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1 / 1)

無常劫 水千丞 6916 字 8個月前

這是一句宗子梟清醒時絕不會說出口的話,此時卻毫無防備地隨著情緒傾瀉而出,就像天陰要落雨,果熟要落地,它是純然的真情流露,沒有任何矯飾。

正因如此,宗子珩聽在耳中,才會格外地痛,一顆心像是在刹那間承載了萬鈞重量,幾乎要被擠碎。

他一直回避去想,宗子梟心裡究竟將他當做什麼。宗子梟對他做的事,又豈能用一個“恨”字詮釋,痛恨之外,還有強烈的依賴和索求,畢竟,他們曾是世間最親密的人,他們都想從彼此身上挖出少時的那個人的影子,他們都靠著這一點念想,支撐了十年。

宗子梟不殺他,或可說是顧念兄弟情,但兄弟之間是不會做這種事的,宗子梟對他的綺念少年時已有,若沒有發生後來的一切,宗子梟依然會對他說出這句話。

其實他看到了,在宗子梟扭曲的恨意之下無法宣之於口的同樣扭曲的愛。

可他們之間已經積重難返,誰也無法原諒對方,注定是一場無解的局。

宗子梟還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隻是憑著本能抱緊懷中人,半夢半醒地沉醉在那幽淡的蘭花香中,舔著嘴唇叫著“大哥”,好像回到了最好的時光。

宗子珩低著頭,看著酒過微醺的魔尊,竟變得有幾分溫順,就像飽食後困頓的猛獸,暫時沒有了威脅。

良久,他伸出手,輕輕撩開宗子梟額前的須發,端詳著這張絕麗姿容。如果這個人能一直如此安靜就好了,不必睜開這雙陰鷙的眼,不必張開這對刻薄的唇,乖乖躺在他懷中,做他的弟弟——

夜半時分,宗子珩被搖醒了。

他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宗子梟。倆人竟然就在大殿的臥榻上睡著了,也沒人敢來打攪,所以一直睡到了星月當空。

“下雪了,很大的雪。”宗子梟的唇邊掛著一抹淡笑,“我們去賞雪。”他將大哥拽了起來,倆人牽著手,一路走出了行宮。

山中果然下起了鵝毛大雪,以錯落層疊的群峰為幕,亂瓊碎玉,紛紛揚揚,像是墨色的夜空中不住灑下微光瑩爍的一顆顆小魂靈,自九天跌落凡間。這麼大的雪,卻是

無風,因而顯得格外靜謐。

宗子梟攬住大哥的腰,一躍飛上了行宮的屋頂,倆人坐在簷脊上,賞著這場夜雪。

“真美啊。”宗子梟感歎道,“小時候我也看過這麼美的雪嗎,竟想不起來了。”

“看過,我們每年都來。”宗子珩看著這如畫的美景,卻一絲一毫都無法欣賞。每每下雪的時候,他總想起他為從宗明赫手下逃走,與一群長老和高階修士戰至精疲力竭,根本沒有氣力禦劍或禦寒,隻能用一雙腳踏過昆侖無邊無際的雪原。

那種冷,像千萬根針紮進骨髓,像一把把刀淩遲皮肉,他連靈魂都在戰栗、在慘叫。

最後,他倒在了雪地裡,在重傷、酷寒和饑餓中等待死亡。可就在他油儘燈枯之際,竟意外參悟了宗玄劍第八重天。

雖然也算因禍得福,但自那以後,他變得更加畏冷,那茫茫一片慘白,隻讓他想起死亡的無限臨近。

“我記得,有一年雪特彆大,風也特彆大,人都快要站不住了,根本沒法賞雪,是不是?”

宗子珩愣了愣,他不禁憶起往事:“對,那應該是大名最冷的一年,你當時跟仲名差不多大,一腳踩在雪地裡,直沒到膝蓋。”這麼多年過去了,這竟是頭一次,他想到雪,能牽連出的是好的回憶。

“大名真的下過那麼大的雪?”

“嗯,我記憶中,也隻有那一年。”宗子珩看著悠遠的遠方,“你個子小,不但在雪地裡走不了,還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我要抱你,你又不服氣,非要逞能,禦劍給我看。”

宗子梟噗嗤一笑:“禦劍?我好想有點印象。”

“結果當然是摔了,還好雪厚,摔得也不疼。”宗子珩的唇角帶笑,目光也不覺變得溫柔,“你從小就是不甘示弱的性格。”他的眼前仿佛豁然開朗,他以為他一輩子都無法再賞雪,可此時他卻想起了許多與雪有關的少時回憶。

“我隻是不喜歡輸給任何人。”宗子梟頓了頓,補充道,“但可以輸給你。”

倆人不禁對視一眼,頓時如夢初醒,都從彼此眼中捕捉到了一絲來不及掩飾的慌亂。

剛剛一同回憶往昔,是他們自重逢以後,最平和的時刻,暖到令人的心都酸了起來。

在他們都感到無措時,宗子珩打了個噴嚏。

宗子梟撐起自己的皮氅,蓋在大哥身上,並將他擁入懷中:“你還是這麼怕冷。”

“沒有靈力護身,自然冷。”宗子珩用平淡的語氣來抑製心室的悸動。原來想起與雪有關的美好的場景,便能助他對抗對雪的恐懼,他甚至覺得沒那麼冷。

“你有我,我不會讓你冷。”宗子梟將靈力注入大哥體內,“我記得你從前就怕冷,一到了冬天,總是裹得很厚。”

“嗯。”

“而且入秋之後就隻喝熱水,我若喝涼水你還要說我。”

“天冷了,喝涼水自然傷身。”

“天冷了,我便喜歡和你一起睡。”宗子梟露出一個壞笑,“我從來就喜歡和你一起睡。”

“……”

宗子梟低下頭,尋到大哥的唇,輕輕地吻住了。

四片冰冷的唇,在貼敷到一起時同時被焐熱了,隨著這一吻的加深,甚至熱到要融化。

宗子梟似乎十分喜歡親吻,有時候將大哥折騰得狠了,好幾天都不能做,但他每天都要抱著大哥親上好幾次,即便是強行營造的、虛假的親密,次數多了,便好像也變成了真的、有溫度的親密。

宗子梟握著大哥的手,揣在懷中輕輕搓著:“還冷嗎?”

宗子珩搖搖頭。他明知不應該,卻並不抗拒這樣的溫暖,再冷的時候,若與人這樣緊緊擁著,也會暖和起來。

當他倒在昆侖雪原上,無助地等待死亡時,他多希望有人能抱著他,溫暖他凍僵了的身體。他想過母親,也想過小九,最終便隻想著小九,因為那是唯一不曾辜負他的人。

一個人,無論經曆怎樣的絕望,隻要心底還有一個彼此在乎的人,就有一團火,一盞燈,就不會。

可他徹底失去那個人了。

——

當宗子珩被壓倒在榻上,被一雙滿是欲念的瞳眸深深注視時,他知道今夜一定又是個無儘長夜。

屋內炭火旺盛,十分溫暖,宗子珩仍畏冷似的抓著身上的衣服,卻不能阻止它們被宗子梟扯落。

宗子梟將大哥的身體從散亂的衣物中托了出來,零碎的吻落在那白皙溫熱的皮膚上,時而啃咬留下淺淺的牙印,或吸吮出青紅的印記。

宗子珩本能地

想要後退,卻被宗子梟用整個身體的重量壓製,擠壓磋磨的不再隻是四瓣唇,還有兩片火熱的胸膛,和逐漸火熱的下腹。

宗子梟輕輕聳動腰:“大哥,我好想要你,你感覺到了嗎?”

“呼……”宗子珩正在大口喘息,試圖補足被宗子梟的吻掠奪的空氣,他動彈不得,隻能被生生蹭得起了反應。

宗子梟用膝蓋頂開宗子珩的腿,大手肆意撫摸,令他將身體的主導權一步步出讓。

宗子珩搖著頭,還在徒勞地往床裡縮。這幾個月,宗子梟幾乎夜夜對他毫無節製的索取,無極宮裡到處都留下過他們的痕跡,仿佛他之於宗子梟唯一的用處,就是被一遍又一遍的玩弄,他的身體好像不再屬於自己,他無法爬出**的漩渦,他害怕面對自己屈從於**時的醜態。

可宗子梟不會放過他,隻想拽著他一同墮落。

他無處可躲,被宗子梟擒著腰拖了回來,他舔著嘴唇,被欲念浸染的瞳眸更顯邪戾:“你再躲,我就綁你了。”

“不要。”宗子珩眼中閃過驚恐。他已經被宗子梟層出不窮的花樣弄怕了,好像玩弄自己的身體有天大的樂趣。

“不想被綁的話,就要聽話。”宗子梟低下頭,懲罰似的輕輕咬了一口大哥的鼻尖,命令道,“趴過去。”

“滾!”宗子珩推開他的頭。

宗子梟卻輕吻他的面頰,很是溫情地說著令人膽戰心驚的話:“這麼久了,大哥怎麼一點都沒學乖?”

反抗會是什麼下場,宗子珩已經受過足夠的教訓。他咬著牙,緩緩轉過身。

宗子梟雙目微眯著,大哥修窄的腰下塌,而渾圓挺翹的臀微微撅起,呈現出極為誘人的曲線,他的身體清臒卻不失健碩,雪白的皮肉下是起伏如丘巒的肌理,像一枚精心雕琢的美玉,令人血脈僨張。

宗子梟伸出手,指尖順著那凸起的脊柱慢慢地往下滑,直滑到尾骨,大哥的身體也跟著一路瑟縮顫抖。

宗子珩的面皮滾燙,連耳根都紅透了,他雙目緊閉,羽睫唰唰抖動,他看不到,卻更清晰地感受到那隻手正在怎樣作著孽。

宗子梟將他壓倒在榻上。

快感瘋長,磨人又綿長。

他在意識迷茫的時候求饒,但宗子

梟從不會因此停下。

宗子梟在極致的刺激下,一句埋藏在心中許久的渴望脫口而出:“大哥,叫我小九。”

宗子珩像是被臨頭澆了一盆冷水,身體頓時僵住了。

“叫我小九。”宗子梟狠狠地說。

“啊啊——”宗子珩啞聲道,“不,不……”

“叫,叫我小九,我就放過你。”

“不……”宗子珩拚命搖著頭,“你、你不是……”他怎麼會在這樣齷齪的事中聽到這個名字,不行,不行,他不要聽到這個名字。

“叫啊!”宗子梟顫聲道,“叫我小九,我想聽,大哥,叫我小九。”

“不、你不是……”宗子珩奮力地揪緊繡被,膝行著往前爬。

但下一瞬卻被宗子梟握著腰肢拖了回來。

宗子珩尖叫一聲,終於哭了出來:“你不是……不是小九……”

“叫我小九,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宗子梟像殺紅了眼的魔,仿佛不聽到那一句夢寐以求的呼喚,他就無法從這求而不得痛苦中解脫。

所以他也不會讓身下人解脫。

宗子珩緊緊咬著嘴唇,他被瘋長的欲折磨得幾近暈厥,可殘存的一絲理智令他始終不肯叫出那個名字。

那是他心中最後的淨土。

在失去意識前,他仿佛聽到宗子梟沙啞的、哽噎的聲音在耳邊哀求:“大哥,我是小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