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夢短夜長06(1 / 1)

“殿下殿下,一樣要在聯盟待幾天,您還不如到夜摩星城去,我和母親都常住在那裡,夜摩的軌道位置好,有充足的光照,哪和這裡一樣,不分日夜地黑漆漆的!”

安戈涅看了一眼搭住她小臂的手。

少年人的指掌柔軟、有微微的肉感,光潔細膩的皮膚在關節處透出養尊處優的淡粉,人工長甲床濃紫的底色上是熒光的花紋。

她的視線上移,落定在這隻手的主人臉龐。

弗雷唐突地安靜了一秒。

他的眼睛是漂亮而張揚的橙色,瞳孔在與她對視時急速擴張,並非因為興奮,安戈涅在瞬息之間捕捉到了掩不住的倉皇。

真有意思,他居然害怕她。

或者說被她厭惡的後果。

這一刻,安戈涅才第一次感覺正與真實的弗雷面對面。

她表情沒太大變化,隻淡然眨眨眼。弗雷乖覺地收手,深深埋下頭,認錯的調子像撒嬌,讓人厭煩不起來:“請殿下原諒,是我僭越了。”

討人喜歡似乎是他的生存技能,在omega中這並不罕見。

道歉之後從睫毛下飛向她的一瞥又證明他還心頭惴惴。

“沒事,我不習慣突然的肢體接觸而已,”安戈涅客氣了一句,伸手過去在他的手臂上輕輕拍了兩下,回敬他剛才親近的小動作,“日後有機會,我也很想多領略聯盟不同星城的風采。”

弗雷明顯怔住。

“那麼之後您如果再來聯盟,一定要讓我作陪!”還是熱情洋溢的口吻,但那層裹在詞語表面的甜膩糖霜不見了,這句話比之前都要真心。

這麼說著,他瞥了一眼在旁站著的母親。

戶瀨砂還是一臉寬和的笑,安戈涅從中讀不出任何新信息,弗雷卻解出了正向信號,從外套口袋裡取出一個精致的小袋子,雙手捧著遞過來:

“這是我做的護身符,如果您能收下的話……”

對方姿態鄭重其事,安戈涅緊張起來,先看提溫,再看戶瀨砂,生怕收下這個小禮物就等同收下了這個人——

剛才和戶瀨砂單獨商談給她的衝擊還有餘韻。

提溫從剛剛開始就在旁觀她和弗雷來來回回,與她對上眼神也隻是一揚眉毛,還是看戲的樣子。

“弗雷很喜歡做手工活。如果您不嫌棄,就當作小玩意收下吧。”戶瀨砂被安戈涅警覺的反應逗樂了,笑弧比剛才加深了些微。

弗雷揪著包裝絨袋的手指緊了緊。

“那就……謝謝你用心準備禮物了,”安戈涅接過,“我可以現在打開嗎?”

“當然!請。”

她翻轉袋子,涼涼的金屬物件落入掌中。

是一朵狹長的暗金色金屬玫瑰,花瓣部分鑲嵌了極細巧的深紅色礦物碎片,花枝末端穿孔係著絲帶。

是與弗雷穿著打扮風格截然相反的複古飾品。

很難看出這小東西與護身符有什麼關聯。不過

與離開藍星時累積的數千年曆史相比照,這個星係的人類文明最特異的一點,或許就是信仰的缺位——

宗教是這個星係的人類幾乎完全摒棄的東西。與之相關的名詞也逐漸失去了原本的意義,成了富有裝飾性的漂亮詞彙。

“非常精致,”安戈涅稱讚道,“現在很少有人會手工做這樣的東西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泛泛的稱讚,她可以想出更周到精準的讚美,但沒有必要,讓弗雷和戶瀨砂會錯意就麻煩了。

“您說得太誇張了,”弗雷略微失落地垂眸,但再一眨眼又是活潑的樣子,“見到您真人之後,我才發現玫瑰並不是最適合您的花。我之後會再做個適合您的小禮物作為剛才的賠禮,小哥哥,能請你幫忙轉交嗎?”

提溫突然被點名,不置可否地笑笑:“是否願意收你的下一份禮物,是殿下的決定。”

“那當然。”弗雷眨巴著大眼睛望著安戈涅,毫不掩飾期待和懇求。

安戈涅下意識看向提溫。他沒有打圓場,唇角似翹非翹的,像是想見識一下這種情況下,她自己會做出什麼決定。

最後還是戶瀨砂發話,結束了這難堪的沉默:

時間不早,客人也確實應該去休息了。

登上飛行器,安戈涅不覺輕輕呼了口氣。

提溫收起了保持了好久的微笑:“母親和你談了什麼?”

她於是大致複述了戶瀨砂的“投資”提案,以及她索求的回報。關於提溫和弗雷的那兩句話隱去不提。

“我猜你的回複是,需要再考慮一下。”

“那麼確定?”

提溫表情變得嚴肅,牢牢盯住她:“你答應了?”

“那不至於,你那麼忌憚她,我不可能相信她會開出破格優惠的條款。她想要的東西一定對陶朱雙蛇極其有價值,隻是她不願意具體說是什麼。所以我隻說艾蘭因的狀況還不明朗,我不好做涉及他的決定。”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問:“你知道她想要什麼嗎?”

提溫遺憾地攤手:“這個問題我真的沒有答案。”

安戈涅往後一仰,閉了閉眼:“總之,戶瀨砂知道這筆投資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也沒隱藏心動,所以她應該相信談成的幾率很大。我也確實非常需要能夠動用的武裝力量。”

提溫沉默片刻,提醒道:“依靠外來軍事力量上位的主君有致命的弱點,在政權正當性上總會差一截。”

“我知道。但我不能把一切押在西格會改變想法這個可能性上。”

現在談到西格,反而沒法和之前那樣敞開。

安戈涅隔著袋子反複捏著弗雷送的金屬玫瑰,有些走神。

提溫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揶揄:“隻是一頓飯,你倒是又俘獲了一顆心。”

她慢半拍才理解他的話:“弗雷?他恐怕收到了什麼要全力討好我的命令,是逢場作戲還是真心我還是分得清楚的。”

“誰說做戲裡就不會有一點真心呢?他足夠

聰明,一頓飯就看清楚,比起和一些alpha結合,在你身邊會更好過。”提溫看向窗外,掠過的霓虹光影流過他的側顏,卻什麼都沒留下。

“安戈涅,有的時候你非常冷酷,但又有一些時候,心軟得不可思議,很容易招惹到一些難纏的家夥。”

從語境看他在說弗雷,可那淡淡自嘲的表情也像在談論自己。

安戈涅眸光閃了閃,避重就輕地反駁:“心軟……也沒到那個地步吧,不就是對他和氣了一些。他畢竟是主賓之一,而且同為omega,我能理解他的難處,刁難他也沒意思。”

“難處?”提溫輕聲笑,“那也是他做給你看的。”

安戈涅側過身,撐著額角看他:“你們兩個的關係看來真的不怎麼樣。”

當事人概括得言簡意賅:“相看兩厭。”

“如果你想說他的壞話,我在聽。”

提溫張了張口,卻沒吐出一個音節,像是驟然忘記了怎麼發聲。他扯了扯嘴角,聲音更加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抿唇沉默了片刻,掐斷了探究心的幼芽:“那就沒什麼大不了的。還有這個,就交給你處理了。”

提溫看著扔到他手邊的絨布袋子,難得滿臉驚訝。

“我收下這份禮物讓你不舒服的話,我就沒必要留著它,”頓了頓,她補上一句,“合作夥伴顯然比一個未必會見第二面的人更重要。”

提溫聞言垂眸一笑。

“沒必要。我沒小氣到那個地步。”

就在她以為家庭話題就此終結的時候,提溫忽然又開口了,口吻變得超脫抽離,仿佛在講他人的故事,精簡的敘述中也確實沒有出現哪怕一次“我”這個代詞。

“弗雷一直把自己視作集團副理事家人的唯一愛子,到了年齡,他才發現之前享受的所有特權原來都是可以收回的。哪怕是唯一在母親身邊長大的孩子,他作為omega也一樣有自己的價碼。”

“他習慣俯視彆人,忽然換了個視角看世界,發現之前沒當人看、肆意苛待的家夥,居然站起來之後比他還要高,難免內心不平衡。”

說到這裡,提溫習慣性地勾唇:“就是這樣無聊的,一眼能看到底的舊怨。”

安戈涅突然伸手,指腹壓住他笑弧的起點,阻止他繼續擺出笑面。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她要收手,提溫下意識圈住了她的腕骨。

而後,仿佛是試探,又更像是一種高明的引誘,他略微偏過臉,輕卻無疑地啄吻了一下她的指尖,試圖定格住他披上保護色的指尖。

時間的流動靜止了,抑或是她的思緒停擺。

提溫更近了。而安戈涅的腦海裡第一時間冒出來的,竟然是一句平實的感慨:

他的眼睛真綠。

理性緩慢地掙紮起來,安戈涅回顧剛才數秒間的劇變,有些懊惱地想到,她不應該伸手的。

她更不該任由他繼續這麼扣著她,眼下是最不適合的時刻,他們明明都有那麼多要牽掛的嚴肅正事,每件都隨時可能追上他們。

可閉上眼,假裝感覺不到迫近的龐大危機也是一種罪惡的、無限接近於自由的美妙幻覺。

提溫湊近到一定程度就不再動。這個距離,他幽幽的綠眼睛像含了兩團黑色的漩渦。

安戈涅意識到,他在等她主動闔目。

都這種時候還是那麼狡猾,一定要她也動一步,以證明不是他一廂情願地請求。

可一個吻又能說明什麼呢?

安戈涅任由眼瞼的帷幕落下,遵循著本能微微側轉臉。

震動和提示音的潮水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決堤的。

冰冷的現實灌入血管,清醒和迷醉來得同樣突然。安戈涅和提溫默契地分開,各自打開終端查看消息。

艾蘭因遇刺4時都不到,王國又有其他權貴遭遇暗殺。

而且遇刺的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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