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人魚03 一起生活。(1 / 1)

森鬱想了想:“你把手伸出來。”

蘇白清依然把手伸到他面前,被森鬱濕漉漉的冰涼手掌握住。

蘇白清微不可查抖了一下。

人魚手上長著鱗片,觸感濕滑,崎嶇不平。

森鬱蹙眉,樣子比蘇白清更難受。

人魚還沒滅絕的時候,他們體內不存在絲毫汙染,就算受汙染,也會自己淨化乾淨,人魚與汙染是對立的反面,他們的體質對汙染十分敏感,沾染一點都痛苦萬分。

而在人魚眼裡,每個人都是行走的汙染體。

蘇白清體內也有汙染。

就算森鬱已經被汙染得這麼嚴重,與蘇白清親密接觸,也會感到痛苦。

並沒有之前聽人說的那麼特彆,讓他恨不得去死。

親吻的感覺,應該也差不多。

森鬱鬆開手。

年夕哲握蘇白清的手,也會感覺痛苦,所以才不喜歡麼。

但也不是完全的痛苦。

掌心裡溫熱光滑的觸感消失,他心裡劃過絲微妙的不舍,下意識收攏手指,想再度握住,但蘇白清已經將手抽回。

抓了個空,森鬱也沒有尷尬,手臂坦然垂落回水中。

“我是畸變者,你不檢舉我?”

“不會。”蘇白清說,“我說了,你是我喜歡的類型,還救了我,我喜歡都來不及。”

聽蘇白清重複這麼多次喜歡,森鬱有點信了。

“第一次有人對我說喜歡。”森鬱露出笑容,“但年夕哲說你是騙子,不希望我和他一樣受你欺騙。”

“我沒騙你。”

蘇白清的心跳因為撒謊而加快,幸好人魚聽不見。

因為家教嚴格,蘇白清很少撒謊,也不太擅長。

森鬱遊上前,手臂放在河岸上茂盛的青草間,“你喜歡我,那願不願意和我一起生活?”

蘇白清沒想到,任務進展得這麼順利。

看來他剛才那些話收獲了人魚大量的好感。

比他想象的簡單。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早遇見人魚,但能更早完成任務,當然是好事。

“願意。”蘇白清毫不猶豫半蹲下來,打算拉人魚上岸,一起回營地,“彆人那裡我會處理,我會保護你的。”

“不用。”森鬱笑著說。

他拉住蘇白清的手一用力,蘇白清沒能拉人魚到岸上,反而自己落入水中。

*

落水太突然,蘇白清嗆水了。

“對不起。”

森鬱目露歉疚,靠近蘇白清,捧起他的頭,貼住蘇白清的嘴唇幫他換氣。

比牽手更難受。

蘇白清感覺,森鬱的嘴唇顫抖著想與自己分開。

他們身處汙染區內,環境汙染比蘇白清體內的更嚴重,森鬱遭受汙染這麼多年,也習慣了,隻是心頭還產生了癢意,與痛苦混雜在一起格外難耐,森鬱不太適應。

他與蘇白清分開,想緩一緩。

另一邊,焦頭爛額的年夕哲還在四處尋找蘇白清。

蘇白清不是進化者,也沒帶槍械,在危機四伏的汙染區,和手無縛雞之力沒有區彆。

忽然,手鏈傳出森鬱的聲音:“我找到他了。”

年夕哲立刻問:“你們在哪,蘇白清有沒有事。”

“他沒事。”

聽見森鬱的回複,年夕哲鬆了口氣:“你也沒事吧。”

“嗯。”

年夕哲開始思考,如何在不讓森鬱被抓的情況下,接蘇白清回來。

帶人過去肯定不行,他需要單獨過去。

“蘇白清不會回去了。”森鬱說,“他答應和我一起生活,我會帶他回巢穴。”

“這不可能。”年夕哲覺得荒謬,蘇白清和森鬱才第一次見面。

以蘇白清的性格,他想象不出森鬱哪裡能吸引到他,蘇白清不可能拋棄現在的生活,去和畸變者一起。

“具體怎麼回事,解釋清楚。”年夕哲語速加快,“告訴我你們在哪裡,我要當面問蘇白清。”

然而,森鬱不再有回音。

旁聽的蘇白清發現他和森鬱在一起生活這件事上出現了理解偏差,想要解釋,但他在水下說不了話,得先回到水面上。

蘇白清剛要向上遊,森鬱抓著他的手倏然收緊,把他拉回來。

蘇白清的氣還沒完全順過來,經曆這個波折又開始咳嗽,森鬱繼續貼上來給他渡氣。

這次,人魚藍紫色的眼眸裡,多了對陌生感覺的好奇與探究,他舔了舔蘇白清的唇瓣,心裡麻癢感更重,人魚繼續舔舐,蘇白清的睫毛忍不住顫抖,疑惑睜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

等蘇白清的狀態穩定下來,森鬱與他分開。

人魚態度坦然,仿佛自己做的都很正常,色彩如童話般的眼眸裡盛著純真,還有發現了有趣新事物的笑意,蘇白清則有些呆愣,抬手摸了摸唇瓣,上面殘留著人魚舌尖的濕熱。

蘇白清憋了一肚子話,示意森鬱帶自己回水面上,他有話要說。

森鬱迫不及待想將人帶回自己的巢穴:“我們回去再說。”

蘇白清搖頭。

看出蘇白清不想和自己回巢穴,森鬱臉上的熱情略微冷卻。

他帶蘇白清回到水上。

上半身冒出水面,蘇白清喘了口氣:“你舔我乾什麼。”

“感覺很好吃。”森鬱說,“嘴唇相貼,原來是這麼奇怪的感覺。”

蘇白清接受了他的解釋。

本來就是一場單純的人工呼吸,隻是因為對象是一張白紙又充滿好奇心的人魚,出了點意外。

不值得大驚小怪。

於是,蘇白清變得和人魚一樣坦然了。

就是有一件事比較奇怪。

和中心人物這麼親密,他的心湖也沒泛起多少波瀾。

感覺就很平常。

什麼瘋狂迷戀還有頭腦發熱,都不存在。

蘇白清說:“我想的一起生活,是我帶你去人類社會。”

森鬱的笑容完全消失了,這和他以為的不一樣。

“我問過年夕哲,能不能加入你們。”森鬱說,“他告訴我,畸變者就算投靠人類,也不可能真正融入,我會被關進隔離區,沒有自由,有用的時候才會像工具一樣被取出來。”

“你肯定不會生活在隔離區,到時我們就分開了,根本不算是共同生活。”

戒備重新浮現在人魚眼中:“你是不是想騙我到你的同伴那裡,把我抓起來。”

“不是。”蘇白清這番話發自真心,“你是需要在隔離區待一段時間,但不會太久,我有辦法撈你出來。”

期待落空令森鬱心情很差,他顯然沒聽進去。

被汙染折磨,他的心臟都沒有這麼難受。

還不如直接離開,不要留下來和蘇白清說話。

下一刻,森鬱眼神微變。

通過手鏈,他聽見年夕哲那邊的聲音變得無比混亂,槍聲與畸變者的嘶吼不絕於耳,有人驚恐高喊:“年醫師!”

“年醫師小心!”

年夕哲好像遇到了危險。

森鬱打算過去。

離開前一刻,森鬱轉頭看向蘇白清。

先前襲擊蘇白清的畸變者都被他殺死,七零八落倒在岸上,血的味道還很新鮮,森鬱不放心把蘇白清單獨留在這裡,帶上他前往年夕哲的方位。

*

這個汙染區水資源豐富,被汙染的河流與湖泊交織,泥土都是濕潤的。

森鬱帶蘇白清來到一片汙染嚴重的湖泊,岸上槍聲密集,水底鋪著一層青白的人類屍體,互相黏合,像是一個整體,汙染從每具屍體的七竅,以及扭曲的四肢源源不斷湧出,染黑了湖水。

這是一個畸變者,是汙染結合人類屍體而形成的怪物。

這副模樣已經足夠駭人,但末世裡還有更多,更加詭異的怪物。

扭曲的屍體中,蘇白清看見了年夕哲。

年夕哲閉上眼睛,正在融入那些青白色的屍體,看上去快要成為畸變者的一部分,一些進化者正在周圍實施營救,剩下的人都在岸上,抵抗其他畸變者。

看見蘇白清,那些進化者目露驚異。

蘇白清看樣子也被畸變者挾持,但他們正在營救年夕哲,要是中斷轉頭去救蘇白清,可能兩頭都撈不著,隻能暫時以營救年夕哲為優先,同時密切關注蘇白清的情況。

年夕哲負責的進化者眼睛發紅,看蘇白清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要不是蘇白清亂跑,也不會出這樣的事。

數不清的青白屍體伸長手臂去抓他們,畸變者過於強力,進化者們遲遲無法救出年夕哲。

岸上的槍聲,也沒有減弱的征兆。

眼見年夕哲與畸變者融合的程度越來越深,森鬱決定上前,趁畸變者與其他人互相牽製,暴力撕開與年夕哲黏合的屍體,摻雜血色的漆黑液體四溢。

畸變者的攻擊愈發瘋狂,還有些屍體脫離本體,從水底站起來,其中一具來到蘇白清面前。

森鬱立刻回來,把蘇白清帶在身邊保護,再重新回到水底,繼續挖年夕哲。

一邊救人,一邊還要保護自己與蘇白清,森鬱分身乏術。

屍體悄無聲息繞到他們背後,實施偷襲。

不遠處刺蝟頭的進化者注意到這一幕。

他是年夕哲負責的進化者,對蘇白清毫無好感,但保護人魚混血的理念根植大腦,使得他在這種關頭遊向蘇白清,想擋在他面前。

但蘇白清快了一步。

發現背後屍體的時候,蘇白清已經來不及提醒,他也沒注意到彆人正在趕來,條件發射向前遊了一下,替森鬱擋住。

進化者落後了點,剛好也被蘇白清擋住。

大量鮮紅的血液蔓延開來。

指甲從蘇白清的臉劃到脖頸,撕開了他的皮膚。

同一時間,森鬱將年夕哲救了出來,從蘇白清那裡四溢的鮮血與河水混雜,不分彼此,森鬱猛然轉過身,滿臉震驚與慌張。

蘇白清的脖子被撕開,性命垂危,森鬱急忙用異能帶他和年夕哲消失在這裡,回到自己誕生的地方。

人魚鄉。

水下坐落著石製的建築,經過時間摧殘變得老舊破敗,有些已經半坍塌,森鬱帶蘇白清遊進自己住的地方,拿出所有藍紫色碎石,全部喂給蘇白清。

那些碎石與年夕哲手鏈上的一模一樣。

注意到年夕哲的手鏈,森鬱直接拽掉穿在上面的藍紫碎石,也喂到蘇白清嘴裡。

做完這些,森鬱就不知道接下來還能再做什麼,隻能守在蘇白清身邊,焦急不安等待。

他把耳朵貼在蘇白清胸口,傾聽心跳聲。

等到蘇白清的心跳從虛弱逐漸變得平穩,森鬱終於舒了口氣。

他的心跳倒是飛快,森鬱第一次知道,心臟能跳動得這麼快。

“要是我的心跳速度能分你一點就好了。”人魚看著蘇白清,小聲嘀咕。

*

兩名人魚混血一同遇難,被畸變者帶走。

所有人在湖的四周尋找了很長時間,都沒找到蘇白清或者年夕哲的蹤影,聽見動靜被吸引來的畸變者越來越多,隊伍無法抵抗,撤出了那片湖區。

刺蝟頭的進化者臉色蒼白,濕透的衣服都沒顧得上擰一下,因為瘋狂的尋找變得更加淩亂狼狽,他雙眼放空,魂不守舍,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裡。

他變成這樣,是因為蘇白清。

要不是湖底有不止一個目擊者,沒人能相信,人魚混血會把進化者擋在身後。

本來應該是進化者用生命保護他。

蘇白清受了致命傷,很可能已經死亡。

“事態超過了我們能處理的範疇。”隊長說,“先去找主隊會合。”

氣氛死寂到詭異,生病的青年直勾勾望著血河前方,不聽隊長的話撤退,而是繼續向前走,被人用力拽住手臂:“那邊都是畸變者,你過去送死嗎?”

“隊長,我們再找找。”刺蝟頭語氣哀求,“我走在最前面探路。”

想到蘇白清的傷勢,他隱隱有失控的趨勢。

“不行。”隊長還留有理智,知道他們找不到,這樣徒勞的行為才是浪費時間,“服從命令,我們先撤退。”

被人拉住的青年充耳不聞,掙紮著要繼續去找蘇白清,躁鬱不安的情緒在進化者間傳遞,更多人的精神開始出現問題。

隊長神情凝重,冷汗自額頭緩緩滴下。

這下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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