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清稍微放鬆。
齊舟問:“要不要和其他人打個招呼?”
蘇白清與齊舟棕色的眼睛對視,揮了揮手。
“感謝配合。”齊舟笑著說,“肯定有人會很開心。”
“蘇白清平安的消息已經傳遞出去。”繁盛景說,“你的異能可以關上了。”
“行。”
蘇白清的魚尾藏在被子下面,齊舟使用異能時,目光都集中在他的上半身,沒有傳播魚尾的畫面。
這件事情關係重大,在他們徹底搞清楚前,決定先不曝光蘇白清能夠淨化汙染的事,也讓那些傭兵保密,不要傳播。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繁盛景的語氣有些生硬。
今天之前,他與蘇白清最後第一次對話,是蘇白清勾引他,被他刻薄嘲諷,繁盛景想對蘇白清好言好語,又很不習慣,整個人的態度都顯得很奇怪,表情不知道怎麼擺。
“還不錯。”蘇白清回答。
“有個傭兵快要失控。”繁盛景說,“雖然你才剛醒,但這件事有必要告知你,救不救他取決於你。”
“帶他過來。”
蘇白清這麼乾脆似乎令繁盛景有點意外,流落在外這麼多天,吃了不少苦頭,繁盛景以為他至少要鬨一鬨。
繁盛景通知下去,很快有人帶少年傭兵過來。
少年傭兵滿臉激動。
從知道蘇白清活著,還能夠救他起,少年傭兵的精神狀態就變得很好,有效抵抗了汙染的侵蝕,畸變程度並未加深多少。
他乖巧上前,讓蘇白清淨化自己。
少年傭兵身上的汙染逐漸清除,畸變的特征徹底消失,繁盛景再想克製,也忍不住目露驚歎。
繁盛景從傭兵口中問蘇白清的事情時,那些傭兵對蘇白清極儘溢美之詞,和繁盛景認識的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現在他理解了。
當渴望已久的存在出現在自己面前,沒人能不用儘辭藻去讚美。
其他進化者目光火熱,恨不得取代少年傭兵,讓接受淨化的變成自己,事實上他們確實情不自禁上前了兩步,被繁盛景微冷的眼神掃過,才如夢初醒,努力控製住自己。
外人都這樣,親身承受淨化的少年傭兵更是激動到險些暈過去,對蘇白清千恩萬謝,語無倫次說了很多廢話,不願意離開蘇白清跟前半步,繁盛景嫌他浪費時間,把他趕了出去。
繁盛景心裡的波瀾也尚未平複,沒注意到齊舟一直比較平靜,在狂熱到有些誇張的氛圍裡,甚至顯得不正常。
“累嗎。”他問蘇白清,“要是累,可以繼續睡。”
“還好。”蘇白清說,“我剛睡醒,還不困。”
“哦。”繁盛景乾巴巴道,“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解釋一下淨化能力的來源,還有魚尾的事情。”
話音未落,他補充道:“不是盤問,你現在不想回答也可以。”
“我的脖子被撕開,森鬱把我帶到人魚鄉,喂我吃了很多東西。”蘇白清這次變出魚尾,消耗了很多體力,是以前沒有過的,他身體裡人魚蛋殼的能量越來越少了,“我不僅傷勢痊愈,還時不時能變出魚尾,獲得淨化的能力,我猜測他喂給我的,是以前人魚留下的蛋殼。”
“人魚都會將自己的蛋殼食用乾淨,不會遺留,更不會分給彆人。”繁盛景低喃,“人魚滅絕這麼多年,竟然還有為數不少的蛋殼遺留下來,可惜已經一片都不剩,否則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
沒人吃過人魚蛋殼,更不知道人魚混血食用蛋殼會有什麼效果,他們隻能相信蘇白清。
服用大量蛋殼,居然會變得和人魚這麼相似。
繁盛景還記得先前被壓製的感覺。
蘇白清說:“我想見森鬱,還有薑緒。”
“目前不行。”繁盛景抿了抿唇,拒絕蘇白清很是需要費些力氣,“還不能排除掉他們身上的所有威脅。”
“我和他們待著一直沒有危險,他們還救過我。”
“以前沒危險,不代表以後沒有,我們要確保你的安全,不能有任何一點不可控因素。”
蘇白清堅持道:“把他們帶來見我。”
繁盛景抿緊殷紅的唇,感到難辦。
蘇白清如今的話語權其實比他高,他這麼堅持,繁盛景不好拒絕。
就算拒絕,也會有其他人忍不住為蘇白清達成願望,偷偷帶畸變者來見他。
“你可以見他們。”繁盛景折中道,“前提是我帶人守在你們旁邊,隨時保護你。”
“薑緒可以,森鬱不行。”蘇白清說,“我們有私人的話要聊。”
繁盛景不解:“你和畸變者能聊多私人的東西。”
“我是他的男朋友,你說呢。”
說這話的時候,蘇白清有些羞恥。
交男朋友在蘇白清的觀念裡,是一件不正常的事,要是家裡人知道他有了男朋友,絕對會有不少麻煩。
幸好以後會分。
年夕哲剛好進屋,聽見了蘇白清的話。
繁盛景轉頭,看見他僵在門口。
來之前,年夕哲詢問過森鬱。
森鬱將自己與蘇白清的事全盤托出,他沒有保密意識,也絲毫不覺得羞恥,還希望年夕哲告訴他,當蘇白清的戀人除了聽話,還需要做什麼。
因為年夕哲有經驗。
想到這件事,森鬱很不舒服。
他搞不懂原因,就將這份感覺按下。
年夕哲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向來好脾氣的青年,罕見的產生了怒火:“不要亂說話。”
“裡面一定有誤會。”年夕哲不知道,自己是在幫森鬱看清蘇白清的真面目,還是在說服自己,“要麼你會錯了蘇白清的意思,要麼他對你有所圖。”
森鬱不高興道:“我什麼都沒有。”
年夕哲也不知道,蘇白清能圖森鬱什麼。
森鬱有的人魚蛋殼,已經給蘇白清吃光。
他什麼都不剩了。
*
“不行。”聽到蘇白清與森鬱的關係,繁盛景吃驚過後,皺著眉脫口而出,“怎麼能和畸變者交往。”
人魚與畸變者,一個代表淨化,一個代表汙染。
完全相反的兩極。
單是與森鬱朝夕相處,他身上的汙染就會侵蝕蘇白清,更何況親密接觸。
蘇白清說:“我有擇偶自由。”
繁盛景嗬了一聲,有點回到他以前面對蘇白清的態度:“那也太自由了。”
年夕哲問:“為什麼?”
蘇白清拿出萬金油答案:“喜歡沒有為什麼。”
以前在電視劇裡,他經常聽見類似的台詞。
“我不覺得你會喜歡他。”年夕哲說,“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但你不要再像私自離隊一樣,釀成大錯,甚至給自己帶來危險。”
不給個理由,看來他們是不會罷休的,蘇白清說:“我喜歡他的眼睛,獨一無二的顏色,還有他的臉,淨化掉汙染應該會很好看。”
喜歡對方的臉,就據為己有,確實是蘇白清的作風。
但現在的森鬱並不好看,憑借年夕哲對他的了解,無法想象蘇白清現在就願意和這副模樣的森鬱親近。
“你之前依靠森鬱,可能是孤身在外,需要他保護你,也不敢反抗他。”年夕哲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剛才蘇白清分明說了,他是自願與森鬱交往,“現在我們會保護你。”
蘇白清搖頭:“我不是迫於無奈。”
年夕哲不知不覺變得急切:“森鬱根本不懂感情,也不懂情侶關係的意義。”
“這麼維護朋友,怕我對他不軌啊。”蘇白清模仿原主,“我告訴你,被我看上是他的榮幸,我想對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年夕哲呼吸一窒。
不知想到了什麼畫面,他白得不健康的臉上浮現代表怒意的紅暈,平素給人平和感覺的青年,竟然流露出明顯的強勢:“不行。”
“我們早已經分手了。”蘇白清說,“你沒資格管我。”
眼見情況逐漸失控,繁盛景給了年夕哲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說。
蘇白清雖然沒有情緒不穩定的樣子,但錦衣玉食的人魚混血流落在外,險些死亡,必然不好過,目前要順著他,以安撫他為主。
他身份重要,與畸變者交往確實不合適,蘇白清也不一定有多喜歡森鬱,以後再想辦法拆散。
繁盛景出去一趟,與伊甸的高層遠程聯絡。
等再回到屋裡,他對蘇白清說:“我們會儘快護送你去伊甸。”
伊甸是末世初期最頂尖的生存基地,演變而成的城市,擁有最優秀的人才以及豐富的資源,無數幸存者夢寐以求想要在裡面定居。
關於伊甸有很多傳聞,據說在那裡面,可以享受和末世前一樣的生活。
蘇白清不能繼續待在危險的外界。
他要去伊甸,得到最好的保護與照顧,讓實驗室對他身體的變化進行研究。
“我不去。”蘇白清說,“除非你求我。”
他收到了一個新的任務。
[支線任務二:羞辱繁盛景與年夕哲]
這也是原主得勢後會做的。
繁盛景從善如流彎下腰:“求你。”
“態度不夠。”蘇白清挑三揀四。
剛才繁盛景與伊甸的高層通話,高層問他,和蘇白清的關係怎麼樣。
繁盛景以前就是基石城的,人魚混血的圈子很小,同為基石城的人魚混血,他和蘇白清肯定認識。
而繁盛景與蘇白清關係極差。
伊甸的高層聽見他這樣說,暗示繁盛景要放下自尊,放下顏面,向蘇白清低頭。
繁盛景也有了心理準備。
與蘇白清的重要性相比,他的尊嚴是小事。
之前的蘇白清令他有些陌生,繁盛景都不知道怎麼應對,蘇白清變回他熟悉的囂張模樣,他還鬆了口氣。
繁盛景彎曲膝蓋正要下跪,年夕哲攔住他。
“老師,我來。”
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老師求人,自己什麼都不做。
他代替繁盛景,在蘇白清面前屈膝。
“我替老師求你。”
其實,就算年夕哲不站出來,蘇白清也不會放過他。
“之前你不識好歹,向我提分手。”蘇白清說,“現在後悔了嗎。”
“我後悔了。”年夕哲低著頭說。
“我知道你嘴上這樣說,心裡其實不後悔。”蘇白清說,“不過,你以後會後悔的。”
繁盛景看向齊舟。
其他進化者知道這些是他們間的私事,都已經悄悄離開,唯獨齊舟還待在這裡,像是讀不懂氛圍。
對上繁盛景逐客的目光,他才抱歉地笑了笑,轉身出屋。
他去找了森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