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言從逾也會去,他們正好可以搭個伴一起。
聚會的地點是在一家酒吧,顧跡和言從逾提前出發,到附近的商場裡順便買件生日禮物。
準確來說,是言從逾陪顧跡挑禮物。
去參加生日聚會總不能什麼都不帶,言從逾出門的時候拿上了一套嶄新的進口顏料,價格不低,作為禮物來說足夠合格,美術生也用得上。
顧跡兩手空空,隻能臨時現買。
商場裡的物品琳琅滿目,顧跡思考著買什麼,不用像上輩子那樣認真,但卻也不能太敷衍,起碼名義上現在還是戀人關係,免得受人詬病。
商場一進門是家西裝店,顧跡準備進去看看,卻被言從逾拉住。
言從逾平靜提出建議道:“衣服不好,容易不合身。”
顧跡心想管它合不合身呢,當禮物送出去就算了,難不成還想讓他包售後。
但心裡這樣想,說是不能說出口的,顧跡也不執著,換了個道:“那買條皮帶吧。”
皮帶是係在腰間的,含義太過親密。
言從逾抿了抿唇道:“也不好,換彆的吧。”
顧跡道:“那再看看彆的,錢包怎麼樣?”
錢包是私人物品。
言從逾搖頭:“不太好,現在都不用錢包了。”
顧跡覺得有道理,又問道:“那手表呢?”
手表是貼身物品。
言從逾再次搖頭,“不好,寓意不吉利。”
商場逛了一半了,顧跡發現言從逾也太嚴格了,歎了口氣,“那你幫我選,你說買什麼就買什麼。”
“……”
言從逾安靜了兩秒,沒說話。
他並不想讓顧跡送禮物給林清然,就算是大街上沒人要的東西都不行,一想到對方精心在挑選禮物送給林清然,他的心裡就閃過些許煩躁的嫉妒。
“好啊小言。”見言從逾沒回答,顧跡搭著他的肩膀,笑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故意搗蛋?”
言從逾的身子微微僵了下,像是差點就被拆穿了心中所想。
顧跡倒沒在意這些,剛才的禮物細想起來的確不太好,想起言從逾送的顏料就很合適。
“要不我也買套顏料吧。”畫具不好攜帶,顏料的確是個合適的選擇。
言從逾勉強點了下頭,“可以。”
隻不過沒料到的是,商場裡沒有賣專業顏料的,腿都走酸了都沒找到。
顧跡拿起兒童區裡的一盒24色蠟筆,頓了頓,隨口一問:“你們畫畫用這個嗎?”
言從逾忍俊不禁,“小學會用。”
顧跡也就是想想,送這個今天晚上丟人的就是他了,太呆逼了。
在商場裡逛了半天後,顧跡仍然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有選到。
旁邊是一家眼鏡店,顧跡順手拿過旁邊展架上的黑色墨鏡,看著很酷。
言從逾沒多想就道:“不怎麼樣……”
顧跡指尖輕抬,把手中的墨鏡給言從逾戴上了,打斷了對方說到一半的話。
的確很酷,墨鏡遮住半張臉,露出的下頜線弧度漂亮,襯得言從逾皮膚更為冷白。
“很好看。”顧跡招呼店員買單,道:“就當感謝你前幾天照顧我了。”
言從逾怔了下,“……送給我?”
“他戴的那款,幫我裝一個,謝謝。”顧跡對店員說完後,才看向言從逾,嗯了聲,“之前也沒來得及謝謝你,收下吧。”
片刻後,言從逾從店鋪裡走出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沒從突如其來的驚喜裡回過神來,剛才積壓的心煩意亂也因為這件禮物而消失。
顧跡還在思考著給林清然的禮物,挑了半天也有些耐心耗儘了,看見前面的數碼產品店,下了決定,“買副耳機吧。”
言從逾又開始了,不滿意道:“耳機不好——”
“不想再選了,累了。”顧跡歎氣,“小言,你也太挑剔了。”
他合理懷疑言從逾在故意降低商場的營業額。
言從逾沒辦法,也知道這樣唱反調不靠譜,退了一步妥協道:“我把顏料給你,你送顏料。”
顧跡疑惑道:“那你送什麼?”
言從逾道:“我送耳機。”
顧跡:“……”
所以這樣的意圖是什麼?
言從逾試圖說服顧跡,“反正都要送出去,顏料給誰送也一樣。”
“我和林清然不熟,送什麼都行。”
顧跡被忽悠得覺得言從逾說得對,相當於兩人交換了要送的東西,他想了想,答應了:“好。”
出了商場,兩人上車後,顧跡把買好的耳機交給言從逾,此時卻終於察覺出不對。
……他為什麼要送顏料給林清然?禮物隻需要看得過去就行了,在這方面上,顏料和耳機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彆。
顧跡遲鈍問道:“……我們為什麼要換送的禮物?”
言從逾輕輕呼出一口氣,不能說出是自己的小氣心理在作祟,隻道:“我想了下,咱們換一下更合適。”
“耳機送的人多,我和他不太熟,送這個更好。算我欠你一個人情,行嗎?”
顧跡其實根本沒懂之間的區彆,反正也差不多,“也行吧。”
“不談人情了,順手的事。”
林清然每次生日都會收到許多禮物,估計最後他都不知道禮物是誰送的。
車到半途的時候,言從逾忽然停下車,說要去買點東西。
“好。”
顧跡沒多想,坐在車上等他。
言從逾下了車,走進街邊的數碼產品店鋪裡,買了一副同款耳機。
言從逾很快就回來了,不經意地把東西扔到後座上,才坐上駕駛位,平靜道:“好了,走吧。”
參加林清然生日聚會的人很多,定了兩間大包廂才夠坐。
顧跡照著林清然發來的包廂號找到位置,進門之前,他回頭對言從逾道:“待會我有點彆的事,你要先走的話不用等我。”
今天晚上他怎麼也不能是白來一趟,就算是在這裡守個通宵,也要有收獲。
言從逾頓了頓,還沒來得及回答,顧跡已經推門進去了。
林清然今天很高興,唇邊一直帶著笑容,見到顧跡來了之後,起身走了過去,攬著了他的胳膊,“你來了。”
顧跡借著遞禮物的動作,抽出了自己的手,“清然,這是給你的禮物。”
林清然果然沒怎麼看,接過禮物放在了桌上,牆邊上已經堆滿了各種禮物。
“你能來就好。”林清然帶著顧跡坐到了中間,他淺笑地向周圍人介紹道:“這是顧跡,我男朋友。”
言從逾走進時,剛好聽到這一句,指骨驀然有些發冷,有些蒼白地扯了扯唇角。
這幾天和顧跡的關係熟悉了,倒是他得意忘形,忘了對方是有真正的男朋友的。
即使在吵架或是冷戰,但也是會和好的,不是嗎?
言從逾隔著半個包廂看了眼顧跡,昏黃的燈光打在男生的臉上,眉眼間是他熟悉又陌生的模樣。
之前幾年的時候,言從逾已經不記得多少次這樣遠遠看過去了。
他明明最習慣這樣的距離,可現在卻第一次感到不適應。
另一邊的顧跡勉強地應付著林清然,按理來說對方一般不會對他熱情,但不知道是因為前些日子冷戰太久讓林清然感到危機,還是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
林清然挽著顧跡的胳膊,輕輕笑道,似乎是意有所指,“之前方照說我們鬨矛盾了,現在讓他看看。”
叫作方照的男生看了幾眼顧跡,尷尬地笑了笑:“我就是瞎說的,你們感情好得很。”
顧跡大概猜出林清然為什麼今天對他主動了。
和林清然接觸其實讓他有些不適,他心裡忍得難受,但這個時候也隻能忍著。
林清然和周圍的幾個人開始打牌,終於鬆開了圈著顧跡的手。
顧跡沒參與,隻是坐在旁邊看。
輸了牌要喝酒,林清然的牌技雖然不錯,但酒量不怎麼好。
顧跡低頭玩著手機,再抬頭的時候,牌局已經換了人。林清然可能喝了兩杯酒,臉色有些酡紅,說道:“……我去那邊包廂看看。”
顧跡應聲。
林清然離開了,顧跡看著時間,等了幾分鐘後,拿著手機後跟了上去。
另一間包廂似乎要更大,伴隨著晃眼的彩色霓虹燈,音樂也更加嘈雜吵鬨,想要找人的困難度直線上升。
顧跡眯了眯眼,半天沒在裡面找到林清然的身影。
終於在靠牆的沙發上,似乎有一桌在玩骰子,林清然像是骨頭無力似的,靠在旁邊一個男人的肩膀上。
距離隔得遠,燈光又閃眼,顧跡看不清另外一個男人的臉。
下一刻,男人忽然低下頭,在林清然的臉上親了一下。但從顧跡的角度處,難以分辨親的是臉還是嘴唇。
兩人似乎說了幾句話,男人嘴唇勾了下,咬住了林清然的耳朵。
顧跡心如止水,上輩子經曆得多了,現在對這種事情毫無波瀾,他平靜地拍了兩張照片後,收起了手機。
他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周圍忽然傳來了帶著掠奪意味的沉香,與酒吧裡混雜的酒精味道格格不入,是有些強勢的味道。
“不分手嗎?”
一道熟悉低冽的聲音自耳畔傳來,顧跡聽出是誰,轉過身子差點和言從逾撞上,這才發現對方和他離得很近,鼻尖幾乎要碰上鼻尖。
也正是如此,他才能聞到來自言從逾身上的沉香氣味,遠遠逾越了平時的社交正常距離。
他往後退了一步,“你也看到了。”
言從逾垂了垂眸子,朝包廂裡看了一眼,輕輕點了下頭。
這件事情顧跡不想讓言從逾也參與其中,準確來說,他隻想一個人解決,所以甚至連程灼都沒有告訴。
“這件事跟你沒關係。”顧跡道,“你當作沒看見就好。”
顧跡說完就打算離開,卻倏地被攥住了手腕。言從逾微微皺了皺眉頭,“為什麼?”
難道顧跡能接受林清然和其他男人摟摟抱抱,甚至接吻嗎?
包廂裡傳出的聲音吵鬨,唯有走廊上安靜幾分,顧跡不想讓對方摻和進來,耐心道:“小言,你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