

走進彆墅的大廳,音樂聲震耳欲聾,衣著性感的男男女女隨著隱約舞動,紙醉金迷,與外面的平民不像生活在同一個荒蕪的世界。

空氣裡彌漫著酒精與香水的味道,唯獨沒有煙味,因為蘇白清不抽煙,也不喜歡煙草的味道。

即使如此,這裡在第一次參加派對的繁盛景看來,也足夠烏煙瘴氣,他擰起漂亮的眉。

年輕的權貴過來迎接蘇白清,然後看向繁盛景。

“繁醫師,稀客。”權貴聲音很淡,沒有半點歡迎的意思,“沒想到你會來。”

“我偶爾也會好奇你們都在這裡做什麼。”繁盛景聲音更涼,“我不請自來,你應該不會介意。”

繁盛景算是貴客,權貴不好真將他趕出去,鬨得面子上不好看。

“當然不會介意。”權貴叫了一個女孩子過來,“你陪一下繁醫師。”

繁盛景說:“不用。”

“那就請自便。”

年輕的權貴讓女生離開,接著朝蘇白清彎下腰,伸出手臂邀請:“蘇醫師請到這邊。”

蘇白清穿越前被家裡管得很嚴,從沒參加過亂七八糟的聚會,但他要扮演一個在恭維與討好中日漸迷失自我,越來越囂張的人設,一年來,他背著森鬱,模仿原主組織了好幾次享樂的聚會,到後來都不用他自己動手,彆人就會準備好,邀請他參加。

參加過許多次派對,蘇白清已經熟練,很快融入其中。

他靠在沙發上,一條手臂搭著沙發背,另一隻手拿起酒杯,將酒水慢慢倒入口中。

有人在外面玩露天燒烤,烤好的成品第一時間端進來給蘇白清。

繁盛景坐在不遠處,不斷有人過來搭訕,但他不讓任何人近身,隻看著蘇白清,冷冷挑起唇角。

他對年夕哲說,蘇白清好得不能再好,這句話不摻任何水分。

以他對蘇白清的了解,他早該想到,蘇白清獲得無人能及的地位以後,會變成這樣。

繁盛景撇開頭,不再看蘇白清。

一個長相清純的男孩子走向蘇白清,坐在他旁邊,靠住蘇白清的手臂,露出羞澀的笑。

“我好多天沒見蘇醫師了。”男孩子委屈道,“蘇醫師還不讓我去你家找你。”

“被森鬱撞見了怎麼辦。”蘇白清這句話,渣男本色儘顯,“我不希望他傷心。”

“那蘇醫師就看著我傷心嗎?”

“當然不會。”蘇白清取出一件價值不菲的禮物,送給對方,頓時將人哄得眉開眼笑。

蘇白清的性取向眾所周知,沒有女性會過來。

至於湊過來的男人,蘇白清是很想拒絕的,天可憐見他根本不是同性戀,但劇情裡,原主很樂意接受漂亮的男孩投懷送抱,蘇白清不模仿這點,好像墮落得不夠徹底,於是他硬著頭皮,表現得遊刃有餘,沒人發現蘇白清心裡正在發毛。

繁盛景不想再看蘇白清的情況,但客廳就這麼大,他的視線不經意掃過蘇白清那邊,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看見靠著蘇白清的男孩,繁盛景的臉色登時變化,氣得直接站起身。

許多隱晦的嫉妒眼神投向男孩,有些飽含惡意,男孩絲毫不害怕,反而紅著臉昂頭挺胸,昭示自己得到了蘇白清的偏愛。

那些人巴不得自薦枕席,但根本不可能被蘇醫師看上,蘇醫師喜歡體型比他小,氣質柔弱的。

而有資格參加派對的,都是常年浴血在外的進化者,人高馬大,身材壯碩。

就算是不學無術,沒經曆多少戰鬥的紈絝子弟,父母長輩也不會在末世裡給他們養出柔弱的氣質。

不過,他們有他們的辦法。

“蘇哥。”

蘇白清的一個狐朋狗友過來,露出苦惱的表情:“我最近遇到些煩心事,想單獨和蘇哥聊一聊。”

這些狐朋狗友善於諂媚,討蘇白清歡心,蘇白清一高興,就允許他們和自己稱兄道弟,他們將這點奉為了不得的殊榮。

“可以。”蘇白清點頭。

他巴不得儘快脫離目前的窘境,起身向男孩禮貌道了聲彆,與朋友兩個人走向吧台。

在外人看來,就是蘇白清對朋友很好。

被留在原位的男孩失魂落魄,不甘咬牙,許多人內心嗤笑,就憑這樣的貨色,怎麼能有資格靠近蘇醫師。

蘇白清坐在吧台前的高腳凳上,剛與朋友聊完,就有新的漂亮男生湊到他面前。

蘇白清果斷拒絕。

他感覺今晚的渣男業績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不想再硬著頭皮繼續。

結果下一刻,男生清瘦的身體直接朝他倒過來。

蘇白清條件反射伸手接住。

好險。

要不是他接得快,男生會直接摔到地上。

這些人為了勾引他,也是夠努力的。

繁盛景看見這一幕,忍無可忍過來。

“你想過森鬱嗎?這樣是出軌。”

“在外面玩一玩而已,算什麼出軌。”蘇白清理所當然道,“你不要小題大做。”

“你不怕森鬱知道?”

蘇白清蹙眉:“你不要多管閒事,告訴森鬱。”

繁盛景按理該服從他的命令。

但是眼前的畫面,令他無法忍受。

一想到蘇白清參加過多少次聚會,接受過多少人的投懷送抱,他就怒火中燒。

繁盛景冷聲說:“如果你不改,我會告訴森鬱。”

也是可笑。

他隻有搬出森鬱,才能光明正大製止蘇白清。

“繁盛景,你沒資格管蘇醫師的事。”作為主辦者的年輕權貴開口,“如果你再這樣,我隻能請你離開。”

一個紈絝子弟說:“繁醫師,我們本來心情都挺好的,你可不要砸場子。”

“蛇鼠一窩。”繁盛景看了看他們,冷笑出聲,“人類的希望和你們混跡在一起,隻會越來越墮落。”

紈絝子弟頓時起身:“繁醫師,我們沒惹你吧。”

“你怎麼說我們都可以,但不能抹黑蘇醫師,蘇醫師哪裡墮落了。”

“繁盛景,你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

年輕的權貴來到蘇白清面前,卑微道歉:“不好意思,擾了蘇醫師的興致。”

“我準備了一個餘興節目,不知道蘇醫師會不會喜歡。”

權貴拍了拍掌,兩個人帶著五花大綁的年夕哲進來,把他押到蘇白清面前跪下。

繁盛景神色微變:“你們這是乾什麼。”

“聽說年夕哲是蘇醫師的前男友,當初還對蘇醫師很挑剔,主動向蘇醫師提的分手。”年輕的權貴說,“隻有蘇醫師拋棄彆人,沒有彆人拋棄他的道理,我們要給年夕哲一個教訓。”

他誠懇看向蘇白清:“希望蘇醫師能重新高興起來。”

蘇白清正要說話,手機鈴聲響起。

他登時變得緊張,拿出手機。

末世產出的手機,當然和蘇白清穿越前的不一樣,單是外觀就比較粗糙。

發出響聲的,其實不是手機,而是掛在上面作為裝飾品的藍紫色魚鱗。

森鬱的精神異能擺脫了汙染的侵蝕,一年前就已經超過淩誠堯,這一年間也有不少成長。

雖然蘇白清為他淨化掉許多汙染,森鬱配合裝出能力下降的樣子,以免人類感受到威脅,但以森鬱明面上的能力,在蘇白清身上放一個精神坐標也沒有問題。

森鬱的精神坐標,就在他給蘇白清的鱗片上面。

隻要距離不是太遠,他就能通過坐標聯係上蘇白清。

蘇白清立刻給周圍的人一個眼神,示意他們噤聲。

所有人閉嘴,剛才還喧鬨無比的彆墅,瞬間靜得落針可聞。

蘇白清接受森鬱的精神聯係,藍紫鱗片傳出森鬱含笑的好聽聲音:“白清。”

“晚上好。”蘇白清扯著閒話,“吃過晚飯了嗎。”

“還沒有。”森鬱說,“我大概零點左右到家,到時候再弄點東西吃。”

“餓著對你的身體不好,你在外面出了這麼多天的任務,肯定很累。”蘇白清關心道,“先吃一點墊肚子,回來再吃宵夜。”

森鬱笑著答應:“好。”

一年前,伊甸高層見到森鬱的能力,就想收歸己用。

森鬱也不願意一直待在家裡,被蘇白清養著,讓彆人議論說他配不上蘇白清,於是如他們所願,森鬱成為了伊甸的一員戰力。

現在,森鬱會和隔離區其他畸變者一樣,在人類的監管下出任務。

這一年間,伊甸也在不斷優化用在森鬱身上的拘束裝置,他體內植入了新的芯片。

“我在家裡等你。”蘇白清想要儘快掛斷,“那我掛了。”

“等一下。”森鬱說,“你不想我嗎?”

蘇白清附和:“當然想。”

“那先不要掛,我想和你多說會話。”

“等你夜裡回來見了面,有的是時間聊。”蘇白清在心虛,生怕身邊哪個人不小心發出聲音,被森鬱聽見。

“你早點休息,不用特意等我。”森鬱說,“不過,你真的在家嗎,剛才你接電話有點遲。”

蘇白清更加緊張。

森鬱聯係他,果然是來查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