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第 150 章 三合一(1 / 1)

大的連忙拿眼睛警示小的那個, 嚇得小的急急伸出枯瘦如柴的手將嘴巴捂著,似乎隻要這樣,方才她那話就能收回,周梨便聽不到一般。

這般舉動, 隻引得子星子月兄妹倆也學起她, 拿手捂著嘴巴,隻不過兄妹便並沒有露出那樣驚恐的表情, 反而是哈哈大笑起來。

小孩兒奶糯糯的笑聲讓緊張的小姑娘鬆緩了些, 悄悄去看她姐姐, 滿臉的自責。

她姐姐的嘴抿成一條線, 下意識的將她護在臂彎裡,防備地看著周梨,“你是什麼人,你怎麼曉得我們姓什麼?”現在怪妹妹也沒用了, 隻能朝眼前的周梨探些話,一面在心裡期盼, 千萬不要遇著壞人,這一路上運氣都那樣好, 求老天爺可憐她們姐妹倆,讓她們安全到湘蓮姐她們身邊去。

“因為我認識一位小女官,叫平湘蓮, 她還有個聰明的小丫鬟叫樣兒, 兩人一起到了半月鎮去, 她們原本是吳州平家送過來的, 我聽你們兩個也是吳州口音,又提及她二人的名字,便多問一句, 小姑娘你也不必太過緊張,若真覺得信不過我,可隨時將車喊停,街上多的是火羽衛的巡邏隊伍。”周梨看到那做姐姐的這樣戒備心還是挺重的,這樣兩個小姑娘出門在外挺好,也免得叫人容易騙了去。

不過為了以防打消她二人的緊張警惕,周梨也是將平湘蓮的身份說出來。

果然,姐妹倆聽到她的話後,表情都出現不一樣的變化。

大的那個仍舊是半信半疑,小的這個則滿臉的驚喜,回頭朝姐姐興奮地說道:“湘蓮姐真的沒有騙我們,她真的做官了,女子也可以做官,原來不是假的。”

平小南到底是年紀小,沉不住氣又藏不住話,什麼心思全都放在臉上了。

至於那平小北,則又是滿臉的無奈,人家隻問了這樣一句,妹妹就什麼都全暴露了。

索性這個時候那平小北也不做遮掩了,而是朝著周梨和千瓔懷裡的子星子月看,“姐姐,你們應該不是壞人吧?”

“怎麼,你還能辨彆好人和壞人?”千瓔話不算多,但聽得平小南的話,不禁問了一句。

隻見平小南指著她倆懷裡的子星兄妹倆說道:“你們要是壞人,他們肯定都哭了,而且他們兩養得好好哦,所以你們都是好人,不然不會把小孩子養得這樣好。”像是家裡的那些人,他們不好,所以像是自己和姐姐這種沒用的庶女,便是到了現在也是瘦骨伶仃,吃都吃不飽,更不要說有一件好衣裳穿了。

有時候她都想不通,明明她們也是平家的小姐,怎麼還不如大夫人和少爺們身邊的丫鬟呢?

要不是湘蓮姐偷偷托人寄了銀子和信回去,她倆怕是要一直鎖在那荒院裡了。

也萬幸是以前湘蓮姐姐教她們認識了幾個字,勉強能將那信認全。不過當時拿到信的時候,她倆也不敢確認,生怕是騙子。

畢竟當時送湘蓮姐來這屛玉縣的管事說,湘蓮姐跑丟了,指不定就是叫拐子給騙去了那種臟地方做皮肉生意。

而且湘蓮姐信裡又說做了什麼女官,這怎麼可能呢?曆代來沒聽說過什麼女子可以做官的,就是那話本子裡也不敢這樣寫啊。所以幾乎都認定了,怕是湘蓮姐真跟管事說的那樣,去了那種地方。

但是後來兩人一想,反正在這家裡吃不飽穿不暖,還要挨欺負,現在又沒了湘蓮姐的照顧,就算是湘蓮姐真被騙去了那種地方,寫信來哄她倆去,那也無妨了,這樣好歹姐妹三個還能在一起。

反正投胎沒有投到當家主母的肚子裡,就是命不好,生來注定了賤命一條的。

她們的娘親不如湘蓮姐的娘,所以連丫鬟都沒有,將她們養到四五歲後,婆子就不在管,緊接著就不再來,若不是全靠著湘蓮姐的接濟,她兩個哪裡能活到現在?

可以說平小北是靠著平湘蓮和樣兒養大的,而平小南出生後,被扔過來的時候,平小北也加入了平湘蓮她們的隊伍,繼續將自己的吃食勻出來給平小南。

因此現在也不管旁的了,隻要能在死前多吃飽幾頓飯,兩人也心滿意足。

說來也是可笑,那平家也算得上是吳州世家之一了,但哪裡曉得這後院庶出的子女活得如此艱難。

也是這般,姐妹倆商議著,趁著無人之際,憑著這瘦弱矮小的身材,從狗洞裡偷偷鑽出來了。

不過為了以防遇著騙子,或是人販子,兩人也是裝扮成了小乞丐,加上本來就長期營養不良瘦弱得很,身上又特意弄得臟兮兮的,便無人願意靠近她們。

但其實這樣的乞丐日子,姐妹倆到了蘆州便有好轉,等再越過了十方州,到達全州後,便覺得這裡的街上好像又不一樣了,比十方州和蘆州都要好許多,街上連要飯的人都沒有。

這也導致她兩個小乞丐出現在街上十分突兀,有好心的店家心疼她倆,也不嫌棄她們渾身臟兮兮的,給了吃食。

隻不過姐妹倆大快朵頤之際,沒想到這店家好心過頭,還給她們報了官。

於是姐妹倆就莫名其妙被帶到了衙門裡去,那等公堂之地,兩姐妹倆哪裡能不害怕,隻連忙將一切都道了出來。

沒想到上頭的官員聞言,竟然沒有送她們倆回去,反而叫人帶她倆去洗澡,還給了一身乾淨衣服,然後叫她們姐妹倆和那去往靈州屛玉縣辦差的隊伍一起啟程。

兩姐妹倆就這樣懵懵懂懂地跟著官差們上路了,一路安全有馬車乘坐,不要走路也就罷了,還管她們的一日三餐。

早前在家中的時候,沒少聽家裡人說那些當差的怎麼會欺壓人,所以一開始姐妹倆都擔心不已,一路上是誠惶誠恐的。

哪裡曉得這些個官差卻和她們倆以前聽來的不一樣,而且在路上聽說著靈州果然是有女官的。

且還聽說朝堂上,還有一個特彆厲害的女官,年紀也不大,和那薑大人陳大人齊名,算得上是禦前的三大首輔。

這叫她兩個開始對平湘蓮的信充滿了期待,心想莫不是平湘蓮沒有騙她們,果然是做了官?又加上日常相處中,這些官差猶如大哥叔伯一樣親切,於是姐妹倆的膽子也大起來,開始朝他們打聽。

果然是聽了許多這靈州屛玉縣的傳奇。

隻不過這些大哥對她們一路上照顧頗多,所以到了這屛玉縣後,姐妹倆也不好意思麻煩,與之告辭後沒有像是他們說的那樣,去驛館裡找人幫忙,而是打算自己乘船去往半月鎮。

她們是有錢的,平湘蓮寄來的信和錢她們一直都藏著,所以也就不打算再麻煩衙門裡的人了。

而這屛玉縣,起先在她們倆預想中也就是一個大些的縣城罷了,哪裡曉得竟然比十個吳州城都還要熱鬨,她們倆想就算是以前的上京城,肯定都比不過這裡。

不說那街道上人來人往中,不少穿著奇裝異服的少數民族們,且還有不斷來往的客馬車。

之前她們也不知道什麼是客馬車,晚些在這屛玉縣,竟然遇著了好幾個家鄉人,都十分耐心善良,還主動教她們如何到攔車點去攔車,又要從何處去乘船等等。

姐妹倆在那後宅內院裡,受了這麼多年的欺壓,萬萬沒有想到,出了平家大門後,外面的世界竟然如此美好。

是個人對她們倆都十分照顧。

不過即便如此,平小北因為大一些,擔著姐姐的責任,因此仍舊是警惕得很。

而眼下平小南的話,讓周梨和千瓔都忍不住看朝懷中的胖娃娃。“那你運氣真好,猜中了。不過以前不要輕易相信彆人,不能每次運氣都這樣好。”

周梨說罷,便自我介紹起來,“我叫周梨,家住在屛玉縣縣衙隔壁。”

現在的屛玉縣縣衙,其實就是朝堂了。

反而是十二屬,都各自搬遷到這城中各地。

平小北和平小南這會兒隻覺得周梨的名字有些熟悉,但聽她自己說了名字和家庭地址,還好心提醒她們,那平小北也覺得她應該是好人,便道:“我叫平小北。”隨後指著身旁的妹妹,“我妹妹平小南,平湘蓮是我們的姐姐。”

“所以你們兩個是打算去往半月鎮找她和樣兒姑娘?她考去了鴻臚院,被反派到了半月鎮負責少數民族事宜。”周梨說著,心裡一時也是有了打算,“你們不必去南廣場了,若不打算在城裡玩兩天,就直接去驛館,在那邊驛館會統一安排船隻送你們這些官員家屬去往你們想去的地方,隻要是在這屛玉縣境內,且路上還有人照料你們,豈不是更好?”

她觀這姐妹倆身上穿的衣裳還有些嶄新,但人卻瘦弱得皮包骨,頭發枯黃,由此可判斷原來在家中她們這些庶女也過得不好,想來身上也沒有什麼銀錢。

最為重要的是,到底是兩個小姑娘,又還單純,自己這裡才幾句話,大的這個也是防備心都沒了。

所以跟著驛館的隊伍更好。

而平小南聽到周梨說驛館,連忙道:“我知道驛館,從全州來的官差大哥們也說,叫我們去驛館呢!”

“是啊,驛館裡做了登記,他們還會提前通知你們那邊的親人來接你們。”周梨又道,一面問起她們如何從吳州過來。

姐妹倆這會兒對周梨已是沒了半點懷疑,完全信任了她,因此即便是那平小北也跟著妹妹平小南一起說兩人如何從家中逃出來,又怎麼一路到這屛玉縣的。

說起來自然是坎坷的,但是又萬幸她倆運氣還好。

說完後,那平小北十分中肯地評價道:“越是往靈州方向走,這邊的城就越好,到了全州都沒有一個乞丐了。”可是奇怪,為什麼在南方,大家都說這裡是貧瘠之地,邊陲小地方,且還到處是飲毛茹血的野人。

但她在街上看到的,都是些穿得漂漂亮亮的少數民族,還有琳琅滿目的店鋪,且價格還十分便宜。

雖然也不是她倆能買得起的,但是對比起這那吳州等地,她們倆還是能區彆貴賤。

坐馬車還這樣便宜,以前她們連馬車都沒碰過,隻聽說就是家裡頭,也就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坐得起馬車和轎子,不然都要走路去的。

可是在這屛玉縣,上至達官貴人,下到平民老百姓都可以坐馬車,時不時就可以說著屛玉縣裡,人人都有身份地位?

周梨聞言,笑了笑,“想來也就是三年五載,其他州府也一樣。”全州磐州兩處的官員,是那陳大人兄弟倆,且這兩個州府早前因地龍翻身之事,反而完美避開了戰亂,如今發展起來了,自然是比其他州府要好。

而越是離靈州城遠的州府,如今還沒好起來,隻因官員還沒到位,隻有那麼幾個管理人員,如何忙得過來?自然是力不從心,且許多新政都還沒有推行到此。

又想著姐妹倆跟著全州來此處辦差的衙差進了城就分開,怕也沒有吃飯,便道:“我們既然相逢,也算得上是緣份,現在也太晚了,一會兒我們一起吃過飯,我再送你們到驛館去,等著明兒一早,跟著驛館安排的船隻去。”

這會兒夕陽已經徹底要落山,平小北姐妹倆的確覺得是有些晚了,“是啊,天都要黑了。”但是叫周梨請她們吃飯,又過意不去。

所以姐妹倆交頭接耳思慮再三,從懷裡拿出了幾個銅板來,“我們不能白吃,但我們也請不起你們,暫時先拿這幾個錢出來,等以後湘蓮姐來了,我們再好好請你們吃飯。”

那平小南則連忙附和道:“對,聽說這裡很好找活兒做,我和小北姐姐什麼臟活苦活都能乾,以前在家裡的時候,那些大丫鬟們不想洗衣裳,都是拿來給我們洗。”然後她倆就以此來換些丫鬟們得賞的點心吃食。

有些世家的確是不太像話了,小妾一籮筐,生來的兒女自己都心裡沒數,像是眼前姐妹倆這樣的,怕是不少。

也是十分可憐,心想這樣背了個名頭,投生轉世到了那世家裡,可是連個尋常人家的娃兒都過得不如。

幾人聊著,便覺得這車程十分快,即便這中途過了好些個紅綠旗子。

姐妹倆對於那自動變換的紅綠旗子,十分好奇,不過姐妹倆也沒好意思什麼都問,隻悄悄在暗中觀察,終於發現了這其中的道理。

隻見那上面畫著馬車的紅旗子揚起來的時候,畫著小人的綠色旗子也一樣會揚起,這樣一來,馬車就停下來,人就可以橫穿這寬闊不已的大馬路。

而與之相反的是,畫著馬車的綠色旗子揚起,那畫著小人的紅色旗子也一樣會揚起,所以馬車可以走,人又老老實實地等著道路的兩側。

如此一來,街道上車馬人都有序,並不會出現人堵住馬車,車撞到行人的悲劇發生。

當然,這街道過於寬敞,所以店鋪兩旁都留出了很寬的壩子,不少流動的小攤販們就在上年走走停停地做著生意。

不但如此,在臨街的地方,還有一排排兩掌寬的花壇,裡頭養著一些她們姐妹倆叫不出名字的鮮豔花朵,花葉都十分茂盛,看起來很漂亮。

而這花壇一排一排的,到了那攔車點處就沒有,而且那攔車點相對也寬敞許多,可供給客馬車靠路邊停車,以免擋住了後面的車馬。

除了這兩旁臨街的小花壇之外,道路中間還有一排排高大的樹,但都是果樹,上面還掛滿了果子,她們倆也看到了,還有人搭著樓梯在上面摘果子。

可那果子分明沒有熟啊?後來才聽說,是擔心果子成熟後落下來砸到路過的馬車,所以還未徹底成熟之前,都還摘下來喂給牲口們。

而這一排高大果樹的作用,就是將寬闊的大路分成兩頁,一邊是去,一邊是來。

這樣馬車的秩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整齊。

這樣的地方,對於姐妹倆來說,仿佛天堂一般。

她們雖也是第一次出門,可是在吳州、蘆州、十方州、全州,都沒有看到過這樣的道路。

現在也明白了,為什麼全州什麼都好,唯獨那路中間挖了一條長溝,如今她倆算是曉得了,那原來是要給種樹,有著大用處呢!

“周姐姐,你們都不害怕那些少數民族麼?我們在吳州的時候,聽說他們跟野人一樣呢,還吃帶血的生肉。”下了馬車,正好看到前面有一圈穿戴者盛裝節日的少數民族,看那樣子分明就是要去筼簹竹林參加跳花節。

隨著她們快活的步伐,身上的佩飾都猶如銀鈴一般叮咚作響起來,那鮮豔猶如彩虹色的裙擺與街邊花壇裡鮮豔的花團融合在一處,給人視覺上的衝擊很大,仿佛像是真的看到了彩虹一般。

引得那平小北姐妹倆都忍不住將目光望過去。

“那你們看著,她們像是野人麼?”周梨笑問,一面和千瓔商議著選擇去哪一家。

最終千瓔決定,到臨河的酒樓去,正好能叫孩子們看一看河面的燈光點點,而且那一家的菜色也齊全多元化。

而姐妹倆果然是認真地打量起那些姑娘來。

卻不想這些少數民族的姑娘們最為純真熱情,見平小北姐妹倆一直盯著她們瞧,便有幾個走過來,將手腕上掛著的茉莉花環送給她們。

她們上來就直接將花環給掛到對方的脖子上來,連周梨千瓔以及兩個孩子都沒落下,然後笑著邀請她們參加跳花節。

跳花節雖說是為了未婚的青年男女所準備的,但是人多越熱鬨,所以即便是周梨她們這樣抱著孩子的,也會邀請去參加。

平小北姐妹倆被這些姑娘們熱情的舉動給驚著了,隻覺得鼻翼間全然是茉莉花的清香味道,等反應過來之際,隻見周梨已經同那幫姑娘打完招呼,對方一起在旁邊的拉車點上了馬車。

原來是這南廣場的碼頭上太擁擠,不好乘船,索性還要排隊等船隻,所以便決定去另外的小碼頭乘船。

而周梨也引著姐妹倆,到了酒樓裡。

因本就是帶著孩子來看夜景的,便上了二樓,要了一個臨窗的雅間。

若是平時,其實這樣的好位置是要提前預定,但如今不一樣,那人都因為跳花節湧去了筼簹竹林,所以城裡這些酒樓的生意也是遭到了分流。

姐妹倆雖說到全州後,吃穿有了著落,但一路上跟著官差們趕路,住的也是驛站,相對來說說是簡陋了些,所以自然是比不得這專門商業化了的酒樓。

此等華貴,是她們倆平生所見,隻覺得踩在那鋪著地毯的樓梯上,都生怕給踩壞了,躡手躡腳的。

等到了雅間裡,但見雅間中花團錦簇,芳香不已。窗外便是清嘜河,河面一葉葉小舟,掛著馬燈,飄浮在那河邊上,河水中又全是兩岸酒樓的燈光倒影,使得這些小船仿佛是飄浮在天上的銀河裡一般。

不但如此,河對岸的酒樓這個時候她們能看到的隻有那點點如星的燈光,後面山色重影,仿佛覺得星光又好像墜落了這人間一般。

使得姐妹倆都看直了眼睛,那平小北隻忍不住驚呼起來,“我們現在好像在仙境裡一樣。”

平小南和她一樣坐在窗台前,嘴裡也驚呼聲不斷。

她倆的反應,使得子星子月兄妹倆好像是找到了共鳴一般,坐在那寶寶椅裡也是哇哇地大聲附和著她們說神仙,星星等詞彙。

想是這兄妹倆的聲音太大了,將完全沉浸在了這絕色美景中的姐妹倆給召回來心神,又看到子星子月倆坐著的椅子,又覺得新奇,“這個椅子好靈巧。”小孩子坐在裡面既不會掉出來,還自帶了一張小飯桌。

於是她們對於這屛玉縣,又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但更叫她倆吃驚的是小二的送了飯菜來時,多送了她們一道飲品,說是戌時後的活動。

姐妹倆大驚,那太陽不是才落山片刻麼?怎麼就是戌時後?那現在豈不是亥時了?

菜都是她們剛才看河面夜景的時候周梨點的,除了子星子月兄妹倆的飯菜之外,也點了自己和千瓔喜歡的,餘下的便給這姐妹倆推薦了幾種吳州美食。

而現在聽到她倆的驚呼聲,也是耐心解釋著此處的地理問題,致使此處的天黑和天亮時間與南方那邊自然是有所不同。

甚至還提起了那豐州比此處更甚,想看太陽落山入夜還得等子時呢!而且有時候寅時不到,就天亮了。

平小北姐妹倆就覺得更為神奇了,一時間對於這沒有見過的豐州更是充滿了好奇心,尤其是聽周梨說那邊的老百姓們出行沒有馬車,都是靠著駱駝,且到處是沙漠,有時候還會有海市蜃樓,看到許多神奇的畫面。

但這些畫面雖說是自己心中最想看到的,但真進入那畫面中,環境又會變成真的,實則危險重重。

姐妹倆聽得唏噓不止,又見著滿桌子的豐盛飯菜,萬分不好意思,隻再度強調起來:“周姐姐,你放心,等我們到了半月鎮,賺了工錢,一定回來找你吃飯。”

“哪個要你們請我吃飯?我們本來也是出來吃晚飯的。何況你們兩個還小,到了那邊想來你們姐姐會給你們做安排,等戶籍問題解決後,你倆便可到書院裡去讀書。”這個年紀,不都是讀書學習的年紀麼?即便是她倆不願意讀書,但是人家鋪子工坊也不敢雇傭她倆啊。

新的律法已經在逐漸推行,十五歲以下的統一算是童工,但凡涉及了雇傭關係,商家被發現後,是要罰款的。嚴重的甚至會取消他們的經商資格。

姐妹倆一聽,連連搖頭:“我們不上學,不能給湘蓮姐姐增加負擔?”

周梨這才恍然反應過來,感情她倆個以為上學是要花銀錢的,“原來你們兩個是這個顧忌啊,那沒事了,隻要你們將戶籍落實後,你們這個年紀去入學,是不要束脩的,且書院還給你們免費發放校服,一日三餐也是免費的。”

“不要錢?免費的?”平小北姐妹倆都睜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是了,天底下哪裡還有這樣的好事,她們倆就算是加起來也才總共活了二十年,但實在是沒有聽過,讓女孩兒去書院讀書就算了,竟然還不要錢?

於是她們倆都不怎麼相信,但是又覺得眼前的周梨是個好人,因此一臉誠懇地看著周梨問道:“周姐姐,你是真的沒有騙我們麼?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好事情呢?”

“我騙你們作甚?你們如若不信,可在城裡多留兩天,四處轉一轉,便曉得了我今日所言,不過是這屛玉縣的冰山一角。且將來,後虞每個地方,都會如此的。”周梨相信,隻不過現在是時間的問題了

科舉馬上就要收尾,到時候這些三考皆過的,如果不出意外,都會按照他們的原籍到各州府去為官。

朝廷選擇這樣的硬性規定,隻因他們了解自己的原籍,到了那邊總好過叫陌生的外地官員來重新認識了解本地的民族風俗。

這樣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不利於新政的快速推行。

不過這些三考都過了的學子們,到時候最低也是個七品的縣令了,那名次靠前的,隻怕也是有幾個要做五品知州的。

如今周梨曉得的,就有三個,且有一個還是女子。

事實再一次證明,姑娘家的確是不必男子差,就是差了一個機會和一個認同罷了。

而姐妹倆聽到周梨的話,也起了想再留下來看看兩日的心思,但一頭又擔心平湘蓮和樣兒那邊見不到她們而擔憂,最終還是放棄了,決定明天就跟著驛館最早的船隻去半月鎮。

吃過晚飯,周梨也是如此前所言,送了她們倆去驛館,又因兩人年紀不大,還都是姑娘家,所以在驛館裡找了一個也是去往半月鎮投奔親戚的平眉族大娘阿依幫忙照顧著。

那阿依大娘雖也會說漢話,但她口音也十分重,使得姐妹倆不大能聽得明白。但是對方卻十分熱情,當天晚上還怕她倆太過於悶熱睡不好,還特意教她們如何使用木風扇,在哪裡沐浴等等,甚至還將她倆換下來的衣裳給洗了。

第二天早上,又照料她兩個洗漱,然後領著去驛館的食堂吃飯。

姐妹倆感動得一塌糊塗,萬萬沒有想,天底下好人竟然這樣多,壞人仿佛都聚集在了他們平家一樣,兩眼淚汪汪的,反而將那阿依大娘給嚇著,還以為是招待不周,辜負了周梨的交托,正是自責。

那平小南卻一頭紮進她的懷裡嗚嗚地哭起來,“除了湘蓮姐姐們,再也沒有人這樣細致耐心地照料過我了,嗚嗚嗚。”

“可憐的女娃,你不要哭,以後到了半月鎮,你仍舊可以雖是到我家,我的女兒和兒子,也都在半月鎮的鴻臚院,跟你們的姐姐一起共事。”那邊是負責分配居住房屋的,既然都是鴻臚院的,那想來住的地方也離得不遠。

她說完,抬頭看著大些的平小北站在一旁,對於她妹妹的此舉雖然沒有說什麼,但眼底卻全然是羨慕。

也是了,她們的娘不受寵,她們倆又不是兒子,生來後就直接甩給嬤嬤。

那嬤嬤捧高踩低,嫌惡她們,怎麼可能耐心照顧?能活著就是了。所以像是這樣來自於長輩的慈愛關心,她們倆也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到。

又還是這樣的年紀,對於這種感情當然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貪慕。

阿依大娘見此,張開手臂:“好女娃,你也來,你們要是不嫌棄我是少數民族,你們就認我做乾娘,往後我來照顧你們。”

平小北心裡激動又感動,終究是走了過去,和妹妹一起靠在阿依大娘的懷裡,眼淚漣漣,她們怎麼可能嫌棄阿依大娘?少數民族又如何?人家周姑姐姐都說了,大家都是一樣吃五穀雜糧的,不說什麼漢人或是少數民族,便是什麼庶民和貴族,也沒有二樣,全都是光溜溜地生來這個世界上,到時候也一樣躺進棺材裡,身前有多少權力名利,也帶不走。

“我們願意。”她哽咽著說出這話來。

這讓一旁早就期待她做主的平小南一聽,連忙就開口喊起了阿娘。

阿依大娘頓時也是開懷不已,“好孩子們,以後你們又多了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他們都是很善良的人,以後也會一起照顧你們。”

上了船後,平小北和平小南仍舊依偎在乾娘的身邊,但仍舊覺得好不真實,她們居然有這樣的好命!

但這一切都隻因這裡的好,也十分理解為什麼當初湘蓮姐不願意回平家,而是選擇逃出管事的控製,留了下來。

按理說湘蓮姐叫平家挑中,即便是沒有被這帝王選上,但回了平家後,肯定也會被送到做官的或是大戶人家裡去,少不得也是個夫人的,吃香喝辣,榮華富貴不在話下。

可現在她倆能理解了,榮華富貴吃香喝辣又如何?最重要的還是人情味。

而明明是她們得到了乾娘阿依的照顧,可是阿依乾娘如今卻和船上同行的人炫耀,還誇讚她們倆勤快又貼心懂事,比自己那一雙大大咧咧的兒女要貼心許多。

然而她們倆覺得,自己什麼都沒做,不過是給阿依乾娘分拿行李,給她剝水果這些小事罷了。

這比起當時在平家,給那些有身份的丫鬟和嬤嬤們乾的臟活累活比起來,這算得了什麼?

所以此刻姐妹倆滿心都是正能量,想著如果真如同周姐姐所言讀書不要錢,她們就要好好讀書,以後也做官,為老百姓們做許多好事情,到時候讓湘蓮姐她們和乾娘臉上有光。

船隻行了五天左右,終於是到了半月鎮,途間在幾處沿河岸的小村寨裡休息。

說是小村寨,但那客房修得猶如她們認為的皇宮寶殿一樣,床鋪香香軟軟的,還有吊床。

阿依乾娘就是喜歡睡吊床上。

她倆去試了一下,並不大適應,隻覺得搖搖晃晃的,這和在船上好像沒有什麼區彆。

還是更喜歡那種躺在床上的踏實感覺。

而眼下到了半月鎮,早前就有驛館的信使走在前面,如今她倆還沒登上岸,就看到了如今大變樣的樣兒了。

雖說樣兒的確是大變樣,但人終究還是那個人,熟悉感仍舊在,所以姐妹倆一眼就在人群裡認出了她,高興地揮手喊著:“樣兒姐!”

樣兒本來就聰慧,又讓平湘蓮勸著苦讀書,一邊又找了一份記賬的差事,如此一來,平湘蓮在鴻臚院裡管吃喝,樣兒在鋪子裡人家也管中晚兩頓飯,於是這月錢工錢都全部存下來了。

後來兩人便商議,打算將小北小南接來此地,所以就冒險寫信,托付一個回吳州的差吏幫忙將信送去。

但也不確定她倆是否能從平家出來,因此這一段時間都是忐忑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