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1 / 1)

顧跡這次是被熱醒的,意識還沒清醒,閉著眼睛把蓋在身上的被子推開,頓時涼快了。

沒一會兒,被子又被蓋上了。

顧跡覺得熱,罵罵咧咧地把被子推走。

然後被子又跑到他身上來了,帶著悶悶的熱氣。

“熱死了。”

顧跡受不了了,這才睜開眼睛看怎麼回事,卻看到了一個不應該存在這裡的人。

“……言從逾?”顧跡現在隻想睡覺,也不太清醒,見是熟人也沒多想,低聲呢喃道:“彆給我蓋被子。”

言從逾也很無奈,他沒照顧過病人,但昨天下了雨,今天又降溫,這個天氣不能不蓋被子。

趁著顧跡現在醒了幾秒,言從逾用溫水衝了退燒藥,推了推床上的男生,說道:“喝了再睡。”

顧跡:“不喝。”

言從逾看著閉著眼睛的男生,額前的頭發睡得有些亂,比平時多了幾分柔軟,把聲音放輕了些:“把藥喝了再睡。”

顧跡沒搭理他。

“……”

言從逾實在不怎麼會照顧病人,藥是一定要喝的,但不知道這種情況是要強行把顧跡叫起來,還是應該怎麼做?

俗話說,軟的不行來硬的,但言從逾又下不去手。

言從逾想了想,低頭問道:“你熱不熱?”

顧跡:“……熱。”

“那你把藥喝了。”言從逾把藥盒拆成紙板,當做扇子對著他搖了兩下,“我給你扇風。”

的確有淡淡的涼風吹到臉上,顧跡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心底權衡,最終還是敗給了悶熱。

他慢慢坐了起來,腦袋也有些疲憊,低著聲音問道:“藥呢。”

藥的水溫被晾得剛好,言從逾把杯子遞給他。聞著藥的苦味,顧跡一口喝完了,擰了下眉頭,又重新睡了回去。

顧跡闔上眼,言簡意賅地催促:“該扇風了。”

言從逾低低笑了聲,本來還想讓顧跡再喝一杯熱水,現在想想也隻能算了,信守承諾地給他扇著風。

……

顧跡再次醒來的時候,昏沉的感覺已經好了許多,撐起身子坐起的時候,濕毛巾從額頭上掉落。

“你醒了,好點了嗎?”一道清冽的聲音響起。

顧跡頓了下,偏頭看見言從逾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還沒睡醒,半天沒反應過來,遲疑問道:“小言,你怎麼在這兒?”

言從逾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早上知道你發燒了,你室友要去上課,剛好我今天沒課,過來看看你。”

當時言從逾在手機裡問程灼他方不方便過來探望一下,程灼求之不得,讓他趕快過來。

程灼和許景因上午都有課,也不放心把還在發燒的顧跡獨自留在宿舍裡,這種情況下,言從逾出現得正好。

顧跡怔了怔,言從逾比他以為得還要好心善良,對方和他總共才認識沒幾天,卻會在生病的時候來探望他。

怪不得上輩子對方會在和他不怎麼熟悉的時候,也幫過他許多次。

顧跡道:“謝謝——”

話說到一半停住,因為顧跡倏然看見了言從逾手裡拿著的拆開的藥盒。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中途是不是醒過一次?不僅不蓋被子還不喝藥,還非要小言給他扇風了?

顧跡忽然沉默住了。

哪裡有地洞,他要鑽進去。

言從逾沒在意這些,拿過桌上的溫度計遞給他,“再測一下吧。”

顧跡接了過來,一想到剛才的事情就臉上發燙,頓了幾秒,話音有些沒有底氣地開口道:“我剛才是不是太麻煩你了?”

言從逾眉間帶著淡淡的笑意,“不會。”

他倒覺得顧跡那個時候更生動,會鬨脾氣講條件,喝藥的時候也很乖。

顧跡在心中歎了口氣,懊惱是當然的,但事情畢竟已經發生了。

“你不要和彆人說。”顧跡表情嚴肅地商量道:“什麼條件都可以,千萬不要和彆人說,尤其是程灼。”

——否則他會被笑話死的。

言從逾沒想到顧跡半天就提出了個這麼要求,他笑道:“不跟彆人說,我嘴很嚴。”

顧跡覺得言從逾也不像是會到處亂說的性格,稍微放下了心,伸手扯開了睡衣的領口,把溫度計伸到了衣服裡。

沒有預料到,言從逾冷不丁瞥見露出的半截肩膀,眼睫顫了顫,微微移開了視線。

過了一會兒,顧跡拿出了溫度計。

顧跡看了眼道:“三十七度,差不多快好了。”

他印象中自己沒生過幾次病,這次的發燒純屬意外,早知道昨晚上就不去陽台了。

但平時生病少的人好得也快,睡了一覺之後,顧跡現在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顧跡發個燒出了不少汗,下了床,“你隨便坐,我先去洗個澡。”

言從逾點了下頭。

顧跡拿著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

宿舍的隔音不太好,浴室的水聲清清晰晰地傳出,言從逾試圖靜了靜心,卻仍難免被耳邊的聲音擾亂了心緒。

片刻後,言從逾走出了宿舍門,才勉強降下了臉上的溫度。估摸著顧跡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洗完,他便沒現在回去,而是去了旁邊最近的一個食堂。

顧跡擦著頭發走出浴室的時候,言從逾已經提著打包的飯菜回來了。

“帶了些清淡的,有青菜粥。”

顧跡驚訝:“謝謝,你好貼心。”

對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人能做到這種份上,顧跡簡直深受感動。

“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久,但交情已經不淺。”顧跡拍拍言從逾的肩膀,道:“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都可以找我。”

言從逾問道:“什麼都可以嗎?”

“除了違法亂紀的不行。”顧跡答應得爽快,“其他你直接說。”

“下個月有藝術大賽,我想請你當我的模特。”言從逾輕聲道:“可以麼?”

“……”顧跡猶豫了。

言從逾在心底低低歎了口氣,心道是他操之過急了,道:“不方便也沒關係——”

“不是不方便。”顧跡擦著頭發的動作頓了頓,謹慎問道:“……是正經模特嗎?”

言從逾沒忍住笑出聲來,“當然是,很正經。”

顧跡還沒有為藝術獻身的覺悟,“不用脫衣服吧?”

“不用。”言從逾語氣中帶著笑意,“如果介意的話,畫你的背影也可以。”

聽到這句話顧跡就放心了,坐了下來,“沒事,是正經的話就不介意。”

“不會占用你太久時間。”言從逾彎唇笑了笑,“到時候我會按行業標準付給你價錢,如果在畫畫的時候,有任何讓你感到不適應的地方,都可以直接提出拒絕。”

顧跡擺了擺手,“都是朋友,不用給錢。”

言從逾搖頭:“應該給的,不能破壞規定。”

如果是人情往來的話,言從逾怕顧跡因為不好意思而不會拒絕。但如果是金錢交易的話,拋開朋友關係,他希望這會讓顧跡覺得自由一點。

顧跡也不懂他們的行業規定是什麼,隻道:“你說了算,有需要我的叫我就行。”

*

顧跡的身體素質好,沒用多長時間就痊愈了,也沒有留下後遺症。

過了幾天,在“冷戰”一段時間後,顧跡接到了來自林清然的電話。

林清然在電話裡語氣很淡地問道:“今天晚上我過生日,你來不來?”

……過生日?

顧跡看了眼日期,才發現今天的確是林清然的生日,在想起了什麼後,頓時提上了興趣。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上輩子他第一次發現林清然和其他男人過度曖昧時,就是在林清然的生日上。

隻不過時間過了太久,顧跡一時不能確定是哪年的生日,唯一能肯定的是在大學時期。但連係到之後發生的事情,能得出今年是最有可能的時候。

今年他們大二,林清然過二十歲的生日。

所以他當然要去,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

否則錯過了這次機會,再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顧跡道:“來,地址在哪兒?”

林清然聽到對面答應了,心情也終於也好了些,要是顧跡不來的話,他的面子上也過不去。

“地址待會我發給你。”林清然寬鬆道:“如果你的室友想去的話,你也帶上吧。”

“對了,今天不用你來接我,你自己去,彆遲到了。”

如今得知了好消息,顧跡心情不錯地應聲:“行。”

……

言從逾也收到了來自林清然的生日邀請,是以短信形式發送的,時間定在今天晚上。

……生日。

言從逾壓根不關心林清然過生日的事情,他隻在意顧跡會去嗎?

沉思良久後,言從逾編輯了一條微信給顧跡發了過去。

【你今天晚上有時間麼?方便找你試畫一次嗎?】

【顧跡: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有其他事,明天吧。】

言從逾叩了叩手機,抿緊了唇線,沒忍住地問道:【是要去參加林清然的生日嗎?】

【顧跡:點頭.jpg】

言從逾的手放在手機上,卻半天打不出來一句話,心中難免浮現出一絲煩躁陰鬱的情緒。

不是吵架冷戰了嗎?為什麼還要去參加他的生日?

但言從逾沒有資格問這些,也知道發出這些消息太過逾越,輕輕呼出一口氣,把消息框裡的話來回刪除又重打。

手機那邊的顧跡看著“對方正在輸入中……”,持續了一分鐘,他也沒有收到新消息。

顧跡有些疑惑,問道:【你也去嗎?】

言從逾刪除了消息框裡編輯的話,發送:【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