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媽的心頭肉......……(1 / 1)

“砰!”

申琇雲的頭再次撞在桌子邊緣, 這次不再是假模假式,而是實打實的撞了上去。

鄔善平的這句話,把她全身力量都抽乾了。

辦公室裡的人全都愣住了。

哪怕是申琇雲發出這麼大的動靜, 都沒能打破凝固的氣氛。

水琅看了她一眼, 又看向鄔善平:“你看我們像傻子嗎?”

在場的人頓時醒了過來,安靜的辦公室瞬間門變成了菜市場:

“說的是, 我們看起來像傻子嗎?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你在瞎扯什麼呢?鄔琳琳天天一口一個爸的叫你, 琳琳媽也不知道來過單位接你多少次了, 怎麼突然變成弟新婦了。”

“你們不是住在一起嗎?她是你弟弟的老婆,你弟弟在哪?”

“我們是住在一棟房子裡。”鄔善平目視前方, 卻無焦點, “但我們是兩個單位分的房,書房和嬰兒房是我的,主人房和活動室是她的,客廳公用。”

所有人臉上頓時浮現了疑惑,被他這種突如其來的鎮定, 弄得莫名其妙。

“她是你弟弟的老婆。”水琅重複剛才邱副局長的問題, “那鄔琳琳是誰的女兒?”

邱副局長用手指點了點資料,提醒, “水琅是水慕晗的獨生女,另外, 鄔琳琳入職資料都有記錄,你不要再信口胡說。”

全場目光聚焦在鄔善平身上。

鄔善平沒有任何猶豫, 像是已經徹底豁出去了, “也是我弟弟的女兒,不信可以去查她的入職資料,出生資料。”

嘩然聲響起, 房管局的工作人員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驚掉了下巴。

水琅突然指向趴在地上震驚到眼珠子凸出來的鄔元燁,“那他又是誰?也是你弟弟的兒子?”

屋裡屋外的人頓時停住議論聲,屏住呼吸。

大家的表情已經從疑惑,吃驚,轉變成了興奮,期待,完全沉浸在勁爆的八卦節奏裡,緊緊盯著鄔善平,不放過他任何反應。

一直鎮定的鄔善平,感受到地上兒子的目光,嘴唇哆嗦兩下,從牙縫裡擠出聲音:“是的。”

“爸!”

鄔元燁眼珠子都要碎了,不敢置信看著鄔善平,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緊接著耳邊傳來陣陣吸氣聲,以及瞬間門爆發的吃驚議論聲,重複告訴他,他沒有聽錯:

“媽呀!這輩子沒見過這樣的事情,真是開了眼了!”

“這啥意思,真的不是,還是為了洋房財產,連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不可能吧,這孩子剛才不是還在叫爸,哪能突然就是父子了。”

“怎麼突然感覺回到十年前了。”

“噓!就算是十年前,也沒有說自己老婆孩子是彆人的呀。”

“有沒有可能真的不是他的?”

“嘶———”

鄔善平上班這麼多年,頭一回嘗試到被關注的滋味,也是頭一回體會到真正當領導的感覺,說一句話,就能得到一堆人捧場,並繼續期待他說下去,不要停。

水琅看向早已沒了動靜,像爛泥一樣癱在地上的申琇雲,“申阿姨?你怎麼看?”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順著水琅的話,“嗖”地一下,看向臉上毫無血色,嘴唇慘白的申琇雲。

“你放狗屁!”

鄔元燁突然怒吼出聲,在地上掙紮著,像是打算去撕了他爸,“我怎麼不是.......嗚!!!”

原本癱在地上的申琇雲,突然起身衝過去捂住兒子的嘴巴,隨著兒子的掙紮,整個身體被帶動地就像是秋天裡的落葉,她眼淚汪汪看著鄔善平:

“這些年,我一個人帶著孩子在滬城上班不容易,孩子他爸一直在老家,找不著滬城的工作,多虧阿哥代替孩子爸,多多照顧我們,兩個孩子才不被欺負。”

“嘶——”

“是真的!”

“這不可能啊,看他們相處就像是親父女。”

“大伯跟弟新婦住在一套房子裡,平時對外就像是一家人,這......”

“真能亂搞啊!比一般亂搞男女關係還要離譜一個層次!”

“就是你們這些人,看見什麼就當是真的,才會有這樣的誤會!”鄔善平突然指著人群道:“大伯哥和弟新婦住在一套房子裡怎麼了,你們在房管局上班,這樣的事還用得著覺得稀奇?彆說是一套房子,就是一間門,單一個複茂區找不出一千戶也能找出來八百戶,怎麼,都是你們想的那樣?!”

工作人員們被這一反問,頓時沒了聲音。

“這麼說。”水琅看著鄔善平,“你就隻有我一個女兒?”

“對!”鄔善平再次看向邱副局長手裡的資料,“我就隻有水琅一個女兒,我沒離過婚,也沒再婚過,我才是第一......”

“那我為什麼會被送到北大荒下鄉?”

水琅出聲,瞬間門截斷鄔善平後面越來越強的氣勢。

鄔善平呼吸變得急促,“你,你當初留在城裡也是抬不起頭,受人白眼,所以是主動響應國家號召下鄉,為祖國做貢獻。”

水琅點了點頭,“那你為什麼一直跟你弟弟的老婆睡在一張床上?”

“嘶————”

吃驚又興奮地吸氣聲響起,從聲音裡就能聽出來,水琅這句話終於撓到了他們癢處,終於扯出他們最想聽,最想知道的內幕。

“胡說八道!”鄔善平一臉恨鐵不成鋼看著水琅,“彆人在外捕風捉影,胡亂猜測我的名聲,你是我唯一的女兒,你居然也像外人一樣,想把我名聲搞臭!”

“你怎麼能為了錢,這麼對待我們。”申琇雲突然抱著兒子痛哭出聲,眼淚長流,像是終於忍到了不能再忍的時刻,決堤了。

辦公室裡的人,又全看向水琅,興奮等著她說話。

“果然是拍電影的。”水琅笑看著兩人,“那就請觀眾們,去複南路2號的套房實地看一看吧。”

鄔善平怒氣衝衝的氣勢頓時一僵。

申琇雲的哭聲也跟著一頓。

現場的圍觀群眾頓時全都激動壞了。

“走走,立馬走!”

“鄔主任,我們跟你一道去看看,幫你證明清白!”

“是的呀,身正不怕影子斜,帶我們去看看,究竟是不是一張.....究竟有幾張床!”

“我覺得就一張,但我朋友不信,她想讓我去確定一下子。”

“我也有一個朋友不信,我也去看看,你放心,鄔主任,我看到什麼,就說什麼,絕對不會添油加醋!”

鄔善平臉色差到極點,怒瞪著水琅。

都是她乾的好事!

邱副局長看向屋裡的保衛科科長,“劉科長,你現在就通知街道的人,一起過去調查清楚。”

“這怎麼能行!”申琇雲焦急大叫:“你們不能隨便進我們家!”

“不給進?”水琅轉頭看向周光赫,“周隊長,有人汙蔑我敗壞他們名聲,往他們身上潑臟水,我請求自證清白,麻煩你們公安帶人去調查清楚,究竟有沒有人在亂搞男女關係。”

周光赫立馬就往外走,“我現在就過去。”

聽到亂搞男女關係,申琇雲臉色大變,眼淚也不掉了,兒子的嘴也不捂著了,急忙爬起來就想往外跑。

辦公室裡等著看熱鬨的人,看見申琇雲的動靜,瞬間門全都衝了上去,將她堵在牆邊,圍得嚴嚴實實,不給她提前跑走處理的機會。

連地上的鄔元燁也沒忘記。

開玩笑,到手的熱鬨,哪能給她跑了!

水琅隔著人群,對申琇雲一笑,頓時把人刺激地,崩潰大叫:

“讓開!你們讓開!你們這是想乾什麼?!讓我出去!!!”

鄔善平見狀朝著周光赫追上去,“就算你是公安,也不能私闖民宅!”

“接到舉報,有人亂搞男女關係。”周光赫停下腳步,並沒有看鄔善平,而是看向保衛科科長,“請鄔善平單位內審保衛科調查組配合我,另外,借用一下電話,我去通知申琇雲單位,一道去複南路2號調查。”

“不要!憑什麼!水琅隨便一說,你們就相信了嗎?”

申琇雲越叫被圍得越緊,連呼吸的縫隙都沒了,剛收住的眼淚,又驚慌地嘩啦啦往下淌。

沒人能阻攔住周光赫將電話撥出去,通知工商所。

“你們先過去調查。”許副局長對水琅道:“亂搞男女關係,如果屬實,將會是兩個單位的重大事件,你作為證明人,就和內審保衛科一起過去,明天早上再過來正式上班。”

水琅點頭,“謝謝許副局長。”

“不客氣。”許副局長湊近小聲道:“我今天知道你母親是誰,被嚇了一跳,這個不重要,先不說,現在你已經登記成功了,即便這兩人真的什麼都沒有,頂多也就是加上你父親的名字,不會把你的名字劃掉,影響不大。”

水琅笑了,影響當然大。

一旦鄔善平的名字也寫了上去,財產就要分給他一半。

水家的東西,一分都不可能讓姓鄔的得到。

工商所接到通知後,立馬從保衛科派人,與房管局,複茂路派出所,街道,成立調查小組,一起前往複南路2號。

水琅與周光赫到的時候,已經有一大群人等著了。

“周隊長,所裡的內審監察組已經去搜尋申琇雲這些年的過往登記申請資料。”工商所的劉副所長親自帶隊過來配合調查。

複南路同屬於複茂路街道,居委主任道:“我們專門安排人去排查了鄔善平,申琇雲,鄔琳琳,鄔元燁的過往申請登記資料,這是可以確認的部分,申琇雲的丈夫確實不是鄔善平,而是鄔善平的弟弟,鄔善誠。”

“真的是弟新婦?”

“哎呦我的天,真是完全都沒有想到啊!”

“那兩個小孩也真的不是鄔善平的?”

“鄔琳琳和鄔元燁,都是鄔善誠的孩子,確實不是鄔善平的。”居委主任翻看著手上資料,“根據調查,鄔善平確實隻有水琅一個孩子,另外,我們街道登記的房子,也確實是兩個人單位各自分了兩間門,正好在一個套間門裡。”

鄔善平隔著人群,與申琇雲對視一眼。

現在居委主任,當著大家的面讀地這麼清楚,將兩人關係掰扯得明明白白,等下進了屋子一看,亂搞男女關係的罪名就非常有可能坐實了!

因此,兩人臉上不但沒有半點高興,反而充滿了恐慌!

水琅突然出聲: “坐實亂搞男女關係的話,是什麼下場?”

周光赫立馬回應:“遊街示眾,判刑坐牢。”

鄔善平和申琇雲頓時打了個冷顫。

因為水琅的出現,事情一次又一次脫離他們計劃之外,鄔善平會說出這些隱秘,都是因為事發突然,不得不出此下策。

誰知道水琅立馬就給了兩人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準備的回擊!

想起以前不但遊街示眾,還站到台上一次有一次接受批判的人,等下非常有可能就輪到自己了,雙腳忍不住開始發軟,走不動道。

“怎麼倒下了?快開門哪。”

“都到了這了,再耍賴有啥意思?”

水琅看著雙目無神的兩人,“公安有沒有權利破門?”

“當然。”周光赫對剛從複茂路派出所趕來的同事揮了揮手,“準備撬鎖。”

“不要!”

申琇雲扛不住了,擋在門鎖上,什麼話都不說,隻是哭,依然還是耍賴,能看出是彆無他法了。

“把人拉開,擋在這裡乾什麼,再心虛也沒用!”

“前面不是還一臉正氣說滬城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大伯哥和弟新婦沒有一千戶也有八百戶?現在沒底氣了?”

“讓開讓開,快把門打開。”

除了正兒八經來調查的,剛才房管所裡被鄔善平指責的人,全借著由頭,第一時間門跑過來看熱鬨了,眼裡全都閃爍著極度興奮的光芒。

突然,周光赫眉頭一皺。

與此同時,水琅也朝著門看過去。

“咯噠。”

房門突然被人從裡面緩緩打開,鄔琳琳出現在大家眼前。

眾人頓時愣住,眼裡的興奮逐漸被一層失望覆蓋。

鄔善平的臉則是被一層狂喜覆蓋住,真不愧是他最寵愛的女兒,即使平時再任性,但在關鍵時刻,總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一定是這孩子醒過來,跑去單位,正好聽到了他們的話,所以提前回來收拾了!

老天爺果然還是站在他這邊!

申琇雲滿臉都是驚喜若狂的淚水,一把將女兒抱住,“媽的心頭肉........啊........!!!”

喊到一半,激動的聲音變了調,尾音拉長,震得所有人耳膜都要裂開了。

水琅眉頭一挑,看著剛從衛生間門裡走出來的半裸男人。

洋房二樓靜默了。

不管是過來調查的,還是跟過來看熱鬨的,全都被這轉折弄得沉默了。

男人頭發濕著,光著上半身,下面穿著一條灰色睡褲,一臉被尖叫嚇到懵逼的表情。

短暫的安靜過後,圍觀群眾重新激動起來了,失望徹底褪去了,興奮頓時進化無數倍,個個眼睛都比電燈還要亮:

“妙啊!”

“真妙啊!”

“我當以為有轉機了,沒熱鬨看了呢!”

“轉機那是大大的有啊!熱鬨那是大大的多啊!”

“老的還沒調查完,小的就先送上來,當開胃菜了!”

在看到鄔琳琳的那一刻,大家都以為她是提前回來改動現場了,事情出現了轉機了,萬萬沒想到,這個轉機帶來的居然是更大的驚喜!

鄔琳琳疑惑問:“媽,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申琇雲一把推開女兒,“你們在乾什麼!你不是在醫院嗎,大白天的,怎麼把鄒凱帶回家了,還,還弄成這個樣子!”

鄔善平頓時覺得天又塌了,開始恨起老天爺。

恨老天爺總是把他當傻子玩,每次當他們覺得沒希望,想放棄的時候,總是丟一道曙光在他面前,當他費勁心思費勁全部力氣想要去抓住的時候,發現一伸手什麼都沒有,一切都是老天爺在玩他!

老天爺總是不放過他!

“你這個賤貨!”

一聲怒吼把鄔琳琳嚇醒,慌忙去拿衣服給鄒凱穿。

她不走還好,這一走,外套一飄,讓人看到她裡面穿的真絲吊帶睡裙,將最後一絲可以狡辯的可能性都給掐滅了。

外面頓時響起一陣“喔哦~”

“大白天的,就這麼著急?”

“沒結婚呢,晚上查得嚴,可不就得逮著白天。”

“嘖嘖,小年輕火頭足啊!”

“想不到啊想不到,會玩!”

“你倆還在居委抄寫毛選,還欠著好幾百遍,怎麼寫了一點用都沒有?”居委主任皺眉。

水琅點頭,接話:“不但沒有用,反而還做得更過分了,你們是在不認可毛選思想?”

“當然不是!”鄒凱被嚇得手上浴巾都掉了,“我是黨員,當然無比認可,無比尊崇毛選思想!”

“黨員?”

水琅推開渾身打顫的申琇雲,走進記憶中的套房,打量了一圈熟悉又陌生的裝修,“就是這麼以身作則的?”

“鄒副隊長。”周光赫跟著走進套房,看著裸著上半身的鄒凱,“你的行為越來越出格了。”

“這是流氓行為!”

“身為黨員,身為公安,居然帶頭做出這樣的事!”

“你不配加入我們黨員隊伍,更不配做一名公安!”

鄒凱臉色大變,接過鄔琳琳手裡的衣服,狠狠瞪了她一眼,“大家不要誤會,她早上咳血了,我背她去醫院,身上全臟了,中午沒來得及換,下午她醒了非要回家,我又送她回來,因為要去單位,所以才在這裡洗了個澡。”

“都咳血了,還這樣搞!”

“無恥!她都咳血了,你還讓她穿那種衣服!”

“今天天氣這麼冷,你為了自己的私心,居然不顧人家的身體!”

“就這麼忍不住嗎!實在太過分了!”

群眾的反應,完全出乎鄒凱的意料之外,大家想到的也完全不按他講的走,像是隻挑著想聽的字眼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們腦子沒毛病吧?”

“惱羞成怒,居然罵人!”

“我要去複茂路派出所舉報他!”

“哎你!”鄒凱提著褲子就想追出去,水琅突然出聲:“這間門,就是主人間門。”

一窩蜂的人瞬間門全都湧進來,再瞬間門朝著主人間門湧過去。

鄔善平和申琇雲根本來不及阻止,房門就被推開。

“謔!”

“果然!”

“這下狡辯不成了!”

雙人枕頭,雙人拖鞋,雙人茶杯......

主人間門裡東西全是雙份的,再拉開櫃子,一組櫃子裡裝的全是女人衣服,另一組櫃子裡裝的全是男人衣服。

水琅看著夫妻倆,“還有話說嗎?”

“這些不是我的東西。”鄔善平拒不承認,“這間門平時都是元燁和她媽在住,我平時連門口都不會路過。”

周光赫戴上辦案用的白手套,檢查枕頭上的毛發,“頭發顏色發灰,發絲直徑大約在0.05毫米,少年人的頭發直徑通常0.07以上,這根是因年齡老化,造成稀疏。”

所有人看著鄔善平,雖沒出聲,但眼神全在說,看你還怎麼狡辯。

“是我丈夫的。”

申琇雲扶著門框站穩身體,“孩子他爸有時候會進城來住,一定是他的。”

鄔善平連忙道:“對!是我弟弟的!”

周光赫繼續檢查其他東西。

水琅突然指著床道:“把被子拿掉,床板掀開。”

鄔善平剛鬆開的臉色,頓時又緊繃起來,“你想乾什麼,都進到我們家裡來了還嫌不夠,你想掘地三尺嗎!”

沒有人搭理鄔善平。

床上的被子被掀開,床板也被拿下來的那一刻,驚呼聲在房間門裡響起。

“密道?!”

“倉庫?!”

“這是什麼門?”

拆掉床板的床框中間門,有一個像是地窖似的門,上面凸出兩個旋鈕,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是保險箱。”水琅跨過床框,邁進去,憑著記憶,轉動旋鈕,周光赫走過來,用力將其拉開。

調查組的人全都圍了過去。

沒人看到申琇雲順著門框下滑,癱在地上,哭啞著嗓子低叫一聲“完了!”

鄔善平拚命咽著口水,趁著所有人都圍過去,沒人注意他的時候,看了一眼申琇雲。

“這是什麼?”

“是證件嗎?”

“這是,避孕套?”

“皮鞭,紅蠟燭,珠串,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點日常用品至於放在保險箱裡嗎?真沒出息!”

議論聲中,水琅拿起終於找到的東西。

一個原木色的本子,歲月原因變舊變色,中間門黑字寫著:戶口登記簿,右下角有公安局的蓋章,裡面有鄔善平,申琇雲,水琅,鄔琳琳,鄔元燁的名字頁。

另一個想要的東西,就夾在中間門,打開後是一張四周裝點著鮮花的獎狀,這是結婚證,上面用繁體字寫著,鄔善平與申琇雲自願結婚。

“結婚證!”

“這不是結婚證嗎?!”

“不是說沒結婚嗎?!”

事情再次迎來新的轉機,調查組圍著結婚證看,看了幾遍,還在看。

不是沒看清楚,而是當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們是來調查亂搞男女關係的,結果突然找出了這兩當事人的結婚證。

動靜鬨這麼大,結果人家是合法夫妻??

“不對啊。”劉科長看向兩人,“你們倆既然是夫妻的話,那你剛才怎麼說,頭發是你丈夫的,也就是鄔主任的弟弟的。”

“不對啊。”居委主任翻著手上的資料,“明明鄔善誠才是你登記的丈夫呀!”

圍觀人群,湊熱鬨的,四個單位出動的調查組,全都直撓頭,腦子已經被一個接一個的轉折,徹底轉糊塗了。

有人忍不住了,指著申琇雲問:

“怎麼回事?你不是和鄔主任亂搞男女關係,是和鄔主任的弟弟亂搞男女關係了?”

“你到底是和誰有不正當關係?!”

“誰才是你真正的丈夫?!”

“這張床是你和鄔主任弟弟睡的,還是和鄔主任一起睡的?”

“還是,兩個你都睡過了?”

“還是你們三人輪流睡?”

“不會是你們三人一起睡吧!”

申琇雲:“........”

她原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死心了,沒想到,還有羞恥心,被羞憤地無地自容,恨不得挖個孔鑽進去。

水琅拿著證據,“兩位,有什麼想說的?”

“這是什麼?”鄔善平皺眉看著證件,“這跟我沒關係!”

劉科長指著水琅手裡的證據,“這戶口簿,結婚證,全都是你的名字,蓋了章的,你怎麼還能抵賴!”

“不是我,我從來沒和人領過結婚證,沒有再婚!”

鄔善平堅定否決,否得又急又快。

剛才背上亂搞男女關係的名頭,都沒這樣急過。

男女關係頂多坐牢,但他該得的財產一分也不會少,如果再婚了,即便不用坐牢,名聲不會受影響,但卻會徹底失去繼承人的身份。

鄔善平非常清楚這一點,質問申琇雲:“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房間門的床底,會有我們的結婚證?還有戶口簿?”

嘩然聲頓時此起彼伏。

全都沒有想到鄔善平會跳出來這麼說。

水琅嘲諷看著兩人,“你要是沒結婚,直接把你戶口簿拿出來,不就可以自證清白了。”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拿!”

鄔善平立馬奔去書房,走到一半,停下來,“我到我房間門裡去拿。”

水琅抬眼看他,“你演個沒完了?”

鄔善平咽了咽口水,轉身快步走出去。

所有人又變成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以為這倆是合法夫妻,想要弄明白申琇雲究竟是和誰在亂搞男女關係,結果鄔善平還真的拿證據去了?

“我的戶口簿在這!”鄔善平真的拿了一本戶口簿出來,“你的戶口跟著去北大荒了,上面就我一個人!我沒再婚過!”

一片嘩然。

圍觀群眾,頓時被一個接一個的轉折繞暈了。

調查組的人也不吱聲了。

全都皺著眉頭思考。

周光赫是唯二看清楚的人,這故事被水琅一直是被水琅掌控著,把大家引到這裡,除了想讓大家看清楚亂搞男女關係的證據,還為了光明正大,找出這兩份證件。

眼下又回到了最初,隻不過,這次拿到了實質性的證據。

“當年我下鄉,是有人替我報的名,當時究竟是怎麼樣,偽造這份證據的人,比我清楚。”

水琅舉著證件,“既然你沒再婚,那麼這些證件,偽造人,過程中間門參與偽造的單位,乾部,辦事人員,一個都彆想跑!”

倒吸冷氣的聲音,取代了本應該聽到偽造證件而發出的嘩然。

隻因今天來的人,都是每個單位裡的內審人員。

非常清楚水琅剛才說的這句話,將會在複茂區掀起多大的政蕩!

偽造證件,要從公安局,街道,知青辦,工商所......甚至更高單位。

而且,十年前辦事的人,現在,如果還在........應該已經都是很高的領導級彆了.......再上升各種責任,不知道會牽出多少想到不敢想的人下場。

屋裡人第一次陷入安靜。

溫度似乎直接下降到冰點。

每一個人,由內而外感到涼颼颼。

鄔善平指著申琇雲,大聲叫道:“是她!是她乾的,不是我!”

水琅看向申琇雲,等著她的回應。

“是我。”申琇雲沙啞著聲音,臉上掛著眼淚,“是我偽造的證件,我一個人做的,上面的章是我找人刻的,都是為了不讓琳琳下鄉,與任何人無關。”

“媽!”

鄔琳琳衝到母親身邊,抱著她哭。

“有沒有關係,去了派出所再說。”水琅將兩份證件交給周光赫。

“銬上,帶走。”周光赫慎重拿好文件,抬頭看向鄔善平,“還有他,一起帶走。”

“憑什麼帶我!”鄔善平瞪大眼睛,“你們都沒有找到證據,以什麼名義抓我?!”

“頭發,煙灰缸,櫃子裡的衣服,抽屜裡的個人用品。”周光赫頓了頓,指著保險箱裡還剩下的皮鞭,蠟燭,“以及這些。”

“你!”

鄔善平吃驚看著周光赫,那些東西一般人不可能知道,“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這些東西跟我有關係?”

“去了所裡,再慢慢告訴你。”

周光赫拿著牛皮紙袋,將證據裝進去,“朱翔,你帶人在這繼續和調查組的人尋找證據,我先帶人回所裡。”

朱翔:“是隊長。”

“彆碰我!”鄔善平還在嘴硬,“不是我的東西,憑什麼......”

“啪——!”

跟著一起來的小公安胡闖,甩手一巴掌抽在鄔善平臉上。

水琅挑眉,笑了。

胡闖打完才想起來這人是周隊老婆的爸,偷偷看了一眼水琅,正好看到她的笑,頓時放心了。

以前鄒隊他們抓不老實的人,都是直接這樣做。

“再拒捕,就不是手,而是警棍了!”

鄔善平被這一巴掌打懵逼了,老老實實被按倒,押著走出去,完全忘記反應。

“爸!媽!”

鄔琳琳哭著追出去,抓住剛穿好衣服的鄒凱,“鄒凱,你想想辦法啊!”

鄒凱甩開她的手,“你還好意思讓我想辦法,你以為你跑得掉,我跑得掉?馬上咱倆單位的人就會找上來了。”

說罷,派出所與房管局保安科的人,就站到兩人面前,要將兩人一並帶走。

“你們想乾什麼?!”鄔琳琳怒瞪著保衛科的人,“我待在自己家裡做事也犯法了?沒結婚又怎麼樣,我們訂婚了,我們是未婚夫妻!”

“閉嘴!蠢貨!”

鄒凱差點被氣個半死,忍無可忍,自己先走了出去。

水琅站在套房門口,看著原本搶占住在這裡的人,一個個全部都被押了出去,輕輕吐著氣,“這才是開始。”

“你這個賤婊子!我他媽弄死你!”

鄔元燁突然從旁邊衝出來,手上舉著一個花瓶,朝水琅頭上砸過去。

“啊!!”

“砰——!!”

“刺啦——!!!”

周光赫收回長腿,沒看一眼趴在地上的男孩,低頭看著懷裡的水琅,確定沒事後,“嚇到了?”

水琅臉色有些白,剛才確實是精神放鬆了,屋裡人也多,忘記還有個小的,撫著心臟,調整呼吸,冷眼看著地下的人,“很想你爸媽?殺人未遂,可以去陪他們了!”

鄔元燁眼神凶狠看著水琅,被朱翔等人架起來,還在咒罵水琅:“你這個臭婊子!你這個窩囊......”

“啪!”

水琅揉了揉手腕,看著男孩不敢置信的眼神,又甩手左右給了兩巴掌,“啪!啪!”

“不服?”

水琅接著又抬手,朝著男孩紅腫的臉甩去。

“啪!”

“啪啪!!”

鄔元燁雖然看著父母姐姐因為水琅的關係,都被帶走了,但從沒怕過她,因為水琅在他眼裡,哪怕比他大了好幾歲,哪怕小時候比他高,也是他想打就打,想欺負就欺負的人。

這是水琅第一次敢反抗,還一連打了他好幾巴掌,打得他的臉火辣辣地疼,頓時懵了,“你......”

才剛開口,下頜就被捏住,“哢嚓”一聲,鄔元燁眼淚“唰”地掉下來,一邊痛叫出聲,一邊驚恐看著周光赫,感覺自己的下巴被他捏廢了!

“疼啊!!!”

“帶走。”

等鄔元燁撕心裂肺叫著被帶走了。

至此,鳩占鵲巢的人,暫時全都清空了。

“這小子太嚇人了,居然想下那麼狠的手。”

“這麼大一個花瓶,往小姑娘腦袋上砸,這哪裡是家裡人,比仇人還狠。”

“怪不得小姑娘一點都不心軟,直接一網打儘,統統帶走。”

“太狠了,嚇我一跳,真不怪小姑娘,這些人都沒把她當親人。”

.......

水琅從洋房走的時候,當著調查組的面,從書房的抽屜裡,拿走了所有錢票。

調查組沒一個人說話的,鄔善平都說了,自己就一個女兒,書房又是屬於鄔善平的房子,全世界沒有一個比她更有資格拿的人了。

等到了派出所,過來協助調查。

水琅又當著鄔善平的面,數著一遝大團結,總共有兩千三百多塊,還有一堆糧票等亂七八糟的票,滿意放進包裡,“幸好你還是習慣往家裡放現金。”

鄔善平頓時瞪大眼睛:“這是我的錢?!”

怪不得他看數量那麼眼熟!

這可是他全部的私房錢!

水琅微微一笑,起身離開。

“小偷!你是小偷!把我的錢還回來!”

-

周光赫實在太忙,光是洋房,就有好幾樁案子,都必須由他親自審理。

水琅都找不著空隙跟他說話。

當然,也有故意避開,暫時不想單獨說話的意思。

這種說出去能笑掉人大牙的事,居然被她趕上了。

水琅完全不想再回想當天場景,隻能說北大荒三個月把人餓的剩半個腦子了。

“等等。”

水琅剛走出派出所大廳,周光赫就追了上來。

“你去哪?”

水琅慢吞吞轉身,“你不忙?”

“忙。”周光赫低垂著長睫,再次問了一遍,“你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