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星天牛魔與草鬼魔 彆吵了 治治傷吧!(1 / 1)

血祭酒放涼靜置一會, 就可以往裡加水瓊葉榨汁過的濃漿了。

這一步極為關鍵,粘稠晶透的膠質濃漿,攪混在裡面, 要配比剛好,多一分太硬,油膏化不開,少一分太軟, 油膏不成膏, 隻能做成水油分離的血漿酒。

謝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先舀出一碗血祭酒, 然後端起裝著濃漿的碗, 控製好碗沿傾斜的角度,讓濃漿均勻往下流淌:

晶透的膠質濃漿,由於黏性太大, 往下淌的速度很慢。

沒入血祭酒中時,肉眼可見之間, 將清透的酒面緩緩砸出一個凹槽, 接著, 透明結團的膠質流漿, 持續往下穿透, 填滿了整個碗底。

謝靈小心收著傾斜碗沿的力度, 另一隻手拿起木藻棍,進來將它們攪混。

她攪動木藻棍的速度不慢也不快,就按照這個節奏, 將碗裡水滑偏稀與硬黏阻澀的觸感一一攪消,到覺察出酒水與濃漿之間差不多均衡了,謝靈就準備收手, 但再攪動木藻棍時,整體上還是有一些硬阻又難推進的觸感,便少舀了些血祭酒,加進來混合。

混合後第二次就好多了,謝靈攪動酒水與濃漿的混油物時,觸感異常絲滑,但也不水稀,有一定的黏阻,她心中反複拿捏著水油的分寸比例,覺得這樣就可以,便停止了攪混。

最後一步是將碗放進冷水裡,等待冷卻,大約靜置半個時辰後,赤熏烈水膏就成形了。

一碗赤熏烈水膏,從混油物變成凝固的膏體,反而酒味更加濃烈,青冥湊近聞了聞,一秒被熏的腦瓜仁子疼,捏著鼻子直嫌棄的喊道:

“對對對,就是這個熏死魔的味道!”

謝靈見做成功了,便拿著這一碗去找梅梅,給她擦拭淤青。

這膏是油膏質地,指腹往上輕輕一擦,就滑出水油油的一層,謝靈擦了一些在指腹上,從梅梅手肘處的淤青開始打圈揉拭,一邊問她:

“疼不疼?感覺如何?”

梅梅抿著嘴,安靜不作聲,她像是忍疼忍習慣了,但過了一會,木著聲音囁嚅道:

“皮膚、辣辣的。”

辣?

青冥臉上浮出欣喜的表情:“那就對了,這藥膏塗抹起來雖辣,但消淤青極快,最多兩天你身上的淤青就能全消了。”

梅梅眼裡緩緩露出一絲希冀,有點開心,但很快靦腆斂著,乖乖任由謝靈擦拭彆處的淤青。

給梅梅處理完,因為這藥油膏子酒氣太濃,聞著衝鼻又衝腦,謝靈便拿出昨日已擦過的匿蘭香膏,給她身上遮遮味。

匿蘭香膏呈乳白色,膏面星沙閃爍,抹一層到指腹,擦到肌膚上,瞬間就會水化,在空氣裡浮幻成密密遊動的星爍。

水蘭香的幽淡就來源於此,它聞起來不爭不搶,但能完美地遮掩酒味、人味,以及其他一切氣味。

而且抹完之後,無論是澆水還是染上任何新的氣味,都蓋不過幽幽水蘭的香氣。

蛇魔大嬸的調香手藝果然高明。

謝靈自己也塗了一些,然後回頭,繼續按照第一次成功的水油配比,如法炮製,做完了剩下的一大陶罐子藥油膏。

這一劑治療淤青的巫藥量大,光梅梅一個肯定用不完,謝靈跟青冥一合計,就打算分裝出來販賣。

青冥特地去集市上買了幾打蛤蜊殼,謝靈按照蛤蜊殼的大小,將質地硬固油亮,通體透紅的一大塊切成大小適宜的三角塊,挨個鑲嵌了進去。

蛤蜊殼輕輕往上一蓋,就是一劑巫藥鋪裡最尋常販賣的赤熏烈水膏。

打包好全部,謝靈已經累的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青冥邊偷著懶邊打包,也累得直翻白眼,最後乾脆癱倒在地上,挺著圓白的蛙肚,半死不活地吸——氣、吐——氣,再吸——氣。

謝靈實在疲憊,就倚著門口的櫃台打了一會兒瞌睡。

梅梅瞅著謝靈沉沉陷入了夢鄉,大青蛙怪也一臉萎靡靡的,便將櫃台下的木藻腳梯當做小凳子,吃力地拖著一點一點挪出來,然後自己坐上去,乖乖守在了巫藥鋪的門口。

謝靈一覺睡足,逐漸清醒時,模模糊糊聽到鋪外有動靜,不一會兒,動靜就越加嘈雜。青冥打著鼾睡的正香甜,忽然聽到外面一聲淒厲的慘叫,鼻涕泡冷不丁爆炸,嚇得她一個鯉魚打挺驚坐了起來:

“海嘯來了?!”

“大家給我評評理,我冤枉啊!”

緊接著,一句高聲就驚醒了謝靈,她猛地抬起頭,意識還有些朦朧不清:

“怎麼了……?!”

“是、外面、有人吵架。”

梅梅兩個字兩個字往外蹦,提醒她們二魔道。

吵架?

謝靈揉了揉太陽穴,想出去看一看情況,就對梅梅道:

“梅梅,你在鋪子裡乖乖待著,我要出去一趟。”

青冥見狀,也騰地彈蹦了一下,站起來道:

“我也去!”

二魔從洞窟裡出來,循著吵架的聲音拐到懸空的棧道上,再到對面的棧道,見到一群魔正鬨哄哄地圍在一起看熱鬨。

謝靈與青冥跟這些魔一樣,也湊了過去,越過魔群的阻擋,她們看到兩個魔正賴在地上撒潑打滾,互相指著鼻子吵架。

一個渾身肌膚青黑,長著一對黑白斑觸須的魔義正言辭:“就是你在插隊!我明明排的好好的,那可是最後一塊糕了,是該輪到我的,你憑什麼橫插一腳!”

另一個渾身長草,雙腿光著,上半身被濕淋淋的五彩海藻遮掩,隻從黑洞的臉部露出一雙幽瑩瞳仁的魔,振振有詞:

“你汙蔑魔!我什麼時候插隊了?!那明明就是我的糕!是我先點的!”

謝靈聽了兩句,聽不懂二魔到底在吵什麼,但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們身上的傷勢:

二魔先前應是打過一架,一個嘴巴被扇腫,紅通通地腫了一大塊,一個腿破皮流血,就剛才一來一回說了兩句話的功夫,她的腿上就又多流了血淋淋的一大片。

謝靈見狀沉吟了一會,隔著魔群,找到青冥,與她遙遙對視了一眼。

青冥似乎也在打著什麼算盤,二魔互相對視後,沉默片刻,忽然間多了一絲心有靈犀。

謝靈清聲咳咳了一下,從人群中躋身進去,先走到了長黑白斑觸須的魔身邊,蹲身下來,有些擔憂地關心它道:

“這是怎麼了?你臉上怎麼有個巴掌印?”

野奴鄉的魔一貫熱情,不然這裡也不會一下聚集了那麼多看熱鬨的魔。

星天牛魔見有魔湊過來理她了,頓時一把鼻涕一把淚向謝靈哭訴道:

“就是她!突然冒出來搶我的糕! 本來我在那一家老字號糕點鋪排隊排的好好的,等了大半天就是為了一塊新出爐的浮奶碎橘糕,結果最後隻剩下一塊,我剛想掏錢買,她就衝出來把糕給搶走了!”

“我要跟她理論,她還把我給打了!”

謝靈聽完,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這邊說著,另一邊青冥也撥開魔群的腿縫,鑽了出來,一蹦一跳地站到草鬼魔的身邊,也湊過去滿臉擔心道:

“你你你這是怎麼了?!腿上流了那麼血!”

她不問還好,一問起來,草鬼魔就氣不打一處來,語氣恨恨對星天牛魔道:

“誰搶你的了?!明明是我昨天就跟鋪主預定的,那一塊本來就應該是我的! ”

星天牛魔心理更脆弱一些,被她挑釁刺激,立刻不服氣了,哭哭啼啼地嚎喊:

“是我的!那明明就是我排到的糕!”

草鬼魔更不服輸:

“今天就是有我的一塊糕,既然隻剩最後一塊了,那必須是我的!”

“就是啊,草鬼魔昨天就預定了,星天牛魔應該把糕讓給她。”

“星天牛魔也不知情啊,再說她排到了當然以為是自己的,我看還是鋪家的不對,應該提前預留一塊給星天牛魔,這樣不就沒有矛盾糾紛了。”

“哎呀,你不懂,這就是做生意的手段,據說是這家糕點鋪從凡間學來的。”

“像眼前這種情況,既然有魔預定了糕點,店鋪的夥計肯定會先留出一塊的,但這家糕點鋪就偏偏不,故意製造出兩位魔客的爭端,也不出來調和,為的就是讓她們大打出手,這樣一鬨起來,才能顯得它們鋪子的糕點好吃啊!”

“竟是這樣的?!嘖嘖,凡人果真是一肚子壞水,居然能想得出這樣的損招來!”

謝靈聽到旁邊圍觀魔族的解釋,將一切了然於心,但這對她而言並不是重點,因為從她剛才看見了二魔的傷勢開始,就已不是衝著聽八卦來的了。

而是為了尋找機會,將這兩個魔客順理成章地帶回去,變成她們青冥巫藥鋪的病患。

剛才她和青冥一魔一句話,兩個魔客又開始火冒三丈,雙雙擼起袖子,大有再打上一架的氣勢。

但謝靈可不是為了讓她們繼續打架,才過來問候的。

她點到即止,及時攔住站起身要衝過去的星天牛魔,將話題引到另一個關注點上:

“彆衝動!你看你的臉,都腫的像個饅頭一樣高了,得趕快抹些去淤青的藥膏,不然這幾天怕是又疼又消不下去, 嚴重的還會傷及牙齒,臉疼不算什麼,但牙疼可是要了命了。”

青冥那邊攔不住草鬼魔,蹦跳了一大步到她面前,用圓圓有彈性的蛙指一下戳中她在流血的腿,剛想掙紮著站起來的草鬼魔慘叫一聲,痛的倒吸涼氣:

“疼疼疼!”

青冥攤開蛙蹼,一臉替她心疼的樣子,語重心長道:

“你瞧瞧你,腿都傷成這樣子了,竟然還想打架,不趕快去巫藥鋪止血抹藥,我看你接下來十天半個月都怕是下不了床嘍。”

草鬼魔被她的話給驚嚇到,有點害怕:

“真有這麼嚴重?”

青冥雙蹼背在身後,一臉我很懂的樣子踱步轉了兩圈,才叮囑她道:

“那是拖延才會導致的情況,現在,你趕快去巫藥鋪貼個爛瘡口粥貼,不出一時半刻,就能止血鎮痛,這樣傷腿才能好的快。”

草鬼魔差點被它嚇到,一顆心懸起又落下,忙不迭道:“那我現在就去!”

而星天牛魔聽到謝靈說的臉疼會導致牙疼,登時就被嚇到了,她捂住紅腫油光的嘴巴,瑟瑟發抖道:

“那、那我抹赤熏烈水膏行嗎?”

她的話正中謝靈下懷,她接話道:

“那你家中可備了這藥油膏?”

星天牛魔回想了一下,發現有,但是好像三個月前就用光了,她平時也不常磕磕碰碰的,就懶得再買,這下倒好,隻能欲哭無淚:

“沒了……我現在就去買!”

謝靈讓她彆急,不緊不慢道:

“棧道對面就有一家巫藥鋪,最近才新開張,我正好是那裡的藥童。”

末了,她十分自然地加上一句:

“我們家的赤熏烈水膏比彆的巫藥鋪販價便宜一些,又是剛剛新鮮熬製出來的,效果正值最佳,不如我扶你過去歇歇腳,順便試一試這藥油膏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