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清的那些錄音曝光前,就有人覺得他配不上年夕哲。
年夕哲同樣是人魚混血,而且身兼進化者,他平等看待所有進化者,對他們有著發自內心的體貼,比蘇白清更受歡迎。
而且,兩個同性的人魚混血結合太過可惜。
人魚混血需要開枝散葉,同性之間顯然做不到,高層也不會強迫他們與異性結合,但同性的人魚混血戀人,需要配合高層做一些實驗。
為了人類的延續。
不過,他們聽說年夕哲要和蘇白清分手了。
蘇白清抬起頭,看著自己面前的年夕哲。
年夕哲開門見山:“分手的事,不知道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
按照蘇白清得到的記憶,原主是一個很虛榮的人。
經過兩百六十七年,末世初期的生存者基地,已經發展成了一座座城市,原主生活的基石城在其中排行前列,人口眾多,其中一個人魚混血名叫繁盛景,處處壓原主一頭,被原主單方面視為死對頭。
後來,繁盛景升遷前往另一座城市伊甸,他的學生還留在基石城,就是年夕哲。
末世的人體內或多或少存在汙染,人魚混血也不例外,隻是汙染對人魚混血精神的影響會大幅降低,使得他們不容易失控。
一些人魚混血同樣能擁抱汙染,獲得進化,擁有異能。
繁盛景是人魚混血的同時,也是有異能的進化者。
年夕哲同樣。
出於這點,繁盛景帶過年夕哲很長一段時間,師生關係很好。
就算繁盛景離開了基石城,也不意味著原主就能取代他的地位。
他的學生年夕哲以後還有很大幾率超越原主,像繁盛景那樣壓他一頭。
於是,原主想了個損招。
他誘騙了年夕哲,兩人成為情侶。
原主在人前很會裝模作樣,年夕哲聽老師說過他的本性,但終究年紀輕,上了原主的當。
這樣,不管年夕哲多有能力,多受歡迎,他都是蘇白清的,身上打著蘇白清的標簽。
但在與蘇白清相處過程中,年夕哲越來越覺得煎熬。
聽完錄音,他發現自己從沒了解過蘇白清,提出了分手,蘇白清大吵大鬨,咬死不同意。
這次尋找人魚鄉的任務,是以伊甸為主導,繁盛景也在其列,他發現自己的學生被蘇白清欺騙,還分不了手,心情可想而知,隻是學生的私事,他不方便插手。
原主還對繁盛景躍躍欲試,想讓曾經恨得牙癢癢的死對頭為自己拜倒,結果勾引沒成功,被繁盛景狠狠奚落嘲諷了一番。
任務要緊,私事需要往後排,年夕哲沒再提分手的事。
直到昨天,蘇白清穿越過來。
在年夕哲眼中,就是蘇白清安靜了下來,像是妥協。
提出分手後,他便疏遠了蘇白清,這樣僵持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我還是不懂,你憑什麼提分手。”蘇白清說,“我沒有任何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以前犯過的錯誤,我也都原諒你了。”
年夕哲感到疲憊與無奈,這就是他提出分手的原因之一。
蘇白清永遠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很多人魚混血都是這樣,因為他們犯錯不會受到指責,蘇白清在人前裝作善良,隻是因為這樣更受歡迎,他想壓過所有人魚混血的風頭。
年夕哲在交往過程中,有些做得不夠好的地方,蘇白清倒是不依不饒。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蘇白清說,“收回那句話,向我道歉,我可以當做你沒說過。”
年夕哲看著他,搖了搖頭。
“那好。”蘇白清說著像原主會說的話,他的表現不能和原主出入太大,“你會後悔的,年夕哲。”
年夕哲不再說話,轉身離開。
蘇白清收回看他的視線,目光不經意掠過年夕哲佩戴的手鏈。
手鏈十分粗糙,隻是用黑繩串著一顆藍紫色碎石,但碎石的色彩夢幻瑰麗,像注視著蘇白清的眼睛。
*
“分手是什麼意思。”
年夕哲沒走兩步,腦子裡就響起一個好聽的聲音,像清澈的水流。
他習慣性看向自己手鏈上的碎石,聲音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森鬱。”年夕哲輕微皺眉,“你在聽,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森鬱問:“這樣不行嗎。”
“不可以。”森鬱是畸變者,沒怎麼與人打過交道,年夕哲鬆緩了眉眼教導他,“下次開始看的時候,要告訴我,這是為人處世的基本禮貌。”
“我學會了。”森鬱說。
他和年夕哲是一年前認識的。
出生以來,森鬱一直被痛苦纏繞,無處不在的汙染像是刀刮著他的骨頭,他的身體沒有力氣,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直到一年前,他才有了離開巢穴,前往外界的能力。
森鬱對外界十分好奇,迫不及待離開了自己誕生的地方,遇見了年夕哲。
那時的年夕哲在外面出任務,受了重傷,渾身是血躺在岸上,正在被汙染侵蝕。
看著被汙染侵蝕的年夕哲,森鬱忽然產生一種本能。
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淨化了年夕哲的汙染。
森鬱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醒來的年夕哲則更加迷茫。
他不止沒死,昏迷這麼久,連汙染都沒加深多少。
年夕哲至今沒想通原因。
他幻想過,自己是不是遇見了早已滅絕的人魚。
但那隻可能是幻想。
當時他面前,隻有人魚外形的畸變者。
也是就是森鬱。
末世的人都對人魚有特殊情結,年夕哲同樣不例外,他的老師對人魚更加狂熱。
森鬱是人魚形態的畸變者,而且性格純良,年夕哲對他頗為友好,與他成為朋友。
為紀念自己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森鬱送給他那顆藍紫色碎石。
這次尋找人魚鄉的任務,令年夕哲莫名想起森鬱。
於是,他將碎石帶在了身上。
昨天森鬱出來,探查靠近自己巢穴的人類隊伍,他看見年夕哲在人類的隊伍中,就以藍紫碎石為媒介聯係上他。
森鬱的異能,可以將自己的聲音傳遞到藍紫碎石上。
而年夕哲很在意森鬱。
一年前死裡逃生,連汙染都沒加深,他始終心存疑慮。
雖然知道不可能有人魚,一年前那件事純粹是自己運氣好,但年夕哲控製不住心裡的在意。
他將藍紫碎石串在手上,方便與森鬱聯絡。
森鬱的異能,不止能聽見年夕哲的聲音,還能聽見四周其他人的。
他聽見兩個進化者正在竊竊私語:“年醫師和蘇醫師談得好像不愉快。”
“這幾天,我都沒見他們待在一起過,分手的事可能是真的。”
“真羨慕年醫師,要是換成我絕對不分手,能牽蘇醫師的手,親他的嘴唇,我死都願意。”
森鬱問:“你和蘇白清是能牽手,親嘴唇的關係?”
“分手就不是了。”年夕哲的思考瞬間中斷,情緒起伏了一下,“這是個人隱私,彆亂問。”
“我知道了。”森鬱說。
沉默了片刻,年夕哲低聲開口,將森鬱當成了傾訴對象:“我們沒接過吻,因為我總有排斥心理,他還為此生過氣。”
“不過,蘇白清也沒有很想要的樣子,說我還不到二十,年紀輕,太純,現在想來,就是不喜歡,我和他都是。”
和蘇白清相處那麼久,年夕哲隱隱感覺到,蘇白清看不上現在的他。
年紀輕,意味著他目前身為人魚混血的安撫能力比不上蘇白清,身為進化者的能力,也比不上他的老師。
蘇白清覺得,年夕哲不配和他親密。
初吻給他,虧了。
而森鬱隻覺得複雜。
聽彆人的話,親吻蘇白清好像是讓人能去死的美事,年夕哲卻並不喜歡。
“我還是想認識他。”森鬱忽然說,“你能不能把我介紹給他?”
年夕哲一愣。
“他?”
“蘇白清。”森鬱說。
蘇白清的長相很有欺騙性,年夕哲以為他被蘇白清的外表蠱惑,認真說:“蘇白清不是善類,離他遠點。”
“你是畸變者,人類的敵人,他看見了你肯定會檢舉,讓彆的進化者攻擊你,到時我也保不住你。”
年夕哲自嘲:“彆像我一樣,受他欺騙。”
他不打算回蘇白清那裡,而是走得更遠。
休息時間結束,年夕哲和隊伍會合,有人慌張說:“年醫師,見到蘇醫師了嗎?他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一直都沒回來!”
年夕哲心臟一沉。
蘇白清亂跑,很可能是因為分手的事。
他看蘇白清那麼平靜,以為沒事,結果他還是草率了,蘇白清竟然這麼不顧全大局,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年夕哲立刻說:“我們分頭找。”
同時,他聽見森鬱後悔的聲音:“我還是應該看住他。”
沒等年夕哲弄清這句話的意思,森鬱就切斷了聯係。
*
[支線任務一:私自亂跑,給隊伍造成混亂]
這件事,原主被分手後也做過。
他心情不好,就要連累所有人為他焦頭爛額,到處尋找,包括膽敢甩了他的年夕哲。
按係統的話,支線可做可不做,做了會有更多獎勵。
蘇白清選擇做。
他的父母是完美主義者,給蘇白清養成了習慣,面對任務不做,他會很不舒服。
完成任務的滿足感,蘇白清則很喜歡。
蘇白清遠離隊伍的休息地,係統指引他找了個地方藏起來。
閒著沒事,蘇白清繼續整理原主的記憶。
這個世界需要蘇白清過來,自然是因為出了問題。
現實發展與劇情出現了極大偏差。
每個小世界在高維的係統眼裡都像一本書,過去與未來都寫在上面,是已經注定好的,用簡單易懂的詞語概括,就是劇情。
按照劇情,原主會哄騙人魚成為自己的男友。
但現實裡原主哄騙的時候,人魚露出笑容拒絕了。
之後原主糾纏不休,被愛慕森鬱的進化者殺害。
就算森鬱是人魚的事情沒暴露,還是畸變者的身份,他作為世界的中心人物,也能夠吸引到一位狂熱的愛慕者。
而蘇白清這麼早被殺,是脫離正軌的。
他不止要和人魚當戀人,還要活到人魚的身份暴露後,遭受唾罵與踐踏。
最後為人魚擋住畸變者的汙染,自己受到汙染,畸變成怪物。
惡有惡報的結局。
這樣與森鬱息息相關的重要人物,死太早當然不行。
脆弱的小世界很容易出問題,進而崩塌,何況是這麼嚴重的劇情偏差,於是時間線被主係統調整回原主與森鬱見面前,由蘇白清負責他的工作。
雖然不是同性戀,但他會努力的。
蘇白清主要擔心,一見到人魚,他就會不受控製瘋狂迷戀上對方。
“這樣的宿主,我見過不止一個,你一定要注意。”係統千叮嚀萬囑咐,“程序裡讓你體驗的癡迷情緒,不過是小試牛刀而已。”
蘇白清心情凝重。
這時,他聽見不止一個畸變者靠近的聲音。
蘇白清看過的大多數末世電影裡,都是病毒將正常生物變成喪屍,而這個世界是汙染將正常生物變成各種各樣的怪物,也就是畸變者。
他們與喪屍的共同點是,都對人類擁有極高的攻擊性。
全球絕大多數生物都發生了畸變,它們占據了這顆星球,剩餘的少數人類隻能龜縮在自己建造的堡壘內。
蘇白清並未慌張,他沒有跑得太遠,被襲擊的動靜加上他大聲呼救,很快能吸引來救援,隻是救援趕來前會吃點苦頭。
沒什麼難度的任務。
係統說每個新人完成第一個任務,都會有新手禮包,蘇白清很期待。
結果,畸變者靠近的聲音突然消失。
蘇白清轉頭,看見不遠處的河裡有一條人魚,魚尾布滿藍紫色鱗片,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下,折射出夢幻的光彩。
人魚的長相,則與美麗的魚尾完全不符。
他的上半身到處長有淩亂鱗片,汙染的痕跡像是大片黑色的胎記,貼著微微蒼白的皮膚,蔓延到臉上,再疊加鱗片,連他的長相都看不清楚。
隻能看清一雙,和魚尾同樣美麗的藍紫色眼睛。
*
森鬱切斷了與年夕哲的聯係,就到處尋找蘇白清。
找到的時候,他看見許多畸變者向蘇白清圍過去,為解決那些畸變者,他不得已暴露在蘇白清面前。
對上蘇白清驚訝的目光,森鬱偏頭移開視線。
他沒有美醜的概念,但看著蘇白清眼裡的自己,森鬱忽然意識到,自己是醜陋的。
蘇白清大概要嚇得大叫起來了。
還會舉報,讓彆人來抓他。
森鬱戒備後退,要潛回水下離開這裡,蘇白清叫住他:“等一下。”
人魚想,他不應該聽蘇白清的。
但身體很聽話,停了下來。
蘇白清走到河邊,仔細觀察森鬱的臉,抬手按上胸口,目露困惑。
離中心人物這麼近,他的心跳居然沒有半點加快的跡象。
和平常一樣。
森鬱微微歪頭,純真語氣帶著絲天然的野性:“你在看什麼。”
不管怎麼樣,先給人魚留下好印象。
“你的長相符合我的審美。”對雄性人魚說這種話,蘇白清的語氣免不了有點僵硬,“我很喜歡。”
係統欲言又止,宿主哄騙得也太不走心了。
半分柔情都沒有。
森鬱相比開心,也是不解更多。
近距離面對蘇白清毫無瑕疵的臉,他能清晰體會到自己與蘇白清的區彆。
“人的審美各有不同,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蘇白清說,“你救了我,我還沒感謝你。”
森鬱好奇問:“你要怎麼謝我?”
蘇白清卡住。
森鬱不懂人類間的社交方式,說話直白,沒有絲毫彎彎繞繞。
蘇白清說:“你想要我怎麼答謝都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這話可不興隨便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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