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 65 章 ……(1 / 1)

衛珩的手受了傷, 雖然還在國子監住著,但是並沒有去上學,而是在江逸的強烈要求下在醫館養傷, 江逸還特地請了個小僮照顧他。

見到江逸又來看望自己,衛珩擔心他是為自己受傷的事自責,於是勸慰道:“江公子不必介懷此事, 我現在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不用日日都來看望。”

江逸還沒說什麼,旁邊的陳熙就笑出聲來。

江逸瞪了陳熙一眼, 然後才回答道:“你也不用在意我來,我就是借機過來躲懶, 不是因為你的原因。”

他這麼說了,衛珩也就沒再拒絕。

太學的號舍是多人間,衛珩新換了號舍, 與同窗還是不太熟, 又沒有人照料, 江逸便替衛珩在醫館安排了一間病號房住著。

房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書桌矮榻齊全。

陳熙坐在書桌前無聊地拿起一本桌上的書翻看, 沒想到發現了下面的一篇文章, 他驚訝地看著衛珩問:“你這是已經習經義論實務了?”

他之所以感到驚訝是因為國子監的學子雖然理論上四年就可以畢業,但真的能這麼快合格畢業的學子並不多, 很多人都會在中級班讀上好幾年。

即使太學的學子比起國子學那些官宦子弟要努力刻苦,每年能獲得足夠積分的人也不算太多, 像衛珩這樣, 在前兩年就能寫這種言之有物的策論文章的更是少見。

衛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明白了他說的什麼,笑著回答道:“不過是些鄙陋見解, 算不上什麼正經策論。”

陳熙又仔細看了看他作的文章,明顯是用心之作,隨後嗤笑一聲,也不點破。

衛珩確有幾分天賦在身上,以前隻要稍微學一學就能得到夫子的誇獎,又因為家中的情況,心思很多放在了學業以外。

自從認識江逸以後,他終於意識到了一個道理,想要改變母親的處境,唯有自己努力早日考取功名。因有了江逸的幫助,現在他把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讀書上,再加上他的天賦,學業自是突飛猛進。

不過他與陳熙並不相熟,要不是江逸來看他,陳熙根本不會出現在這,所以方才陳熙問起,他也隻是敷衍兩句,並不打算同他說太多。

他們兩人的話引起了江逸的注意,他也看了過來,發現文章寫得果然不錯,完全不像是一年級生的水平。

江逸心中對通過科舉出人頭地走上人生巔峰的難度再次有了認知。

他愁眉苦臉地想,衛珩這個投資對象應該不會因為他的身份有變而不認賬吧?要不要現在多投資幾個對象,以後他們發達了,落魄的自己就可以挾恩圖報了。

陳熙推了他一把:“你一直盯著他的文章想什麼呢?”

他看江逸的眼神明顯不是在看文章了。

“我在想要不要改做風險投資人。”江逸努力回憶了一下,似乎高年級還有一個叫張清的解元,不知道他需不需要投資。

“風險?投資人?”陳熙重複了一遍,不明白這是什麼含義。

不過想到江逸經常說些聽不懂的詞,他決定不去糾結,而是說起其他的事情,“大家都在問你何時才會有下一次學子會遊玩會,你現在就準備不管這些了嗎?”

江逸被他一問立刻想到了當初創辦學子會的目的,覺得自己簡直是在作死。

不光得罪了諸多權貴子弟,還想挑戰國子監的權威。現在到了要收拾這個爛攤子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要怎麼挽回以前在博士助教們心中的壞印象了。

“管,怎麼不管。我隻是在重新考慮學子會的章程。”

既然現在提到了這個,江逸也不得不考慮加快甩包袱的步伐。

學子會雖然是他創立的,但是以後發生了什麼事也可以與他無關,隻要他把會長這個職位甩出去就好。

雖然會長在成立幾個月後就卸任似乎不太好,但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就因為一個鄭書佑,你還在氣?”

江逸在上次冰嬉賽的時候見到鄭書佑那樣子後,就說過要嚴格篩選學子會會員,還讓季青幫忙看了一遍,所以陳熙以為他說的是這個事。

“鄭書佑?”江逸搖頭,“對了,你知道他們家到底是怎麼了嗎?”

陳熙提到鄭書佑也讓江逸想起了這幾天宣平侯府的新聞。鄭書佑這兩天突然沒來,據說是因為宣平侯府出了事。學裡的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說是宣平侯長子寵妾滅妻,害死了元配,還把妾室的兒子記到元配名下,讓他搶了元配兒子的東西,現下元配的娘家人把事情告到了順天府尹處。這個被記名的妾室所生之子就是鄭書佑。”陳熙不負所望,立刻給出了他想要的信息。

“寵妾滅妻還害死了人?宣平侯都不管的嗎?”江逸的第一反應是宣平侯長子是不是瘋了。

第二反應就是陳熙未免知道的也太多了吧,“你怎麼連彆人內宅的事情都知道得這麼清楚?”

說完還用一種“你這可有點不對勁呀”的眼神看著陳熙。

陳熙被氣得夠嗆,“下回再問我,我什麼也不說了,你自己打聽去吧!”

江逸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仰仗陳熙這個八卦通,於是連忙說了些好話安撫他,“我這是誇獎,咱們熙哥兒肯定是既細心又善於分析才知道這麼多。

“哼,算你識相。”

雖然知道江逸是瞎說的好話不要錢,但也算接受了他的討好,不再計較。

一旁的衛珩看著兩人的玩鬨,心中更加堅定了要早日出人頭地的想法。這樣,或許他就可以像他一樣放鬆地與江逸交談了,現在總覺得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江逸對他的好意。

江逸並沒有意識到衛珩看著他們兩人打鬨更激發了上進之心,他們又在江逸的好奇中,討論了一下鄭書佑還有沒有可能再回國子監。

江逸說起這些時還在心裡慶幸老天太幫他了。這樣一來他的仇家又少了一個,最好鄭書佑自顧不暇,沒空來找他麻煩。

他哪知道這一切都與他哥脫不了關係。

宣平侯長子寵妾滅妻也不是在這幾天發生的,而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正妻的娘家不找上門來不是因為不知真相或者不在意這事了,而是兩家從門當戶對到了現在的身份相差巨大,他們實在得罪不起宣平侯府。

這回要不是有誰給他們底氣,他們又怎麼敢直接告上順天府尹。

說完這些江逸還不想離開,最後還是陳熙不停催促,他才不情不願地起身。

“快走吧!再待下去王助教又該拐彎抹角罵人了。”

“好啦,王助教也真是,人有三急的道理難道不懂嗎。”江逸邊嘟嘟囔囔邊同衛珩告辭。

他們兩人其實是借口出恭的機會領了牌子跑出來病號房這邊。

江逸堅持努力了好幾天,在衛珩受傷以及認清現實後又偷起了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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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國公府。

廳堂中傳話的太監李興在宣布完景元帝的旨意後沒有多做停留就離開了,對於皇帝召見長公主所為何事也不敢透露分毫。

李興是伺候景元帝很久的大太監了,知道長公主和景元帝的關係,對於公主的問話一問三不知的情況可是從未有過。

不要說一般傳旨的時候都會暗示一點是好事還是壞事,以長公主的身份一言不發這種事更是不可能發生。

這樣異常的情況讓長公主感到緊張,與樊嬤嬤說起此事頗為擔憂,“皇兄召見我莫非是為了逸哥兒的事?”

“該不會是逸哥兒又闖了大禍吧?”她所能想到的就隻有這些了。

自從江慎出仕,他的意見在家中也日漸重要起來,長公主還放心地把教育逸哥兒的職責交給了他。

所以每當江逸在宮中發生了什麼事,都是江慎出面。這次被召見,李興又不說原因,長公主很難不胡思亂想。

這件事情連長子都解決不了,到底是有多麼嚴重?

“殿下不必自己嚇自己,您不是才聽世子爺說過嗎,二少爺現在在國子監每日勤奮讀書,怎麼會惹禍呢?”

樊嬤嬤的安慰她自己也是心裡沒底,但這話還是讓長公主放下了心。

“嬤嬤說得不錯,哪怕真是因為逸哥兒,皇兄能不顧我,難道還能不顧母後嗎?”長公主又交代樊嬤嬤,“等下進了宮你就去壽康宮找母後。”

如此這般安排好,長公主才放心地進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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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姓女子?沒有聽說過。”

長公主一進養心殿,就被問認不認識一名唐姓女子,皇帝的表情一看就是找舊情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找到了她的頭上,但長公主還是仔細回憶了一遍才回答。

隻要不是因為逸哥兒她就放心了。

“端儀真的沒有見過?”景元帝的表情似乎在極力隱忍,雖然沒有發怒,但凝重的神色說明了此事在他心中的分量。

若是臣子們看到,恐怕此刻已經跪倒在地了。

雖說天家無親情,但長公主與景元帝兄妹情深,所以她並沒有被皇帝的樣子嚇到,而是淡定地反問:“皇兄既然不信,又何必找臣妹問話?”

她底氣足是因為真沒聽說過什麼唐小姐。雖然十幾年前的事情可能記不住了,但聽皇帝的描述,那名女子容貌甚美,她隻要見過必定會有印象。

“那端儀可見過此人?”

皇帝見她一口咬定,想了想還是拿出了一副畫像展開給她看。

這幅畫是皇帝叫畫師按照他的口述描繪的心愛之人的畫像。當初為了讓畫師畫得像,還讓他見了舒嬪一面。

最後才在畫了無數遍以後有了這最傳神的一副。這幅畫作他一直珍藏著,最初之時更是每日觀物思人。

後來因為常常後悔沒有早一點去找她,過於傷心難過,他便將畫像收了起來,這還是多年以後第一次拿出來。

長公主看到畫卷展開的那一刻先是一愣,隨後脫口而出:“阿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