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瓊與鄒賢實同時臉色大變, 緊張對視,又分開,餘光瞟了瞟後面的人, 冷汗直接順著太陽穴滑落。
客廳陷入安靜。
來客不明所以看著水琅與鄒家的人, 鄒律與鄒凱眼神同樣有些疑惑。
其中鄒律若有所思。
隨著客廳安靜越久,客人們的眼神變得異樣。
正當鄒賢實和李蘭瓊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為最佳時,鄒凱擰著眉頭開口了, “水琅, 你的東西全在裡面,在放進去之前, 我媽特地把房間門都清空了,是在你放進去清空,後來直接把鑰匙交給我,再沒人進去過。”
水琅眼神疑惑,“是嗎?”
“是,是這樣!”李蘭瓊擠出笑容,“你這孩子, 是不是記錯了,你乍然這麼一問, 把我嚇了一跳,看,把你鄒叔叔也給嚇住了,你放心, 你放在這裡的東西, 我們從來沒動過,那裡面全是你的東西,如果少了, 應該是你記錯了?”
水琅重複問了一遍,“我的東西全在那間門房間門裡,彆的地方全都沒有了?你們沒有弄混了吧?”
鄒凱舉手保證, “沒有,怎麼可能弄混,我親眼看著裡面清空了,就連櫃子和床都搬到對面房間門去了,才往裡進東西。”
“琅琅,小凱跟你瓊姨都這麼說了,那肯定問題就不是出在我們這裡。”鄒賢實繃著一口氣不敢鬆懈,豁出去堵一次,堵水琅隻是上次看過一眼,並不知道具體情況,“你的東西都在裡面了,缺什麼再好好找找。”
水琅看著這一家子人,突然笑了笑,“有些東西,可是有編碼的。”
鄒賢實與李蘭瓊剛緩和的面色再次大變,下意識開始咽口水。
萬萬沒想到水琅會在今天,借勢威脅他們拿出當年的一箱小黃魚。
鄒賢實背著眾人,狠狠瞪了一眼李蘭瓊。
愚昧婦人!
上次還斬釘截鐵說水琅不記得這事,就是看見了,也根本不拿金子當回事,還說是淘汰貨。
真是愚蠢至極!
他就是信了這蠢貨,才會把自己陷入到這個境地!
李蘭瓊背脊瑟瑟發抖,沒人看得到的手指,也在不斷顫抖,看著水琅,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直到此時此刻,才算是知道,這孩子早已不是當初膽小單純的孩子了。
回來接觸這麼多次,水琅都是在跟她演戲,枉她一片真心迷了雙眼,居然會被一個孩子哄騙過去,以為拿捏了對方,結果卻早被拿捏,把全家放在了火藥線上。
接下來的言語隻要稍有不甚,後果就會不堪設想。
“琅琅,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看著李蘭瓊使勁全身力氣才能讓這句話說出正常的疑惑感,再看著面部肌肉緊繃的鄒賢實,水琅“哦”了一聲。
“看來,真有可能是我記錯了,我讓人再去那房間門裡找一找,確定裡邊沒有你們的東西,全是我的吧?”
“確定!”
驚喜轉折,突如其來。
李蘭瓊來不及鬆一口氣,立馬就接著道:“琅琅,你再好好找找,不過,你信任我們才把東西放在這裡,我們也是拿你當自己孩子,才同意你把東西放在這,下次要是再記錯了什麼,可不能這麼莽莽撞撞,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麼跟長輩說話。”
“沒事沒事。”鄒賢實抬起僵硬的手臂,假裝自如鬆弛的擺了擺手,回頭笑著對來客們說:“這孩子就是直性子,有什麼說什麼,也是確實拿我們當自家父母看待了,否則不可能這麼直接就問,你們說是吧?”
來客們被說動了,想到自己家孩子確實都是這樣。
郭局長第一個附和:“這些孩子忘性大,就喜歡把東西隨便亂放,要用的時候找不到,不是喊爸,就是喊媽,我看這水琅對你們,就跟看到我兒子對我們一樣,沒轍,真是一點轍都沒有。”
“是,沒錯。”鄒賢實佯裝無奈笑著,趕緊招呼大家繼續用餐,對水琅揮手,“你再好好找找,找不到,再好好想一想。”
“那我可就去找了。”
水琅對外面招了招手。
一個四十來歲,頭發黃的像油條一樣的男人,抱著一遝麻袋進來,誰也沒看,就直接往走廊儘頭走去。
李蘭瓊疑惑,“琅琅,這是?”
“幫我搬貨的人。”水琅並沒有再回房間門,而是直接坐回剛才餐桌旁的椅子,拿起筷子將清蒸大黃魚上面的青紅椒薑絲撥開,夾了肥美的魚肉,往嘴裡放,慢慢嚼著。
一桌子人全都愣住了。
主位的鄒賢實與李蘭瓊最愣,完全看不懂水琅這是什麼意思。
前面剛開始吃飯,突然要拿東西。
他們想繼續吃了,她突然又來說少了東西。
搞得他們全家經曆一次生死線,大汗淋漓暫且安全下來了,說找東西的她,又坐著吃起魚來了!
鄒律看著大家的表情,心裡突然產生一種詭異的快感。
這左一出,右一出,上一出,下一出,完全跟不上她的節奏不說,還得被牽著鼻子走,任由她想乾嘛就乾嘛的憋屈,被拿捏著玩,逐漸懷疑自己智商,並且整顆心七上八下,一直無法踏實的多種感覺,終於不是他一個人承受了!
終於有人懂他了!
“琅琅......”李蘭瓊走到水琅身邊,扶住她的座椅靠背,“你剛不是說丟了東西,要去找嗎?”
水琅將大黃魚魚肚子上的肉挑到碗裡,慢慢吃著,等到一桌子人屏著呼吸快要窒息的時候,出聲道:“剛不是說了,真有可能我記錯了。”
李蘭瓊:“?”
鄒賢實:“??”
兩人對視一眼,眼裡都裝著驚疑,以及迷茫。
有經驗的鄒律:“你剛還說,那我可就去找了。”
水琅剔著魚肉,“不是又叫了人進來。”
鄒律:“........”
很有道理。
無法反駁。
李蘭瓊看著半面隻剩下魚刺的黃魚,“那你不用去嗎?”
水琅:“我是來參加宴會的。”
鄒賢實:“.......”
李蘭瓊:“.......”
鄒律:“.......”
所有人:“.........”
“你們不吃嗎?”水琅將大黃魚翻了個面,“不吃飯,你們來乾什麼的?”
“.......”
我們不吃飯,你心裡沒數嗎?
這一出出不都是你搞的嗎!
鄒律看著狂吃黃魚的水琅,再看著一臉無語的眾人,突然笑出了聲。
鄒賢實跟著大兒子笑著打圓場,“吃飯,邊吃邊聊,來,我先敬大家一杯。”
在座的人都舉杯站起來,除了水琅。
站起來的人,又舉著杯子僵住了,下意識低頭往水琅那邊看。
“鐺!”
鄒賢實直接碰杯,“一年也就這麼幾回,明天開始,玉蘭杯評選,我一個人能力有限,還得靠各位,多多費神,一定要保證公平公正。”
聽到正事,大家一致不再管水琅,默契地不去出聲問她怎麼不起來,舉著杯子應和鄒賢實。
“鄒書記妄自菲薄了,這次多虧了你的大義,玉蘭杯才能調動起每個區的積極性。”
“鄒書記付出這麼大,有你在,才能力保公平。”
“話不多說,來,乾杯。”
“乾杯——”
“鐺!”
“咣當!!”
剛乾完杯,舉到嘴邊想要喝的人,就被一聲比碰杯還要響亮的聲音嚇了一跳,差點集體嗆著,全都往走廊儘頭看去。
隻有水琅一人慢慢剔著魚刺上的肉,一條大黃魚已經快被她一個人吃完了。
聽到動靜,一丁點反應都沒有。
“搬東西,是搬東西的聲音。”鄒賢實笑著道:“水琅在信托商行買了許多家具擺件,一個個分量都不輕,工人搬運,聲音在所難免,我們先坐,不用管。”
眾人一想,是這麼回事。
香樟園彆墅,都這麼多家具擺件,何況是水慕晗原來的洋房。
鄒賢實:“這次除了複茂,應該都確定參加了吧?”
“是.....”
“複茂也參加。”
水琅突然吱聲,她一吱聲,所有人就自然而然看過去。
“複茂也參加?我怎麼沒聽說。”鄒賢實先是一愣,隨即笑開了,神情泄露幾絲自得,“看來這次玉蘭杯,確實是調動起了每個區的積極性,這次全市舊改,一定能給人民交出一份漂亮的答卷,我......”
“咣當!!”
鄒賢實頓了頓,裝作若無其事道:“我希望.......”
“咣當!!!”
“........”
桌子上人的視線,再次被走廊儘頭吸引過去。
“我們說我們的。”鄒賢實看向水琅,“複茂打算以哪個裡弄改造,報名玉蘭杯? ”
“平安裡。”
“........!!!”
客廳瞬間門鴉雀無聲。
“咣當!咣當!!!”
走廊聲音不斷,也沒能將餐桌上人的神拉回來。
好半天,鄒賢實才找回聲音:“你剛才是說了,平安裡?”
水琅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走廊,“是太吵了?”
鄒賢實:“?”
不要以為他不知道,這話核心的意思是,你耳朵是不是聾了!
“是,是有點。”
水琅放下筷子,盤子裡大黃魚魚肉被剔地乾乾淨淨,全進了她肚子裡,隻剩下一排完整魚刺,連湯渣都不剩了,“那就先等等,應該要開始往外搬了,搬完再繼續說吧。”
所有人:?
不是吃飯嗎??
雖疑惑,卻全都停下來,往走廊看去。
首先抬出來的是一件接一件的紅木家具,然後是一件接一件古董擺件,即使這些東西在這個年代,已經成了廢品,還是燙手山芋的廢品,但這一刻,看著精美的做工,閃耀著的光澤,還是忍不住晃了晃神。
鄒賢實與李蘭瓊更是如此,眼看著東西被一件一件抬出去,心跟著擰起來。
李蘭瓊看向小兒子,想起他說這些要等到兩人結婚,分了房子,才搬出去,再看向小兒子旁邊一臉平靜的水琅,心裡頓時一團亂麻。
舍不得這些東西,但卻不敢張嘴問,更不敢再提及有關一箱金色的東西。
水琅到底是什麼心思,如果是想借著今天月宴,當著這麼多乾部的面,好把那箱小黃魚要回去,為什麼都提起編碼了,又臨時放過了他們家?
要是繼續說下去,他們一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難道,水琅隻知道金條有編碼,並不知道編碼具體數字?
李蘭瓊恍然大悟,心底頓時生出喜意!
一定是這樣!
水琅就是想借著今天的場面,詐一詐他們!
萬幸,她穩住了!
否則一旦拿出來,居然偷藏小姑娘的金子,丈夫這幾天好不容易維持住的局勢,就得塌了。
同時,更可怕的是丈夫的名聲,雖然可以說是拿錯了,能把責任推卸了,但是這事一旦傳出去,拿錯金箱,丈夫這勤儉質樸的名聲是徹底毀了!
萬一再有人抽絲剝繭,不知道要牽扯多少事情出來。
真是萬幸!
“等一下!”
正當李蘭瓊雀躍不已的時候,鄒賢實突然出聲。
丈夫聲音裡不易察覺的慌亂,被李蘭瓊捕捉到,回過神,朝著大門口看去,一看清黃頭發男人與工人手上抬著的麻袋,那麻袋裡凸出的方塊磚頭形狀,腦子“轟”地一聲,血液瞬間門湧至腦門心,雙耳響起劇烈的嗡鳴!
“是要檢查嗎?”水琅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老油條,放下,打開給.......”
“不用!”
鄒賢實喊得又急又快,豆大的汗珠子不斷從額角滑下,每一個字都像是泣血般從喉嚨裡擠出:“不用打開。”
“琅琅!”
李蘭瓊撲到水琅面前,單手撐住桌子,想到餐桌上這麼多人正看著,忍住哭腔,忍住驚懼的眼淚,“我想起來,小凱好像放了一個箱子在他房間門裡。”
鄒凱就坐在水琅旁邊,完全看清楚母親的臉,雙眼血紅,含著淚,就像是心被人活生生剖走一樣,頓時擰住眉頭,接話,“對,我房間門裡是有一個箱子。”
鄒賢實人民裝下,每一寸肌肉都在震顫著,緩緩轉頭,看向水琅,眼底有著殺意,面上卻硬生生擠出笑容,“琅琅,你跟小凱怎麼回事?東西是不是真的亂放了?”
水琅靠在椅背上,微笑看著鄒家人,“這個等下再說,剛才你們已經再三說過,我的東西全在那間門房間門裡,以及,那間門房間門裡全部都是我的東西,現在是不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為什麼叫住幫我搬東西的人?如果有什麼不對,我們現場檢查一下。”
“不用!”鄒賢實立馬道:“我剛才已經說了,不用打開檢查!”
水琅慢悠悠道:“既然如此,老油條,搬走。”
“好嘞!”
眼看著老油條背著麻袋消失在大門口,鄒賢實閉緊的嘴巴裡,牙縫已經緊咬至滲血,喉間門也泛上來腥意,藏在桌子底下的雙手緊握成拳,拳頭青筋暴起,眼底殺意瘋狂湧現,氣場也跟著變得讓身邊人冷汗直流。
“爸,你沒事吧?”
鄒律看完父親,又看向母親,“媽,你身體不舒服?是不是累了?”
李蘭瓊的手緊緊扣住桌子,指甲捏得泛白,餐桌上的白色桌布,已經明顯出現凹陷,側臉咬肌凸起,面部肌肉緊繃顫抖,強忍著眼淚,眼白紅血絲密布,發不出任何聲音。
客廳裡的來客察覺出不對,擰眉打量著工人,各有所思。
“我們,繼續,吃。”鄒賢實緩慢鬆開僵硬的五指,抬起手笑著招呼大家,“好像降溫了,有點涼,把酒釀圓子端上來,吃點熱的。”
“我就不吃了。”水琅起身,“東西應該搬完 ,要去檢查一遍,不要落了什麼。”
李蘭瓊按住水琅的肩膀,一把將她按回位置上,死死按住,不鬆手,“琅琅,你最喜歡吃酒釀圓子,今天必須吃一碗,不吃,不許走。”
“對,必須吃。”鄒賢實扶著桌子坐下,一層笑意浮在雙眼表面,“今天你也算半個主人,等下還得幫我送客。”
“是你們確定讓我來的。”
水琅突然道,“現在,確定讓我吃了再走?”
鄒賢實盯著水琅看。
李蘭瓊也盯著水琅看。
都不敢吭聲。
鄒凱擰著眉頭,看不懂現在是什麼意思,當著這麼多人面,讓大家看到這麼多以前值錢的東西,這不是正對父母的心意?怎麼好像是他想的那樣,又不是他想的那樣。
鄒律沉著臉,不斷打量父母跟水琅,突然起身,大步朝著外面去。
鄒賢實心底一鬆,大兒子到底得到過曆練,他這一動,避開在場乾部的視線,水琅又動不了,非常有可能將局勢扭轉,迎來新的轉機!
水琅臉色沉下來,“鬆開。”
李蘭瓊眼裡出現希望,雙手按地更緊,“琅琅,你坐著,等吃完了再走。”
“讓開。”
門口突然傳來鄒律的斥責聲,他半個身體還站在大門內。
正當眾人疑惑的時候,鄒律突然一步一步往後退,白色公安服一步一步出現在眾人視線裡。
鄒賢實“蹭”地一下站起身,血液衝上大腦,速度過快,雙腳發軟,身體搖晃一下,急忙撐住桌子才穩住。
他的雙唇也在瞬間門失去血色,變得慘白,轉頭看向站在玄關的周光赫,“公安?有何貴乾?”
水琅肩膀的力道鬆開了。
“砰”地一聲。
李蘭瓊撞在了餐邊櫃子上,玻璃白瓷餐具“咣當”作響。
她的臉比身後的牆還要白,雙唇同樣毫無血色,後背衣服,已經被大汗浸濕,看見周光赫,強忍的眼淚終於控製不住,絕望流淌出來。
“周隊?”鄒凱站起身,眼裡充滿敵意,“你來我家乾什麼?”
周光赫眼神示意兩名公安看住鄒律,走到水琅面前,以一種保護的站姿,擋住所有人,“接到水琅同誌的報案,過來調查具體情況。”
鄒賢實頭皮發麻,第一反應是後悔。
後悔剛才水琅要走的時候,沒有讓她走。
客廳寂靜無聲,在場都是人精,但今晚也被水琅弄出來的一樁樁事情弄得迷惑。
她不是一直坐在這裡吃飯,電話就在客廳,她碰都沒碰過。
什麼時候去報案了?
“報案?”鄒凱看向水琅,“你報什麼案?你要報案怎麼不跟我說?”
水琅:“你職位太低。”
鄒凱:“........”
暴擊!
這是暴擊!
“同誌們。”鄒賢實突然面向大家,“今晚就到這吧,家裡情況你也看到了,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
“那怎麼能行。”
不等大家反應,水琅就出聲了,“酒釀圓子沒吃完,誰都不能走。”
客廳再次陷入安靜。
鄒賢實與李蘭瓊,腸子已經開始悔青了,身體也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卡車發動的聲音。
鄒賢實猛地轉頭朝落地窗外看出去,腳步下意識往前走。
水琅出聲了:“今晚,在場的人都是證人,剛才在鄒書記與鄒夫人的再三強調保證之下,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我拿走了我放在鄒家房間門裡的所有東西。”
客廳一片寂靜。
他們隻是來吃飯,怎麼突然變成證人了?
雖然疑惑,但沒人吭聲。
“但我也知道,我人微言輕,鄒書記舉辦的月宴,邀請來的都是他親近的人,醜話說在前頭,避免有一天有人倒打一耙,我特地請來公安作證。”
水琅看著門外又走進來的一隊人,“複茂派出所治安隊隊長是我丈夫,為了公正,我特地又將棚北區香樟派出所的公安請了過來,今天,我隻拿走了我自己的東西,沒有多拿鄒家任何一件物品,鄒書記,鄒夫人,對吧?”
鄒賢實與李蘭瓊,看著走進來的棚北公安,身體再次搖晃。
“其實我覺得最好還是當著大家的面,把東西全部拆開,一件一件檢查一遍。”水琅笑著看向鄒賢實與李蘭瓊,“雖然我問心無愧,但是這樣才更清楚,你們說呢?”
鄒賢實大腦陣陣發懵,活了這麼多年,這種情況很少見,每一次出現,他都能急中生智,衝出難關。
但此時,看著公安,耳邊陣陣回想著報案失竊。
水琅堂而皇之的威脅他,如果此時不再次確認她沒多拿一件東西,那麼接下來就會提起另一箱小黃魚的案子。
不論是哪一個被搜出來,他都將會陷入地獄。
而即使,此刻說了,等待他的也將是地獄。
他阻攔不住水琅,也抵擋不住水琅!
現在,水琅要他三更死,他絕活不到明天早上了......
“打開,檢查。”
“我確定你今天拿走的,都是你自己的東西。”
鄒賢實一說完,李蘭瓊瞬間門看到鄒家即將傾倒崩碎的畫面,憑借幾十年官太太隱忍的慣性,才沒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癱軟在地上。
她看著水琅的背影,恍惚間門,看到了水慕晗,眼淚再次流了出來。
水琅對著落地窗抬了抬手。
卡車開離香樟園。
鄒賢實“砰”地一聲坐在椅子上,坐下的瞬間門,對上一道道同仁的視線,想起遠遠沒有結束,現在隻是一個開始。
他強撐起身體,看向水琅,看她究竟給不給活路。
“琅琅,我記錯了。”
李蘭瓊背著眾人,擦掉眼淚,想抓住水琅的手,卻被周光赫擋著,隻能彎下腰:“是小凱,你都是讓小凱收著,我剛才確實不清楚,但我想起來了,看到過那個箱子,瓊姨現在就帶你上去拿,拿完你就回去早點休息好不好? ”
一聲瓊姨,是最後的求饒。
水琅搖頭,“酒釀圓子還沒吃呢。”
“下次!”李蘭瓊已近崩潰了,“如果你想吃,下次,不,隨時你都可以過來,想吃多少,瓊姨就煮多少給你吃。”
“一箱都在?”
“都在!”
“可我突然又想起來,好像不止一箱。”
李蘭瓊與鄒賢實同時瞪大雙眼,瞳孔顫抖看著水琅。
水琅微微一笑,“你說呢,瓊姨。”
李蘭瓊的眼淚,不再是從淚腺裡流出來,而是從心血裡流出來,一滴一滴擠出來:“是,你沒說錯,有兩箱。”
鄒賢實喉嚨腥意更重,硬生生將血氣咽了下去,整個人都像是瞬間門蒼老了十歲。
“找到我的東西了。”
水琅站起身,看向周光赫。
周光赫對朱翔李華點了點頭,兩人立馬走過來,跟著雙腳癱軟慢慢挪的李蘭瓊,往房間門裡走。
幾分鐘後,兩人抬著一個光面不雕花的樟木箱子走出來,腳步不停,直接走到外面吉普車後備箱。
接著再回頭,去裡面抬出一個明顯更重的,也更精美的雕花樟木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