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用這麼說自己。”
水琅指著小人書,“我想出版小人書,你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
“不能!”白局長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我是建設局局長,又不是美術出版社總編......”
“聽說你大女兒是美術出版社主編?”
“........”
白局長狐疑看著水琅,“我家裡人是做什麼的,你都打聽清楚了?”
“那倒沒有,就知道你跟你大女兒。”水琅翻開手上的智取威虎山,“你幫我引薦一下,當然,你要是能幫我說說話就更好了,不好說就我自己去談,主要沒你這塊敲門磚,我進不去人家美術出版社的門。”
白局長突然陰陽怪氣哼了一聲,“這世界上還有你辦不成的事呢?你那麼能......”
水琅突然拿起桌子上的電話話筒,白局長下意識出手按住,“這是我辦公室的電話,是國家的,是建設局的,你怎麼想打就打,這是公共財產你知不知道!”
“那行吧。”水琅又拿起桌子上三位局長寫好的保證協議書,“我現在直接去派出所。”
“你坐著!”
白局長拿起白瓷杯放在水琅面前,“年輕人,性格怎麼這麼急躁,你先跟我說說,好端端的,怎麼又想去弄小人書了,玉蘭杯馬上就要開幕了,你得全心全意去準備,你知道現在的平安裡有多重要嗎?現在我們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這已經不僅僅是幫平安裡居民改善生活那麼簡單了,這關乎房管局,建設局,區裡,關乎我們整個複茂的臉面,今天這陣仗你也看到了,萬一不成,他們會........”
“是不是到了你們這個年紀,這個地位,都會囉裡八嗦滔滔不絕?”
“.......”
白局長氣道:“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跟我搭話都搭不上嗎!”
“知道,了解。”水琅喝茶已經喝飽了,把面前的白瓷杯往前推了推。
“我給你端茶你還不喝!”白局長更氣了,“市裡領導來我都沒給人端過茶!”
“你彆那麼作了行嗎?”
“.......!!!”
白局長瞪直了眼睛,氣得說不出話了。
作?!
這個字不是形容年輕小姑娘,家庭婦女的嗎?
說他作?!
這才一個字,就把他氣得頭腦“嗡嗡”叫!
他總算知道,老裴他們為什麼會氣成那樣了!
“你都說了,我現在忙得很,也就是你,我才有耐心在這聽你囉嗦幾句,要是我們局長,我早就跑了。”水琅不耐煩道:“一句話,引不引薦。”
瞧瞧這不耐煩的表情。
瞧瞧這不耐煩的語氣。
再瞧瞧建設局一樓大廳裡排成長龍等著見他的人。
再瞧瞧她跟大爺似的坐在他的辦公椅裡,還威脅他。
白局長是該生氣
的,但耳邊一直回想著那句,要是我們局長,我早跑了。
這句話一傳進耳朵裡,一肚子氣瞬間全消了。
就算被不耐煩對待,也生不起氣來,反而還忍不住高興。
“行吧,那我回去問問,問完了通知你。”白局長臉上藏著隱隱的笑,“你剛才的意思是,我比你們周局長強?”
“嗯嗯嗯。”
水琅拎著包起身,把魯班的檔案放到桌子上,敲了敲,“明天之前辦好。”
剛還在美的白局長:“........”
“市委領導都沒你譜大!”
白局長衝著水琅背影,無能狂怒。
但還得照辦!
克星!
真是遇上克星了!
-
白局長這邊確定了,水琅回了辦公室一趟。
林德華與林厚彬震驚看著水琅,“搞定了?!!”
“大概明天就能調過去。”水琅拿上要用的資料,裝進袋子裡,“徐邦他們人呢?小紅旗和袖章都弄好了嗎?”
兩個人還愣著。
水琅拿著資料袋敲了敲桌子。
兩人同時打了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不是,你就出去一個早上,這還不到十一點,你就把魯班的事搞定了?”林厚彬不敢置信道:“那可是白局長!最難說話,心思最難猜,最難找到他人的白局長!!”
“以前裡弄內部修路,彆說我們,就是許副局長和邱副局長去,都得拉扯幾個來回,逼到我們要去找局長出馬了,他才會卡在這個時候派人過來。”
柳德華知道水琅一定是成功了,而且是百分之百的成功,才會這麼自如說出來成了,正因如此,才更加震驚感慨,“水琅同誌,你真是個人物!”
水琅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想起第一天來上班,你就說去跟建設局打交道去了,忙完回來一個登記小組都沒了,所以才會和林厚彬,我,肖可梅組成登記小組。”
“可不是,哎,你這麼一說,我突然不恨建設局那幫人了。”柳德華跟著笑道:“不但不恨了,我還得感謝他們,否則我怎麼能搭上水姐這條船。”
“船?”林厚彬推了推眼鏡,“是豪華遊輪!”
“我也嘗到被拍馬屁是什麼滋味了。”水琅搬起資料,“走了,去平安裡乾活。”
-
幾個紙箱放在平安裡弄中心,平安裡居民好奇打量著。
“水乾部,這是什麼?”
“弄堂乾部,樓棟組長的小紅旗,袖章,胸章。”
“哇吼——”
幾百號居民同時發出激動的驚呼聲,看著紙箱的眼神更熱烈了。
李大腦袋衝了過去,站在紙箱前搓著手,“水乾部,打開看看唄?”
水琅拿出一把裁紙刀,太陽下銀光一閃。
李大腦袋嚇得抱頭蹲下,“乾嘛誒!不看就不看,動什麼刀子!”
水琅沒搭
理他,將紙箱上面的白色編製固定繩割斷,掀開箱子,“這是局裡特地為大家做的乾部紅旗袖章,你們弄堂乾部和樓棟組長都選好了嗎?”
“都選好了!水乾部你說完當天晚上我們就選好了!”
“當天晚上選好的是樓棟組長,弄堂乾部是街道來選的,街道來的可快了!”
“是,我們頭一回感受到街道能這麼快就來給我們辦事,多虧了水乾部!”
“水乾部,我們弄堂乾部選了兩個,李大腦袋,大嘴家的桃紅,還有樹樁奶奶。”
水琅看著李大腦袋,一名長相秀氣的婦女,一名曾經帶頭躺在馬路上放賴的老奶奶,笑道:“不錯不錯。”
“這三十八個人,就分彆是我們三十八樓的樓棟組長。”李大腦袋指著站在人群隊伍最前面的一波人,有男有女,年齡大多都是在三四十歲左右,也有四五十歲的中老年,沒有二十來歲的小年輕。
“水乾部,我們一個也沒撈著!”
“就是!他們仗著年齡,說我們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那天站在樓頂上的一群小年輕,個個憋屈,不服氣告狀。
剛說完,就有兩個鞋底朝著他們砸了過去。
“你們這群小王八羔子,毛都沒長齊,就想管起老子了!”
“就你們這樣,壓得住誰?你們講話誰會聽?還敢告狀!”
一群樓棟組長掐著腰教訓一群小年輕,不少人還想拖鞋底往那邊砸。
“既然都選好了,三位弄堂乾部,就把這些小紅旗袖章分了吧。”
水琅及時出聲,打斷了淩亂的場面,解救了小年輕們。
人群不斷往紙箱擠,個個臉上光彩照人。
拿到袖章的人,第一反應都是不敢呼吸,捧著珍惜再珍惜地看。
有的人忍不住用臉頰去輕輕貼了貼。
還有的人迫不及待就把袖章套在胳膊上,把胸章彆在打滿補丁的襯衫褂子上,臉上頓時充滿了興奮,到處給人看。
突然,樹樁奶奶撫摸著紅色袖章,捧著小紅旗哭了,“沒想到老了老了,還能有這麼一天。”
樹樁奶奶一哭,一群戴完袖章胸章的中老年,也開始抹眼淚,每個人都無比珍惜摸著小紅旗。
“我也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有這麼體面的一天。”
“以前儘羨慕彆人去了,我們弄堂什麼都趕不上,現在好了,我們都當上乾部了!”
“嗚嗚嗚,太感動了,真沒想到我能當上乾部,我爸要是知道了,得笑著活過來。”
“這是好事情,不要掉眼淚了。”水琅與後面的柳德華等人,面色皆出現動容,沒想到僅僅是一面小紅旗,一塊袖章,一枚胸章,就能讓平安裡居民激動感動成這樣。
“我們是脫離集體太久了。”王老帽也是樓棟組長,眼裡閃爍著淚花,“我聽說這次舊改,也分居民配不配合,配合得好,還能得個獎彰,是集體榮譽,水乾部,你放心,這次我們這些乾部,一定帶著
弄堂,百分之百配合,拿下第一個集體榮譽!”
小年輕們立馬撇了撇嘴。
林厚彬看到了,實在憋不住想透露,“你們也不要不高興了,告訴你們,比起這弄堂乾部和樓棟組長,水乾部還給你們準備了一個大驚喜!”
雀躍聲,哭聲,笑聲,暫時一頓。
小年輕們互相看了看,一齊看向水琅,“驚喜是給我們的?”
水琅斜了一眼林厚彬,“就你嘴快,都還沒確定的事。”
“八九不離十了。”柳德華看著大家笑道:“你們知道平安裡修繕的施工隊是誰嗎?”
“誰?”
“建設局!”
“對!大修都是建設局修,這個頭幾年我們就打聽過了!”
“確實是建設局。”提起這事,柳德華就忍不住心潮澎湃,“但是這一次,水乾部做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決定,她讓你們自己加入施工隊,動手修繕。”
居民們鴉雀無聲,呆愣愣看著柳德華,又呆愣愣看了看水琅。
“我們不會啊。”
“我們就隻會簡單補補,大修都得要技術工,泥瓦工,水電工,木工,油漆工,這都得是專業的!”
“是啊,水乾部,這,我們乾不了啊。”
“泥瓦還能簡單弄弄,水電完全不行,那都不是常人能乾得了的事。”
“所以。”柳德華臉上笑容擴散,“水乾部給你們找了幾位師傅,是我們房管局內部修繕組的師傅,最低都是三級工四級工,其中,還有一名八級工!”
平安裡瞬間變得安靜。
老人們坐在板凳上,高高抬著頭看著水琅這個方向,一動不動。
不少人本來在交頭接耳,乍然聽到這話,嘴巴還湊在旁邊人耳朵邊上,眼睛斜愣看著柳德華。
最前面的弄堂乾部與樓棟組長,手還在珍惜摸著袖章,搖到一半小紅旗,也是一臉癡愣往水琅這邊看。
年輕小夥子們瞪著眼睛,像是全被從天而降的驚喜砸傻了。
幾百號人擠在中心與弄堂走道裡,卻沒有一丁點聲音。
表情全都鮮活著,就像是電影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看著滑稽想笑。
水琅確實忍不住笑了,主要是被離得最近的幾個人,瞬間扭頭過來,脖子都抻成長頸鹿了的模樣,逗得笑出聲。
她一笑,就像是按下了播放鍵。
小部分先眨了眨眼睛,互相對視,逐漸一臉茫然,下意識竊竊私語。
“剛才柳乾部說啥?師傅?”
“八級工?巴基?扒雞?八公雞?”
“好像先說了......三級工四級工?”
“是是是.......是是八級工.......我我我聽聽......見了......”
小年輕中一個長得憨壯的小夥結結巴巴,誠惶誠恐看著柳德華,似乎考慮了一秒,直接又朝著水琅看了過來,想說話,咽了咽口水,想說話,再次咽了
咽口水。
突然,旁邊響起一聲震吼:“師傅!真是給我們找師傅嗎?”
大嗓門震醒了小年輕們,又震醒了其他人,瞬間全都盯住水琅。
眼裡都是相同的神色,渴望,憧憬,希望,還有著不敢置信。
想要相信但更怕希望落空,是自己聽錯了,所以不敢相信。
都等著水琅張口,給他們一個確切的肯定。
水琅看著一張張臉,毫不誇張,居然聽到了平安裡居民們“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雜亂而又整齊,心臟仿佛已經快要跳出來了,但表面暫時還維持著平靜。
不是淡定的平靜,是瀕臨破碎之前的平靜。
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呼吸著,生怕呼吸聲太大,錯過水琅說了什麼。
“真的。”
水琅語氣堅定道:“柳乾事說的都是真的,我們局修繕組的七位師傅,以八級電工魯師傅為首,會在平安裡挑三十到五十人收為徒弟,修繕平安裡的施工隊,會由這幾位師傅和你們組成,然後我們一起參加玉蘭杯,去爭取拿下三項金獎。”
每一個字,組成的每一句話,都重重傳進平安裡居民的耳朵裡,敲在平安裡居民的心上。
接著,是沉默,是平靜,是可怕的平靜。
每個人眼眶都濕潤了,眼淚安靜地往下淚,就像是開了閘的水龍頭,洶湧,流不儘,沾濕了整張臉。
在水乾部說的過程裡,內心經曆了驚濤駭浪,等她說完,就像是登岸了,喜悅,激動,振奮,突然都不及莫名的酸澀。
抽泣聲響起,老一輩人與婦女們先哭出了聲。
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時候也不作數了,小年輕們的父親,都抬起乾裂粗糙布滿老繭的手抹著濕潤的眼角,一抹再抹,怎麼都擦不乾淨,倒是把眼睛揉得更紅了,眼淚也揉得更多了。
突然,一名老人站了起來,拄著拐棍踉踉蹌蹌走到水琅面前,膝蓋朝著地上一彎,“水乾部,我給你跪下了.......”
水琅與離得近的柳德華急忙攙扶住老人家。
後面還有人效仿老人的行為。
水琅急忙道:“你們這是在給我折壽,跪一個折一歲,你們是想明天見不著我了?”
一群人立馬刹住腳步。
原本不肯起,還要往下跪的老人,突然不用人扶,拐杖一撐就站起來了,回頭擺手,“不準跪,不能跪,水乾部得長命百歲!五百歲的百歲!”
一片笑聲突然響起。
水琅一句話解決了煽情片段,眾人眼淚還沒擦乾,就再也抑製不住內心波濤洶湧的激動。
“水乾部,八級工真的能願意收我們為徒弟嗎?”
“水乾部說的那還能有假!”
“天哪,八級工啊!我這輩子都沒跟八級工說過話!聽說八級工一個月就能拿一百多塊錢工資!”
“可不,比大乾部工資都高!”
“就算不是八級工,有四級工師傅,那也是了不起
了啊!”
“彆說四級工,一級工二級工能教我點東西,我都知足!”
“那當然,你追那對象,最後不就是跟二級工好了,嫌棄你來著。”
“去去去,哪壺不開提哪壺!水乾部現在給我找了八級工師傅!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成為三級工!”
“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吧,水乾部不但真讓我當上乾部了,還有房管局的師傅教我們技術?!”
“我們還是平安裡的人嗎?我們的日子居然能過得這麼美?我明天不會就要出意外死了吧?”
“我也是又激動又害怕,這樣的好日子,居然也能輪得到我們?”
........
看著居民們激動地滿臉通紅,不管是高興,不敢置信,振奮,期待,顫抖.......聚在一起,全都洋溢成一種興奮向上的正能量,短短半個月時間,與之前的狀態天翻地覆。
水琅面上帶著笑,安靜看著。
“我期待看到這一幕,已經期待好幾天了。”林厚彬看了看水琅,“所以才忍不住告訴大家。”
水琅沒有反應,還是看著平安裡居民,“繼續乾活,這才哪到哪,房子還沒修呢。”
“是啊。”柳德華輕歎一口氣,“這要是等房子也修好了,得是什麼場面,他們得高興成什麼樣。”
水琅拿起設計製圖本,“趕緊乾活,就能早點知道。”
柳德華看著水琅爬樓的背影,不禁發自內心感歎,“佩服!”
林厚彬也由衷道:“佩服!”
後面的徐邦等人:“是真的敬佩!”
天生的領導!
不是隻說大話,待在辦公室指揮人的領導。
是以自身行動影響周圍的人,讓他們心悅誠服,主動跟著乾起來的領導!
-
複茂小學。
“劉一欣,你昨天去西餐館吃了什麼套餐?”
坐在前面,穿著乾淨整齊的碎花襯衫,兩個小辮也梳得油光水亮的女同學,一到學校就問起來吃西餐的事。
劉一欣低頭掏書,假裝沒有聽見。
但她同桌卻直接幫忙把書掏出來,就追著問:“聽說西餐廳裡的炸豬排不一樣,你吃了嗎?有哪裡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
“怎麼會沒有什麼不一樣呢?你真的點了炸豬排?還有什麼?聽說還有冰糕,冰糕好吃嗎?什麼味道?”
劉一欣不說話,她也想知道好不好吃。
前桌女同學看著她,“劉一欣,你是沒去西餐館嗎?”
“誰說的,我去了!”劉一欣紅腫著眼睛,心想,確實去了,在門口也算是去了。
“我就知道,你媽媽在單位裡很厲害,一定能弄到西餐券。”劉一欣的同桌,看著走進來的大丫和兩個穿著補丁的女同學,“西餐是什麼味道,你講出來給大家聽聽吧,吃不著聽聽也好呀,能漲漲世面!”
大丫看了看劉一欣。
剛準備胡編的劉一欣,一看到大丫,頓時不敢吱聲了。
“你說呀。”同桌推了推劉一欣,“你昨天都撂下話了,要讓那群外地土包子眼饞流口水,想吃也吃不到,感受到和你的不一樣,你快說呀。”
劉一欣耳朵紅通通地,沒想到昨天私下說的話,同桌會突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尤其周子青聽完,還回頭又看了她一眼,真想直接跑回家,埋進被窩裡,不想再來上學了。
“嘁!”
突然,坐在劉一欣後面的男同學,穿著補丁藍褂,一臉嘲諷,“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眼饞流口水,想吃也吃不到,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
劉一欣眼睛頓時睜圓了,看向周子青。
這人真壞!
這麼快就把昨天的事說給其他同學聽!
“還能有誰,當然是你們這些土包子了!”劉一欣同桌眼神不屑,推著劉一欣,示意她趕緊說。
“土包子都吃過了。”男同學又吱聲了,“你們城裡人居然還沒嘗過西餐是什麼味道,丟人!”
“你!”劉一欣憤憤瞪著後面的男同學,又憤憤瞪著大丫,“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西餐,老土才去紅房子,我媽媽說了,要帶我去國際飯店一樓吃牛排,那裡才叫高檔呢!”
“啥?”劉一欣同桌傻眼了,“你昨天真的沒去吃西餐啊?那你剛才乾嘛要說炸豬排沒什麼兩樣?”
劉一欣頓時又漲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大丫!”小霸王背著書包衝進來了,“聽說你昨天去西餐館把套餐全都吃遍了,擺了一大桌子菜!”
班級裡的同學瞬間全都朝著大丫看過去。
下一秒,劉一欣同桌直接拉開椅子,擠到大丫身邊,激動問:“所有套餐全吃了?炸豬排吃了?牛排吃了?銀鱈魚也吃了?那炸豬排是什麼味道?有區彆嗎?”
大丫看了一眼同學,看出她對西餐廳的炸豬排真的很執著,“酥酥脆脆,很好吃,配了蔬菜沙拉,我是第一次吃炸豬排,沒有吃過其他的,對比不出來味道。”
“啊?”劉一欣前桌女同學也走到大丫桌子這邊,驚訝問:“你第一次吃炸豬排居然就去西餐廳吃了?太高級了吧,誰帶你去的?”
大丫甜甜一笑,“是我小舅媽帶我們去的!”
“你居然沒吃過彆的地方炸豬排?”劉一欣同桌瞪圓了眼睛,“國營飯店就有的呀,好多單位食堂也有,還有還有,我們學校門口飲食店就有賣炸豬排,你一定要去嘗嘗,我中午就跟你去,你吃完告訴我,西餐廳的炸豬排到底有什麼區彆。”
劉一欣氣得腮幫子鼓起來,“說好了,你們不準跟外地土包子講話的!”
劉一欣同桌:“那你能告訴我西餐廳的炸豬排和其他炸豬排味道有什麼區彆嗎?”
劉一欣:“.........”
說不出來。
想哭。
“她才沒錢去吃炸豬排!炸豬排一份要3毛錢!還要2兩肉票!”
大丫搖頭,“我不去,學校有午飯。”
劉一欣立馬得意,“看吧!他們外地人都沒有零花錢,根本吃不起!”
“誰說的,大丫是我們弄堂最有錢的小孩!”小霸王豎起一根手指:“她有十塊錢!”
“哇——”
“十塊錢!!!”
班級裡驚呼聲不斷。
劉一欣驚呆了。
劉一欣的同桌驚呆了。
其他同學更驚呆了。
十塊錢!
好大一筆巨款哇!
頓時,大丫被一群同學包圍住了。
周子青是他們見過最有錢的同學!
是他們班首富!
直到上課鈴響起,同學們才散開。
班主任:“今天少年宮的老師過來挑學生去學習,有聲樂,無線電,舞蹈,航天,棋藝,外語,樂器,書法,美術,武術等課程,這位是我們的舞蹈老師,你們在後面黑板前排隊站好,老師給你們量尺寸。”
大丫跟著同學們一起排隊站好,九歲的身高在二年級有點突出。
少年宮舞蹈老師一走過來,看到大丫,眼神一頓,慢慢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