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青田茶水鋪 冰莓汁湯 糯米五餡團 辣……(1 / 1)

茶水鋪的名字沒有另取, 就叫作青田茶水鋪。

琉心的娘親叫作琉玉娥,因身有暗疾,修為半毀,現隻是一練氣三層修士。

她的病是早年間四處遊曆, 在一次與妖獸打鬥中經脈受損所致, 因損毀遍及半身, 需要一整瓶愈脈丹才能修複。

但愈脈丹乃是玄級一品的丹藥,一枚價值上千靈石, 她作為一散修, 平日維持生計已是勉強,根本攢不到這樣一筆巨款。

而如今,青田門逐漸富裕了,琉心能每月拿到月俸, 謝靈又將她請了過來當點心師傅,另有一份豐厚的聘酬, 這樣不過幾年, 她就能有足夠的靈石去買愈脈丹,修複經脈, 重新踏上修煉之途了。

茶水鋪新招的幾個夥計也是散修, 平日就住在仙雲坊。

茶水鋪裡除了賣藥茶,還賣一些佐茶的點心與小吃。

有先前就賣的不錯的晶橘流心餅、白雪茶糕, 粉荷子羹,還有苦菊蜜,幽蘭蜜。

琉玉娥又悉心研製了另外幾款:冰莓湯汁、糯米五餡團、豬肉小酥餅、辣蝦炸蔥餅, 還有肚子餓了也能隨時來一碗的酸湯雞絲面。

冰莓湯汁因為是一大鍋煮好,加冰塊進去冷著的,賣起來也便宜, 隻需一枚靈石就能喝到一海碗。

藥茶因為加了幾味藥材,貴一些,但也是幾個茶壺同時煮著的,不費事,就賣兩枚靈石。

其他的糯米五餡團,是和了花瓣汁子的綠豆蓉做成的,同賣兩枚靈石,豬肉小酥餅皮薄餡大,賣三枚靈石,辣蝦炸蔥餅與酸湯雞絲面一樣是賣兩枚。

各類食材都準備齊全,幾個夥計與琉玉娥提前一天做好了點心,擀好面,能先預備的都預備好,第二天一大早開門,就將茶壺排成一列加藥茶加水,燒在廊下。

不一會兒,茶水咕嘟咕嘟,嫋嫋地冒起了苦澀的藥香,沁入街巷。

燒茶壺的廊下不是無遮無攔,築著一塊長形木板,大約有半人高,正好與燒茶壺的爐子齊平,另一邊稍窄一些,隻設了個窗戶的寬度,及人半腰高的窗台四四方方,最上面卷著一橫竹簾。

兩方內裡都放了桌椅板凳,二樓是欄杆式的,上方的桌椅板凳也依著外圍放,方便客人喝茶吃點心時,還能眺望遠處景色。

青田茶水鋪一開張,原來常買點心的老顧客是第一波上門的。

三個夥計兩個跑堂,一個算賬,配合默契,將陸陸續續進來的十幾位顧客妥善安置下來。

然後上茶。

兩杯空茶盞往桌上一放,跑堂的夥計引一裝滿了熱茶的壺,搖搖晃晃飛浮進來,自個兒傾斜肚腹,倒滿了兩杯滾熱騰騰的藥茶。

接下來就是一樣的小把戲,裝著點心與小吃的碗碗碟碟,俱是從四面八方飛浮而來,落到客人面前,接著兩聲輕而清脆的哐當,一柄勺子,一雙筷子到齊,這就能吃了。

冰梅湯汁清涼,甜酸,底部沉了一層厚厚的梅粒,因剝的很細又熬過,用勺子舀上一勺喝進去,便能清晰地嘗到梅子肉的顆粒感,酸中微微帶著一絲鹹,初食有些奇怪,但多吃幾口,就欲罷不能,一口氣將湯也飲儘了。

糯米五餡團,是揉了五色花汁子做的,綠豆蓉是沙沙的淺甜,豆香清新而濃鬱,配上花瓣的香氣,更顯滋色多變,吃起來極具趣味。

豬肉小酥餅,裡頭是炕的甜肉汁滿滿的豬肉餡,夾著外頭一層薄薄的酥皮咬下去,肉鮮嫩彈牙,肉汁香甜,配著酥皮咀嚼,完美中和了肉類的膩味,讓人不知不覺就多吃了好幾個。

辣蝦炸蔥餅,因是炸物,就算暫時瀝乾了油,吃起來又脆又香辣,但到了胃中,難免油漉漉的,這時候無論是配著藥茶,還是冰莓湯汁,都是清腸胃的好幫手。

至於酸湯雞絲面,隻在晨間與午時、夜時這三個節點上賣的好一些,因為一碗湯面給的量很多,雞絲也滿滿堆在面上,若是不餓的時候吃上一碗,怕是從早晨到晚上入夜才會肚子餓。

琉玉娥的手藝自是好的,做出來的點心與小吃,第一天就得到了客人們的傾情褒讚。

見她在這兒,一些原來買她點心的熟客,也聞訊過來,於是青田茶水鋪的生意就又上多了幾筆。

鋪子經營順當又紅火,第一天是如此,之後的幾日新鮮勁過了,客人就少了一些,但常客每隔三五日就要來一趟,一月下來,鋪子的流水大概有三千枚靈石。

這些雖然不多,但是挖除了幾個夥計與琉玉娥這個點心師傅的聘酬,再去掉雜七雜八的食材支出,得出來的純利潤。

如此一看,完全算得上收獲豐足。

但眼下青田門還不止這一項收入。

仙花車子照樣還在擺攤,自從秘境回來,就算少了一項點心在賣,連著青田茶水鋪的吸客效應,依舊能達到一百左右的日收。

另外地獸門那邊,裘飛玉負責幫徒生們向青田門采買花草,用來給妖獸們蠕動腸胃,增添食欲,一月下來去除裘飛玉這個中間人的抽成,也有一千靈石左右。

最後就是囚劍塚那邊,因封穴門與囚劍塚的徒生交好,徒生們之間信息有所流通,便使謝靈這生意做到了兩個仙門之內,一月流水下來,足有三千枚靈石。

但這隻是最初始的收入,如果僅僅是賣這些仙花,很快銷量就會減少,買賣上也會逐漸冷清下來。

謝靈想著,若要為了以後長久發展做打算,還是要讓徒生們一同精進侍弄靈植的手藝,真正學到一些本領,這樣,才能真正將門派經營做穩做大。

是以,她在修靈植一道中,跟眾人商量著選了一位小有名氣的靈植師,隨木真人。

謝靈先遞了請帖,邀她來青田門當一段時間的客卿,教授靈植侍弄之法,再說明事後以豐厚聘酬相謝。

隨木真人出自東之方位赫赫有名的樹山宗,她在修為上是金丹後期,雖然不出眾,但在侍弄靈植的技藝方面擅長穩紮穩打,因材施教,所以她在一些小宗門裡十分受歡迎,一連幾年都被邀請去當客卿,傳道授業。

謝靈是掐著她快離開所在仙門的時間,才邀請了她,果然,不出半月,回信就來了。

信中寫道,她不日就會過來,望青田門打掃出一間清靜僻靜的院落,供她一人所居。

青田門彆的沒有,要清靜又僻靜無人的屋子,隻簡單打掃一下,就能掃出好幾間。

謝靈著徒生去清掃,因隨木真人信中沒有彆的要求,就沒有添置一些其他的東西。

又過了十餘天,隨木真人來了。

她著一身深青道服,通身簡樸,不掛墜飾物,隻發間插了一隻木簪。

第一天過來,隨木真人吩咐負責接待的孫洛霖準備一些教學用物:

有一大堆空的花盆,有一些最常見的靈種,還有幾方矮桌,幾個蒲團。

教學地點就在一顆歪垂老樹下找了一塊空地,深綠色的樹影沙沙作響時,一大片輕輕遊曳的陰影,覆蓋著排列整齊的幾排矮桌,就是一方露天學堂了。

青田門徒生們向來散漫自由慣了,自從入了仙門,還從沒有接受過正經的道法教授。

他們完全是靠對侍草決的理解,自行學習的。

也幸好侍草決不是什麼晦澀難懂的功決,反之,用它入門十分簡單,快速,但更深的東西,就要憑個人領悟能力了。

隨木抬手輕拂,淡淡草木之氣如風揚起,使桌子上的靈種漂浮了起來。

她伸出食指,一點,其中一顆像黑瓜子一樣的靈種,偏飛了出去,繞著在場徒生們轉了一圈:

“這是清明草,黃級四品,隻需三日澆一次水,便可一落成叢,二落成灌,三落覆地,焚其葉可驅逐蚊蟲鼠蟻,若製成香泥丸子則效果更烈。”

隨木語氣穩而平淡,說完,便對徒生們拋出一個發散性的提問:

“這是書中記載的清明草來曆用處,現在我問你們,若撇開這些,它可還有彆的種法,彆的用處?”

徒生們被她這不走尋常路的問法一下問住了。

正常來說,不是隻要牢記靈植的來曆,用處,侍弄之法就行了嗎?

這是徒生們的固定思維。

拋開書籍上所有的,他們還真沒針對性地想過,用書本上不曾記載的法子來種靈植。

但初入仙門,他們肚裡所學不多,半桶水晃蕩的時候,倒是有瞎種過一些花花草草。

譬如來了興致,就自作多情給仙花多澆水,一日三次不夠,要一日五六次,天天嗬護著,結果不到三日花就腐敗了。

又譬如靈草喜寒,卻天天給它擺在屋子裡,一有風吹雨打就關窗,連一片葉子都舍不得被吹壞了,但不到半月靈草就像被蟲噬了般,綠葉發黃萎軟,還蛀了好幾個洞。

經過一開始的教訓,徒生們後來才學乖,一定要規規矩矩,按照書籍上的侍弄之法來操作,否則隻會把靈植養死一盆又一盆。

可這隨木真人竟讓他們自己想其他的種法去種靈植,這不是為難他們嗎?

萬事萬物都有其自成一脈的道路,他們總不能違反靈植的生長規律吧?

謝靈微微沉思,她也不懂這隨木真人是何意,但肯定不是他們字面理解上的意思。

見徒生們無一人應答,隨木真人也不賣關子,娓娓道:

“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水土尚在,而氣候的變化、水土的質地改變,就能讓橘變為枳。”

“我所要說的,並非你們所理解的那樣,直接改動橘賴以為生的水土,而是在靈植能存活的基礎上,適度改變它所處的氣候與水土質地,此為彆的種法。”

眾人一臉豁然開朗。

琉心這次懂了,便積極應答道:

“那意思就是說,這株清明草原本適應三日澆一次水,但兩日澆一次水它也能活,四日澆一次水也一樣,隻不過不如三日一次來得對清明草好。”

隨木臉上露出一絲讚許,道:

“就是如此,這隻是加減的改變,還可以添或去一些你們能想到的清明草能適應的肥料,肥料不拘什麼,也不用怕損害清明草的藥性,重要的是,有失必有得,若能通過損失一些清明草的藥性換來一些異生的效果,那便是值的。”

謝靈經這一番話,陷入了片刻深思。

這段時間,她為了維持北方仙門那邊的生意,除開聘請隨木,為徒生們精進侍弄靈植的技藝,自己也在思考,到底如何才能更進一步發展這樁生意。

做生意這一行,賣的東西自然是要客人喜歡,滿意才行,若想長久做下去,又最好是日常所需的。

謝靈對這一點深有體悟,所以在人間時最常做的就是各式小營生。

而北方仙門這邊,要想投其所好,謝靈幾乎是下意識就想到了那荒山峻嶺,寸草不生的景象,與她曾聽過的徒生抱怨,他們嫌棄這裡到處光禿禿的,就是有草,也因為環境惡劣,而長得極不美觀。

所以謝靈一開始才認定,花草買賣個擺在明面上的商機,但往深了想,再好的花花草草,在水土不服的北方也不易長久,就算悉心養護,萎敗也是預料之中。

但如果,它們習慣,並且能適應那裡的水土呢?

謝靈從自我思緒中脫離出來,正逢隨木一人派發了一株清明草的種子,讓他們各自種出一株,用料不拘,但必須與一般的清明草有所區彆,這課業才能算是圓滿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