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 52 章 多虧了有哥哥(1 / 1)

奉天殿中, 江慎與太子站在皇帝的下首右側,王祭酒站在左側。

一個江逸惹禍, 兩個哥哥爭相過來替他平事。

隻是看著王祭酒這剛正不阿的態度,江慎和太子對視一眼,感到了事情的棘手。

王祭酒說起來有條有理,從國子監為國育才說到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中心思想就一個,江逸這件事絕不能不了了之。

“皇上,此事若不處置,何以服眾?國子監眾學子今後如何自處?臣請皇上降旨嚴懲。”

他說完還瞥了一眼身旁的太子和江慎, 大有一副今日就是得罪儲君也要直言進諫的架勢。

這種臣子要拗起來,連皇帝都怕。

替江逸開脫是有點難,江慎隻把錯往自己身上攬, “逸兒如今這樣都是臣這個做哥哥的管教不力,請皇上息怒,臣回去一定嚴加教導, 督促他改過自新。隻是逸兒從小體弱,還望舅舅看在母親的面上饒他一回,瑾和願意替他受罰。”

江慎自從出仕後,除了在皇家家宴的場合, 甚少在殿前稱呼皇帝為舅舅,這回連親情牌都打上了,也是看出皇上在氣頭上,真要罰起來不定罰得多重,才出此下策。

太子同樣主動攬責,“這事兒臣也有責任,逸兒的試卷兒臣特地囑咐國子監送一份到東宮, 這些竟然沒能看出端倪,以致未能早些發現糾正他。父皇若是要罰,兒臣也難辭其咎。”

一個是最看重的儲君,一個是得重用的臣子兼外甥,這兩人寧願把錯攬自己身上也要護著江逸。景元帝總不至於真因為這事把太子和外甥都罰了,隻好連帶他們都口頭訓斥了一頓。

至於江逸,隻象征性地罰了抄書。

這讓無功而返的王祭酒出奉天殿的大門時還在吹胡子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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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曾想,兩人剛把景元帝的火氣給壓住,後腳就聽到太後宮中的宮人來報,榮惠公主在壽康宮哭得差點背過氣去了。

這是景元帝的親姑姑,皇帝當然不能不顧。

一邊詢問太醫院的人可去了,一邊連忙往壽康宮的方向而去。

太子和江慎也在殿上,聽了這事肯定要一起去的。

路上太子見江慎表情微妙,直覺這事跟江逸脫不了乾係,低聲問道:“莫非這其中又有逸哥兒的手筆?”

江慎簡單江昨日江逸在百寶閣之事告知。

“我原本是預備今日散值後去一趟英國公府,豈知……”

他沒說完的話太子心領神會,弟弟闖禍的速度太快他們也是意想不到。

幾人到壽康宮時,榮惠公主已經好了很多。

一見皇帝到來,才好些的榮惠公主又哭訴上了。

於是景元帝一天之內聽了兩次對江逸的告狀,這下可好,太子和江慎都有點沒法開口了。

不管原因是什麼,對方是結結實實地被打了。

沒錯,榮惠公主這回是來真的,直接帶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範思賢進宮來了。

景元帝鐵青著臉,怒道:“說起來還是表兄弟,就算是起了兩句口角,也不至於把人打成這樣!”

說這話時,還看了好幾眼太子和江慎兩人。

江慎看著眼前這一幕也是頭疼,榮惠公主明顯有備而來,這次可能沒法像上回袁家的事那樣好解決。

但話他還是要替弟弟辯解兩句的。

“此事我聽逸哥兒所說好像有所不同。若不是原本要成交的交易被範表弟橫插一腳,他也不會爭執起來。逸哥兒當時隻帶了一個小廝,見英國公府護衛成群,許是太過害怕,才有些不知輕重。”

這話大家都知道是替江逸開脫,但說起來又有幾分道理,這樣顯得江逸的出手並不純粹是惡毒。

若隻有這件事,江慎這麼說景元帝或許還能聽一聽,但因為方才國子監那事,皇帝對江逸已經有了偏見,因此並未能說服景元帝。

關鍵時刻還是要看太後的,她老人家才不管景元帝怎麼生氣,隻在乎外孫有沒有吃虧。

“這麼說來逸兒是為自保?瑾和你快告訴本宮,逸兒可有受傷,傷得重嗎?”

“回太後,逸兒未傷到臉面,隻手上有些傷,昨日搽了藥,應是已無大礙了。”江慎話隻說三分,其餘的就留給眾人腦補。

“你看,既是爭執打鬥,雙方也都有受傷,不能因為逸兒的傷不在面上就把過錯往他一人身上推。”太後一聽說江逸也受了傷,更加不得了,要不是範思賢模樣的確有點淒慘,她恐怕就要上去興師問罪了。

榮惠公主確是皇帝的姑姑,但她還要叫太後一聲嫂嫂呢。在場就數太後輩分最大,就算是老人家有點老糊塗一心護短也沒人好說什麼。

“不過,思賢這傷看起來是重了點,這樣,本宮這裡還有些上好的傷藥,待會兒你拿去給他用上。”

太後安撫榮惠公主,除了傷藥,不乏其他賞賜。意思很清楚,這虧不讓人白吃,但想在江逸頭上找回來就彆想了。

皇帝尚且要顧忌母親幾分,榮惠公主難道還能要死要活去跟貴為太後的嫂嫂計較。

江逸最終在兩位哥哥和太後的保駕護航下再次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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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子監的江逸對此一無所知,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與兩頓體罰插肩而過,他還一心沉浸在終於有一科目拿了優等的喜悅中。

“算學滿分?!你到底怎麼學的?我怎麼沒見你算學課上認真聽過課?”

陳熙和章季青單知道江逸對算學信心滿滿,卻沒想到他能在上課完全沒怎麼聽的情況下取得滿分的成績。

“我先就說過了,你們非不信,小爺這就叫天賦異稟!”江逸洋洋得意,這回總算一雪前恥。

“老實說…你是不是提前得知題目了?”陳熙左右看了看,低聲問道。

江逸氣得重重拍了他一下,氣鼓鼓地大叫:“連你也懷疑我?!絕交!必須絕交!”

因為算學考了滿分,除了教他算學的蘇博士沒有懷疑以外,其他所有師長都對江逸的名字掛在榜上第一的位置有過質疑。

要不是蘇博士一再解釋江逸平日的算學課上就已經展現出了極高的算學天賦,其他人甚至想把他叫到博士廳單獨考一次。

“沒有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我早就看出逸哥兒你在這方面出類拔萃,看你賺錢的拿那些門道就知道了。”陳熙連忙說了些好話安撫他。

“這還差不多!”江逸決定大人大量原諒他的一時失言。

陳熙說的這個賺錢的門道不僅僅是指江逸利用衛珩送給他的那本書賺了一筆的事,還有就是他這次說的又一個新想法。

江逸見過上次辯論大會時那個為了宣傳而開辟出來的公告欄的盛況後,決定將此發揚光大,所以與陳熙討論準備辦個學子會月報。

報紙不算什麼新鮮東西,朝廷的邸報就是一種,除此之外也有其他的報紙,當然也是朝廷專營的。

因為交通的原因,報紙的時效性大打折扣,再加上寫文章的人為了顯示自己的才學,上面的文章都是咬文嚼字,辭藻華麗的文言文,可傳播度進一步降低,因此這些報紙基本不成氣候。

而像江逸提出的這種面向特地群體的報紙就更沒人辦過了。

陳熙兩人剛聽到時雖然覺得驚訝,但仔細一想又覺未嘗不可。

最開始有了這個想法的江逸就開始思考月報的定位、內容、以及受眾。

首要的目的當然是進一步擴大學子會的影響力,不僅僅是國子學,還有太學他也想囊括進學子會的勢力範圍。

然後就是逐漸建立起學子會的權威,獲得與學校對話的權力。

計劃他都已經想好,他還打算辦成公告欄那樣接受投稿的形式。很多東西在解決完衛珩的事情後就可以進入籌備。

就在他還驕傲於自己的成績和準備投入學子會月報創辦的時候,祭酒大人給了他當頭一棒。

“為什麼罰我?我月考也沒有差到要單獨拿出來被罰的地步吧?好歹還考了個滿分呢!”

聽說他被皇帝罰抄寫四書時,他還滿臉的不可置信。

王祭酒請大理寺查案的事江逸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可以證明了清白衛珩,可以重回國子監這個結果。

但他暴露這事太過突然,祭酒並未聲張,因此他對此還是一無所知。

負責傳達的紀連雲還告訴他這回的抄寫為了防止他又打什麼歪主意,每日自習課後他都要一個人去博士廳抄寫一個時辰,當場寫當場交,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才不用去。

江逸並不知道兩位哥哥為了替他減輕懲罰而受到牽連,在皇帝面前也被訓斥了。

他對動不動就體罰,一罰抄寫還幾十遍的這種機械懲罰怨念滿滿。

江逸氣憤地將此事寫在了給韓嘉言的信中。

原本隻是想將自己得了滿分的光輝事跡寫信與韓嘉言分享,現下乾脆被他寫成了專門吐槽和訴苦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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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太子不是第一次因為江逸的事引起皇帝的不滿了。

東宮的屬官聽說後不由勸說道:“有長公主殿下在,皇上就是罰也不會太重,太子殿下何苦為了這點小事再惹皇上生氣?”

知道您地位穩固,但也沒必要為了個江逸三番五次去招皇上煩呀!屬官表情著急,恨不能這樣明說了。

“以後此話不必再說!”太子製止了屬官。

在很多人看來江逸是長公主的兒子,與太子理應沒有那麼親近,即便作為表兄弟,從年齡和性格來看,也是大公子江慎與太子關係更好才是。

可這麼多年看來,太子幾乎是從一見到江逸開始就對他有著超乎尋常的關心和愛護。

有些時候為了維護他,與皇上爭執起來的事也不少見。

這些人不理解,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對逸哥兒的虧欠是永遠都彌補不了的。