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明天待在聚落。”
夜晚,暈暈欲睡的花間詡忽然聽到旁邊傳來這麼一句話。
花間詡半闔著眼睛:“如果我不想出去,自然會待在聚落。”
雲生珀沒有說話了,他在思考。
旁邊的人睡熟後習慣性地蹭過來,抱住他的腰,將腦袋埋進他的胸口。
雲生珀也習以為常地張開懷抱,直到思緒被打斷,低著頭看向已經長在他身上的花間詡。
白天起來,雲生珀沒給花間詡好臉色,沉著臉給花間詡整理頭發,又在他耳後彆了一根細細的銀枝:“今天,不出聚落。”
花間詡可有可不有地“啊”了一聲。
雖然這麼強調,雲生珀的離開的時候也沒有鎖門,花間詡拿不準雲生珀的想法,不知道這些機會到底能持續多久。
鍛煉完的沙丁丁一身汗從外面進來:“殿下,我去聚落口看過了,沒有人攔著,我們可以出去的。”
花間詡在椅子上吃水果,聞言點了點頭。
沙丁丁走過來:“殿下,你不怕獸族首領一怒之下把你關起來嗎?”
花間詡剝著葡萄:“應該不會吧。”
沙丁丁:“應該?”
“我也不知道,但看目前這個情況,感覺還行?”花間詡將葡萄拿一個給沙丁丁,“很甜,吃嗎?”
沙丁丁沒心情吃水果,愁眉苦臉:“殿下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昨天獸族首領還想讓我阻止你呢。”
“你會嗎?”花間詡問他。
沙丁丁:“我是殿下的侍從,當然聽殿下的,以後繞著他走就是了。”
花間詡笑了一下:“就算要被關,那也是關我,首領大人雖然霸道了一點,但不會涉及無辜,你不用擔心。”
沙丁丁:“我就是在擔心你啊殿下!”
花間詡被沙丁丁的嗓門吵到了,離人遠一點:“這是一個必要的過程嘛,熟悉起來後,他一定會察覺到我和他各種不同,想要接下來過得好,就必須讓他知道我堅持,夫妻間不就是這樣的麼,發現矛盾,然後相互磨合,你不要大驚小怪了。”
沙丁丁:話是這麼說,可他們在獸族啊,殿下你的丈夫是獸族首領啊,你們發生矛盾,真的可以像普通夫妻那樣把關係磨合好,而不是殿下你被惱羞成怒的獸人一口吃了嗎?
沙丁丁:“那如果他一直不願意讓步怎麼辦?”
花間詡用雙手比了個心,然後給它掰斷:“那就掰了嘍,我們趁沒人發現的時候逃跑。”
沙丁丁:殿下你不要把逃亡說得那麼容易……
花間詡手撐在桌子上,他也想知道雲生珀會怎麼辦,他可以妥協任何事,唯獨這個不行,雲生珀會怎麼做呢?
不過就像沙丁丁說的那樣,雲生珀雖然嘴上一定要他留在聚落,行動上也沒有做什麼相應措施,隻是每次看見花間詡從外面回來,臉色就會愈來愈差。
兩個人都在等一個
契機出現,一直到——
獸族地勢險峻,花間詡在這裡浪了這麼久,終於還是受傷了。
他們遇上了山體滑坡,花間詡失足掉了下去。
幸好花間詡有充沛的急救經驗,從幾百仗高的山體掉下來,愣是隻有大腿外側被劃了一長條疤,稍微扭了一下,然後被沙丁丁給背了回來。
花間詡今天特地早回來了,就想趁雲生珀沒有發現趕緊把傷口給處理好。
他們現在為出不出聚落的事情起爭執呢,可不能讓對方抓到把柄。
可惜雲生珀還是知道了。
他還沒進聚落,就在外面遇到了剛好訓練回來的獸人,經過那次裝修巢穴,好多獸人都對花間詡熱情了起來,看見花間詡受傷,立刻去喊雲生珀。
那嗓子大的,當場就給雲生珀喊過來了。
還有旁的獸人邀功:【夫人你彆擔心,首領很快就來了!】
花間詡:我謝謝你。
花間詡頗有些心虛地將自己的臉擋在沙丁丁背後,但雲生珀沒有那麼容易放過他,走過來硬是捏著他的後頸,將花間詡的臉抬起來。
雲生珀:“人,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花間詡無話可說,隻嘟噥:“我長了兩條腿,還不允許人摔倒了。”
雲生珀深知不能和狡猾的人類多爭辯:“不準再出去。”
花間詡張了張口,無奈有傷在身,天生低了雲生珀一頭,隻好道:“好吧。”
花間詡是萬萬沒想到,這場他與雲生珀的交鋒裡,他會因為失足受傷,成為暫時妥協的那個人。
雲生珀一路跟著兩人回了家,直到花間詡被沙丁丁放在了椅子上,才走上前:“看看。”
“小傷,明天就能好。”花間詡翹了翹腿,他有豐富的外出經驗,期間也遇到過各種意外,這種傷還真不夠看。
“人的身體,有多脆弱,你不知道?七米就能摔死。”雲生珀語氣冷冷的,獸族最矮的樹苗都有十米以上。
花間詡不啃聲,受傷的人沒有吵架的權利。
雲生珀撩起受傷的腿,獸族的指甲對於人類太過鋒利,他不敢觸碰,隻盯著那處滲血的傷痕看。
花間詡想收腿,可雲生珀力氣太大了,再用點力搞不好會崩開傷口:“這就是你不了解人類了,這種傷口真沒什麼,休息幾天就能好。”
雲生珀譏笑一聲:“獸族,行走都不影響,人類,要休息幾天。”
花間詡:……你非要在這種事情上找茬嗎。
不過因為這件事,花間詡打算還是先在聚落裡待幾天。
一來是他受了傷,如果再執意出去,就完全背離了他和雲生珀爭執的初衷,變成了單純和對方對著乾,他隻是想要相對的自由環境,不是非得在外面不可。
二來,雲生珀心疼他的樣子還挺有意思的,說起來可能不信,他在外面受傷了這麼多次,除了那條流浪狗之外,第一次有人這麼關心他,多在聚落裡留幾天,讓對方開心
開心也沒事。
糟糕,美色誤人,他將來不會真的為了雲生珀心甘情願留在聚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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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念頭隻在花間詡腦海裡停留了一瞬,留是不可能留的,頂多常回來看看。
兩人難得的度過了一個相對和平的夜晚,誰都沒有提那些不開心話。
早上花間詡醒來腿已經可以下地了,隻是想正常走還得花一些時間,他從床上下來,想推開門透透氣,卻發現門打不開。
花間詡:“?”
花間詡又推了推,門紋絲未動,喊了兩聲,沙丁丁也沒應,估計出門鍛煉還沒回來。
花間詡後退兩步,抬頭看到了門頂上的重鎖,就算他沒受傷,爬上去也掰不開那麼大一根橫杠。
很好,他被關住了。
花間詡轉身,輕一腳重一腳回到椅子上,喝杯水冷靜一下。
流水竹子上的清水被鳥喙銜住,巨大的猛禽舒展翅膀,將羽毛一點點清洗乾淨。
雲生珀洗漱完從隔壁出來,便看見花間詡拿著一把大剪刀朝自己脖子上比劃。
來不及多想,雲生珀迅速過去一把奪下剪刀。
雲生珀:“人,你乾什麼!”
花間詡轉過頭,看見雲生珀慍怒的臉色。
雲生珀壓下心中震怒:“我不讓你,出去,你就要,殺掉自己?”
雲生珀發絲上還殘留著水珠,因為劇烈的動作散成了好幾瓣,融入了頭發裡,還怪好看的。
花間詡:“我隻是想剪頭發而已。”
雲生珀盯著他不說話。
花間詡習慣留那種不長不短的頭發,既方便打理也能做各種造型,他來獸族也有一段時間了,頭發都快超過肩膀了。
花間詡沒好氣地伸手:“想什麼呢,還給我。”
雲生珀觀察著花間詡的神色,把剪刀還了回去。
倒是雲生珀的話給了花間詡新思路,他一邊對著鏡子剪頭發,一邊用餘光去看雲生珀:“不過你不讓我出去的話,我搞不好一個想不開,真的會殺掉自己哦。”
雲生珀身體一僵,把門打開了,他把門關起來本來就是泄憤用的,泄完憤還得打開,現在聽花間詡這麼說,這種心思算是徹底沒了。
花間詡不由勾起了唇。
雲生珀:“人就那麼想出去?”
花間詡:“與其說我,不如首領大人問問自己,你為什麼這麼不想我出去?明明以前都還好好的。”
雲生珀:“外面很危險,會受傷。”
花間詡把剪掉的碎發放在桌子上:“我來獸族之前,天天去跟獸族一樣危險的地方,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活了十幾年,現在不也好好的,首領大人的理由不成立呢。”
雲生珀唇角抿了抿,也不知道在糾結什麼。
過了好久,他才說出了沒有說儘的下一段話:“可是,我會擔心。”
花間詡睫羽輕顫,感覺心底被什麼撓了一下:“首領大人不是對我沒感情嗎,
為什麼會擔心?”
“說謊了。”雲生珀眉眼下垂,“有感情。”
花間詡:“噗——”
雲生珀去看花間詡。
花間詡眼角帶著笑:“首領大人這麼可愛??[]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要是喜歡上你了怎麼辦?”
“我們是伴侶,可以喜歡。”雲生珀聲音低了下來,“我不可愛,你可愛。”
啊,首領大人真的好可愛。
之前的擔心完全多餘了,果然能看懂他的畫的人能有什麼壞心思。
花間詡心裡多了一些思緒,要不要把山雀這層身份,當成驚喜告訴雲生珀?
雲生珀上前了幾步,俯下身抱住了花間詡,用鬢角的絨羽蹭著花間詡的面頰:“和好吧。”
花間詡:“我本來就沒有在生首領大人的氣,我隻是想告訴你,自由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嗯。”雲生珀低低地應了一聲,拿出來一個小巧的白色哨子,“給你。”
花間詡接過,立刻發覺這個哨子是用死去動物的骨頭做的,很符合獸族的風格:“怎麼了?”
雲生珀:“在外面遇到危險,吹響它,隻要在獸族地界,我會知道。”
花間詡笑眯眯:“那我就收下了。”
雲生珀站起身:“獵賽,想去嗎?”
這幾天,花間詡確實發現聚落裡的氛圍不一樣,人人都忙得腳不沾地,應該就是獵賽的緣故。
花間詡:“那是什麼?”
雲生珀言簡意賅:“很多聚落聚在一起,比打扮,比實力。”
花間詡:“有很多人會去嗎?”
雲生珀點頭:“我的親信,他們的親屬,都會去。”
花間詡懂了,就是獸族的選美大賽,稍微有點危險。
“那豈不是可以看到其他獸族了?”花間詡驚喜道,“我想去。”
雲生珀臉上帶了點笑:“一起去吧。”
獵賽是展示聚落綜合實力的絕佳機會,相當於一場隱形的聚落戰爭,大家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
就算腿不方便,花間詡也不愛待在家裡,雲生珀走後自己便慢悠悠在聚落裡溜達,看見一群獸人圍在大樹邊。
沙丁丁居然也在裡面,他就說這小子怎麼這麼遲還不回家,原來在這裡待著。
看見花間詡,沙丁丁立刻跑過來給人當扶手,興奮地道:“殿下,獸人們都在準備獵賽時候的妝造和服裝,碧璽也在這裡幫忙,殿下,你看看我有哪裡不一樣?”
花間詡看了沙丁丁一眼:“碧璽給你化妝了?”
“沒錯!”沙丁丁道,“是不是好看起來了?”
花間詡:“嗯,是好看了不少,不過你現在膚色變深了,更適合亮色的眼妝。”
沙丁丁:“碧璽也是這麼說的,但是她說,最近很多人來找她設計妝造,亮色係的眼妝都用完了,獸族條件有限,她又忙,材料不好做。”
說的也是,花間詡道:“你不是還有多餘的機
械零件嗎,有了機械造物提取化妝材料就容易多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你可以自己做啊。”
“還可以這樣!”沙丁丁醍醐灌頂,他的思維差點被限製住了,機械可不隻能用來造武器,“化妝品的機器要怎麼做?”
花間詡:“這我就不清楚了,我隻會用機械,對怎麼造機械可一竅不通。”
“如果知道提取的原理,隻要不太複雜,我可以發明出來一個。”沙丁丁思維被徹底打開,經過花間詡同意後找其他獸人請教去了。
碧璽正給一個英俊的雄性獸人修眉,看到花間詡走過來,揚了揚手上的眉刀:【老師,來的正好,要不要我也給你改造改造?】
花間詡笑著擺手:【不用了。】
碧璽也跟著笑:【也是,老師本身就夠好看了,化太多反而不好。】
花間詡走到碧璽身後,看著眉刀刮過獸人的濃眉,將眉型變得更為鋒利威武。
碧璽拿起一盤多色的妝匣,見花間詡挺感興趣的樣子,便道:【老師要試試嗎?】
原本閉著眼睛的獸人立刻滿臉警惕地睜眼,雖說花間詡裝飾的那個建築確實好看,但建築和化妝是兩碼事。
花間詡:【這個獸人好像不是很樂意哦。】
碧璽立馬轉過頭:【老師給你化妝是你的榮幸,你有意見?】
英俊獸人瘋狂搖頭。
他哪裡敢有意見,找碧璽設計妝容是多少人求不來的福利,也就獵賽是為聚落爭光的事,碧璽才給他們這些參加獵賽的人破次例。
花間詡好笑地接過妝匣:【彆緊張,不會醜的,閉上眼睛。】
花間詡的嗓音本就比獸人更細軟,現在特地放輕聲音就像有羽毛在撓耳朵,獸人有些臉紅,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軟刷在臉上輕輕掃著,沒過一會兒,獸人聽到花間詡道:【睜開眼睛吧。】
獸人掀起眼皮,悄悄瞄了一眼旁邊的鏡子,瞬間驚喜地睜大眼睛。
這這這,這是他嗎!
也不知道花間詡怎麼做的,好像也沒化什麼,原本的輪廓一下子立體了起來。
這個獸人的底子本來就不錯,花間詡沒有畫蛇添足,隻是將獸人的特點突顯出來,單獨看某個部位好像沒什麼變化,但就是換了個人似的。
【首領夫人不僅會裝修房子,化妝也擅長?】
【夫人,給我也……】
圍觀獸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碧璽搶了先:【老師,給我也設計一套妝容吧!】
花間詡搖頭:【你現在就不錯,已經沒有進步的空間了。】
碧璽失望的同時也有些得意,老師這番話也算是在誇獎她的技術了,對那個有幸得到花間詡指導的獸人道:【你獵賽的時候就按這個模板自己化吧。】
獸人點點頭,歡天喜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