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記仇(1 / 1)

第6章

雲琥離開沒多久,坦桑又火急火燎地走了進來。

一看就是雲生珀跟坦桑說了什麼,坦桑的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臉不臭了,架子也不端了,開口就是:“夫人,我來跟您認錯。”

坦桑是豹類,冷硬的時候壓迫感很重,現在這樣一本正經的道歉,就很有意思。

花間詡彎起眼睛:“你認什麼錯?”

他們獸族的教育方式非常簡單粗暴,坦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就被雲生珀揍了一頓,他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的:“夫人就彆挖苦了,之前是我做的不好,對您出言不遜,還在您遇到圍堵的時候袖手旁觀,以後不會了。”

坦桑是個臉皮厚的,一點也不尷尬,反正雲生珀什麼態度,他就是什麼態度。

花間詡繼續擺弄壞掉的配飾:“我原諒你了,還有其他事嗎?”

“是這樣的,夫人。”坦桑道,“您嫁給首領就是我們聚落的成員了,晚上需要進行接納儀式,時間不多,得趕緊準備,我跟您說一下基本步驟……”

“晚上聚落會開擺肉宴,您得在長老的見證下,給首領的親信們每人準備一個嫁禮,嫁禮種類沒有要求,但必須是您親手準備的,他們收下就說明承認您了。他們也會給您回禮,把回禮放在身上三天,等您染上他們的氣味,就算接納儀式全部完成。”

說完,坦桑問,“夫人過來的時候有準備嫁禮嗎,接納儀式是很重要的步驟,如果完不成,那些親信不會承認您。”

花間詡根本不知道還有什麼接納儀式,當然沒準備,不過硬要糊弄一下也沒事,花間詡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漂亮廢物。

花間詡:“首領有多少親信?”

坦桑:“不多,加上剛進來的一批,也就三百多個。”

花間詡:“?”

大概是花間詡的表情太精彩了,坦桑保守地問了一句:“所以您有準備嗎?”

花間詡:“我覺得你先讓你們首領過來,咱們再商量一下比較好。”

雲生珀被坦桑叫回了巢穴,路上聽坦桑說明了來龍去脈,見到花間詡便道:“過場,而已,不用準備。”

坦桑不讚同:“那怎麼行,長老要是知道您這麼輕率地對待自己的婚姻,一定會很生氣的。”

雲生珀也有些棘手,聯姻這件事是雲琥自作主張談下來的,他那時剛好不在,他將會有一個人類伴侶這件事還是長老告訴他的。

他和雲琥從小失去雙親,長老是他的半個家長,他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和長老對著乾,在獸族的觀念裡,伴侶是獸族尊嚴之外,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怕是不好拒絕。

雲生珀跟坦桑用獸語交談了幾句,兩人來來回回拉扯了好久,都給花間詡聽困了。

不知過來多久,雲生珀走到花間詡面前:“儀式會舉行,沒有及時通知,簡單來,隻向,最重要的親信,贈禮。”

花間詡問出最關心的問題:“有幾個?”

雲生

珀:“一個。”

花間詡:“……你說的那個最重要的親信,不會是你弟弟吧?”

雲生珀點頭:“他是我唯一,的親人,很意外?”

“不。”花間詡摸了摸自己還有些疼的後頸,用為難的語氣道,“隻是他好像不太喜歡我,他會不會不配合?”

“不會。”雲生珀對花間詡承諾,“我會讓他配合。”

花間詡:可以的,老公真帥。

花間詡眼睛轉了轉:“順道問一句,你和你弟的原型,是貓頭鷹嗎?”

雲生珀糾正:“是鷹。”

花間詡:“那為什麼人族會叫雲琥死神梟?”

最開始知道這個綽號的意思,雲生珀也很費解,但和人打了幾年的仗,他對人族多少有些了解,莫名對上了那些人的腦回路:“好聽,吧?”

因為“梟”字比“鷹”字不常見,死神梟聽上去比死神鷹上檔次。

花間詡恍然大悟:“看來還是你更懂人族。”

坦桑通知完就走了,趁雲生珀還沒離開,花間詡趕緊問:“你弟弟他有什麼喜好嗎?”

雲生珀對花間詡認真準備嫁禮的態度很滿意,也跟著思考:“他,喜武。”

“那我送他武器?”

雲生珀搖搖頭:“他最不缺,武器。”

花間詡:“那他有什麼休閒一點的愛好?”

雲生珀眉頭微蹙:“我,不了解他。”

花間詡沒多想:“你們不是雙生子嗎,難道不是從小生活在一起的?”

新婚夫妻第一次促膝長談,聊得居然是弟弟,兩個人愣是誰都沒有感覺不對。

雲生珀:“emm……是雙生子,我比他,早出生十五年。”

“早出生十五年的雙生子?”這觸及到花間詡的知識盲區了,“難不成你們是同一批蛋,不過你比他早孵化十五年?”

雲生珀:“你,聰明。”

“不敢當不敢動。”花間詡道,“冒昧地問一下,首領大人你,今年幾歲?”

“按照人類的算法,我前年成年。”雲生珀問,“有問題?”

“沒事,隨口一問。”花間詡沒忍住,還是道,“那雲琥他那現在,其實還是個四歲大的小弟弟?”

雲生珀搖頭:“獸族年齡,和人不一樣,離開母體,即視為新生命。”

所以雲琥頂多算個虛歲二十的四歲弟弟。

其實獸族在蛋裡也有意識,心智會跟著時間同步成長,不管怎麼說,花間詡得接受雲琥剛做獸人四年,就已經是成年人了這種十分炸裂的事實。

花間詡感歎了一聲,將話題轉回來:“怎麼辦,總不能亂送吧。”

“亂送。”雲生珀早已失去了耐心,“我會,讓他配合。”

花間詡這人有些捉摸不定,看他的眼神也有點怪怪的,總感覺在這裡待久了,他會失去什麼東西,雲生珀完全把這次討論當成一個任務,聊完就走了,留花間詡一個人冥思苦

想。

花間詡有個強迫症,就算是糊弄的東西,既然能被他當禮物送出去,必須得先讓他自己滿意。

想了想,既然沒人要求,索性按他自己喜好來了。

他會些手工,人族不追求形象美,他身上的裝飾都是自己做的。

雲琥脖子空蕩蕩的,不如就送他項鏈吧,取材也很簡單,直接從被雲琥弄壞的飾品裡拆,也算有因有果了。

花間詡喜好一切藝術性的東西,手工,繪畫,攝影,雕塑,音樂,舞蹈,總之人類不推崇什麼,他就喜歡什麼。不是叛逆,天生的。

一旦涉及到這方面,他就會變得異常專注。

花間詡讓沙丁丁拿來紙筆,腦海裡回想雲琥的形象。

雲琥是俊美的,這種俊美帶著放肆的野蠻,他熱衷於展示自己的獸人特征,皮膚上往往覆蓋著零散的潔白羽毛,呈現出人與獸之間的微妙平衡。

花間詡一邊想,筆下一邊唰唰畫著,沒一會紙上出現一個項鏈雛形。

花間詡參考了雲琥身上的獸人特征,項鏈上的珠寶不多,隻有兩根色澤鮮豔的細鏈條相互纏繞,用作裝飾,項鏈邊沿有幾簇長度不一的羽毛。

思考了一下,花間詡壞心眼地又在上面加了一個金色的小鈴鐺,還很記仇地備注了裡面要放會響的金屬丸。

總之是不能安安分分給雲琥送禮物的。

畫完設計圖,花間詡又改了幾處細節,滿意了。

挑挑揀揀,把那些修複不了的飾品攤在桌子上,一個個拆掉。

“殿下,我發現背包裡有幾個精密度度很高的攝像頭。”沙丁丁從隔壁房間裡走出來,“不知道您要不要用,我放在架子上……了。”

此時的花間詡一改往常的輕挑與不正經,神情極其專注地做著手上的事,周圍仿佛降下了一道隔絕他人的結界,讓沙丁丁不自覺收了聲。

這種氣場,沙丁丁隻在人族一些最天才、最德高望重的機械大師身上看到過,他們將整個生命都投入到了機械發明身上,平時足不出戶,一旦有點聲響,那就是全人族都為之震動的發明現世了。

三殿下一直是個很古怪的人類,但此時沙丁丁從他看到了一些獨屬於人族的特質,專注,瘋狂,雖然讓花間詡這樣對待的,隻是一些看不懂的珠寶裝飾。

一旦找到事情做,時間就過去地非常快。

最後一絲黃昏的光從腳邊溜走,花間詡終於從那種專注的狀態裡出來,將做好的項鏈放在絲絨盒子裡,他的眼神柔情似水,像在看他剛出世不久的可愛孩子。

“寶貝,你可真美。”花間詡撫摸盒子裡面的鏈條,隨著動作,鈴鐺發出悅耳的脆響。

花間詡的目光在項鏈上一寸寸遊走,蓋上蓋子後,眼底的悸動又隨著一並消失。

他恢複了以往輕慢隨性,將盒子隨手放在一旁,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有些酸疼的胳膊。

夜晚悄然來臨,外面好像也沒有黑多少。

花間詡推門往外走去,山底下不知何時聚攏了一群獸人,他們把火把被投擲到火堆裡,燃起來的火焰一下子竄到半空。

不遠處,一個背著手的高大獸人緩緩往這邊走來,走近後,花間詡看清了雲生珀的模樣。

雲生珀換了一套衣服,向花間詡伸出手:“肉宴,開始了。”

花間詡伸出手,腳底忽然一空,等回過神他已經被雲生珀帶到了獸人群裡。

雲生珀翅膀收得很快,將花間詡帶下去便立刻收回了手,側過頭冷淡地避開了花間詡的視線:“彆亂跑。”

又來了,這種熱烈的眼神。

沒看到雲生珀的翅膀,花間詡有些遺憾,跟在雲生珀身後觀察著肉宴裡的獸人。

能參加肉宴的獸人都是雲生珀的手底下人,各個高大強壯,圍著火堆嬉笑碰杯,看見花間詡他們,一下子都看了過來,火焰將他們亂舞的影子印在地上,遠遠看去,宛若地獄繪圖。

沙丁丁慢一步過來,看到這副場景又開始害怕了:“好多獸人,他們不會喝多了耍酒瘋,把我們丟進火堆裡烤著吃吧。”

花間詡抬了抬下巴:“彆說,就這氣氛,還真想那麼回事。”

沙丁丁:我說這句話是想獲得安慰,不是讓你火上澆油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